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亮順著邢菲的上衣口袋投進去，微微一笑：「你先拿著，留著備用，就當是我給孩子的，裏面沒有多少，就是個心意。」
勞顯正色，語重心長：「斯亮和小偉的關係和他對北京那些好哥們兒不一樣，是實打實在學校處出來的感情，小偉家庭條件不太好，這回，是真夠嗆了。」
那是她還想繼續時的習慣動作，可是不好意思說，就每次都這麼茫然嬌憨的看著他。偏偏沈斯亮又是個折磨人的高手，他不死不活的等在那兒，就喜歡看她心裏急的痒痒。
他明白昨天自己說的那番話。
從鏡子里不經意撇她的目光，沈斯亮頓了一下，他扣好衣領最後一顆扣子，想了想，走過來。
邢菲有點不好意思：「大早上的，真是辛苦你惦記，還跑一趟。」
最後霍皙告饒，把臉埋在枕頭裡哭，頭髮亂七八糟糊在臉上，沈斯亮給她拎起來放到枕頭上躺好，又把被給她蓋上，起身去浴室洗澡。
他嘴角已經掛著笑了，霍皙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央求他：「你要是沒女朋友，考慮考慮我行嗎？」
邢菲不太好意思：「小偉正抽血呢，你先進去坐坐，我去洗個臉。」
衣衫滿地，撕咬舔舐，口水交纏，像是原始的兩頭小獸，盡情發泄著心裏壓抑著的長久情感，最後關頭，沈斯亮拉開自己和她的距離，喘著粗氣。
霍皙仰頭：「啊？」
霍皙看看他那車，看看他，禮貌拒絕：「我自己打車。」
霍皙問他：「斯亮哥，你有女朋友嗎？」
霍皙淡定的點點頭，欲走：「你找他就給他打電話吧。」
霍皙睡得正安穩。
他說自己真懷念咱們一塊上學的日子，是懷念他們身上的這身衣裳，懷念他們年輕時候的歲月。
他在南京和圖書待的時間不多，北京那邊還有很多事兒壓著，就這兩天假，想趁著今天多陪陪他，他在醫院不遠的地方給小偉和他媳婦帶了點早餐，上樓的時候，護士正在抽血。邢菲在病房裡端著水盆要去洗漱。
「小偉在這兒我也幫不上什麼忙，這邊雖然有勞顯，但那孫子也有自己的事兒忙，不能總盯著，這個你收著，密碼是卡號后六位，算是我們同學之間給小偉盡的一份心，他要強，我要是給了他肯定不能收，你拿著，就放在你那兒，也別告訴他。」
他一樂，霍皙心就涼了一半兒。
等到她不高興了，撅起嘴了，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了，沈斯亮又拉住她，在她羞憤的眼神中，低頭就喂進去一個深吻。
這場情事發生的突如其來，過程蠱惑人心，可到了結尾，卻讓人難以收場。
話音未落，他就低頭親了下來。
霍皙還記得，兩個人第一次接吻，是她上了大學軍訓的第一個星期。
沈斯亮收回手，本來想再和她說點什麼，終究還是沒跨過自己那道坎兒，面子的坎兒。他起身，關上門，說：「我走了。」
飯局散夥兒，大家開夜場的開夜場，該回家的回家，沈斯亮帶霍皙回去，下了車，沈斯亮給她一直送到她家樓下。霍皙站著不走，沈斯亮說，進去吧。
「沒事兒。」
他這人，認真的時候特別認真，不認真的時候你根本猜不出來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第二天一早，沈斯亮先醒過來，他的生物鍾一向很准，尤其是心裏裝著事兒的時候，房間遮光沒拉，只有薄薄一層白色的日光簾。
沈斯亮笑著坐下，朝她吹聲口哨，定定看著她：「怎麼這麼黑。」
心思被戳穿，霍皙紅著臉，呸，和*圖*書我找胡仲呢！他答應來給我送被子的！
唯有互相沉默。
沈斯亮跟她點點頭：「嫂子，今天我陪著小偉，你回家好好照顧孩子吧。」
把你一人兒扔在這出門了？
小偉。
我都這樣了，還能往哪兒走？從看他頭也不回的就轉身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來不及了。
說是這麼說，小偉這病，一次化療就上萬，家裡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過的有多難，他們兩口子不說，外人全看在眼裡。
「斯亮呢？」
沈斯亮點點頭，一反常態的正經：「你說，我都記著。」
霍皙半裸，一把摟過他的脖子，反口咬在他喉結上，野蠻撒嬌：「來不及了！」
「你打扮成這樣打車不安全。」
霍皙依稀有印象，她和他一起參加同學聚會的時候見過，一個很寬厚很有才學的人。
沈斯亮無聲穿衣洗漱，然後對著鏡子整理儀容儀錶。他今天破天荒的換了軍裝，標準正式的夏常服。
結果晚上吃飯的時候，沈斯亮真來了。大家招呼他坐下，說快快快，二朵兒一直盼著你呢，你要是不來，估計她今兒這頓飯都吃不好。
那時候沈斯亮被外派去跟個案子，行蹤保密，很多天都不見人。霍皙報道的時候，雖然身邊不少朋友來送，可是心裏總是失落的。
也是兩人真正確認關係的那天。
她用手推他肩膀，沈斯亮反手鉗制抓住，她嘴唇又軟，經不起蹂躪，卻很能激起男人深深掩埋在骨子裡的暴力征服欲。啃噬夠了，他又低頭轉戰她的脖子。
就這樣，霍皙每天苦兮兮的跟著百十來號人在操場，聽著一個河南口音的年輕教官每天喊一二一，訓了一個禮拜，她說河南方言比蘇州話都要厲害。照常的周六下午，胡仲說
https://m.hetubook.com.com好給她從家裡拿兩床蠶絲被，讓她在學校門口等，站了十多分鐘，胡仲沒等來，倒是把武楊陶蓓蓓一行人給等來了。
其實沈斯亮是一大早去醫院給小偉送早飯的。
吃過了早飯，小偉上午要打針，做放射性治療，他怕自己沒空，便趁著邢菲不在的時候跟沈斯亮說心裡話。
霍皙翹起唇角笑了一下，窈窕離開。勞顯又說：「霍皙，你知道斯亮來南京幹嘛嗎？」
邢菲吃驚，趕緊推辭：「這可不行，小偉要是知道了非得生氣不可，你留著吧，這邊醫院和護士照顧的都挺好的，我們不缺錢。」
……
想起昨天小偉跟他說的話，沈斯亮用手摸了摸她毛絨絨的頭髮，有點誘哄的趨勢：「你……跟我一起去？」
他戲謔打量霍皙，她昨天穿的裙子下擺被撕壞了，乾脆出門之前，霍皙置氣，一直從小腿撕到膝蓋還往上的地方，當了條開叉的新裙子穿。
霍皙停下腳步，回頭：「不知道。」
沈斯亮說：「我還沒說答不答應你呢，急什麼。」
霍皙笑嘻嘻的跟寧小誠一抱拳：「小誠哥，夠仗義。」
「斯亮，哥們兒知道你惦記我，我也有幾句話趁著老婆不在的時候跟你交代。」
那時候他們四五個人坐在武楊新買的敞篷車裡，興高采烈的和她招手。
深到霍皙只有小聲嗚咽來反抗他的粗暴行徑。
招待所後頭正對著一面山，鬱鬱蔥蔥的綠色伴著天光透進來，一室靜謐。
那時候十七八歲的少女藏不住心事，寧小誠哈哈笑，笑夠了，攬著她肩膀說，你斯亮哥出差，咱先去吃飯，他晚上就趕回來。
她那雙大眼睛在人群中逡巡，小誠問她，二朵兒，你找誰呢？我們這麼多人來看你還不夠啊？
至和-圖-書於以前大家為什麼管他的車叫趴趴車，一個是他這人有點騷包，喜歡收藏跑車，另一個就是，喜歡在車裡……啪啪啪。
霍皙也很想他們，隔著馬路就沖了過去：「你們怎麼來了？」
沈斯亮說：「沒有啊，你問這個幹什麼？」
「出門了，很早之前就走了。」
他一直對她的頸部很迷戀，溫熱，馨香，會隨著她身體感官不自覺仰起，露出大片肌膚。
勞顯愣了一下：「出，出門了？」
深到什麼程度呢。
「嫂子，你先等會兒。」沈斯亮把帶來的早餐隨手掛在門，從褲兜里掏出一張卡。
「你要是真心疼斯亮，就去看看吧，小偉的心愿就是臨終之前，能看見他媳婦兒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能看見身邊這些朋友都過得好。」
「我出去一趟，看個朋友。」
一場極為酣暢淋漓的極致體驗，痛和快|感兼具，兩人全程沒有任何言語交流。
「就這樣。」沈斯亮拎起門口的早餐袋，不給邢菲拒絕的機會：「我先進去了。」
辦好入學手續，就是為期半個月的軍訓，其實本來可以跟學校打個招呼，讓霍皙回家放幾天假，等正式開學上課的時候再去，可是許懷勐看這個閨女身子骨太弱，有意想鍛煉她，也不想剛開始上學，就讓她在同學之間搞特殊。
……
她說話的時候嗓子是啞的，張一張嘴，略覺羞恥，霍皙閉上眼睛，把頭轉過去：「我走的時候給你鎖好門，你記得帶房卡。」
……
她睡覺的時候趴在床上，臉朝里，呼吸聲很輕。
沈斯亮站在路邊悶聲樂。
勞顯叫住她：「那你去哪兒啊？我送你吧」
兩個人在昏黃的燈光下，房間整潔的大床上，什麼都不管了。
倆人在樓梯間遇見。
霍皙垂頭喪氣：「那我回家了，你https://m.hetubook.com.com路上注意安全。」
看見霍皙出來，勞顯吹了聲口哨，倆人一共見過三面，其中一次還是在照片上，可一點也不見外，隨口就來了個葷段子：「你倆戰況可夠激烈的啊，我都在這兒等一個多小時了。」
唇舌相接，吻的又急又狠，等吻到霍皙精疲力竭渾身發軟的時候，沈斯亮又趁興而退，雙手撐在床上就那麼惡劣的看著她，看她意猶未盡的半張著的水潤唇瓣，看她眼中尚未褪去的迷茫和情潮。
霍皙扭過頭，睜開眼睛，黑漆漆地盯著他。被子蓋到她胸線以下的位置，露出大片脊背，女人年輕柔軟的線條在晨光中非常美好。
……
霍皙從招待所出來，意外碰上勞顯，他正靠在自己的小趴趴車的車門上抽煙。
勞顯掐了煙，深深嘆氣：「小偉得了癌症，二期，日子不長了。」
說完，霍皙低下頭，瞅了自己一眼，糯糯地：「其實我挺白的，就是……這幾天給晒黑了。」
寧小誠拎著幾隻大袋子下來，跟她說：「我們今天都沒什麼事兒，蓓蓓也放暑假了，聽胡叔說你在學校過得苦，給你買點東西犒勞一下。」
這個典故還是沈斯亮告訴他的，從那以後，霍皙總覺得自己不能直視勞顯。
「不錯，真不錯。倍兒精神！」
她越這樣，沈斯亮越心疼。
「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熱熱的呼吸噴在臉上，霍皙會下意識輕顫嘴唇。
霍皙冷笑：「我要開會。」
兩人像是兩條在枯岸上乾涸已久的魚一下回到了水裡，糾纏在一起，跌跌撞撞仰在床上，依然緊緊纏抱著，在情事上，霍皙向來是個比沈斯亮要耐不住性子的人。
沈斯亮進屋，把帶來的粥和粉絲湯放在保鮮盒裡，彭小偉放下袖子，讚賞著瞅瞅他一身軍裝。他知道，斯亮這是特地穿給他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