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和保姆置氣有什麼用呢？
她氣得全身發抖，但報警的電話到底沒按得下去。
「媽媽會來嗎？」圈圈還是有些擔心。
「孩子爸爸多好啊，照顧孩子比你這個媽強多了，孩子沒見到爸爸前，我就沒見她笑過，成天和個精怪似的搗蛋，沒一點兒小人兒味。你這當媽的實在是太自私，大人離婚孩子受罪，你不想好好養她，就把她交給爸爸多好！還不讓爸爸見孩子，爸爸還得偷偷摸摸地見……我反正是要回老家了，聽阿姨一句勸，和孩子爸爸好好談談，都有了孩子了，就不能只想著自己……」
不要在太陽升起的時候，遙想它落下時的悲傷；不要在雪花飛舞的美景中，為它來日的消融而哭泣。在我們相信愛的年紀，不要害怕失去和分離。
「慕成東，你是個有自尊心的男人，你聽好了，就算圈圈是你的孩子，但我也已經不愛你了，我現在愛的是你的好兄弟封信！」壓不住心裏的小惡魔，她喊了出來。
她咬著牙在心裏罵出這個詞。
到底是放不下的恨，還是放不下的愛？
這些年是怎樣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和_圖_書的樣子，也都模糊了。
沒有哪一次的時鐘，像這次一樣，走得這樣慢。
瘋子！
她拚命壓住心口那股濁氣，顫抖著說：「圈圈，你把電話給那個人。」
她心裏凜然一驚，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全程約四小時二十分。
原來，她對圈圈這樣的壞。
她又想起早上時，那個保姆離開時對她理直氣壯的教訓。
是那個人。
「會來的，她應該已經生氣地準備趕來了，等她來了，我們要好好安慰她哦。」慕成東篤定地說。
她暴跳如雷要報警。
掛掉電話，站在巨大落地窗邊的男人彎腰抱起在地毯上玩積木的女兒，親吻她的臉蛋，逗得她笑個不停。
他陪著圈圈在遊樂場玩滑梯。
圈圈竟然會在家裡快樂地唱歌，而她竟然會想到那一個人。
大約從一個月前起，她感覺出她的女兒圈圈似乎出現了一些異樣。
她只看一眼，就驚呆了。
他教圈圈坐在一大堆樂器里打架子鼓。
給了圈圈另一半血肉生命的那個人。
每張照片里，兩個人都笑得樂不可支，像一大一小兩個孩子。
當時是為什麼要堅決和-圖-書分開，好像都不重要了。
電話那邊的人，輕輕地笑了。
原來女兒唱歌還挺有幾分天賦的，像那個人。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瘋起來，不怕全世界陪他掉眼淚。
突然間，她腦海里有什麼東西一閃，像細細的絲線，扯痛了她的神經。
好像是得到了某種安慰，小女孩兒又開心地笑了。
她手裡的電話已經傳來無法接通的聲音。
她從來沒有聽女兒唱過歌。
她的心裏，竟又鬼使神差地閃出了那個人的名字來。
隔著遙遠的海，他的聲音傳來，一時間，她發現自己竟然還會劇烈心跳。
不不，不可能是他。
記得和那個人戀愛時，他最喜歡給她買泰迪熊玩偶，後來分手，她把那些泰迪熊全剪碎了。
她又是一身冷汗。
「我知道，我們從來都不是普通的戀人，但沒有關係，我就是你的鎖鏈，你的詛咒，這一生，我都不會再放手。」
警察來了，只會把這段醜事放大，她是了解慕成東的，既然真的是他來了，就肯定有所準備。
她分不清哪些是自己隨手買的，哪些是歷任保姆按需添置的，哪和*圖*書些有可能是「那個人」送女兒的。
他抱著圈圈在夕陽下轉圈圈。
手機終於響起來，她一個激靈接起電話，電話那邊，傳來小女孩兒怯生生的問候：「媽媽……我和爸爸在一起……」
此時又是什麼？！
他和圈圈一人拿一桶爆米花扮鬼臉。
不是她買的。
她靠著柜子慢慢地坐到地上，觸手處是一隻半人高的泰迪熊娃娃。
她愛過的人，為他生下了圈圈的人，離她遠去的人。
她緩緩地望向四周，一樣一樣地數，最後終於頹然放棄。
「沒有見過你這樣當媽的！母親生了小雞還知道要帶著它捉蟲，你生了個女兒怎麼和仇人似的，成天給她臉色看呢？」
她一個人渾渾噩噩地返回家裡，推開孩子的房間，保姆不在了，孩子也不在了，留下的一切，她竟然覺得陌生。
「你問我怎麼知道那是孩子的親爸？人家直接把啥啥親子鑒定結果都拿給我看了……再說了，是不是孩子親爸，那感情，騙不了人的。」
她猛地剎住腳步，獃獃地看著那飛機，全身微微顫抖。
「寶貝，爸爸媽媽以後或許會經常吵架，但你不要害怕，因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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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每一次，都罵他是個瘋子。
圈圈難道已經知道了，這才是她真正的爸爸？！
雖然他已回到C城。
有一次，小圈圈在浴室里被保姆帶著洗澡，竟然唱起兒歌來。
她按著保姆提供的號碼，衝到機場時，飛機已經起飛。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可笑的是，她居然沒有發現過家裡多了些什麼。
圈圈叫的爸爸，似乎不像是封信。
一個女人，披頭散髮的，在機場大廳飛奔。
大概，這隻泰迪熊，是他買給圈圈的吧？
「姚姚，從現在開始，已經不再是你做主任性的時間了。我的耳朵不會再聽進你的任何花言巧語，我只知道，我會拉著圈圈，拉著你，我們一家三口往前走。」
然後，那個老家親戚介紹來的中年女人淡定地掏出了一部舊手機，摁了半天，舉到她面前，給她看照片。
慢得她覺得全身都麻木了，覺得自己很累很累，累得想要睡過去了。
他是什麼時候知道了真相，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佔有了圈圈的心？
那時是甜蜜。
她現在只希望她的孩子還能回到她的身邊。
小女孩兒和*圖*書把電話拿遠，還不忘嘟囔了一聲：「那個人……是爸爸呀。」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一架飛往異國溫泉鄉的銀鳥正昂首衝上藍天，洒脫而堅決。
如果有一天美夢成真，你會發現，是那個最初的白衣少年，一生都讓你有著初戀的心情。
後來又有一次，她午睡，聽到圈圈在外面壓低聲音和保姆嬉笑，言詞中帶上了「爸爸」這個詞。
況且封信一直對她和圈圈盡量迴避。
她從來都是個精緻的女人，怎會有這般混亂模樣。
都是那個瘋子！
「你知道孩子怕你怕成啥樣，晚上睡覺都要問一聲媽媽今天有沒有在生氣，說你沒在生氣才敢放心地睡……」
當時是為什麼不告訴他孩子的事，好像也不太記得了。
已經有多久，沒有踏進女兒的房間了呢？
那一年，他們正相愛，他也是這樣瘋狂任性，這樣不按常理出牌，這樣讓她每一天都手足無措卻又欲罷不能。
封信是個清冷少言的人，他對圈圈溫和，但並不親密。圈圈對他渴望，但並不依戀。
她從玻璃的反光里瞄見自己的形象，倒吸一口冷氣。
她發現圈圈失蹤的那天早上，保姆提著行李來和她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