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盼盼這才走過去。
陸盼盼重新梳了一下頭髮，塗個口紅就出來了。
陸盼盼默不作聲地走過去，站在顧祁身後。
歷州大學的教練雖然輸了比賽，但也還樂呵, 他跟吳祿笑眯眯地說了幾句話后, 注意力就到了陸盼盼身上。
這個高度，她正好能跟顧祁平視。
下一秒，陸盼盼驚呼一聲，來不及思考就感覺自己雙腳離地，被顧祁抱到了一旁的石雕上。
那張照片里的顧祁十四歲左右，穿著寬鬆的紅色球服，五官還很稚嫩，不太適應鏡頭，半眯著眼睛。
人太多，陸盼盼感覺眼前簡直就是人牆。顧祁倒好，輕輕鬆鬆能夠縱觀全景。
顧祁笑了起來，正要說話，陸盼盼又說：「別在這兒站著了，贏了人家也別這麼高冷，去跟人說說話。」
顧祁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別走那麼快，跟不上。」
見他不正經，陸盼盼嚴肅地看著他：「我說真的。」
顧祁放慢了腳步，低聲嘀咕：「小短腿。」
那時候她考慮的都是成熟又穩重的男生，而顧祁還是個初中生，連五官都還沒張開。
這個小姑娘，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帶過了, 卻不知她私底下付出了多少。
顧祁聞言，眼睛都笑得彎了起來。
雙方交流結束后，吳祿和陸盼盼帶著大家回酒店。
顧祁上下打量她，「恕我直言，你……帶了兩套一樣的衣服？」
全場靜默了片刻。
「你喜歡看煙花啊？」
「晚上來我房間復盤！」吳祿突然大聲朝車內所有人說，「吃了飯就來啊！咱們要趁著感覺沒有消失的時候復盤！」
顧祁看了四周一圈，「哪兒都全是人。」
陸盼盼放開他的手，拍他的肩膀。
而陸盼盼身後的房間里是吳祿。
這個石雕的高度，她自己是很難爬和_圖_書上去了，顧祁居然輕輕鬆鬆把她舉了起來……
陸盼盼和顧祁擠在人群中，等著煙花綻放。
「那算了，誰讓我不是T台遺珠呢。」
五張A4紙上，記錄了允和與歷州的每一名隊員的扣球區域概率、助攻區位、扣球路線、調整攻區位等數據，密密麻麻的，看得人頭暈眼花。
「你就站這兒啊？我會不會擋你視線？」
音樂廣場離酒店兩公里，兩人就這麼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顧祁，你以前怎麼不說你能用左手啊？」
想到煙花，陸盼盼突然想穿條裙子。
陸盼盼扯扯他袖子，「要不我們找個視線更好的位置？這裏人太多了，我感覺都拍不了照片。」
顧祁：「不累的話，今晚音樂廣場有煙花。」
陸盼盼勾唇笑了笑。
顧祁笑了下，疾步跟上。
……
算了。
「還好嗎？」
陸盼盼回頭看了一眼還沒進房間的羅維他們，低聲說：「找我？」
陸盼盼回頭，看見顧祁把頭擱在靠背上，低聲說：「你今天晚上有沒有時間……」
顧祁：「現在視線完美了吧？」
這是來自歷州大學的觀眾, 為允和發出的歡呼。
顧祁滿不在乎地說：「無所謂。」
陸盼盼包里裝著電腦，就放在地上。
陸盼盼嘆了口氣。
陸盼盼道：「沒事, 多練練就好了。」
天空一陣巨響，繽紛的煙花在頭頂綻放。
顧祁沒說話。
陸盼盼點頭，歷州大學的經理又說：「我最近也在弄，但是還不熟練, 太難了真的，那些代碼什麼的，還要現場盲打, 我腦子都轉不過來。」
吳教練又繼續跟對方教練和經理說話，陸盼盼四處看了一眼，在角落在找到顧祁。
還有其他人在走廊里閑聊，沒回房間，前方是他們斷斷和*圖*書續續的聊天聲。
煙花好像在她心裏綻放，灼燙又熱烈。
歷州大學的教練和經理帶著球員們走過來, 按國際慣例，依次擊掌。
吳祿坐在床上，翹著個二郎腿，抑揚頓挫地說著今天的比賽情況。
這是四年前的新聞。
陸盼盼邁大步子，走在他身邊。
五顏六色的光線映照在陸盼盼和顧祁臉上。
「還有。」陸盼盼說，「我還想著，光賽后復盤也不夠，我手裡有足夠的數據，幾乎囊括了南方賽區各大高校以及北方賽區某些高校，雖然都是舊的，但是對方戰術變化應該不會太大，以後每場比賽，要是我有數據，我就整理給你，你可以做趨勢預測。」
陸盼盼：「我沒換，懶得換了。」
顧祁低低地「哦」了一聲，眉眼耷拉著。
陸盼盼想到六年前的自己，剛上大學，正熱衷於鼓搗化妝品，每天打扮地花枝招展的，還總是有各種學長追求。
吳祿瞥了陸盼盼一眼，沒說話。
「好好好！」吳祿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臉頰都是紅的，「我還有時間，咱們現在已經進入南方賽區十二強，全國賽要明年三月開始呢。」
剛剛也有幾個女觀眾跑來找他，想要個聯繫方式什麼的，但是一看他淡淡地抬一抬眼，就感覺沒戲了。
陸盼盼點開這條鏈接，看到了顧祁的名字，和一張有點模糊的合照。
陸盼盼朝前走，沒說話。
六年前……
復盤結束后，大家紛紛散去。
陸盼盼緊緊抓著石雕，穩了穩心神，才說：「你嚇死我了。」
陸盼盼沉浸在這來自對手觀眾的歡呼聲中。
「你讓我把東西放下。」
他的聲音在耳邊久久不散，一點一點地撓紅了她的臉。
陸盼盼：「嗯？」
顧祁轉身，還沒說話，陸盼盼就指了和-圖-書指他的左手。
「痛嗎？」
陸盼盼在搜索框里輸入「顧祁」、「排球」、「 X省」三個關鍵詞，跳出來第一條新聞是來自六年前的體育板塊報道。
誰都沒有想到允和這個在近幾年聯賽上從來沒有名次的隊伍, 能夠在連輸兩局的情況下逆風翻盤。
顧祁一笑，揉著手腕說：「痛死了。」
大巴車來接，他們倆坐在最前排。
眼前的球員們在擊掌，在慶祝，在這片屬於他們的戰場上收穫了對手的歡呼。
他沒跟其他人一起和歷州大學的人交流，而是站在一旁喝水。
陸盼盼已經完全坐穩了，鬆開手，看著顧祁。
「是你想看煙花，現在又說無所謂。」
陸盼盼從小到大，看過很多場煙花，聽過很過讚美，也遇到過很多直接的表白。
耳邊是觀眾的歡呼，和顧祁清晰的呼吸聲。
顧祁在門口等她。
顧祁垂頭看她，目光在她失落的臉色滑過。
陸盼盼進房間放東西，顧祁就在門口等著。
顧祁伸手拉住陸盼盼：「去不去啊？」
雖然歷州大學的人最想交流的人是他，但是看他遠遠站在那兒，也不是孤傲，但就讓人覺得不太好意思去打擾。
而江對面是一座座城堡，今晚的煙花就在那裡。
還沒等陸盼盼說話, 歷州大學的經理就說：「Data Volleyball吧？」
大概是走得比較急，忘在家裡了。
她拉開門縫，對外面的顧祁說：「你等會兒，我換一身衣服。」
「你以前是一個左手攻手？」
陸盼盼跟在他身後，悄悄看了他幾眼。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一隻手受過傷對一個排球運動員來說意味著什麼。
顧祁一轉身，擋在陸盼盼面前，遮住了她的視線。
「好了，我們繼續說這個歷州的心形攔ｈeｔuｂｏoｋ.ｃom•ｃoｍ網，你們注意了啊。」
她看過顧祁的資料，記得他初中高中在哪裡上的。
「受過傷嗎？」
「差不多吧，左手右手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
「X省男子排球青少年隊金左手顧祁左手受傷，退出省隊，二隊新人補位。」
廣場擠滿了人，遠遠看去，黑壓壓一片。
陸盼盼：「行了行了。」
現場的歡呼比想象中遲來了幾秒。
顧祁的笑慢慢垮了下來，甩了甩手腕，說：「沒事。」
陸盼盼回屋打開行李箱，翻了一下，沒有裙子。
「當時我在慶陽大學任職。」陸盼盼說，「我們應該是在全國賽上見過。」
陸盼盼憋著笑，轉回了頭。
「是啊，你居然一直不說，憋到比賽才說。」
「對啊，你早說啊，咱們戰術又能重新制定了。」
顧祁：「……」
吳祿點頭說好。
陸盼盼笑了笑，後腦勺突然被人戳了一下。
大家也都回頭問顧祁。
陸盼盼莫名有些臉紅，連忙關了網頁。
她明明記得自己出門的時候帶了一條的……
「對，不管是左手還是右手，你都很強，繼續加油啊。」
「以前的事了。」顧祁說，「不過沒關係，我還有右手。」
「那走吧。」
陸盼盼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看著他的左手。
隨後，她快步朝自己房間走去。
她進衛生間看了眼廁所里的自己，頭髮有些亂，穿著方便的衛衣牛仔褲和棒球外套。
她繼續往下拉，這些幾乎都是同系列的新聞，直到拉到底部，才在一篇廣告中看到一條信息。
回到酒店后，大家一起去樓下吃了晚飯，然後陸盼盼去列印店給每個人準備好了今天的復盤資料。
陸盼盼把所有資料收起來，最後一個出去。
五指修長，骨節有力，經絡清晰。
顧祁懶懶地說：「左和-圖-書手受過傷，不太好使。」
「X省男子排球隊青少年隊大換血，五名少年活得教練青睞進入一隊……」
而這一次，她一時沒有回神。
「一會兒回酒店我就把數據答應出來，咱們及時做復盤。」
「姑娘，我感覺去年見過你啊, 你當時……」
「累不累？」
陸盼盼甩開他的手。
取名音樂廣場，是因為這個廣場臨江而建，特色是跟著廣播音樂噴射的噴泉。
「好啊。」
「知道了。」
陸盼盼坐在最後面，抱著電腦，沒有聽吳祿的復盤，而是打開了搜索引擎。
況且對方還是以強悍防守闖進全國四強的歷州大學。
顧祁沒再說別的，朝球場中間走去。
陸盼盼抬眸，對上他的眼睛，試圖從他的眼裡捕捉到他的情緒。
顧祁：「誒，別說，還真有模特經紀公司找過我。」
「你腿長。」陸盼盼聲音更小，「就你T台遺珠。」
吳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扇了扇手裡的A4紙。
「我剛剛也想跟你說這件事來著。」吳祿跟陸盼盼一拍即合，「我再多熟悉你設置的那些代碼。」
陸盼盼想了想，又說：「吳教練，我剛剛想了一下，像今天這種比賽，說不定咱們以後還會遇到，還有可能我們會站在歷州大學的立場，遇到一個臨時改變打法的對手，所以我想著，以後的比賽，每一局結束我都把數據給你看，也方便客觀了解對方戰術，制定最佳對應策略，如何調整攻擊防守模式。」
「誰想看煙花啊。」顧祁轉頭看著陸盼盼，「我是想看你。」
「對對對！」歷州大學的教練連連點頭，又朝觀眾席看去，「我看你剛剛一直在觀眾席拿個電腦噼里啪啦弄什麼呢？」
陸盼盼抬頭，看見顧祁的背影，正好吳祿說到了今天顧祁的左手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