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沒過多久就到了暑假,立夏和阮蘇陌兩人擠在那張小床上商量暑期打工的事情。
「阮蘇陌,你就是孫悟空,也翻不出我的五指山。」
然而,原本一直沉寂的立夏,突然拿起麥克風,唱了一首歌。一室空曠,沒有任何伴奏:
立夏不罷休:「屁,那麼多女人排排等著他欽點,賢惠的,純情的,野味潑辣的,他要什麼女人沒有?要不是對你有意思,他幹嘛偏叫你去當他的煮飯婆?他怎麼不叫我?」
阮蘇陌噼里啪啦暗了一長串,立夏晃眼看見了號碼,那串她不知背得有多爛的號碼,她已經猜到電話是往哪兒打,最終卻沒有阻攔。因為真的,真的好想聽見他的聲音,連做夢都在想。電話提示接通,阮蘇陌正在想要怎麼數落周嘉言,除了顧安笙外都不給她們聯繫,卻被電話里那個溫潤的嗓音給弄懵。
「Hello!This is Grace。」
她突然覺得,也許劉銘義並不是像大家看到的那樣,彷彿沒有什麼事能將他的笑容從生活里掩去,彷彿永遠都是越挫越勇,屢敗屢戰。這姿態,不正像極了立夏對周嘉言?當局者都以為她是無堅不摧的鐵金剛,實則旁觀者才能清楚地知道,立夏明明就是有血有肉的尋常女子。
他沒有錯,沒有錯。
後來阮蘇陌也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最後總結,可不是嗎,她可以睜著眼睛說瞎話,就像後來和劉銘義混熟了,男生問她,「蘇陌,你覺得我帥么?」https://www•hetubook.com.com
最後女聲可能意識到什麼,才用標準的中文問:「是嘉言的朋友吧?」
一聽說秦楚配備了家裡的鑰匙給阮蘇陌,立夏差點跳起來:「蘇陌,秦公子是不是喜歡你?」
他沒有錯,只是沒有陪我到最後。
一曲終了,立夏放下話筒,突然側頭,阮蘇陌才發現她眼淚洶湧。
她最怕的,最怕最怕的,還是發生了。
而現在,顧安笙在她面前,很生氣。可是這麼些事,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憑什麼事事都要向他報告呢?再好的朋友,都有屬於自己的隱私吧。也許通通都只有簡單兩個字就可以解釋,喜歡。
劉銘義被繞進去了,完全沒聽出來是什麼意思,重點只聽進去了連續的5個帥字,他很高興的當場擁抱了阮蘇陌一把說:「蘇陌,就沖你這句話,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招呼一聲,我萬死不辭!」
他沒有錯,只是沒有愛我很久,他沒有錯,是我飛蛾撲火。
那歌詞,有兩句令阮蘇陌尤其動容。
兩人正在爭論期間,顧安笙的電話打斷二人的無聊鬥嘴,說請客到錢櫃唱歌。阮蘇陌滿口答應,嘴巴都要笑歪,最後懷著對劉銘義滿滿的愧疚感,阮蘇陌也不顧立夏的反對叫上了他。
後來立夏戳著她的腦袋吼:「阮蘇陌,顧安笙在你面前是神啊?興不得你說一點謊話?你就是說了一分鐘的謊也要去懺悔半輩子是不是?」
「於www.hetubook•com•com是你的意思是說自己賢惠啊,純情啊,還是野味潑辣啊?」
這個眉目清朗的男生,阮蘇陌喜歡他很久了。而他閉著一顆心,也已經很久很久了。
只是一瞬間的事,好像終於了解到什麼似地,阮蘇陌突然對著話筒里的女人吼:「叫周嘉言去死!」然後手有些抖地掛電話,連摁了幾次才摁斷。立夏也從電話的擴音器里聽見女人的聲音,再看看阮蘇陌激動的神情,她就懂了。
立夏想,她要怎麼回答呢?她等了那麼久都沒有等來對方一個主動的聯繫,她現在是誰?她還能是他的誰?
「關心你,欣賞你,珍惜你,卻等不到你。」
「如果到八十歲你仍沒有婚紗,我可給你送出一束花嗎,可惜你話非他不嫁。」
為了不打擊對方的自信,她眨巴著天真的雙眼思考良久,最後很認真地說:「劉銘義,你不是帥,你是帥到沒了天理,帥到沒了個性,就是因為你帥到了沒個性立夏才不喜歡你。所以,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帥呢?」
女生立馬識相地接下去,「我今天就讓立夏去給我辭職,你不要生氣啊。」
阮蘇陌卻很享受顧安笙難得的張牙舞爪,是了,她不想要他生氣,不想做一些讓顧安笙不喜歡的事。那麼,去秦楚家打工,算不算?
原來天長地久,是形容一種痛,這樣的有始有終,換來怎樣的海闊天空。
那是阮蘇陌從未見過的,立夏的模樣,她覺得有一把細小的手工刀,在自己心髒的地方反和_圖_書覆磨絞,痛,痛得說不出話。阮蘇陌的指甲差點摳入那軟皮沙發,最終只是借了立夏一個肩膀,什麼也沒說,暗自咬唇,心中已經做了決定。
周六,阮蘇陌給秦楚打電話,說今晚就不在家煮了,請他吃飯,秦楚在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鴻門宴?」一見心思被輕易拆穿,阮蘇陌氣得牙痒痒,甩了句「不願意拉倒」,隨即掛了電話。她以為秦楚應該會打過來,等了良久電話卻不見丁點反應。好吧,求人辦事要有誠意,阮蘇陌在心裏這麼對自己說,然後又腆著臉給秦楚閃了個電話,一接通,只聽見男人重重哼了一聲。
回到KTV,顧安笙和劉銘義沒在,應該是找她們去了。立夏仍舊是淡淡的表情,從頭至尾。阮蘇陌很奇怪,明明每次以為她會崩潰的時候,她都沒有;每次以為她會流淚的時候,她也沒有。最後卻是自己做了那樣的事,就像現在,明明應該是立夏爆發,而激動流淚的卻依然是她。
不知道從此,要難過多久,我相信一定和孤獨一樣久。
大廳內很安靜,阮蘇陌隨便找了一個角落,才在不知所以然的立夏面前迅速撥出了那個號碼。她知道,立夏一直不敢主動聯繫周嘉言,只是怕會有那麼淡漠傷人的一句「你是誰?」

阮蘇陌以前從未發現,立夏的聲音居然那麼好聽,起碼在她聽來,猶如天籟,否則她怎麼聽著聽著,就不可抑制地濕了眼眶。
其實顧安笙不經常到這些娛樂場所,這次主動www•hetubook•com.com邀約,不過是想著三人好久沒有聚一下,立夏要打工,能見面的時間少之又少,說到底,他是真的把立夏當朋友,否則也不會那麼雞婆地去問周嘉言那些事。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唱歌,顧安笙有些扭捏,嗓音起初小小的,越到後面卻越是放開了,嗓音漸漸堅定起來。細細的,和張信哲的聲線有些相同,或許用張信哲的聲音唱廣島之戀,有些不倫不類,但阮蘇陌幾乎是沉浸其中不可自拔。輪到女聲部分,阮蘇陌雖然不懂唱歌的技巧,可若仔細看,會發現她的表情上都寫滿了情深似海四個字。彷彿自己就是那歌詞里唱的女主角,有個人,給了她渴望的故事,也留下了丟不掉的名字。
阮蘇陌想和顧安笙對唱,劉銘義卻是一標準的麥霸,扯住話筒就不肯鬆手,大聲嚷嚷:「蘇陌,這首歌我很喜歡,咱兩對唱啊!」阮蘇陌三條黑線冒出,她跑過去搶話筒,結果打打鬧鬧還敵不過立夏的三個字——劉銘義!對方便乖乖地把話筒交了出來。
聽見解釋,顧安笙雖然生氣,仍止不住地舒一口氣,神色恢復正常。
靜默。
然後一旁的阮蘇陌看不下去了,她拿過立夏放在茶几上的手機,抓過立夏就往外走。
我求一個經過不妄想一個結果,他沒有錯。
「Hello?」
一進錢櫃裏面,就看見一大束花立在中央,頂上是水晶吊燈,劉銘義不知好歹地搖頭感嘆,「嘖嘖,怎麼看怎麼俗氣」。阮蘇陌,立夏,還有顧安笙都不做聲,劉銘義卻在和-圖-書一旁繼續不停地說話。前面領頭的服務生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來撇他一眼,那表情好像在說「你不俗氣,又怎麼會出現在這俗氣的地方?」
他沒有錯,只是沒有為我停留,他沒有錯,是愛的不是時候。
不甘被人後來居上,劉銘義緊接著點了首極其煽情的苦情歌,阮蘇陌猜,他是對著立夏唱的,因為她注意到,劉銘義的神情一瞬間由弔兒郎當正色起來,眼角餘光會若有似無地瞟向她身邊坐著的立夏,而立夏只將臉側向一邊,故作沒有聽到。
「可是蘇陌,我求一個經過,也想要一個結果啊。」
沒人回答。
原來是真的,每個人都是另一個人的債,你愛誰,就欠誰。
見顧安笙的臉色很不好,阮蘇陌於是傻乎乎和盤托出了所有事情,連帶她和立夏去酒吧打工,被秦楚所救,然後到舞會的一切。
阮蘇陌搖頭:「不會吧,我要什麼沒什麼,你想多了,我只是去他家當煮飯婆而已。」
四人要了一間小包,服務員將飲料和小吃送上來就迅速地退了下去。劉銘義一看見點唱機的瞬間,情緒就整個亢奮起來。他率先撲過去點了一長串的惡俗歌曲,阮蘇陌聽得心裏那個恨,於是一屁股坐在點唱機旁,趁對方鬆懈的時候將他剩下的歌全刪除了,順便點了一首男女合唱的經典歌曲:《廣島之戀》。
「你和立夏都別再去那種地方了,我爸運氣好,今年一下就順利接到了幾個大訂單,公司馬上也要轉到B市發展了,到時候你們就去兼職個文秘什麼的,應該沒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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