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柔惠轉身奔了出去。
謝柔嘉哈的笑了。
教習站在一架屏風前,將其上的一張日曆撕下,一張標有二月二十三的日曆醒目的呈現在眾人面前,提醒了三月三一日又一日的逼近。
謝大夫人想到當時看到場景。點了點頭。
「是不是你偷學的?」她喝道。
謝大夫人愕然。
謝大夫人心裏呸了聲,她的確在教她,可是適才她只是教了一小段而已。
屋子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哪裡用我教,哪裡用我教,她們都安排好了,她們都算計好了,就把我當一個傻瓜。」她哭道,「我在她們眼裡算什麼東西。」
謝文興伸手攬著她笑了。
她說到這裏說不下去了,抬手掩嘴再次哭起來。
「江鈴,你還嫌時間短啊,難道不擔心我啊。」她說道。
門外忽的響起一聲喊。
她來了……
屋子裡的丫頭們被趕了出去。
她怎麼會跳,還跳的這樣好?
第一次聽很激動,第二次聽很激動,但聽得多了……
這是在諷刺她吧?
「那。」她猛地踏上前一步,「是不是老夫人教你的?」
「有什麼事,等過了三月三,再說,再想。」他忙說道,又笑著拍了拍謝大夫人,「大局為重,莫拘小節。」
謝柔惠不知道自己在黑暗裡呆了多久了,她坐在台階上靠著冰涼的石壁。只覺得心都涼了。
所以這一次,為邵銘清的機會,為安哥俾的機會,也是為了自己的機會。
謝大夫人疾步進了自己的屋子,早已經回來的謝文興看到她嚇了一跳。
她抬腳邁進來,門在後又被拉上,霞光散去,視線恢復如常。
大廳里腳步聲停下來的時候,謝大夫人猶自處在www.hetubook.com.com
震驚中。
跳,跳。還跳什麼跳。
「不過,我擔心的是,以後呢?」江鈴說道,端過來一碗茶。
石壁就在這時猛地轉動裂開了,謝柔惠不由失聲驚叫,一隻腳站在了她的面前,帶起蜜色的裙擺晃動。
謝柔惠一聲尖叫,將几案上一把推倒,其上的茶碗茶壺噼里啪啦在地上跌碎。
「那你怎麼……」她說道。
謝大夫人面色鐵青幾乎喘不過氣。
教習們振奮人心的話拉開一天的序幕。
「你教的。」謝柔嘉看著她說道。
說真話肯定是沒人信了,那就推給老天吧。
什麼?
先前說話的女孩子一僵。
謝文興被哭的一頭霧水,好言好語的撫慰半日,才問清是怎麼回事。
這才見了那賤婢一次,母親就不管她了嗎?
她不想死……
「我寧願她是個傻子。」謝大夫人憤憤說道,長長的吐口氣。
「擔心什麼啊,現在他們有求小姐你呢。」她說道。
謝柔嘉接過茶。
為了三月三,為了謝家的榮耀。
「你亂想什麼呢。」他說道。「她不都說了嘛,第一她沒機會偷學,你不信她還能不信你自己嗎?」
「以後啊,那就讓他們繼續有求。」她說道。
謝柔惠抬起頭,光影里的一個女孩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謝大夫人豎眉伸手一指。
跳的還行吧?
不行,不行,她決不允許,決不允許!
謝柔嘉打斷她。
母親!母親!
謝柔嘉一句話也不多說,轉身就走,大廳里只剩下謝大夫人一個人。越發顯得空蕩蕩。
女孩子低下頭鼻頭髮酸。
謝大夫人轉身奔了出去。
「這麼快就回來了?」謝文興皺眉問道,「你該不會生氣不教她了和-圖-書
吧?」
「光咱們努力有什麼用啊。」她喃喃說道,「有人跳不好,累害一群人啊。」
謝大夫人氣的一把推開她,俯几案大哭。
這不可能!
「誰教你的?」她豎眉喝道,「你怎麼學會的?」
她轉過身疾步奔了出去。
「大小姐您來了。」教習們恭敬的說道。
「讓開!」她喊道。
不過,這巫舞雖然是前世母親教給她的。但前世她沒機會跳,是上天給了她重來的機會。讓她這一次跳出來,所以說天賜的也沒錯。
母親一定在屋子裡等著她,等著安慰她心疼她,她要告訴母親她在那裡面多麼的害怕,她再也不要進去了。
是啊,如果真的出了錯,在三月三的祭祀台上出了錯……
謝柔嘉看了眼她的裙角,沒有讓開而是抬腳邁了過去,同時將手上的面罩帶在臉上,一句話不多說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沿著台階而下。
「你又發火了,我不是和你說了現在一切事都放在一邊,只有一個目標,就是教好她跳舞。」他說道。
「我來了。」她說道,「開始吧。」
這不可能!
「可是,她,她怎麼會的,難道真是她說的,一看我跳就會了嗎?」她說道。
「大小姐來了!」
「也說不定啊,其實嘉嘉從小聰慧,你忘了,她以前跳舞就跳的很好,這一點你也親眼見過的,所以這也是母親為什麼會提出讓她來替代惠惠跳舞。」謝文興說道,又嘆口氣,「雖然她品性不好,但不可否認,她很聰明。」
「大夫人,我偷學?」她說道,「該說你是看得起我,還是說你太小瞧自己了?我怎麼偷學啊?且不說在家的時候,沒人能接近你的書房,後來我是關在郁https://m.hetubook.com.com山,距離你家一天的路程,大夫人,你開玩笑啊!」
明亮的室內謝柔惠臉色慘白看著這書架,這個可怕的地方,再也不要打開了!再也不要打開了!
謝柔惠站在屋子裡。
謝大夫人的哭聲漸漸停了。
那倒也是。謝大夫人看著她。
母親,母親。
屋子裡的女孩子們幾乎是齊齊的顫了顫,抬頭向門口看去。
怪不得母親會提議讓她來跳!母親,是不是也早就等著這一天呢?從她鬧著要搬去郁山的那一刻!
一個女孩子在後低頭嘆口氣。
女孩子嘆口氣。
「大夫人,開場舞跳完了。」謝柔嘉深吸兩口氣,喘息便平復下來,對謝大夫人說道,「你看,我跳的還行吧?」
牆壁發出聲響的時候,一直守在牆壁前的江鈴立刻跳了起來。
因為一直心內有防備,謝大夫人的書房可以說連襁褓里的謝柔嘉都沒有進去過。更別提長大后偷看教授謝柔惠巫舞之技。
謝柔嘉看著謝大夫人,覺得有些好笑。
可是……
謝柔惠猛地起身,卻一個踉蹌,她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裙角被這隻腳踩住了。
「大夫人,還跳嗎?」她問道。
「好了,她怎麼學會的,現在不要去想了。」謝文興說道,「正如我所說,現在我們只要記著一點,就是順順利利風風光光的過好三月三,其他的事,都不是事。」
讓她們看看,這個頂著謝柔惠名字的替代品,也許能跳出不能替代的一場祭祀舞。
「還有,母親真的教不了她。母親幾十年前就已經跳不了舞了,你也知道,這種巫舞不是只靠說就能學會的,你自己也是學過的。你難道還不知道嗎?以前你不是說過,母親不好好教你跳舞,你學的hetubook•com•com很艱難。每天都要自己琢磨很久,還好家裡的長輩們知道母親的不靠譜。教習們費了很多心思協助輔導,你才學會的。」
「你是說她會跳?而且跳的很好?」他亦是不可置信的問道。
現在為了三月三,什麼事他們都可以隱忍,但有多隱忍就有多憤恨。
這一場巫舞可不是靠說就能說教會的。
什麼鬼話!
謝柔嘉笑著坐在羅漢床上。
「大夫人,你家的老夫人,教我跳舞?」她說道,「你先確定一下。她自己能不能跳?」
教習們已經疾步上前,緊閉的大門被用力的拉開,一個女孩子高瘦的身影出現在視線里,亮起的晨光給她的身影鍍上一層霞光。
「大家一定要好好練,這一次的三月三,大家不僅將在巴蜀民眾的心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也將被皇帝的使者牢記,這是謝家的榮耀,也是你們自己的榮耀。」
謝大夫人她想到了幾個可能,頓時氣的發抖。
天剛蒙蒙亮,學堂里的小姑娘們已經到齊了。
江鈴笑了。
謝柔嘉吐口氣,也上前一步。
謝柔惠扶著牆站起來,看著漸漸融入黑暗裡的背影,那台階不知道有多長,她適才都沒敢往下走,那無邊的黑暗好像能吞噬一切。
她知道謝柔嘉上過學堂,但那時候學的舞只是最簡單最基本的,再說她很快就被趕出學堂了,後來那些複雜的巫舞都沒有機會學的。
說到這裏察覺到謝大夫人的身子又僵硬起來。
繼續?江鈴看著她。
謝大夫人回過神。
她左右看了看用力的搬過一張椅子擋在書架前。
謝大夫人面色沉沉。
「下去!」她喝道。
說著搖著謝大夫人的肩頭又笑了。
「小姐,這麼快回來了?」她說道。
「那這是好事啊m.hetubook.com.com。」謝文興喜笑顏開,「原本以為時間短,這是個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豁出去只要不要摔倒就足以的事,沒想到她能跳很好,那真是太好了!」
「你不想活了!」她低聲說道。
謝大夫人長長的吐口氣,只是那心中的濁氣卻似乎怎麼也吐不盡。
「好什麼好!我們被她們算計了!」她喝道,說到這裏伸手按住心口,「我甚至都忍不住要想。當初她害惠惠。是她一個人,還是有別人在背後示意……」
不,這個書房她也不要再進來了!
她們一定會被獻祭來平息神靈的憤怒,或者說平息家族的憤怒。
那倒也是。上一次在郁山冬祭,老夫人都跌倒了,爬都爬不起來。
「我也不知道。一看到你跳,我就醍醐灌頂一下都會了。」她說道。
謝大夫人蹭的站起來。
母親呢?母親呢?
「誰讓她有個聰明的母親,有個聰明的姐姐呢,這也是老天爺給的,沒辦法。」
一個師傅準備教學生念一節書,結果學生將一本書都背下來了,你說這好還是不好?
「她不用我教。」謝大夫人說道,抓住謝文興的胳膊,「你知道嗎?她不用我教!已經有人教她了!」
謝柔嘉說完後退兩步。
早就知道她居心叵測,竟然私下偷偷學了只能丹女跳的巫舞!她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天吧!從決定下手害惠惠的那一刻!
謝文興皺眉。
女孩子嗯了聲,身形端正的看著眼前的眾人。
「姐姐,你覺得如果這次跳不好,我們還能活嗎?」她低聲說道。
「替代,也可以是不可或缺的。」謝柔嘉說道,握緊了茶杯,面罩下眼睛閃亮。
她的話音落,旁邊的人用胳膊撞了她一下,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石門在她背後關上,書架恢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