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這是一部美國電影發行公司投拍的,將在海外上映的電影,湯奕可的台詞也全部都是英文的,發音還必鬚根據劇情變化,逐步地道,然而,戲都不是順著劇情拍的,因此,要有一個英語老師跟隨她拍攝,隨時抓口音。收工以後,她還得繼續上英語課,背好明天的台詞發音。
如此這般,她有了兩天的假期,開心的都不知道該干點什麼了。轉念一想,兩天時間,也只夠周邊轉轉,哪兒都去不了。
她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湯奕可又是驚又是笑著說,「你不要把我的衣服弄皺了!」
「你昨晚也不提醒我一下。」她輕輕的埋怨,更甚是懊悔。
原因是即將拍攝到她在第一位恩客,也就是男主角,也正是改變她命運的人面前,寬衣解帶的場景,需要她做出犧牲,當然,只到胸/部為止。
可是,既然導演這樣問了,湯奕可就說,「給我一點時間吧?」
這一句回復,既禮貌,又有一種說不清的親昵。
聊天界面里灑下一陣蛋糕雨。
「『哇』什麼?」
湯奕可打起精神與他接通視頻,看見他也坐在車裡,但背景光線明顯是個大白天。她知道自己累暈了,犯傻了,倫敦時間午夜十二點,北京時間早上七點,他在前往學校的路上。
周嘉樹笑出聲來,身子靠近她,她一下起身走向衣櫃,似要照鏡子,但他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故意避開的,隨即上前抱住她。
湯奕可把胳膊支在車窗下,才托住自己疲憊的頭顱,正準備出神一會兒,和圖書就收到了周嘉樹的回復:謝謝,方便視頻嗎?
她沒發現自己的心情忽然變好了,「剛剛結束,準備回酒店。拍了五六天的夜戲了,也算是幫我倒時差吧……」
進組后的第三天,湯奕可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生活節奏,對她而言,萬事開頭易,中間靠毅力,結尾筋疲力盡。
余高幸穿鞋都要塞個差不多四厘米的鞋墊,還跟她說男藝人沒有不塞的,除非身高一米九。
當天晚上,已經有人告訴她,明天男主角要進組了,於是她終於見到了要合作的奧地利男演員,卻沒有初見那位英國女演員的驚喜感,因為他在候場時,喜歡與人講些莫名其妙的笑話,然後笑得很誇張,又突然因為什麼事情不合心意而冷下臉,可以感覺到他這個人很情緒化,她最害怕情緒化的人,就像一顆詭/雷,很可能在你完全體察不到的情況下,就炸了。
但是周嘉樹自己笑了起來,不過還是轉移了話題,「你是收工了嗎?」
「我回房間拿行李,六點半來叫你。」童童說。對於兩個事業蒸蒸日上,忙得不可開交的人來說,本來見面的機會就不多,馬上又要分開好幾個月,是有些殘忍,只能盡量讓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長一點。
「你說增高的?」周嘉樹也坐到床沿來,直接把鞋脫了,從裡頭抽出一張鞋墊,目測還不到兩厘米的厚度,普通防滑穩定的,「只有這個,要不你剪一下,疊兩層塞裏面。」
湯奕可已經從鏡子前坐回床上,瞧著他手裡質量hetubook.com.com似乎很好的鞋墊,既下不去手剪它,也不知道剪不剪得開,都沒有接過來,就連聲說著「不了」,又好奇問,「你有多高?」
第十三天,湯奕可跟隨攝製組落地于英國倫敦機場。
張仁導演問她,「你是明天就上,還是給你一點時間做個心理準備?」
童童照例將浴室、卧室里裡外外檢查了下,確認沒有落下什麼物件,又回到浴室門口。湯奕可正往手腕上噴香水,再碰到耳後。香水的氣味,像是加了花香香精的肥皂,那是一種過時的,又令人懷舊的香氣,恰恰很合適她,相輔相成。
在他生日的前一天,她剛好在拍夜戲,收工回酒店的路上,又剛好到了十二點,她掐著準點,給周嘉樹發了微信消息:生日快樂!
周嘉樹即刻反駁,「我沒有這樣說!」
湯奕可已經想不起自己未曾關注周嘉樹微博的原因,帶著這個困惑,她走進浴室整理自己的造型。
其實拍攝進行到現在,她已全然融入進完成一件藝術品的氛圍中,所有人都是十分嚴肅的,她像是美術生眼前的人體模特,打量她的目光是不帶欲/望的,她也沒有什麼心理障礙。
湯奕可只是笑,也不打算說些什麼挽回一下,他就上前握住門把手,威脅她說,「我把門鎖死你信嗎?」
湯奕可古怪地瞧著他,「你是怎麼從鞋墊想到水果的?」
張仁導演格外信任他的演員們,信任他的眼光,所以片場沒有專門指導表演的老師,但有一位老師在,即是湯奕可的英和圖書語老師。
這是個相當片面又客觀的評價,她不曾親眼見過那位男演員,在照片上,他有著歐洲人特有的立體、上鏡的五官,她的「好看」不過是平心而論的一句誇獎,更深層的情感是沒有的。
「一米八三……四、五?去年體檢量的一八三,那個醫生說還能再長點兒。」周嘉樹彎著腰把鞋墊塞回去,然後一面穿鞋,一面說著,「忘了給你買點水果,去機場的路上還能吃。」
周嘉樹仍然沒鬆開她,甚至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沒事幹就找我聊天,我挺有空的。」
「你有鞋墊嗎?」湯奕可問著,頭轉向卧室門口。周嘉樹雙手放褲兜里,正倚靠在那兒。
湯奕可笑起來回答,「他長得好好看。」
車後座的阿全湊到鏡頭裡來,「他昨晚等了一晚上,你都沒發祝福……」周嘉樹轉身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嬉鬧間,阿全的聲音還是傳來,「他還說『湯奕可真是好樣的,這都能忘了,絕了,明天我不會再理她了』……」
翌日一早再一杯咖啡,坐高鐵抵達中山市,中午進組開會。
身處影視基地,露天拍攝的機會卻不多,幾乎用得都是工廠里搭建的布景,四周圍著綠布。
但他是聰明的,只對『無關緊要』的工作人員擺臭臉,對湯奕可,他不感『性』趣,除了必要的溝通,私底下幾乎不跟她交流,讓她甚覺慶幸。
本來,今天湯奕可是要進錄音室為雜誌拍攝的視頻,進行後期配音的工作,但她與童童商量了下,白天的時間空出來給她和周嘉https://m.hetubook•com.com樹相處,晚上廣州落地,在廣州的錄音室完成配音工作,保險起見,她還是一杯咖啡灌下肚,結果凌晨一點多離開錄音室,仍是精神奕奕的。
拍攝進行了一個多月,湯奕可得到了完整的兩天假期。
湯奕可見到了即將與自己搭戲的英國女演員,她的氣質幹練又慵懶,眼神沉靜又堅定,往那兒一坐,即散發著強大的氣場,可以看得出她已有些年紀,但完全看不出已經五十多歲。經導演介紹,她便對湯奕可溫柔的笑。
再者,審美從來就是偏心的,若是問她,她認為全世界最好看的人是誰,她肯定會回答,周嘉樹。
一進入拍戲的狀態,她就收聽不到外界的風聲了,每天都是練台詞、進片場、吃飯睡覺。她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腦子裡開始把前面的劇情過一遍,醒來時,還能跟睡著的前一刻接上戲。
如今,為了工作,她必須得穿上。所幸,效果沒她想得那麼可怕,一般般,但是遮住了腳踝,顯得小腿沒有線條,像兩根木棍似的。
她歪下頭,又說著,「可是,這樣也有點不公平……」
然而此刻,周嘉樹睜圓眼睛,表情彷彿在說: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又沒什麼,反正今天一天都是我生日,幾點祝福都一樣。」
為了照顧他的情緒,湯奕可忍下笑意,「嗯。」
湯奕可也走進燈光底下,坐到行李箱上,抬起目光看著他,才說,「你們學校,特別是你們表演專業,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你要心裡有數。」
她欲語還休,直到周嘉樹幫m.hetubook.com.com她把行李箱拖到套房門前,她跟著走出卧室,傍晚的天色壓下來,迫使他打開了燈,橘黃的光線把他頭髮都照成棕色。
周嘉樹反應片刻,立即從善如流的點頭,「有數,有數。」
周嘉樹流露出不解且等待她解答的表情,她就說,「這次我要合作的男演員是奧地利人,我看過他的照片,哇——」
湯奕可坐來床沿,穿上這一雙白色刺繡與小羊皮搭配的系帶短靴。她自認沒有什麼超前的時尚眼光,但是成名之前,她已經無師自通的懂得飽和度低的顏色,更耐看,千篇一律的,必然是最廉價的,再經歷造型團隊磨刀霍霍之後,她耳濡目染的,知道了什麼樣的風格更適合自己。而她腳上這雙鞋,就算是從前不曾隔三差五穿著奢侈品牌成套新款的她,難怕擺在最顯眼的櫥窗里,她都不會多看一眼。
童童來到浴室門外,只見小可穿著一身法國奢侈品牌早春系列的成衣,軟花呢的面料,春天的顏色,傾身向鏡子,為自己抹上一點點口紅提氣色,一條小腿還搭在圓椅上,就像是一幅電影畫面。
湯奕可已經笑得不行,只見他回過頭來,對她說著,「你知道的,我不是說這種話的人。」
縱然來到異國他鄉,每日同樣困束在片場和酒店之間,而且國內拍攝的戲份,就像是個熱身,真正的考驗才拉開帷幕,她徹底浸泡在無形的壓力之中,得不到放鬆,但也沒有忘記周嘉樹的生日。
湯奕可心裏想著,這才是真正的女神,眼睛里閃著崇拜的光芒,使得她與這位女演員迅速親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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