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當頭棒喝

進入會場,漠北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顧西涼,周圍人見他出現,都客氣地叫漠總。端過一杯侍者送來的紅酒,他抬腿往顧西涼的方向走。剛到,主持人便試了下話筒,宣布典禮馬上開始。顧西涼的臉依然沒什麼表情,漠北見他沒什麼情緒,於是低聲打趣。
漠北連泯幾口酒,想了又想,最後才道:「我剛剛下車時,明明看見她穿著隨性的出了婚禮現場,怎麼一會兒功夫又出現了?」
心裏一陣輕鬆,無數陌生人在自己身邊經過,阮恩卻覺得安全。她掏出手機上網,預定了下午飛華盛頓的機票,低著頭時卻撞上一堵人牆。
該怎麼來形容,他此刻的感想。彷彿一個人走夜路,走著走著,那巷子越來越黑,你壓抑著心中的恐懼想要尋找前方的光明,卻有人從背後給你紮實的一棍子,俗話叫,當頭棒喝?
「難道真是我眼花?」
「不是你非要來,這婚禮我還真沒想過要參加。什麼人吶?看看,看看,你們結婚的時候他家人可一個都沒有出現。」
如果是單純地撞上,道聲對不起就完事了,可偏偏又不單純。那力氣惹得阮恩的身子慣性www.hetubook•com•com地向後仰,站定后,頭頂的遮陽帽就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如果只是帽子被輕飄飄地撞落在了地上,那也還好。偏偏它飄墜的時候,一不小心勾落了女生臉上,那副還泛著新色的墨鏡。這些統統都可以算作不重要,最最重要的是,她的臉,被不遠處剛下車的漠北看到。
【你說的對,這婚禮我沒必要參加。】
是倒是,不過,要她穿著這身招搖過市,別人怎麼看不重要,她自己都覺得丟人。最後兩人進拖慢拖,左商量右商量,她還是被禾雪這樣拉著出了門。搭電梯的時候,身邊的站每一個人,阮恩都感覺對方的眼神帶著隱忍的笑意。還好一出門,發現酒店不遠處有精品髮飾店,阮恩要禾雪在酒店門口等一下,然後一個人走進去,五分鐘后出來,臉上多了一副酒紅色的墨鏡。這下禾雪才笑出聲來,她說:「你不戴墨鏡我還不覺得,你一戴,倒真像在夏威夷!」
【禾小雪,你確定你是為了讓我不起眼嗎?這不止我爹媽不認識,不認識的同時還會受到驚嚇。】
阮恩聞言,一隻手捏電話和圖書,空閑的那一隻就直接往對方胳膊上招呼。禾雪沒意識到阮恩的動機,當下就受到了襲擊,她隨即也用手去扯阮恩的臉皮,最後表情才有些委屈道。
禾雪幾乎快要昏倒過去。與一個韓裔鬥嘴,她都對付得勞心勞肺,這下又多了一個阮恩,難道天要亡她?看一下時間,婚禮還有一個小時開始,於是二人打個車直奔現場。
禾雪的嘴角微微揚。親愛,我知道你已真捨得去放下。
顧西涼斜睨他一眼,這時何亦舒一身白紗出現在了紅地毯那頭。漠北就納悶了,小聲嘀咕一句。
「我充分懷疑你不是阮阮!以前她最多動口,從來沒對我動過手,我要以前那個溫柔可愛的女人回來~」
阮恩終於站起來,毫無猶豫地往出口走。
「嘖嘖,臉這麼臭,該不會新娘跑路了吧?」
男人隨意的問一句「何解。」
是草坪婚禮,在維多利亞酒店舉行,嘉賓早已陸陸續續到齊,主婚人是周老爺子,雖然是喜慶的日子,但依然滿臉嚴肅。顧西涼著裝正統,端著酒杯應酬一個中年男人,彷彿在談一單生意,神色沒有絲毫的喜慶。眾人都在等著12和*圖*書點整,儀式開始。
她就這樣想著,對比著,突然就覺得自己再回來真的是沒有必要。雖然潛意識裡有和顧西涼再續前緣的可能,說不定她的死讓他幡然醒悟了呢?可那又怎樣,何亦舒是他們二人中的結,她越想去解,那個結越緊,她再也不要過那樣壓抑的,擔驚受怕,明明人躺在身邊,下一秒就在其他人身邊的的日子。就像當初對顧西涼所言,她會瘋,一定會瘋。
韓裔公司臨時有事,說會晚點到。於是禾雪就拖著阮恩遮遮掩掩的坐在觀禮人群最後一排,嘴裏一直不停的念。
「我覺得挺好呀?你這身打扮,我保證顧西涼就是和你面對面也不定能認出你!」
當時的漠北並沒有反應過來,因為在到美國沒多久,阮恩也重「頭」開始,將直發燙成了捲髮,說是這樣看起來成熟一點,於是那輪廓與何亦舒更是沒有了多少的差別。再加上女生在他的印象里已經只剩一堆屍骨了。所以他條件反射的將她當成了何亦舒。納悶對方不應該在婚禮現場等著當新娘嗎?怎麼這樣的穿著,還急匆匆的往外走,他叫了幾聲「亦舒」對方卻都沒有聽見,於是他在和圖書想是不是認錯人了。
禾雪事先幫阮恩定好了酒店,為著成功將對方翻天覆地的打造,第二天早上,她還特意地定了很早的鬧鐘起床。一到酒店房間就將阮恩拖起身,對方也隨她擺弄,直到過後在鏡子里看見自己這一身打扮,才不由微皺眉頭。抓過一旁柜上的小巧手機一陣噼里啪啦。
還以為她只是變得有些愛貧,心理不那麼脆弱,不會只知道坐以待斃。哪成想改變竟是這麼大,太讓禾雪不習慣了。阮恩眨巴幾下眼睛,討好的在手機上面寫字。【對不起……我這不是不能動口了,所以只能動手的嘛……】
我左思右想,與你的未來,真的太渺茫。顧西涼,雖然我還學不會將你去盡數遺忘,。
其實阮恩也認為禾雪說的對,她根本沒有必要再來。可是,可是什麼?說穿了就是心底深處的不甘在作祟,不親自見一眼對方的幸福,她怎麼肯死心?縱然那些幸福都與自己無關。她寫了許多的感情波折,安排別人的喜怒哀樂和人生,放在自己身上,那些洒脫和決絕,自己終究也是做不到的。她依然還是以前那個阮阮,不過學會了往自己身上披一件防彈衣。
除非hetubook.com•com必要,平常的阮恩都不太沾化妝品,現在被禾雪搗弄一番,那妝濃得,倒是真讓人認不出來了。可她怎麼走出去?那完全顛倒自己以往的風格,被套上了一襲桔黃碎花的緊身長裙,這也都沒什麼,偏偏還戴一頂遮陽帽,怎麼看,怎麼像在夏威夷的沙灘上度假。禾雪本來還挺得意自己的裝扮,一看對方糾結的臉,才有些不情願的嘟嘴。
禾雪嘴裏依然在振振有詞的數落男人的寡淡,沒有發現身邊的女生已經悄無聲息地不見了。待轉過頭時,她才受到了驚嚇,眼神四處掃描,生怕一個不小心對方就被發現。然後皮包里的手機就突然滴滴的震響起,她拿出來看,是短訊,真的很短。
不知為何,明明是阮恩日日夜夜想了那樣久的臉,現在看來竟然有些恍惚。是你嗎?我最初最愛的那個你?抱歉我不能確定。你依然玉樹臨風瀟洒自若,面對任何人彷彿都能做到不動聲色,回想起愛你的那些日夜,不是一個累字能概括。當初那個卑微的自己,現在想來都覺得丟臉可恥。憑什麼我就必須忍受你的左右搖擺,憑什麼你可以不顧我的感受來去自如,憑什麼你可以坦然接受我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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