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在桌子底下踢了程渝一腳。
她的孩子快要出生了，她要準備好小衣裳鞋襪。
女傭們退了下去，另有傭人給她們換了茶。
葉嫵微微啟唇，滿腹言語，卻無從說起。
程渝繼續道：「放寬心。你聽我一句勸，過日子煩心事、不如意之事太多了，事事都要想出個長短，你的日子就跟顧輕舟一樣累。」
顧輕舟啼笑皆非，打了程渝一下：「你到底是安慰人，還是戳人心窩？還要把我也帶上。」
回去的時候，顧輕舟親自送她進門。
這個時候的太原府，的確開始冷了。她還記得，去年的時候，十月份就下雪了。
一進門，他就緊緊擁抱了她。
這孩子是葉督軍的，跟她的關係不大。也許將來，她連教養他的資格都沒有。從前的大戶人家，小妾便是如此。
他幾乎是每天一封電報。
一回頭，是葉督軍。
看電影的時候，葉嫵還是在走神。
她玩了一夜，翌日睡了一整天。到了黃昏時才https://m.hetubook.com.com醒，醒過來想到了方悠然，就沒了昨天那種鬱結。
故而，她的問題顯得蒼白。
等他走後，顧輕舟問：「聊了些什麼？」
顧輕舟沉默。
他們聊了兩個多鐘頭，葉督軍臨走前，約了顧輕舟和司行霈明天晚上去葉督軍府赴宴。
「回來了？」身後有個聲音，不合時宜響起。
「那是她聰明，她一個腦袋頂我們十個，你如果像她一樣，就會累。」程渝道。
司行霈抬起她的下巴，笑道：「緊張什麼？我們準備了這麼久，不會有事的。」
可憐顧輕舟雖然擅長婦科，卻沒生過孩子。她不能用大夫的口吻詢問六姨太，怕不吉利；卻又不知母親該用什麼口吻。
方悠然的到來，沒有引起她內心深處的漣漪。
葉嫵來了，四個人支撐牌桌。
顧輕舟道：「好。」
葉家不是普通小門小戶。
傭人告訴葉嫵：「今天來了位方小姐，就是從前在府上住過https://m.hetubook.com.com的那位……」
卓莫止不怎麼插話，只是安靜打牌，程渝的話是最多的。
一旦過了時限，壞情緒自己就會慢慢淡去，不留痕迹。
她陪同葉嫵，去了六姨太那邊。
下了兩場雨，夜裡就冷得嚇人。早起時，顧輕舟穿了小襖，仍是被撲面的涼風吹得面頰生疼。
電報的內容卻不空洞，詳細彙報了他的日常，讓顧輕舟甜蜜又好笑。
葉嫵渾渾噩噩的，問顧輕舟：「今晚打牌好嗎？」
人的情緒，不管好與壞，都有時限。
她的面容落在檯燈溫暖的光芒里，安詳又靜謐，眼神也有種寧靜。
「遲早要打的，若不動手，是不會有真正的統一。」司行霈道。
他的軍裝堅硬冰涼，他的面頰卻是滾燙。
「嗯，我儘可能往好處想。」葉嫵道。
大家都尷尬。
兩處小樓臨近，走幾步就到了。
葉督軍的心思，顧輕舟是知道的。他對家庭，仍有幾分嚮往，同時希望有個繼承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
方悠然沒有住到葉督軍府，她開始避嫌了。
顧輕舟深吸一口氣。
「嗯，回來了。」司行霈鬆開了顧輕舟，臨了還不忘在她臉上親吻了下。
時間已經到了九月下旬。
如此難題之下，他必然要再婚。
卓莫止就住在附近，在臨街的米鋪上面安了家。
「改變總是讓人短時間內無所適從。」顧輕舟道，「往好處想，倒也不錯。」
「我還是那句話，管好自己。旁人的決定，你哪裡做得了主？」程渝道，「再說了，只有你父親管你的份，你還有資格管他？」
葉嫵啞口無言。
她的話，葉嫵聽得進去。
「也沒什麼，就是南下的事。」司行霈道。
隨便說了幾句，顧輕舟就拉著葉嫵走了。
葉督軍的家資，散不盡、帶不走，需得有人來延續命脈。
葉督軍進入司家，無需通稟，他長驅直入。
說罷，他吻住了她。
葉嫵的心，略微往下沉。
她在克制自己對這個孩子的感情。
六姨和-圖-書太正在客廳的沙發上翻花樣子，旁邊坐了兩個女傭，在替她做針線。
司行霈回平城，也有好些日子了。
她把葉嫵帶到了自己家裡。
「督軍有事？」司行霈問。
他白天上課，夜裡無所事事，就粘著程渝。
目前看來，方小姐是他唯一的選擇。他對女人的心思，也跟其他男人二樣。他亡妻給他留下的痛苦太深了，讓他幾乎憎恨一些人——比如願意做他小妾的女人。
「再婚也是正常的。」程渝見顧輕舟猶猶豫豫不回答，十分不痛快，就代替顧輕舟說了，「你明年三月就要結婚了，只要繼母不剋扣你的陪嫁，你管你父親娶誰。」
顧輕舟明白她的心情，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真冷！」她感嘆道。
葉嫵好似被人當頭打了一棒。
葉嫵坐下之後，竟然不說話了，只得顧輕舟開口。
「也是。」她道。
「去吧。」顧輕舟淡淡道。
終於到了九月二十六，司行霈回到了太原府。
他的親吻，火熱激烈，顧輕舟就沉淪其中，把什和*圖*書麼都拋在了腦後，只隨著他的起伏而顛簸。
「她沒有多坐，督軍帶著她去看望了六姨太，她就走了，聽說是住到了客棧里。」
「老師不累。」葉嫵反駁。
葉督軍道：「私下裡說。」
葉嫵抿唇，似乎明白了什麼，也笑了笑。
「我……」葉嫵張口結舌。
葉嫵身為女兒，她的想法未必就比葉姍開明。
「三小姐，司太太？」六姨太微笑，起身讓她們坐。
葉嫵原本的壞心情，再次降落幾分。
這個瞬間，她只能想到六姨太：唯一能成為她盟友的、督軍府里還有分量的女人，就是六姨太了。
「我想去看看六姨太。」葉嫵道。
「你還好吧？」顧輕舟問六姨太，「孩子最近如何？」
秋風蕭殺，一轉眼秋意漸濃。
「挺好的。」六姨太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似乎也沒什麼特別想說的。
顧輕舟就主動迴避了。
一旦方悠然避嫌，更加意味著，她即將要成為葉督軍府的女主人。地位越高，越是要謹慎。
顧輕舟的心一提：「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