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面就吵,總是這樣,謝文興忙打圓場。
小廝們亂鬨哄的牽馬。僕婦丫頭們跑前跑后,放腳凳子從馬車上攙扶下自己的小姐。
「拿好我的扇子。」
「不幹什麼啊。」她說道。
謝柔嘉哈哈笑了,笑著笑著又有些鼻酸。
「我對誰都這樣,怎麼就是對她不好了?」謝老夫人說道。
邵銘清一步跨過瘋長的草,跳下了山石,落在大路上,他回過頭看去,卻見那女孩子迎面撲過來。
這突然的聲音讓女孩子嚇的不由叫了聲,慌亂的轉過身,看到謝柔惠帶著謝柔淑謝瑤謝柔清等幾個女孩子走過來。
女孩子們喜出望外歡呼。
「什麼事?」她問道。
謝柔嘉衝著他的背影呸了聲。
寒心啊。
祖父真是解了這尷尬。
「像你這種傻瓜多好玩,幹嘛不要呢。」邵銘清接著說道。
「去跟惠惠說,惠惠很好說話的。」大家亂鬨哄的互相攛掇著。
這小子也算是說出一句安慰人的話了。
「母親,你總是這樣。」謝大夫人皺眉說道,「別人的好心就不能領一下嗎?總是要說些古怪的話,讓人難堪,你就高興了?」
謝瑤伸手搭上她的肩頭。
跳祭祀舞的人選由大夫人以及族中的長輩們來決定,雖然為了謝族的臉面,擇選很是嚴謹苛刻,但既然是人來選,到底還是難免人情。
「跳祭祀舞的事。」謝柔惠低聲說道,看著她一笑,「一定會有你的。」
謝老夫人嗤和_圖_書聲。
「吵死了,幹什麼來這麼多人?」她說道。
「好了好了都是好心都是好心。」他說道,「阿媛和惠惠擔心母親一個人過十五冷清,母親擔心阿媛和惠惠出門,怕你們受累。」
懷清台四周修建的極其精美,是來郁山必逛的地方之一,只不過她們一年到頭出門的時候有限。一年能來一次就不錯了。
謝柔嘉推開他,站穩了身子。
邵銘清哈哈大笑。
只是這話聽起來更有覺得冷清。
門前響起了女孩子們的說話聲,一時間鶯聲燕語熱鬧非凡。
謝柔嘉覺得自己的手隱隱發疼。
謝柔淑也被她們嚇了一跳。
「我沒覺得。」她說道,「我對誰也這樣。」
「不幹什麼是幹什麼?」邵銘清笑問道,上前幾步倒著走看她,「你撒潑打滾也好裝瘋賣傻也好是要不讓我進你家門,你學游水上學堂學什麼繡花都是為了別人,你現在不幹什麼又是為了誰啊?」
「你每天山上山下的跑幹什麼呢?」邵銘清跟上問道。
「我們一會兒去拜祭一下吧。」有人忍不住說道。
「怪冷清的。」謝文興說道。
這話立刻引得大家都動了心。
「不冷清,冷清什麼啊,我娘我奶奶我太奶奶都在這裏呢。」謝老夫人說道。
「你都說了,別人的好心,關我什麼事。」她說道。
「是,是我請她們來的。」她接著說道,上前一步。「過了十五就要選定明年三月三www.hetubook.com.com參加祭祀的人了,又到過節。先生就給了我們幾天假,讓大家散散心,我正好要來看祖母,所以就請大家一起來了。」
不見天日啊。
帶上了人前不許摘下的面罩,再被關在這裏……
算起來已經被趕走兩個多月了,不知道現在變成什麼樣。
謝柔惠站了起來。
女孩子們更高興,招呼著各自的丫頭向外走去。
他哈的一聲忙伸手抓住,蹬蹬好幾步後退才站住腳,謝柔嘉掛在他的身上。
「好啊。」她說道。
「好了好了。」謝文興只得再次打岔,「來這裏又不是說這個的,一家人祖孫兩個,有什麼好不好的。」
「咱們去山上轉轉吧。」謝柔惠卻主動說道,「我已經跟祖父說了,他吩咐了人陪著我們上去。」
謝文興心裏嘆口氣。適才的話讓人外感冷清,但說道這個孩子,大家心裏都會冷清。
「你們在說什麼?」有人問道。
「你竟然追上我了?」邵銘清笑道。
「我哪裡縱容得了她。」謝老夫人冷笑,舉起手裡的酒壺喝了口,聲音含糊。「人都是自己才能縱容得了自己。」
這話讓女孩子們都安靜下來,忍不住四下亂看。
「惠惠最善解人意了。」大家亂亂的喊道。
謝柔清愣了下。
「小姐,看山大娘說抓到了一隻小狐崽,咱們去看看吧。」她們兩個眉開眼笑的說道。
「惠惠你快去吧,姐妹們都等著你呢。」
在前和_圖_書邊的祠堂里,歷任丹主們的牌位都擺在那裡,也只有丹主們的牌位能擺在這裏。
兩個多月過去了,曾經光潔嫩白的手已經變得粗糙,其上還布滿被樹枝或者雜草劃破的小口子。
「你對嘉嘉可不這樣。」謝大夫人說道。
謝柔淑要擠到謝柔惠身邊,謝柔惠卻挽住了謝柔清的手。
水英和江鈴迎面跑來。
日光下山景秀麗。
女孩子們自然不敢說,紛紛圍過來用別的話岔開。
謝老夫人皺眉。
謝柔嘉鬱結頓消,抬手就打過去,邵銘清三跳兩跳的避開。哈哈笑著沿著山路揚長而去。
幾個女孩子看著前邊高大肅穆的廳堂,兩邊長廊相接。飛檐走壁。
「那,那孩子沒有再來鬧吧?」謝文興忙又換個話題,這個話題出口。屋子裡的氣氛再次低沉幾分。
「誰也不為,別人都不稀罕。」她說道,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不用,不用,趕路這麼累了,你祖母也不在乎這個禮,大家來了別拘束。」謝老太爺笑著說道,站起身來,「給我問安就行了,惠惠,來,來,看看我在這裏新養的幾隻鳥兒和蟋蟀。」
她吐出一口氣抬起頭。
「是我自己也想去玩啊。」謝柔惠掩嘴笑,俏皮的眨了眨眼。
「不,不,不用的,我……」謝柔清忙說道。
耳邊似乎響起擊打手的聲音,以及女聲的咬牙切齒。
聽說不見天日用不多久人就會變成的不像個樣子了。
謝柔嘉越過他晃晃www.hetubook•com.com
悠悠向前走去。
「祖母。」她喊了聲。「是我……」
那個她啊……
「幹什麼啊你們一驚一乍的。」她抱怨道。
謝柔惠歡喜的忙點點頭,伸手扶著謝老太爺出去了。
謝柔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要認錯,但又想到謝老夫人最恨她認錯,一瞬間很是尷尬。
「好了好了,小姐們。都快進來吧,後院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大家梳洗歇息一下。」管事娘子大聲的招呼著。
「不過。」一個女孩子想到什麼,帶著幾分不安。眼神四下看了看,低聲說道。「那個……是關在這裏了嗎?」
他說罷看著謝老夫人。
「沒有。」謝老夫人說道。
謝柔惠應聲是。
「那真是別人的損失。」他說道。
她們看著高大樹木林立的院落,肅穆漆黑的大宅。
這雙手曾經捧著一顆心送給別人,只不過……
「麻煩,來回折騰。」她說道。靠在椅背上閉目說道。
謝柔嘉甩著手。
還有什麼比看著自己的孩子們手足相殘更寒心的。
謝老夫人撩眼看向她。
「有件事我跟母親說了。」她低聲說道。
現在她們跟看山人夫婦越來越熟了。
她們適才跟著謝老太爺去看鳥和都蟋蟀了。
「那你為什麼不去死?那你為什麼還不去死!」
謝家祠堂大宅前人仰馬翻。
「母親,你對惠惠就不能好點嗎?」謝大夫人沒好氣的說道。
如果按條件選,謝柔清鐵定選不上,但如果大夫人開口,就www•hetubook.com.com沒問題。
才要邁步聽的遠遠的有馬的叫聲傳來,似乎有人進了山。
「邵家少爺,你以為你跑的很快嗎?」她說道,「其實只是因為以前我跑的慢而已。」
「走吧。」謝柔嘉說道,不再理會,三人說說笑笑的向看山人的住處走去。
「也是為了讓你這裏熱鬧一下。」謝大夫人說道。
謝老夫人哼了聲。
炎夏似乎一眨眼就過去了,八月中旬的山林已經有些涼意。
邵銘清笑了。
「沒來就好。她要是再鬧,母親可別縱容。」謝大夫人淡淡說道。
「是啊,那邊就是大巫清的墓。」有人對這裏熟悉伸手指著遠處的山上說道。
謝柔惠聲音一頓。
「這就是咱們家的大祠堂了。」
他說完又看著謝柔惠。
「我的披風呢?」
「你……」謝大夫人又急了。
「母親,你真不回去過十五了?」
「三妹妹,這是好事啊,我知道你一直想參加祭祀的。」她笑眯眯說道。
「我用得著熱鬧嗎?」謝老夫人說道。
謝柔嘉笑著點點頭。
雖然是散礦產砂不多,但每個月也都會有人來收一次硃砂,今天是八月十三了,馬上要過十五了。提前收了砂。管事的人就不用進山過個自在的團圓節吧。
謝老夫人有些不耐煩的將手裡的酒壺放下。
喊了好一會兒,才讓這些女孩子們魚貫進了宅院,後院里少不得又是一番熱鬧。
謝老夫人嗯了聲。
「祖母,我帶姐妹們來給你問安。」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