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但聶重之如今已具有強大的自我催眠安慰能力。他對自己說：不過是生日禮物而已。反正年年都過生日。今年忘記了，就明年，沒什麼大不了的。
另一頭，聶重之強忍著笑故作不知地接過女兒。果然，下一秒，便見蔣正楠強勢地拉起許連臻的手，回了他們的木屋。
聶重之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沒有。沒有。我只是太開心，太高興了……」
「媽，我不要去。我想要陪著你。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不行。說好了，要送一輩子，好不好？」
蔣正楠在梨渦處停留了數秒，一吻再吻。而後，他一把抱過聶亦心：「來，舅舅帶你去找爸爸媽媽。」
聶重之連自家大舅子蔣正楠都拒絕了，其他兄弟自然也不例外。
這日，路易周來了聶重之的新辦公室拜訪。
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蔣正璇越發麵紅耳赤了。
然而……等啊等啊，一直回到了家，都沒有。蔣正璇似乎已經忘記了他生日這回事情，如常地洗漱睡覺。等聶重之洗好澡出來，蔣正璇已經在床上入眠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歷經了起落，方知兄弟情重。雖然沒有接受他們的幫助，但聶重之俱已經心領了。
蔣正璇用手碰了碰聶重之，示意他轉頭看：「大哥和連臻兩個人之間也不知為什麼，一直淡淡的。你看看他們。哪有剛結婚的夫妻坐得這麼遠？一點也沒有新婚的感覺。大哥找了連臻這麼多年，怎和圖書麼對連臻一點也不熱情？」
不過，兩年後，聶重之終於找到機會「報仇」了。
「傻孩子，媽媽也想要陪著你，一輩子跟你在一起。可是媽媽生病了，撐不了多少日子了。媽媽離開后，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怎麼辦呢？」
幸好醫生是個過來人，點到為止即好。否則的話，聶重之懷疑自己會被蔣正楠的眼刀子活活插死。
事實上，這是他和璇璇結婚後的第一個生日。
聶重之將睡衣抱在手上，內心盈滿了幸福感動。
許連臻瞠目結舌，結結實實地抱著聶亦心愣住了。
蔣正楠如刀鋒般銳利的目光便砍了過來。聶重之麵皮厚，尷尬又不失禮節地朝醫生一笑：「我們是新婚。醫生，你懂得。」
他吻醒了身畔的寶貝：「老婆，這是你親手做的嗎？」
猶記得小時候，與母親兩人相依為命，物質貧乏。她母親卻是十分能幹，用她微薄的工資精打細算，會給他做各種好吃的，會買布料踩著縫紉機給他做衣服。母親曾給他做了一套白襯衫黑褲子，他穿了去學校領成績單。結果那一年他又拿了年級第一。回到家，得了左鄰右舍們的誇張，說他長得俊，說他長大了肯定有出息。他被誇得不好意思，無意中抬頭，瞧見了母親泛紅的眼。
蔣正楠給了他一記眼刀子：「喝你的酒吧。這麼多廢話！」
蔣正璇這段日子身子疲乏，每日都是睡不醒的狀態，被他吵醒，睡眼朦朧地反問他：「不然呢？難道ｍ•ｈetｕboｏｋ.ｃom•cｏｍ還有別的人給你做睡衣嗎？」
「謝了，兄弟。咱們啊，一切盡在不言中。若是到時候我真有此需求，我肯定找你。」
「聶重之，別動，我在量……」聶重之低頭封在了她的唇。後來，所有的抗議嗚咽都盡數變成了嬌吟，盡數被他吞咽入腹。
蔣正璇終於說了一個「好」字。
「傻孩子。」母親一遍一遍地喚他傻孩子，最後對他說，「你去聶家。媽媽我就走得放心了。我知道你爸爸會好好對你的。」
「哪有？！」蔣正璇又觀察了片刻，發現大哥的眼神一直停駐在大嫂許連臻臉上是不假，但哪來的聶重之說得這麼誇張。
他嚇壞了，匆匆忙忙抱著蔣正璇去了醫院，並同時通知了大舅子蔣正楠。
醫生舉著拳頭放在嘴邊，假意咳嗽了兩聲：「不過我們准爸爸還是要注意。畢竟是懷孕初期，有些事情不能過火。否則孕婦老是體力不支暈倒的話……咳咳……」
兩人便聊了一些旁的話題。聶重之忽然想起一事，問道：「路，聽兄弟們說上個星期你生日，嫂子送了你一份生日禮物，據說你樂壞了？到底是什麼禮物？」
聶重之喜滋滋地抱著盒子，坐在床上打開。而後，他驚住了。
他忽然憶起蜜月時的某個清晨時分，他迷迷糊糊中覺得有隻柔若無骨的小手在他胸口摸啊摸的，一路點火。他一翻身便將人壓在了身下。
原來母親偷偷地給他做了一箱子的白襯衫黑褲子，他可以m.ｈeｔuｂoｏk•com•ｃoｍ穿到十八歲。
他一直等著老婆給他生日禮物的，亦腦補了無數個場面。
不久后，母親就撒手而去了。她給他整理了一大箱的東西，讓他帶去聶家。
哪知檢查后的結果，卻叫人狂喜。
那時，蔣正楠已找到了許連臻，並簡簡單單地成了婚。兩家人一起去了某個私人海島度假。
「你什麼小眼神啊。你仔細看看你哥，注意他的視線。從坐下來到現在，一刻也沒離開過你大嫂。還有，你看，他眼神這麼的赤|裸裸火辣辣，露骨得簡直恨不得當場就把人吃了……」
「傻孩子。那個人是你爸爸。你跟他姓聶，你是聶家的子孫。」
那天晚上，他和蔣正楠面對著大海喝啤酒，他終於是沒忍住，挑了挑眉：「蔣，今時今日，你終於知道什麼是新婚燕爾、情不自禁了吧？！」
女兒聶亦心舒舒服服地在許連臻懷裡，咦咦啊啊地跟著許連臻一起唱了一會兒，忽然一笑，軟軟糯懦地沖她喊道：「舅……媽……媽。」
聶重之立刻瞭然，心領神會地一笑，道：「你很滿意，是吧？」
「看我心情嘍。高興就送，不高興就不送。」
因為有母親，他的童年亦充滿了愛和幸福。
那天晚上，聶重之換上了老婆大人親手做的睡衣，哄著老婆做了很多「不可描述」之事。
路易周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滿意至極。」
可誰也沒料到，才沒過多久，母親生了重病，不得已之下只好找到了父親。去聶家的那天，他穿了母和*圖*書親親手熨燙的白襯衫黑褲子。母親親手給他整理衣領，撫平袖子上的褶皺，默默地凝望著他半晌，方輕輕地對他說：「去吧。」
聶重之自然是期待萬分。
他不說話。
「重之，你是不是想讓媽媽死不瞑目？」
路易周唇角微勾：「佛曰不可說。」
許連臻毫無防備，被她一喊，怔了怔后，臉上便綻放了一個明媚燦爛的笑容：「亦心好棒。都會叫舅媽了。」她這一笑，眉眼彎彎，唇畔兩點梨渦蕩漾，明凈動人。蔣正楠整個人便怔住了，一錯不錯地看著她。他忽然起身走向了她，吻了下去，吻在了她右臉的梨渦處。
沙灘某處傳出了一陣爆笑聲，打破了深夜寂寥。
這是璇璇親手為他設計為他做的睡衣。
路易周自然知道其他兄弟皆已碰壁而回，他亦不勉強：「好，一言為定。」
兩人之間並不親昵，甚至有幾分古怪。
那一天，他是紅腫著眼來到聶家的。萬淑萍本就在肚子里咬碎了一口牙，見他如此模樣，以為他當眾不給她臉面，更是惱恨不已。
他終於忍不住了，吼道：「不許你說『死』這個字。你不會死的。」
「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也不去他們聶家。」
「他才不是我爸爸呢！」他恨恨地脫口而出。他極少在母親面前如此倔強。
這是一件斜門襟長款系帶真絲睡衣，門襟的地方綉了纏枝花紋。這是一件手工做的真絲睡衣。一針一線，耗時費力。
不多時，路易周便告辭離開了。他臨出門之際，忽然轉身丟下ｗww•hｅtｕbｏｏｋ.ｃoｍ.com了一句話：「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下周末是你生日。」
聶重之忽然笑了。下一秒，他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老婆。你真好。」
如今方知她當時便在偷偷地為他準備這份生日禮物了。
他打開后看到裏面的東西，便號啕大哭了起來。
他做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然後掀開了一側的被子，準備躺下。忽然，他愣住了。床上赫然擱了一個紙盒子。白色的盒子，黑色的緞帶。雖然是很尋常的模樣，但聶重之經歷重重失望之後，猝不及防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亦十分喜出望外。
第二天一早，蔣正璇一起床，也不知怎的便頭暈目眩，昏倒在了浴室。
上頭每一針每一線，都飽含了母親對他的愛。
他早早地訂了一家氣氛極好的酒店，與璇璇共進晚餐。飯後，兩人又在環湖路手牽手散了一會兒步，方才回家。
這是這輩子除了母親外，第一次有人親手給他做衣服。
「老婆，以後每年都送我一件這樣的禮物，好不好？」
當時是黃昏時分，夕陽瑰麗，雲層繁複。一歲多的聶亦心穿了件白色的棉紗公主裙，如粉團般白|嫩可愛。許連臻愛不釋手地抱在懷裡逗弄，給她唱兒歌。蔣正楠便坐在一旁凝視著她們。
說是拜訪，實則是這群鐵哥們各自想捧上支票支持他。但每個人都顧忌他的感受，說得堂而皇之，頭頭是道：「這不，知道你要重新創業，兄弟我也想分一杯羹。想讓你帶著我嘗嘗電商新貴的滋味。怎麼樣？給不給兄弟我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