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Flower·渴望
21、曾經他若不許,你就連埋怨也不敢輕易

他沒有掙脫,也沒有說話,半晌輕輕動了動,大概是想換一下姿勢,但我卻執意不放。
真是廢話。
再回到床邊,看封信已經閉上了眼睛,呼吸有些粗重,臉色不再蒼白,卻呈現出異樣的潮|紅。
我只好開向醫館。
他反問:「謝什麼?」
她說因為我太清楚自己要什麼,因而竟在經年歲月里一丁點也不肯妥協,不肯將就,不肯錯過。
我看到他喝了幾口,突然停下來了。
他終於不再是那個一臉清冷的封信。
他說:「嗯。」
我像小狗一樣垂下眼皮,視線只及他胸口,用自己都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叫他:「封信。」
我淚流滿面,止不住的斷續:「你只要不拒絕就好了……你只要願意接受,那就很好很好了。」
「應該每天主動打電話嗎?要牽著手帶你去看電影嗎?在下雨的時候提醒你帶傘嗎?在朋友面前介紹這是和我一起的人嗎?在所有的節日和非節日為你準備一個個驚喜嗎?」
愛情里,其實是允許你愛的那個人,給了你囂張的權利。
我震驚的看定他,他並不迴避我的目光,墨色的瞳孔如月光下的海,無意掩飾那些細碎的不確定與茫然。
但小護士對我倒是表現出莫名驚詫,八卦之心浮於面上www.hetubook•com.com
我拋開了所有的矜持和顧慮。
但是,他說他想把我當作珍寶。
這一次,他沒有回答。
因為發燒的原因,他的嘴唇有些干,溫水流進去,他的喉結輕輕滾動。
腦袋裡晃了晃,卻又勇敢的把頭抬起來了。
我又叫了一聲:「封信……」
那一刻我腦袋裡好像閃過了很多很多的片斷。
他的臉色已經沒有那麼紅,呼吸也輕了下來,他把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探了一下自己的額溫。
大約是在夢裡,依稀聽到他的嘆息。
「不回我家,回醫館。」他指路。
我坐在他身邊獃獃的看著他,他的睡顏美好,在安靜的空氣里,更像一個過分溫柔的夢。
他說好。
我又說:「我會送你聖誕禮物,你也偷偷給我準備聖誕禮物好不好?」
「醫館里有我的單獨房間。」他解釋,聲音有點無力:「我不想被爺爺發現我生病。」
不知過了多久,我看到他的睫毛輕輕動了動,眼睛睜開來。
我擁有三千多張天空的照片。
「為什麼?」他現在應該回家休息。
「那個人是你妹妹。」他提醒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居然就著這個彆扭的姿勢迷迷糊糊睡著了。
「何歡很急。m•hetubook.com•com」他說。
剛才的勇氣不知道偷跑去了哪裡,我的頭越垂越低。
「安之,別放開我。其實,我比你更害怕,自己會退縮會逃避。」
但是我已經在控制,有那麼多洶湧的願望或是奢望,我想用它們把他淹沒,此去經年,千年萬年,巴斯光年……我怎麼能告訴他,我所有的願望,都是關於他,只有他。
七春曾經說過,我這個人,看起來表面最溫和無害,但骨子裡其實最為叛逆和固執。
他把自己向我打開,而他原本沒有必要這樣做。全世界都知道我愛他,我從九年前愛他一人,愛到如今。就算他視我如塵埃草芥,我也依然愛他。
我還在疑惑,就看到他眼皮也不抬的盯著杯子里的水,嘆了口氣。
「從小就容易發燒,但爺爺還是每次都會擔心得睡不好。」他說。
「可你也在生病。」我還是心疼,因為心疼,所以不放過他。
我坐在他的床邊的椅子上,這樣的距離,並未曾貼身,卻已是我篤定多年的奢望。
房間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可是以後,我們拍的天空,會是一樣的吧。
我嗡聲說:「封信,今年我們一起過聖誕節好不好?」
我嚴肅的對他說:「你要習慣和適應,因為和_圖_書我以後可能會名正言順的這樣一直盯著你。」
現在我開著他的車,送他回家。
他輕聲說:「安之,我結過一次婚,但是卻沒有談過一場戀愛。」
他頓了頓,語聲里有幾分意外的黯然。
我環視了一下這間房,發現尚算舒適,才微微放下心來。起身檢查了一下空調的溫度,又倒了兩杯開水先涼著。
你若不曾這樣愛過一個人,大抵不會明白那樣的微妙。這世間有千萬人,但唯有那人,可隨時隨地,讓你幸福惶恐到立時可哭。
我的眼睛又不受控制的變得酸澀,有淚花開始打轉,幸而低著頭,他大概未曾得見。
「你經常生病?」我以為醫生自己應該身體不錯。
過一會,我說:「謝謝你。」
但是他居然聽見了。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喜歡天空,但是我一個人行走的那些年月里,我也神奇般的擁有了相同的習慣,幾乎每一天,我都會給天空拍一張照片,然後寫上拍攝日期。
我身體里的某個地方就那麼微微一酸,然後住了嘴。
他有些疲憊的靠在右邊的座位上,手指輕按額頭。
只是一個單字,聽在我的耳里,卻為什麼那樣的溫柔。
我訕訕而答:「那個人是我妹妹。」
夜晚的醫館里還有值班護士,開門時看到和*圖*書封信過來並不驚訝,想起不久前重遇他也是半夜在這裏接診土豆,看來他夜宿醫館是常事。
就如此刻。
我抱住他,任後來的世人會如何嘲弄,任他會怎麼想我,都是我先抱住他。
我想起那句歌詞:恨不得一夜之間白頭,永不分離。
因為我們,在一起了啊。
我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鍾,發現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喜歡一個人,喜歡到幾乎看不見希望的時候,只能靠著一些自己給予自己的暗示,來證明自己還在繼續堅持著。
我真是得寸進尺啊,我真是貪心不足。
「我不知道一個近三十歲的男人,還有沒有機會再去談一場單純的戀愛,我甚至不知道我應該做哪些事情,說哪些話。」
我突然站起來,在他吃驚的表情里,用盡我全身的力氣抱緊他。
窗外風聲漸大,已經接近午夜。
我一直記得,他很愛拍天空的照片,高中那會,很多人都知道他有一台相機,經常有人看到他把鏡頭對著天空。
「這些我都會努力去做,但是安之,我很緊張,如果我沒有做好,希望你提醒我,我不是一個完美的人,但你要相信我真的願意努力。」
我急忙低下頭。
他說:「嗯。」
我起身往杯子里加了些開水,端過來給他,他已經坐了和-圖-書起來,披上外衣靠著床頭。
想來她今晚的電話粥有料可聊了。
我們對視了幾秒,就在我紙老虎現原形的前一刻,他忽然溫柔的綻開了一個笑容,說:「好。」
而我不知道,這些年,封信擁有多少張天空的照片。
「安之,一直被人這麼盯著,我也是會有壓力的。」
但是我感覺到他微微笑了起來。
「你發燒了幹嘛還出來啊。」我一邊開車一邊埋怨他,然後發現自己在他親口確認了我們的關係后,陡然變得囂張了起來。
封信雖然在發燒,而且看上去有體溫持續上升的趨勢,但他還是堅持自己到煎藥房把之前已經熬好的葯喝了,這才在我的催促下躺下。
封信沉默了片刻,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曾經他若不許,你就連埋怨也不敢輕易。
我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提及這個,這是他第一次提及他的那場婚姻,我猝不及防的震動了一下,抬起頭來。
我覺得我大概也要發燒了。
我一迭聲的說:「這些我來做吧,全部我來做。我會每天給你打電話,我會想盡辦法纏著你,我會提醒你所有的節日,不管你有沒有回應,我都永遠不會生你的氣。」
這一刻,如夢如幻,我若是灰姑娘,也只想忘記時鐘,忘記魔法。
空氣里有著異樣的曖昧在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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