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製造局,李鴻章

「誰讓咱們得求著那些洋夷呢?暫時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過你們記得要多派些讀過書,聰明精細的人,跟在那些洋夷技術人員的身後學著,能學多少是多少,我就不信憑著咱們還學不來那些技術了。
「甚至以大人之威望,加上大人身後又有洋夷、士紳支持,大人即便接任兩江總督之職也不再是夢想。」
回到自己住處等了不多一會,果然外面來報李鴻章求見,張震也不著急,先讓李鴻章在客廳里等了一會,這才慢慢走了出來,讓人上了茶,慢吞吞地說道:
張震這次回到上海的時候,講足了撫台大人的排場。
「三年,五年,或者更長時間,本撫都有耐心等下去,找個可靠的人,帶著他們一起去,吃穿開銷上一點不許虧待,什麼銀子都能夠省,可就這銀子不能省。等將來他們學成回來了,咱們的日子可就好過多了。
撫台,李鴻章以為最難辦的不過是如何購買機器,聘請洋夷技|師而已,至於每年維持經費李鴻章卻以為自有辦法解決……」
「隆昌製造局督辦,就交給慶海去辦,鼎盛製造局的督辦,就麻煩黃興先生了吧,至於這個松江炮局,松江炮局……」
「撫台英明,李鴻章心裏的想法一絲也瞞不過撫台大人!」李鴻章垂起了雙手,又恢復了之前那副必恭必敬的樣子。
租界方面也派了代表歡迎,而表現的最熱情的顯然是法國領事代表,張震的老朋友,愛棠的私人助手雅克。
「撫台在等著李鴻章來,所以李鴻章就來了。」李鴻章顯得不卑不亢,說道:「方才在諸位大人面前說到每年維持經費之事,李鴻章心裏有想法,只是不便當著眾位大人的面說,所以只能在這個時候來拜訪撫台。」
張震依舊是那樣的淡然表情,微微在那笑著,李鴻章的確是個人才,可這樣的人才必須要看自己怎麼用好了:
「本撫也不為難於你,就先這麼著吧,我m.hetubook.com.com和蔣猶屏去說一聲,明天,你先去幫著蔣猶屏把江南製造局的前期準備工作弄起來,具體事物咱們以後再說不遲……」
李鴻章是個何等聰明的人?撫台大人只這麼看了一眼,李鴻章很快明白這是自己千載難逢的機會到了,急忙站了起來說道:
這些倒還可以解決,但是那麼多的設備去哪裡購買?那麼多的技術工人去哪裡尋找?倒也有一些洋夷找上門來要求合作,可是不是拿著一些垃圾東西來以次充好,就是漫天要價,而且三個製造局都正在全力準備之中,我們的心思也都主要放在了那裡,因此大人要求的江南製造局的事情,也就暫時被耽擱了下來……」
在張震的構思之中,江南製造局下屬機構包括機器廠、鑄銅廠、鑄鐵廠、鍊鋼廠、輪船廠、槍炮廠、火藥廠、汽爐廠、公務廳、工程處、炮隊營等等在內。
李鴻章稍稍考慮,說道:
「先行辦起來的總共有三家工廠,為了不過分引人注目,多以製造局之名代替,這三家分別是隆昌製造局、鼎盛製造局,以及松江炮局。主要效仿西夷製造鐵炮、炮彈,以及火藥,總耗資越為三十三萬九千余兩,每年經費折算下來,約為十七萬到二十萬兩不等。
「前次還和那個馮念慈一起吃了頓飯,說到中國之事,那馮念慈只說中國錢莊實在落後,非得以西洋銀行取而代之不可……」
李鴻章身子抖動一下,但卻依然說道:「撫台,兩江總督怡良正在與英美法談判,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英吉利國副領事威妥瑪提出的由上海官員募用外國人幫辦稅務。洋人提出的新的上海海關協定,總計九條,每一條都是要把海關大權奪到他們的手裡去,李鴻章料定怡良必然頂不住壓力,會向洋夷屈服!
按照李鴻章說的去做,不但能夠截留下朝廷的海關關稅,沒準還能把怡良給順帶著和*圖*書除掉,這兩江總督的位置可就空下來了。
歡迎宴會被安排在了蔣猶屏的家中,就擺放了兩桌,沒有請什麼太多不相干的人,都是些和張震熟悉的朋友。
「哦,你有什麼好辦法啊。」張震捧起茶碗喝了一口,不緊不慢地問了一句。
席間多是一些撫台大人如何如何英勇,如何如何造福民眾等等之類的套話,張震一邊應付,一邊心思早就飛到了別處。
「是,這些我都會去辦的。」蔣猶屏點點頭,一一應了下來:「咱們的製造局那是即將開張,可具體由誰負責撫台想好沒有?」
「正是,我要把這些人送到西洋去讀書,去學習洋夷的技術,咱們不能總被洋夷卡著脖子。」張震點了點頭,把心中的想法全盤託了出來:
還有一點是最重要的,必須時時刻刻告訴這些孩子,送他們去西洋國家,那是為了他們將來報效國家的,誰要是有個三心二意的,當時就給我送了回來,別被西洋的那些個花花世界把腦袋給弄昏了,不然就算他們在西洋,本撫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撫台大人要是願意,請把這事交個李鴻章去辦理!」
心不在焉地吃完了頓飯,送走那些客人,蔣猶屏幾個把張震請到客廳,直截了當地說道:「我算著廬州克定之後,撫台也該來了。目前辦廠之事終於也算有了眉目,和洋夷的談判也大多已經完成,合約也都簽了,有了這些合約,洋夷也會賣力辦事,至於聘請的洋夷技|師,也都弄得七七八八的了,其中少東兄出力最大。」
「這人據說是鎮海人,姓馮名念慈,字天應,自己說曾經去過美利堅國,不辨真偽,這人于生意場上大有見識,只是,只是些許有些女人腔調。」
陳少東略略客套幾句,說道:
李鴻章咬了咬牙,也算是豁了出去:
張震淡淡笑了一下:
「撫台,撫台!」李鴻章忽然面色為之大變,「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李和圖書鴻章可以對天發誓,心裏決然沒有這個想法!」
胡夢龍急忙應了下來,這壓力可真大了,要是耽誤了撫台大事那自己面上大無光彩,這時候又聽撫台大人說了下去:
「說說看,本撫聽聽你的辦法如何。」張震打了一個哈欠,好像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他在那一邊說著,張震一邊頻頻點頭,看來這個什麼馮念慈倒真有些見識,這銀行自然是非弄不可的,只是什麼時候弄,用什麼形式弄,卻大有講究在其中。
自己來上海可不是為了吃飯的,那是正經的為了辦大事才來的。
「要讓李鴻章現在就拿出切實可行的方案出來,恐怕有些勉為其難。可是撫台開辦新型製造局之事令李鴻章欽佩萬分,機器製造一事,為今日禦侮之資,自強之本。
前期辦場經費已經籌措到位,只是這每年開銷還得費上一番周折。同時在我們和洋夷簽訂的合約之中,技術上的事情我們無權過問……」
蔣猶屏眨巴了下眼睛,很快明白了撫台話里的意思:「撫台要這些人,莫非是想把他們送到……」
「你的話還是沒有說完,後面的話本撫來幫你說吧,這事要想成功,非得提前準備,在朝廷里四處散布謠言如何如何,怡良是如何如何的有損朝廷顏面是吧?」
「其實不必報奏朝廷,直接和洋人交涉即可!」
而且要辦那麼大規模的工廠,非得先經過朝廷批准才可,之前的不管是隆昌、鼎盛、還是松江炮局等等在內,都是以私人名義開辦的。
「本撫得要感謝你啊,那麼設身處地的為本撫著想,若是本撫按著你的話去做了,想來就有把柄落到了你的手裡,將來或者要挾,或者漫天要價,總之本督必然身不由己啊。」
而最出人意料的是,曾經的俘虜諾克讓也出現在了歡迎的人群之中。
「是啊,這技術命脈可還掌握在了別人手裡,那天惹的他們不高興了,隨便卡下我們的脖子我們可m•hetubook•com•com就沒轍了。」出人意料的是,張震並沒有因此而生氣,只是常常嘆息一聲,神色之間顯得有些落寞:
「你大胆,竟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張震猛然放下手裡茶碗,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幾。
李鴻章一口氣把心裏想法全部說了出來,這是一個借刀殺人的計劃,不但可以解決未來辦廠常年經費的問題,而且可以順便把罪名栽贓到兩江總督怡良頭上。
「朝廷必然會把罪名壓到怡良頭上,哪怕有人告發撫台,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機,撫台和怡良相比之下,朝廷知道取捨,然後大人再可以設法活動,消除這場災禍!」
張震聽了長長出了口氣,自己早知道李鴻章一定會動海關關稅的腦筋,不過實在沒有想到,李鴻章居然還有那麼陰險的計劃。
還有件事,蔣兄你也得幫我去辦下。你給我選一批人出來,年紀大約在十四五歲樣子,務必要聰明伶俐的,多給他們家人一些銀子,只說要把他們送到外地去讀書,將來也好報效朝廷光宗耀祖什麼的,不過,這事千萬不能大張旗鼓……」
「哦,說來聽聽是什麼樣的人?」
「我們粗粗算了一下,按照大人想法,非得六十萬兩銀子才能辦的起來,而且每年的花費經費大約在三十萬到七十萬兩之間,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這才是張震最為關心,也是最為看重的東西。
「就煩請先生去把這個,這個馮念慈請來,不要虧待人家,多給人家一些薪水,人家拿著豐厚的薪水,那才願意盡心儘力幫著咱們做事情是不?」
「你還要和洋夷交涉,事情太多,不適合管理這些地方,徐勇也被我調去了西洋,陳少東又要在洋夷之間周旋,我看這樣,胡夢龍擔任三個製造局的總督辦吧。」
「少荃,這麼晚了找本撫有什麼事啊?」
前呼後擁進入上海,當地士紳商人幾乎傾巢而出迎接。對於上海來說,張震可以算得上是這座城市的恩人。
「李https://m.hetubook.com.com鴻章啊,李鴻章啊。」張震也不知是讚賞,還是在那嘆息:
想到了李鴻章,張震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到了李鴻章身上。
「什麼時候把他帶給給本撫悄悄,這人有些意思。」張震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對了,本撫計劃里的江南製造局辦的怎麼樣了?」
「奏請朝廷,以江海關二成關稅做為常年經費!」李鴻章猶豫了下,還是沒有把肚子里的話全部給說出來。
張震心裏冷笑一下,老子今天不逼著你把話全部說出也不當著個撫台了:「可是現在江南製造局能不能設立還未可知,拿關稅來充當經費你以為朝廷會答應嗎?」
李鴻章越說越是自信,頭也抬了起來:
胡夢龍笑著應了,忽然又想起了什麼:
見撫台大人猶豫在了那裡,胡夢龍急忙說道:「撫台,我的心裏倒有一個人選,這人我也才剛剛接觸不久,與其談論過了幾次,甚有見識,或者可以為撫台分憂。」
「有沒有這個想法只有你心裏才最清楚,可是就算你真有了,本撫也有對付你的辦法,你切先起來吧。」
李鴻章已經設計好了,既然如此大人何不直接與洋夷交涉,上海乃是大人直接管轄,洋夷必然會考慮大人意見,然後,只需這樣這樣……」
「這點無妨,只要有用就算真是個女人我也要用。」張震笑了起來,目光投向末座上的李鴻章,見其眼神里有些失落,知道李鴻章的心裏在想什麼,也不多說:
張震沉吟不語,心裏也不責備部下辦事效率,畢竟自己構思的這個江南製造局,規模實在太大了一些,就連另一段歷史上的李鴻章也費了老大力氣才能成功。
「撫台,這個我們也在辦理之中,不過由於工程浩大,所費銀兩也斷然不會少了。」蔣猶屏臉上難得露出了為難神色,輕輕嘆息一聲:
說到這裏卻不再說下去了,以目視張震,似乎另有隱情,張震也不多說,又和幾個人聊了一會辦廠的事宜,就以天色已晚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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