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是真的累了

於是兩人忙不迭的一人端碗,一人舀起粥往阮恩嘴邊送。雖然身體被男人死死制住,可阮恩的嘴巴依然選擇不張開。顧任見此,便心一狠地將她拖上床用身子壓住,大拇指和食指用力的擠住阮恩嘴唇兩邊的皮膚和骨頭,迫使她痛得不得不張開嘴。然後他轉過頭向兩個女傭下命令。
這下顧任是真的火了,「砰」響一聲將粥碗放上一旁的床頭櫃,然後將阮恩的身子從冰涼的地板上拖起來。女生掙扎,他就用力將她箍住,讓對方動彈不了分毫。然後語氣冷硬地對著一旁傻眼的兩個傭人道。
一個大男人,像個小孩子那樣撒嬌祈求你的原諒。她在那一刻突然想,在顧西涼麵前,自己是否也曾那番的低姿態?
剛開始那段時間,阮恩會莫名其妙的暴躁,嚴重的厭食。
等到時光都快要凝固,她才有了動作,抬起手,在眾人來不及反應間,一把將碗打翻在地,餘下一陣抽氣聲。
可真的是好的開始?
阮恩將視線迎上去,眼裡是滿滿的固執,雖然不能說話,可那些含義顧任卻全看懂了。
這就是阮恩的目的,她要他爆發,不要對她太好。她只是怕自己還不起,做再多也還不起。畢竟她剩www•hetubook•com.com下的東西,只有那顆體無完膚的心。而就算是那顆體無完膚的心,也被塵封在一片名為顧西涼的死海里,她也給予不了他。很多個瞬間阮恩都有就此歸去的念頭,心如死灰。
當顧任見阮恩將他夾到碗里的菜一點不剩的解決掉,還不斷自己往自己碗里夾菜時,心裏突然一沉。直到阮恩幾乎一個人快要將整桌菜吃光,嘴裏包著的飯菜還未吞咽下肚,卻企圖再去添飯。顧任終於觸手壓住了她。
「不想看?那去散步?還是你想做什麼?只要你吃點東西,我都依你。」
「給我灌!」
幾乎所有權威都不能說出個所以然,然後統一下了一個結論:也許是病人潛意識的情緒作祟,心病還須心藥醫。
是從那時候開始說不了話的。
她在責備他。
「還愣著幹什麼?過來喂!」
「阮阮,好歹吃一點,等下帶你去更漂亮的地方看夕陽。」
終於有個好的開始。
讓顧任真正生氣的是某一天,阮恩不知為何又開始耍性子,連續兩天顆米未進,還將卧室門從裏面反鎖,導致一群人有鑰匙也開不了,急得直蹬腳。兩個女佣人生怕先生會遷怒自己hetubook•com•com,就此丟了這金飯碗,於是在門外拍得手都快要紅腫,裏面的人就是沒有一點聲響。最後是顧任命人從花園裡拿來種花的挖鋤,撬開了卧室的鎖。
女生的眼淚終於大顆大顆的砸下,燙了顧任的手背。
她有沒有好好吃飯?是不是心情又不好?生氣的時候會不會把自己弄傷?
親愛的,我想我真的累了。
正在冥想之際,阮恩卻奇迹地出現在了飯桌前,顧任看見對方的身影,第一時間有點不能接受這轉變。他沒有發現自己嘴角上揚了,內心的巨大喜悅快要將他淹沒。阮恩也注意到了男人一瞬間由糾結到歡喜的表情。
我所有的作為所有的心計,難道只為換一個更殘敗的你嗎?若此刻在你眼前的是顧西涼,是不是結果又會截然不同?我一直在告訴自己,不管是冤是緣,此生此世今世前世,定要你陪我到萬世千山去。
「我只想對你好,也許用錯了方式,你不見得喜歡這種好。我會改,給我機會好嗎?不要判我死刑好嗎。」
那一刻,無邊的荒涼漫過了顧任的胸口。
可是你很難想象,曾經溫潤如一隻乖巧波斯貓的人,偶爾情緒上來,就大把大把砸房間里的水晶杯和-圖-書子和托盤的畫面。顧任為此重金請了兩個專門照看她的華人女傭,和一名台灣廚子,怕她哪天想吃家鄉菜又沒得吃,會鬧心發脾氣。縱然這樣,他每每一離開家門還是會情不自禁地開始擔心起來。
可十幾秒鐘過後,顧任也只是微微側過臉,對著一旁年齡稍大一點的女傭命令,「再去盛一碗。」
然後是事件落幕的第二天,又值晚飯時間,顧任正坐在客廳,緊揪著眉心想又要如何去讓阮恩吃飯。用強的是不行了,昨天見她眼淚流一臉,他的心卻疼了一天。那又該如何是好?
不忍再見阮恩每天被各種儀器和藥丸來回折磨,於是顧任放棄治療,將她接回自己的別墅。
自從失語,阮恩常常會覺得自己開始逐漸變得冷硬起來。否則顧任這麼傾情對她,她怎會一次又一次的狠下心來辜負,對他視而不見?而顧任那一番話,徹底勾出了她潛藏在心底的軟弱,將所有的偽裝推翻。
沒有人能在一時間接受這麼多重的打擊,所以會有那樣反常的行為,顧任想,這也無可厚非。
他不說話,她也不再動,兩人就保持著那樣的姿勢僵著。
房門被推開,果不其然又是一室狼籍。
最後的最後,還是顧任繳https://m•hetubook•com•com械投了降。他一把抱住女生即將離去的腰,語調徹底軟了下來,竟帶著那麼一絲祈求和無奈。
「……」
傭人眼尖地迅速將食物端上桌,四菜一湯。兩人心裏的大石頭也落了下來,這阮小姐可終於想通了,否則再這麼折騰下去,保不成哪天先生就要她們全滾蛋。顧任迅速調整了自己的表情,狀似平靜地幾步走至桌邊,深怕慢了一步阮恩又離開。
半會兒,一碗熱氣騰騰的粥又端了上來。顧任伸出手去接過,這次不再理會她的心情,直接用勺子舀一口喂到阮恩嘴邊,她嘴皮上還沾了些粥水,卻就是不願張口,甚至又將頭往旁邊偏了一點。
顧任邀請了許多專家來為阮恩會診,結果卻都是無疾而終。
我需要的是許許多多的愛和安穩,我需要的是敢回頭看曾經的勇氣。我需要的,是一顆萬物皆平常的心。
「如果之前受過重創,也有可能是淤血壓迫到聲音的傳輸神經,可全身斷層掃描也沒有任何異象。」
顧任強忍住發火的衝動,命人拿了熱過一次又一次的稀飯過來,語氣盡量保持著溫柔的哄。
他悶然,自己真的是遇到了命定的剋星!
顧任接著哄。
聞言,阮恩終於轉過了頭,與男人對視和-圖-書,接著又將視線放到他手中的青瓷碗上,良久。
而阮恩則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呆坐在落地窗前看夕陽,一圈又一圈的光暈不刺眼,絢爛異常。聽見重重的聲響,才將她的視線拉回來,轉頭就看見顧任黑下來的臉。她知道他在竭力克制快要爆發出來的憤怒。
那些患得患失的曾經,就讓我去一一忘記。
「經過微波掃描,阮小姐的聲帶並未有絲毫的損傷。」
「阮阮,我不該對你凶,我認錯,你不要這樣。」
她想,你不是要我吃飯么?那我就吃給你看,不能餓死我還不能撐死嗎。她在用這樣的方式凌遲他。
這麼一想,最後的結果就是顧任人在公司,心卻不知飛向了何方。最後他索性將必要的公事帶回家,陪在阮恩身邊悉心照顧。每次用餐,都要顧任和傭人想法設法哄騙,像哄小孩那樣,她才願意吞咽一些流食,可吃下去的東西都很少。
……
可我為你捧上我的心,你卻棄之如敝。
女生卻倔強的將頭又轉向窗外,對男人的話置若未聞。
那些粥水便一點一點進了女生的嘴。
從死裡逃生,到眼見摯愛與其他女人雙宿雙棲,再到痛失愛子,最後是無論如何如何努力地開口咿呀,整個嗓子就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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