第二十七章 結衣裳,不如結心腸

果然,上帝是不喜歡愛說謊的小孩的,雖然她不是故意要隱瞞,她只是怕這可炸彈,會將現在所有的一切炸得物是人非,灰飛煙滅。
又是周五,禾雪已經觀察阮恩一個星期,她確定她有心事,否則怎會隔三差五地晃神,於是拉住往走大門外走的阮恩。
重逢顧西涼,反而令何亦舒勇氣盡失。她以為自己有很多的時間可以去等待一個也許不可能的結果,但仍然滿懷希望。所以現在她不敢冒險了,任何手術都有風險,尤其還關於心臟。她怕就這樣死在冰冷的手術台,她就真的與他天各一方,再也看不見她唯一愛過的臉。
「顧太太,這配的藥膏一定要擦,每天三次。」
完成一系列動作,顧西涼收拾好一切,才又轉身去扶阮恩。
陳子玉臨走前已經為阮恩上了一次葯,顧西涼卻覺得不保險,硬是又親自上了一次。藥膏碰觸脫皮的傷口處很痛,顧西涼便捲起袖子將她的雙腿放至沙發上,整個身子往懷裡帶地箍住她,輕輕點點的往傷口上藥。阮恩卻時不時地「嘶」一聲,小臉皺成一團。
「哦……」
「為什麼總是在生病受傷?」
對不起,她很自私,她不偉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她不要。
「謝謝……」
顧西涼聞言也無所謂地聳肩,他也沒有那方面的興趣,如果是阮恩的,他倒很抱有期待。一場風波就此平息,阮恩的心卻再也平靜不下來。
顧西涼好像也贊同手術,主任連連幾個好字后掛斷。
來人不理會問題,只一個橫抱將她放倒在沙發上,拉起她的腿至眼前檢視。阮恩不好意思極了,她穿的是中裙誒。
「能不能走?」
「有什麼事聯繫我。」
顧西涼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望著逐漸泛紅的皮膚皺眉,仔細一看,才發現有些地方還燙掉了一點表皮,男人濃黑的眉毛糾結得越來越緊。
顧西涼最近都早出晚歸,但無論陪何亦舒到多晚,他一定都會趕回來。面對何亦舒偶爾炙熱的眼神,他會不自然地避開,會忽然有種覺悟,自己不是截然一人,他還有個小妻子,叫阮恩,在等他回家。而往往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她有沒有乖乖上藥。其實燙傷已經差不多好了,紅嫩的皮膚已經長齊,他卻習慣檢查一眼才安心。
「你怎麼回來了?」
再沒有下文。
「顧先生,何www•hetubook.com.com小姐體質尤其特殊,根據您提供的資料,她曾幾次心臟手術都相繼出現了排異現象。從胸腔結構掃描和分析來看,這次暈倒也與此因有關。為免排異現象繼續加重影響正常的心肺功能,最好的辦法就是等待心臟,再做支架移植手術,不過成功率一般只會比以往低。」
她從未見過他這樣的表情,從未。
「傷口有發言的跡象要吃消炎藥。」
親愛的,如果真有一天我一不小心欺騙了你,請你相信,我絕不是故意。
顧西涼打開門便目睹這一幕,首先是「乒砰」的震天響,然後滾燙的湯水濺上阮恩赤|裸在外的小腿皮膚上。他叫了句「阮阮。」,幾大步過去。阮恩聽見顧西涼熟悉的嗓音受到了驚嚇,來不及管小腿皮膚上的刺痛,急忙將盒子胡亂地蓋好,擋在顧西涼身前。
「你到底在做什麼?」
其實不算很嚴重,只是顧西涼也沒有處理過燙傷,不知會不會留下疤痕。於是鐵青著臉給家庭醫生陳子玉打了電話。陳子玉告訴他要用酸鹽水泡下傷口消毒,他隨後就到。
「何小姐,她…醒了么?」阮恩嘗試著說什麼,言語里有許多道不明的猶疑https://www•hetubook.com•com
興許你一走,我便再不能將你擁有。
阮恩吐舌,「小瞧我了吧,一點小傷何足掛齒,又不是傷筋動骨。」說完真站起來轉了個圈,的確沒太大影響,顧西涼放下心,這才發現茶几上的粉色盒子。他伸手要去拿,卻被阮恩激動地搶先一步抱在懷裡。
阮恩發現自己差點被這上揚的聲調引起耳鳴。
何亦舒一個人悄悄出了院。
阮恩睡的不安穩,好像在做噩夢,耳根通紅。他伸出手探,果然有點發燒,不禁小聲呢喃。
「這是什麼?」
上午時候,她無意聽見心臟科主任給顧西涼打電話討論她的病情。
最近真的是焦頭爛額,他依然拖著疲憊的身子去洗手間,用冷水淋濕手帕然後擦拭她的臉,接著翻箱倒櫃地尋找備好的常用退燒藥。
「我也是不久前才收到這些東西的,我不是故意要瞞你,我只是害怕,我……」顧西涼卻不理會她的解釋,只直逼問題核心。
阮恩感動連連。「我懂。」說完才發現禾雪右手上的一串翡翠佛珠。
「恩……」
「什麼這麼緊張?」
「痛!」
「我是在問你,這是什麼!」
阮恩一聽,不知不覺有些委屈,「我只是想病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喝雞湯應該很補身體,所以……」
可以當作只是寄來的一些旅行風光的明信片么?可以當作照片上的女主角只是某些不相干的路人丙丁嗎?可以無視掉她眼裡的掙扎和絕望嗎?可以重回到那一天,將壓在女生身體上一逞獸|欲的男人當場打昏扔河裡餵魚么?既然都不行,何苦再問出來自傷傷人。
於是又試探地叫了聲,「西涼。」
於是顧西涼一離開,她也逃了。
男人終於爆發,回過身一把將粉紅的盒子擲在地上,盒裡的照片甩得遍地皆是,還有幾張在飄的時候落在了涼被上,阮恩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麼了。
阮恩被顧西涼嚇著了,語句彷彿都組織不通,只緊張地胡亂解釋。
「那個,那個……」
「幫小雪訂的性感內衣,你不方便看!」
顧西涼隨手撿起一張抵近阮恩眼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忘了控制力道,聲音有些咬牙切齒。
這是什麼?何必多此一問。難道問了就能改變什麼嗎?問了是不是一切就可以當作沒有發生?
「我不管你有什麼事連我也不能說。可是阮阮,你知道無論發生什麼,都還有我在。」
顧西涼響起上次在別墅內,他吃醋,忍不住咬她,其實也沒用多和-圖-書大力,她卻叫疼。看來這女人的痛覺神經異常敏感,所以才那麼怕痛。想著想著,不禁暗嘆口氣,可手上的力道又不自覺地輕下來。阮恩適應了辣呼呼的感覺,她凝望這顧西涼專心致志為自己上藥的側臉,更堅定了決心。
「怎麼從來沒見你帶過?」禾雪反應過來將手往後縮,正好一輛跑車呼嘯著停在公司門口,阮恩覺得眼熟,好久才看出一絲端倪,於是才話鋒一轉,「我期待在一個美麗的時間美麗的地點聽見一個美麗的消息。」禾雪難得地羞紅臉瞪她。
顧西涼不再等回答,他怔怔地手一放,於是阮恩重新跌回床上,眼睜睜看著顧西涼抓起櫃檯上的車鑰匙跑出卧室,然後是下樓的急切腳步。她反應過來光腳追出去,卻只餘下車子的尾燈閃了幾下便在眼角餘光里消失。
阮恩只覺得全身都在冒汗,她要不要說,要不要?掙扎許久才終於脫口而出。
阮恩感覺腦門一陣涼,以為是做夢,幾分鐘后才轉醒,往頭上一探,不是夢,他回來了。掙扎著坐起身,扭開床頭燈,顧西涼正背對她,她看不見她的臉。阮恩小聲地叫了句「西涼。」對方半響才微微側過身子,卻依然沒有正視她,只能窺見他暗影下一片陰怒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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