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美好世界

真的是見好就收?
已經快下午兩點,初秋的陽光曬在人身上充滿著一股暖意,阮恩將頭斜靠在車窗上,忽然發現,換個角度看世界,其實也是很美好的。
菜陸陸續續上齊,漠北卻沒有了食慾,放眼全場,阮恩怒得幾乎快扭曲的臉,禾雪幸災樂禍的眼神,和顧西涼依舊交疊著腿處變不驚的態度,總讓他感覺芒刺在背。於是他找了個最有用的借口逃離現場。
這兩人是做什麼呢,明明都愛著對方,在意對方,就是誰都不肯先說出那個字眼。
「說。」
顧西涼緊走慢走地與他並肩,給酒店經理側了下頭讓他走,對方就如蒙大赦地離開了是非之地。
「真的嗎?你接近她的目的只是為了那個合作案?還是捨不得某個人受了委屈,想替她扳回一成。」
「嘿,不用擔心,那已經是本少爺的囊中之物。」
三個字將阮恩堵得半死。
談到工作,漠北依然是弔兒郎當的姿態,好像這輩子,再也沒有某件事或者某個人能讓他正經起來。
知道這已經是他做出的最大讓步,阮恩也見好就收。
見對方半響不回答,顧西涼接著道:「先表明立場,我深切的鄙視你這種勝之不武的行為。」
兩人回到包廂時,阮恩跟禾雪已經規規矩矩做回了原位,禾雪臉上隱忍和-圖-書的笑意沒有逃過顧西涼的眼。他不予理會,拿過自己身前的小瓷碗盛了半碗的甲魚湯遞去給阮恩,看得出她心情有些好,沒有再同他頂嘴或者鬧小脾氣。禾雪見自己出了一口氣心情也說不出的愉悅,拿過身前的筷子準備大塊朵頤,哪知銀質的雙筷剛剛將瞄準的目標夾住,包間的門又重新打開了來,看見來人,禾雪便當場傻了。
「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和其他男人走太近,尤其是漠北。否則,禾小雪。」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那麼了解我?」
漠北當然知道是他搞的鬼,心火燒得就跟貓爪子在撓,「靠!寵老婆也要有個限度吧?再怎麼說我也是你青梅竹馬的發小啊!女人越是寵,指不定哪天就蹬鼻子上臉爬你頭頂造反,等著悔死吧你!」顧西涼聞言笑意更深,回給對方一個極度禮貌的微笑,言辭卻不帶半點「憐香惜玉」。
她就是容不得自己有什麼東西不會,有哪一點比別人差。當初大學剛畢業阮恩也是想過要去學開車的,只不過與顧西涼的相遇,結合,都太過突然,打亂了她計劃好的,人生所有的步調。
「北郊區的開發案你家老頭很有興趣,韓通好像也有插一手。」
禾雪此刻只想天空馬上烏雲密布,晴天霹靂,然和圖書後一個雷閃在自己面前將她給劈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他怎麼會來?正在糾結當中,韓裔已經得體的向在場每個人微笑了一番,「聽大堂經理說顧少和莫公子在這裏,不上來打個招呼覺得有失禮節。這多我一個,沒意見吧?」
禾雪早就猜到顧西涼肯定有什麼陰招,兩男人前前後後走出了門,她也拉起作為上的阮恩偷偷打開門一探究竟,然後就發現了男人的所作所為,她笑得差點在地上打滾,明明快要喘不過氣,卻又覺得渾身舒暢,總之就是自相矛盾。阮恩本來心中憤怒,漠北居然敢說她是腦殘?!而真當看見那喜劇的一幕,那些憤怒也被顧西涼捍衛自己的行為磨得煙消雲散。
……
「我要去!」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不許不同意!」
……
「你來開?」
那些斬釘截鐵的警告就忽地在腦海中響起。
一頓飯吃得若干人等想吐血,除了顧西涼和阮恩。最後漠北率先簽單完畢,下了停車場取車,韓裔也「溫柔」地拉著禾雪坐電梯下去。顧西涼將阮恩的安全帶綁好,車子剛剛啟動上了大馬路,一輛深灰色的硬頂跑車就呼嘯著從他的白色賓利旁「唰」地竄過,用離弦的劍來形容一點兒也不誇張。阮恩拍手叫好,一邊誇韓裔拉風,一和_圖_書邊詆毀顧西涼速度像蝸牛。
「喲,漠公子還沒喝酒吧?怎麼路都走不穩了。」
「不許干涉不許幫忙!」
「我有分寸。」
「怎樣囊?我可聽說你最近和韓敏走得近,你該不會將花花腸子動在不懂事的小女生身上吧。」
被顧西涼一句「你來」惹得阮恩茅塞頓開,她有些手舞足蹈地去碰方向盤,壓根就沒想到這是車子,並且在勻速前進,一不小心就可能成為變速前進。顧西涼一個眼神瞪過去,冷冷吐出一句「坐好!」阮恩才扁著嘴坐直身,最後吐出一句讓男人頭疼的話。
「你懂什麼,許你耍心機就不許我走捷徑啊,我那叫愛情事業雙豐收!」
最後顧西涼無可奈何了,只得妥協。
車禍顧西涼親身經歷過,那一次他命大,活了下來,不過額角卻留下了一個淡淡的疤,還好那些微的碎發將疤痕遮住了,平常照鏡子自己也經常會忽略遺忘,但那始終是一個永恆的記憶,提醒著他曾經遭遇過什麼,他曾以為的,失去的什麼。
剛剛和諧起來的氣氛就徹底變得壓抑。
是在意我的吧?是吧?是吧?可是你不說,我怎麼敢再妄自猜測。你心裏的話永遠也不曾對我提起,就算提起了,那隻言片語也叫我猜不透你的心。又或者我不是猜不透,和-圖-書只是再不想費心去猜,那太累了。
「……」
「她也只是個孩子。」
……
我身邊的人你都敢動,手癢欠收拾呢?
漠北雖然鬱悶,也不好當場發作,跟著顧西涼做了個請便的手勢,韓裔便不疾不徐地走至禾雪的右手邊坐下。這個與顧西涼擁有相同氣場的男人,阮恩也不想過多靠近,那隻會讓自己更壓抑,於是她識相地將位子移到顧西涼旁邊,徒留禾雪孤軍奮戰,對方朝她拋來一個怨恨的眼神。
「你要是不讓我學,我就自己偷偷去報駕校。」
漠北自知嘴上功夫斗不贏對方,索性不再理會地向前走,顧西涼卻突然正色起來。
「你倒是想讓誰爬你頭上來,就是人家不樂意。」
「我要去工作,自己養活自己。」
「我要學開車。」
顧西涼,我不想再去踩猜你的心,我變懶了,你還要不要呢?
剛站起身,顧西涼帶著笑意的嗓音就從身後傳來,「我和你一起。」總不能要對人家說:「你不要和我一起!」吧,於是漠北從來沒有這麼一刻的想咬舌自盡,這腹黑指不定怎麼對付自己呢,他得處處小心。
「我去上洗手間。」
「不行。」
見阮恩埋著頭一小口一小口喝湯,柔順的模樣令顧西涼的心軟到了極致,他微勾嘴角,然後摸出手機,不著痕迹地和*圖*書將發件箱那條署名為韓裔的簡訊刪掉。眼角餘光若有似無地撇了對面的禾雪一眼,對方臉色五彩斑斕得跟畫眉一樣。顧西涼輕眨幾下睫毛,又重新收回視線,夾了清蒸蟹到阮恩空著的碟子里。
「不行。」
越是這樣,她便越有了底氣。
和漠北一前一後走出包廂門,期間有服務員從走廊上經過,應該剛收拾完一桌殘局,手裡的托盤儘是瓜果皮。望一眼前方人的背影,顧西涼趁服務員從自己身邊經過時,一手拿過那托盤上的一塊香蕉皮,準確無誤地向前投在了漠北的腳下。那地板剛被拖把清潔過,本身就很滑,男人中招,右腳踩上去一個蹴咧,整個身子就不可抑制地往前傾,若不是前方有一根柱子支撐著,鐵定就是一個狗吃屎。雖然最後沒有釀成慘劇,但周圍來來往往人的眼神都帶了笑意,漠北毛了,逮著剛好經過的酒店經理罵「什麼破地方?地上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對方趕緊賠不是。
於是漠北沉默了,好半響才回過身,一拳擊在顧西涼的胸口。
「……」
好像又回到了二人正值甜蜜新婚的時刻,顧西涼最終也沒有將那個「不」字說出口。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只要還能看見你的臉,一切都好辦,你還在我的身邊,都好辦。
「我有時間陪著你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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