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得了吧阮蘇陌,你那身板,我就是色狼,我也不色你。」
看了看周圍愈見稀少的行人,阮蘇陌滿臉警惕地拉過立夏,立馬想起報紙上的那些紅字標題,什麼深夜街道,少女被姦殺,拋屍什麼什麼河啊之類的。光是這麼一想,阮蘇陌立刻條件發射地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打向秦楚,試圖掙脫他的桎梏,一邊衝著立夏喊,「快逃。」
阮蘇陌頓感疼痛,這下連掙扎還嘴的力氣都沒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半響又幡然醒悟一般。
「我不要你們,我要她。」
看著男人從先前趾高氣昂的樣子,瞬間就變得如此阿諛逢迎,阮蘇陌從鼻子里不由地「哼」一聲,暗罵了句「哈巴狗。」雖然盡量壓低了聲音,可幾乎所有的人都聽見了,中年男人想發作,卻礙於秦楚的面子不敢聲張。自己在金利公司的股票還有30%左右,早就聽說秦氏有所動作,準備將金利拆分入「肚」,他還指望著在還未完全套牢前偷偷轉移資金,如果現在得罪了這位大少爺,說不定明天報紙的頭條就會出現「XX股東因公司經營不善企圖轉移公家財產被逮捕」,他還不嫌命長。
最後陪酒的陪酒,道歉的道歉,一場風波算是就此平息。
…………
「你在酒吧打工有一年多了吧,離那個數字還差多少。」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對方卻擺明只是太無聊找不著樂趣,才會死死糾纏不放,中年男人往沙發上一躺,輕蔑地瞟了阮蘇陌一眼。
阮蘇陌認得那個牌子,有天在經過那專賣店www.hetubook.com.com時,立夏特意指了指,她說「以後不要讓姐發達了,不然姐就砸錢買它給周嘉言當睡衣穿!還一天換三套!」
可如果有心呢?
立夏迅速打斷阮蘇陌的話。
秦楚不正面回答,「我有嘴會問,你該不會以為上次咬我一口,還有『戲弄』我的事我就這樣忘記了吧?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就是記憶力超強。」
越是感嘆時光飛逝,轉眼間,那飛逝的時光就到了期末。
可道歉似乎不管用,那中年男人不想就此罷休,無賴地要求賠償。沙發上坐滿了一堆看熱鬧的男女,阮蘇陌有些氣急敗壞,她終於理解衣冠禽獸這四個字是怎麼出來的。自知理虧,立夏不說話,其實此刻的她很想將茶几上的酒瓶朝那男人砸過去,不就是一破衣裳么?至於這麼死乞白賴?可是立夏不敢,她怕自己一輕舉妄動,這份好不容易找來的工作,就此沒了。阮蘇陌也氣急,於是莽撞地開口。
「不行啊,你去酒吧打工的事我都一直瞞著顧安笙,我要是再去,他知道了……」
秦楚站在門外,隨手將外套脫下,在一旁的侍者手中接過酒抿了一口,沒有一點往裡走的意思,中年男人卻點頭哈腰地迎了上去,「原來是秦公子的朋友?你看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要早知道如此我就是送也要送十套上去給二位姑娘糟蹋啊!」
語氣不太友善。
隔了好半響,立夏忽然將臉抬起來,定定地望阮蘇陌良久,而後想起什麼似地問:「這學期的課也上得七七m.hetubook.com.com八八了?要不跟我一起去酒吧打工?你不是說你們學校餐廳當服務員,工資蠻低的嗎,生活費夠了其他也沒什麼剩了,我們一起,還能互相有個照應。」
門沒有關緊,阮蘇陌一把推開進去,正好對上立夏回過來的臉,那表情,竟有几絲慌張。她上前逮住立夏的胳膊,與她並排站著,再抬眼看眼前長得五大三粗的男人,那上身的西裝上一大塊醒目的紅酒顏色,大概猜到怎麼回事,阮蘇陌也試圖幫立夏賠不是。
阮蘇陌急忙開口拒絕,「我特殊情況……那什麼……不舒服。」憋紅著臉,一句話好不容易說完,又有人走了過來向她搭話,阮蘇陌嚇得連忙掛斷。而顧安笙原本還要說什麼,卻只聽見一陣突兀的忙音,他好半會兒才意識到對方掛了自己的電話,心底忽然漫過層層的澀。
於是禁不起煽動的阮蘇陌,當天晚上,就和立夏一起出現在了「moment」。
霎時,一種陰魂不散的感覺從阮蘇陌的腳底升起,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評價,畢竟剛剛才蒙受別人的大恩。所以阮蘇陌非常有禮貌地對男人點頭道謝,而後,挽著立夏轉身欲走。秦楚卻不依,他從方向盤上伸出手,一把拉住阮蘇陌的手肘,對著她揚了揚好看的眉毛,眯了下那傳說中輪廓完美的杏仁眼道「又想跑?謝謝就完了?我才沒那麼好心幫人不要回報,又不是廢物利用。」
立夏默默地收拾著包廂的殘局,阮蘇陌過來幫忙,她頭也未抬。
「那你說,多少才夠?」www•hetubook.com.com
他來找她?她會瘋。
「賠?你拿什麼陪?就是賣身你也賠不起!」
「不認識。」
阮蘇陌幾乎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之前送何熏回寢室的車,之所以記得那麼清楚,是因為車牌號的最後兩位數正好是她的生日,19。她走近車身,好奇地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從顧安笙手上搶人,不料對方竟按下車窗主動跟她們打招呼,居然就是秦楚。
當時的阮蘇陌,覺得眼前那張臉無比熟悉,隔了好久才想起是周嘉言生日會上的那個「偷窺男」,會不會太巧?這世界如此之大,大到兩個人一旦將彼此的手放開,隨波逐流地消失在茫茫人海,也許就再也找不到。
之前阮蘇陌聽立夏說過文閣,開包廂的時間很少,只有來重要客人時候才會安排在那裡,立夏當時還興沖沖地告訴她,要是有機會安排到那裡點單,估計小費都是她們一個月的工資。當晚二人一出現,經理就攔住立夏告訴她今晚專守文閣,樂得阮蘇陌一心想著她是立夏的福星,此刻才發覺她是掃把星轉世,第一天就克了立夏。
阮蘇陌和立夏在出租屋清理那些已經沒有用的資料,準備拿去廢品站賣掉。將白紗窗拉上了,陽光依然像閃光燈打進來,熾熱無比。阮蘇陌抬頭,正好看見立夏那短短的,有几絲汗濕的斜劉海,她突然開口。
立夏也沒再多問,酒吧已經快打烊,兩人收拾好走出去,卻看見一輛銀灰色的跑車正停在店門口。
阮蘇陌想,總不能說對啊我認識,周嘉言生日那天和-圖-書就是他偷窺了我換衣服的全過程,我想扒了皮的人就是他。這都沒什麼,她只是怕周嘉言這個名字,勾起立夏心底最深的傷。
「我們賠還不成么?你就開個價,究竟多少錢?!」
還未等阮蘇陌有何反應,站在一旁的立夏卻突然開口:「那你要我們怎樣感謝你?」
兩人到的時候酒吧還沒開始營業,立夏進門就拉她給吧台的調酒師Tony打了聲招呼。Tony是個外國人,卻一口純正的中國腔,看起來挺好相處,然後阮蘇陌在立夏的帶領下去女更衣室換好衣服,準備招呼客人。期間顧安笙打過一個電話,問她晚上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飯,阮蘇陌不知要怎樣編理由拒絕,只得說沒胃口想睡覺。那時已經有顧客陸陸續續地進來,顧安笙聽阮蘇陌那邊有點鬧,就問她:「你在哪裡,不想吃飯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我給你帶葯過來?」
聞言,秦楚就真的作沉思狀,最後抬頭,指著阮蘇陌,墨亮的眼睛一閃。
對方收拾檢閱資料的動作頓了一下,最後才說,「差得遠,現在手裡餘下的錢連兩萬都不到。」她曾經以為很容易,只要自己肯努力,就不信它是個填不滿的坑,可現在看來,它的確是個坑,怎樣也填不滿。只有還完這筆錢,她才有臉死乞白賴地繼續追隨周嘉言。
酒吧的生意很好,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阮蘇陌正在大廳點酒水單,忽然有另外一個服務生過來叫她,「立夏好像有麻煩,在文閣。」於是女生將紙和筆往來人身上一丟,迅速跑走了。
這下換阮蘇陌在心裏問候和*圖*書了他祖宗十八代,最後仍覺得不爽想出口還擊,忽然感覺背後好像多了雙眼睛,盯得她渾身發麻。正準備回頭一探究竟,卻聽見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誰知打了好一會兒,不僅立夏沒有任何動作,秦楚也紋絲不動,連表情都未有所改變,就像兩年前在周嘉言的生日宴會上,阮蘇陌咬他,卻感覺沒有一點殺傷力。而最後,興許是被重複的幼稚動作惹煩躁了,秦楚突然用力將她一把扯向自己,阮蘇陌腰側撞上跑車的門,差點疼出眼淚,男人卻冷笑一聲。
「姐我會把你往火坑裡推嗎?那酒吧環境挺好的,不像其他地方人龍混雜,老闆也對我的工作態度挺滿意,現在眼看馬上就要放假,那裡也缺人,真可以去試試。我們畢竟不能和大戶人家的千金少爺比,顧安笙不放心,那是因為很多東西他還不夠了解,或者說是因為很多方面,他都不缺。再來,顧安笙還不是你誰誰誰你就什麼都聽他的,他要是你什麼人你不得把他當神一樣的供著?」
「你認識他?」
立夏頓了頓又說:「周嘉言他媽是不是就看準了我還不上啊!你說這錢怎麼就這麼難賺?天天光看見鈔票大把大把進了別人的口袋,可沒有一張是我的,逼急了,我也投身到彩民那一行列,指不定哪天還真讓我中個百八十萬!」
要如何來形容秦楚當天的出現,阮蘇陌只能想到一句很老套的歌詞——如果沒有遇見你。
阮蘇陌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我怕你那個坑越填越大。」立夏憤恨地剮她兩眼,兩人繼續埋下頭整理自己的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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