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箏箏藉此是告訴顧圭璋，這個賣菜的給顧輕舟送葡萄，他認識顧輕舟，甚至跟顧輕舟有來往。
有個矮小精瘦的粗使傭人，往前站了幾步，說：「老爺，這菜我見過，是一個挑夫送過來的。他偶然挑菜過來賣，他的菜新鮮便宜，廚房常跟他買。這些菜，都是他那裡得來的。」
黃五立馬就答應了，也不管什麼事。
所有人都靜默了。
情緒一激動，就會落於下風，四姨太緊緊攥住了手，指甲陷入肉里，生生的疼，這才沒有失控。
「來人，去查那個賣菜的，給我找來對峙。」顧圭璋怒道。
秦箏箏道：「老爺，四姨太被輕舟誆騙，現在還在這裏指鹿為馬，我擔心她的孩子啊。老爺的沙拉里，的確有牛膝葉，她已經吃下去了！」
茶湯清透，清香撲鼻，讓人心曠神怡，腦清目明。
這話像巨石，掀起了滔天大浪，那浪頭幾乎要把所有人都淹沒。
那麼送牛膝葉進府的，就是顧輕舟的人？
四姨太也想學會顧輕舟的自若、安靜。
所有人都在推辭。
而顧輕舟的眼底，沒有慍怒，也沒有得色，她眼波平靜得像一潭碧幽幽的水，望向顧圭璋。
顧輕舟往後躲了一下。
四姨太氣急，這話太惡毒了！她又想拚命，她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得也下不得，讓她臉色通紅。
岳城臨海，仲夏的夜風細薄微涼，帶著荼蘼的清香，徐徐送入庭院。
秦箏箏正在得意，聞言如遭雷擊，整個人懵了。和圖書
四姨太厲聲求情：「老爺，您別聽了下人的一派胡言，就冤枉輕舟小姐！」
送葡萄，也是秦箏箏示意的，葡萄是秦箏箏買的。。
當時，他是說送給顧輕舟的。
「你如何證明？」秦箏箏這時候已經回神，冷哼道，「這分明就是你做的那盆！」眾人里，這時候就有人說話了。
此事，當然是秦箏箏安排的。
秦箏箏道：「你幫我辦件事，事成之後，我給你四十塊，讓你家孩子能去教會醫院，你願意嗎？」
他的表情狠戾而猙獰。
至於四姨太，為何說她是裝肚子疼，秦箏箏現在還有點不明白。
顧圭璋也怕，但是他強裝不害怕。
「好，好！」顧圭璋怒喝，「來人，全部將他們送去警備廳！」
顧纓也怒罵：「你憑什麼陷害我姆媽？哦，我知道了，你想生兒子做太太！不要臉！」
「你……你……你從哪裡偷來的槍？」顧圭璋又怒又怕。
顧圭璋一想，很有道理。
顧圭璋也不懂了。
顧輕舟將槍，輕輕放在茶几上。
顧圭璋就想起了前幾天的葡萄。
黃五等著錢救他兒子的命，他一定不敢背叛秦箏箏。
對於做工的下人而言，警備廳就是人間煉獄，有進無出的。
「小人是怕出事，特意留下來的。」賣菜的人道。
她的意圖，頓時成迷。
整個客廳，除了顧輕舟是悠閑自得的，所有人都提著一口氣，不敢透出來，氣氛壓抑到了頂點。
屋檐下的風鈴，簌和圖書簌作響。
三姨太道：「老爺，輕舟小姐從來不涉足廚房，菜都是廚房準備的，哪怕真的有牛膝葉，到底是誰弄進來的呢？」
難道就像太太說的，四姨太不想生孩子，還念著回鄉下去？
「也有你，等我先打死她，再打死你！」顧圭璋厲喝。
三名廚娘，以及兩名洗菜洗碗的粗使傭人，全部到了客廳，都站在金嫂身邊。
眾人都道：「不知道，老爺。」
既然是賣菜的，怎麼入了夜還在城裡？
而黃五隻是送菜的，菜具體做什麼用，他哪裡知道？顧圭璋將他送到警備廳，他也有理由出來。
顧輕舟的一盞茶，終於喝完了。
前些日子，秦箏箏早上偶然去廚房，聽說廚娘又賒賬，黃五說：這次不行的，我家小兒子得病了，請醫吃藥，不能再賒賬了。
廚房怎麼會有牛膝葉？
賣菜的是個四旬男人，身材高大粗壯，他是郊外的菜農。
「去，把廚房的人都叫上來！」顧圭璋怒道。
四姨太說，太太想要害死她的孩子，同時嫁禍給顧輕舟。
秦箏箏被她的氣勢一懾，突然似矮了半截，竟忘記了說話。
她們姊妹恨不能撲上去打四姨太。
「看看，我說的不錯吧！」秦箏箏冷哼，「老爺，輕舟已經自己承認了。」
四姨太微微後退了幾步。打架四姨太倒是不怕，可她現在懷孕了，不是顧緗姊妹倆的對手。
廚娘去拿錢的時候，秦箏箏心裏有了主意。
「也不知道是什麼和_圖_書病，一直不得好。」黃五滿面愁容。
然後，他再往顧家送牛膝葉，顧輕舟就百口莫辯了。
顧圭璋一張微白的老臉，慢慢變成了鐵青色。
這個賣菜的叫黃五，常到附近賣菜，有時候廚房賒賬。
巾帕里鼓鼓的，像是藏了個什麼小玩偶。
顧圭璋大怒，越想越怒，越怒他的腦子就越發不好使了。
放下茶盞，顧輕舟站了起來，道：「阿爸，這盆沙拉里，的確有牛膝葉。」
金嫂，就是誣陷顧輕舟放牛膝葉的廚娘。
秦箏箏不說話，顧輕舟卻沒有停嘴，她對顧圭璋和眾人道：「這盤沙拉里，的確是有牛膝葉。中藥里，打胎葯都少不得用牛膝葉。」
顧圭璋鐵青的臉色，再次沉了下去，他現在已經不知道是該焦慮，還是該憤怒，亦或者該迷惘。
傭人都害怕顧輕舟手裡的槍，沒人敢綁她。
秦箏箏句句誅心。
顧圭璋扇了個空，更是氣急敗壞，就喊了傭人：「來人，將她給我綁起來，也別送什麼警備廳，我先打死她！」
顧輕舟這是自己承認了嗎？
「就是他，他常挑菜到這裏來賣，他的菜新鮮又便宜。」廚房的人確定，「今天的菜，也是他賣的。」
「誣陷？」四姨太冷笑，「我哪裡誣陷了你？分明就是你做的，你不敢承認么？」
他太受傷了！
顧圭璋則一個鋒利的眼風掃過去，顧緗和顧纓都害怕他，同時閉了嘴。
顧輕舟端著茶盞，身子陷入柔軟的沙發，尋了個她最舒服ｍ.hetｕｂｏok•ｃom•coｍ
的姿勢，一口一口品嘗龍井的茗香。
顧緗和顧纓徹底嚇住了，二姨太和三姨太也不敢說話，恨不能置身事外。
眼波微轉，秦箏箏痛心疾首道，「四姨太，你是不是還念著鄉下的老情人，不想給老爺生孩子？」
老爺說送去警備廳，所有人都嚇壞了。
「顧輕舟，你還有什麼話說？」顧圭璋想要扇顧輕舟。
顧輕舟做菜的時候，菜應該是廚娘準備好的，而且她們看著顧輕舟做，顧輕舟如何偷龍轉鳳？
秦箏箏輕輕扶了扶頭髮。
她為何要自己承認害四姨太？
他們不太懂顧輕舟的意思。
前幾天，好像也是這個挑夫，送了葡萄到顧家。
「老爺，這是誣陷！」秦箏箏饒自鎮定，聲音不徐不疾的，和四姨太對峙，「香雪，我把你當親人，你為何要誣陷我？」
顧家的眾人都覺得事情不簡單。
到底怎麼一回事？
而四姨太說她偽裝，又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你說！」顧圭璋厲喝。
如此一說，果然是顧輕舟不假！
顧輕舟獨坐沙發的悠閑，眼帘都不曾抬一下，鼓勵了四姨太。
「說！」顧圭璋怒喝秦箏箏，「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你們都得死！」
她打開巾帕，眾人伸頭望過來，但見水晶燈下，顧輕舟手裡托出了一把槍——通體烏金的小手槍。
顧圭璋狐惑看了眼這人。
黃五來了，顧輕舟就再也洗不凈了。
哪怕對峙，黃五也會把髒水潑在顧輕舟身上。
首先站出來的，是三姨太和_圖_書。
「阿爸，既然是有人送菜，何不去找找他，讓他也來對峙？」顧輕舟柔聲道，「四姨太沒有肚子疼，她是裝的。既然四姨太沒事，我們就靜下來，把此事掰扯清楚，您說呢？」
眾人嘩然。
他那麼疼愛四姨太，盼著她肚子里的孩子，竟是如此結果嗎？
送菜的人認識顧輕舟，同時顧輕舟的八字又沖了四姨太，顧圭璋讓她搬出去，顧輕舟的材料有了，動機也有了。
槍，是一種很可怕的震懾力。
這些話，將來會在顧圭璋心中留下痕迹，四姨太深感前途渺茫，一時間恨不能跟秦箏箏同歸於盡。
她從旗袍底下，掏出一個巾帕。
他們派人去找賣菜的，不成想一刻鐘之後就找到了。
這個家，徹底沒有了從前的寧靜！
「我承認什麼？」顧輕舟眼風一轉，眸光似陰冷的利箭，射向了秦箏箏。
顧輕舟卻不慌不忙。
她出了家門，去不遠處偷偷攔住了黃五，問他家裡的小孩子到底什麼病。
那邊，在顧圭璋的逼問之下，黃五就說了：「老爺，牛膝葉是您太太讓我送過來的。」
四姨太恨不能撕爛她。
「你胡說八道，我姆媽才不會害你，你是個什麼東西！」顧緗先怒了，指著四姨太罵道。
顧輕舟的眼睛很亮，那眸光就鋒利得叫人膽寒。
所有人都嚇一跳。
「……可這盤沙拉，根本不是我晚膳做的那盆，更不是我們吃的那盆。」顧輕舟笑道。
「這是哪裡來的？」顧圭璋接過金嫂手裡的牛膝葉，問諸位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