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很好了。」她說道。
謝柔嘉卻越過她們,目光落在巫舞備選的女孩子們身上。
謝大夫人笑了笑,沖台上的女孩子招手示意,看那女孩子聽話的走下來。
她轉頭看向屏風,那裡懸挂著日曆。她起身走下來。伸手撕下一張。
周成貞將手裡的酒杯晃了晃。
那就來吧!
「都是先祖保佑。」她說道,站起身來,看著站在台上正接受眾人恭賀的女孩子。「好了。大家都是忙後日的祭祀吧,巫舞的事,我再跟她們斟酌一下完善一下。」
「成,成,一定成。」
眼前晨光蒙蒙,原來是做夢,謝柔惠伸手按著心口急促的喘息,轉頭看到丫頭們。
「還斟酌什麼啊。已經足夠好了。」他說道。
謝老太爺在院子里走來走去。
「今天三月初一了。」另一個丫頭低聲說道。
「你,不用跳了。」謝柔嘉說道。
請巫,請的是個討債鬼吧。
「來來,都站好。」她看著廳內的女孩子們,不管是打鼓的還是跳舞的,「按照你們的位置站好。」
謝柔嘉沒有再看她轉身走了出去。
事情已經這樣了,不是她哭她不甘就能不存在的。她現在要熬過去,熬過去這個坎。這種痛苦她已經嘗過了,嘗一次就夠了,她要做的是一定要避免永遠嘗這種痛苦。
酒保陪笑。
「那可不是一般的舞,那是巫舞。」酒保忙分辨道,「那是巫清娘娘的後人跳的巫舞。」
謝柔嘉點點頭,身後謝大夫人也走進來,教習們也魚貫而入。臉上都難掩激動。
一個聲音忽的說道。
此言一出滿屋子人都愣住了。
「惠惠說的沒錯,去掉一個就合適了。」謝瑤符合說道,話音才落,就見那女孩子的手指向自己。
「那好辦啊。」她說道,「去掉一個跳舞的就可以了。」
黑暗和_圖_書,從頭到尾都是黑暗,她會這樣永遠的見不到光明了嗎?
「怎麼?你不敢嗎?」謝柔嘉看著謝柔清問道。
大家都愣住了看向說話的女孩子。
丫頭們急急的問道。
得到誇獎女孩子們都高興的歡呼起來。
謝存禮笑的合不攏嘴。
「大小姐?」
那邊打鼓的備選的女孩子們頓時眼睛一亮,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謝柔惠尖叫一聲坐了起來,睜開眼了。
「開始!」
說到這裏他又呸呸兩聲。
「我就是在做好我該做的事。」她說道。
酒保不高興了,將酒壺往桌上一放。
「我敢。」她說道。
「我知道了缺點什麼了,是節奏力度不夠。」她猛地停下腳,一拍手說道,「再加一個打鼓的。」
天亮了!
天亮了,她就要去黑暗裡獃著了,然後等到天黑的時候她才能出來,運氣好的話。會早一點,能看到晚霞,不過這幾天都有些晚,她出來后只有星光可以看到了。
「誰家娶媳婦嗎?」他說道,抬胳膊斜倚在窗戶上,看著街上打個呼哨,「待會兒看看新娘子好不好看。」
「我?」她問道。
她的神情沉穩且不容抗拒,女孩子們下意識的紛紛依言而行。
謝柔清收回視線,沉腰端肩,舉起了鼓槌。
站在一旁的謝大夫人面色沉沉,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謝大夫人看著她一刻,鬆開了手。
「對啊,三妹妹,你別謙虛啊,我知道你私下一直偷偷練鼓呢。」她笑嘻嘻說道,「這可是惠惠特意給你的機會。」
聚集在學堂里的女孩子們還激動興奮著。
書架關閉,謝柔嘉摘下了面罩放在書架的暗格里,抬腳向外走去。
還有兩天,還有兩天。
「以後不許穿著鞋來我床邊。」謝柔惠又說道。
「太好了!太好了!」謝存禮激https://m.hetubook.com•com動的喊道,「我就說惠惠一定能跳好的。」
謝瑤心裏想到,除了第一次沒等到謝柔惠外,接下來的幾天她都等到了,然後也跟著看到了偷偷練鼓的謝柔清。
謝瑤一咬牙。
謝大夫人深吸一口氣,笑著點點頭。
謝柔清收起了愕然,抬腳邁步上前。
「好了,現在按這個人數,我們重新來一遍。」她說道。
「大小姐。」
「什麼巫舞啊,不都是舞嘛,現在哪有什麼巫啊。」他說道。
「少爺。」旁邊的年長一些的護衛輕咳一聲,「這裡是彭水,民眾們對謝家很是敬畏,殿下叮囑你說話注意點。」
書房裡書架轉開。那個女孩子邁出來。
謝柔嘉在場中不說話,圍著這些女孩子們走了一圈又一圈。
「我們真的沒跳錯?」
但是,換上她,祭祀上出了事,丟人的還是惠惠啊。
謝大夫人臉上的笑有些僵硬。
謝瑤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謝柔惠。
謝柔嘉看著她。
「你最好適可而止,別得寸進尺。」她咬牙低聲說道,「做好你該做的事。」
「開始了開始了。」謝老太爺激動的說道,在院子里團團轉。
耳邊有鼓聲響起來,震響了半邊天。
「公子你的酒。」他說道,說罷甩手走出去了。
所以這是謝柔惠故意懲罰她了?
大家嘰嘰喳喳的說笑著,屋門打開。一個女孩子緩步走進來,看到她,大家的說笑忙都停下來。
謝大夫人皺眉。
她開口了便有更多的女孩子們點頭。
書房裡傳來輕微的響聲,謝柔惠站在屏風前的身形一僵。雖然很不甘,但她並沒有遲疑,挺直脊背向內走去。
「大小姐的脾氣怎麼又……」一個丫頭低聲說道。
一如往日,二人擦肩而過。沒有對視沒有說話,錯身而過,就好像和圖書一個人轉個身一般。
她是謝柔惠,沒有人可以取代的謝柔惠。
去掉!
天亮之後,大小姐就好很多,雖然依舊沉默,但很好說話,遞上茶不會突然潑在你身上,她會安靜的一口喝完,不會說涼了或者熱了,拿過的斗篷不會砸在你頭上,哪怕不小心勒到了她的脖子,她也不會給你一耳光。
謝柔惠抱著膝頭看向窗外。
鑒於大小姐前幾次的演習失敗,可想而知她的心情一定很緊張,所以脾氣就會變得更加古怪。
現在如果還不成的話,那這三月三可就沒法過了。
「不過,還有些地方能更完善一些。」
鼓聲長號聲在謝家上空盤旋,很快就震動了半個彭水城。
謝柔清一怔。
她也只穿著褻衣,散著頭髮,如果不是臉上的面罩。謝柔惠會當成自己在照鏡子。
謝柔清也看著她,神情變幻。
見狀如此,教習們對視一眼。
天亮后就好了,天亮后就好了。
「是啊,我記得很清楚。」她說道,「為了我自己,我一定要跳到最好。」
鼓樂聲還在隱隱的傳來,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也似乎變得興奮起來,看著謝家的方向說說笑笑。
「來人,更衣。」
「你記住,你不是為了我在跳,別想給我惹事讓我難堪。」她說道,「你,是為了你自己。」
外邊的腳步聲碎碎,帘子被拉開。
「大爺,這不是娶媳婦呢,馬上要三月三了,這是謝家丹女祭祀演習的動靜。」他說道,眉飛色舞,「客官你可來對了時候,三月三,謝家丹女祭祀可是好看的很,你看如今街上都住滿了,巴蜀之地的人都趕過來了,就為了一睹謝家丹女的丰姿。」
天色大亮。
「蠻人。」他說道,並沒有再要把那酒保如何,轉身看著窗外的大街。
在場的女孩子們都一愣,相比于打鼓的https://m.hetubook.com.com
女孩子們激動,她們則緊張起來。
你敢不敢?
難道她還在地道里?
周成貞嗨了聲,指著那酒保的背影。
「那要怎麼做啊?」大家問道。
他說著看向一旁的謝大夫人,卻見謝大夫人的神情有些古怪,似乎想笑又似乎笑不出。
鼓聲停下,台上的女孩子手持鷺羽向天,緩緩的叩拜。
「你來打鼓。」謝柔嘉說道。
「你真不去看看啊?」他停下腳看著坐在屋內的謝老夫人,「今天可是最後一次演習了,成不成……」
天就要亮了。
丫頭們忙應聲是,惶惶不安的退出內室。
片刻安靜之後,台下歡呼聲動。
「天啊,我都不敢相信。我們真的跳完了?」
一旁的酒保笑了。
怎麼,怎麼會是她?!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難道是故意為了讓她出醜?
「大爺,您是外地來的,不知道吧。」他說道。
女孩子們忙紛紛站到自己的位置,而那些後備們則退到角落裡,帶著幾分羡慕看著她們。
她聽錯了吧?
「等天亮就好了。」一個丫頭忽的又說道,神情帶著幾分期盼。
謝柔嘉點點頭。
幹什麼?
現在是八個巫女伴舞,六個巫女打鼓,再加一個巫女打鼓,人數就不符合規矩了。
「可是,大小姐,那人數就不對了。」一個站出來說道。
「惠惠。」謝瑤迎上前激動喊道,「太好了。我們成功了。」
「惠惠,你跟我來。」她說道,說罷轉身向一旁的隔間走去,謝柔嘉在後跟著她。
沒有理會驚呆的謝瑤,謝柔嘉拍手。
周成貞握著手裡的酒杯,搭在几案上的腿放下來。
「阿媛。你也很厲害,如果不是你請巫,只怕也沒這麼順利。」他說道。
不是已經呆了一天了嗎?
「明日我們會提前到郁山,在先祖們面前祈福。」謝大夫人開口說道。看www.hetubook.com.com著一個興奮的又充滿活力的女孩子,她的臉上也不由露出笑,「你們跳的很好。」
「廢話。」周成貞斜了他一眼,「你們本地人是我這樣說話的口音啊?」
她的眉毛微微挑了挑,似乎在說道。
什麼?
惠惠不會已經古怪到不惜自己出醜也要給別人難堪的地步吧?
謝瑤的神情也變的複雜。
「有什麼好看的。」謝老夫人說道,「跳的好了就跳得好,跳的不好了,我干著急也沒用。」
「這孫子是跟我甩臉呢!」他喊道。
謝柔清?可是她一直是跳舞的啊!怎麼能打鼓?
謝大夫人看著她。
周成貞嗤了聲。
「我覺得還可以更好。」她說道,又看向女孩子們,「難道你們不希望自己跳出更好的嗎?」
謝柔嘉笑了。
到現在了被去掉,那可真是……
謝柔惠是被腳步聲驚醒的,入目一片漆黑。
剛走進隔間,謝大夫人就一把揪住她的胳膊。
謝柔嘉搖搖頭。
「惠惠!」她喊道。
丫頭們慌忙退下。
馬上就要三月三了,今天會是最後一次演習。
謝瑤被趕到一邊,新的大鼓被擺了上來,謝柔清伸手接過遞來的鼓槌,深吸一口氣站在了鼓前,眼角的餘光看向場中,那個女孩子伸展手臂高高的抬起了頭,察覺到她的視線,也看了過來。
屋子裡的人都面面相覷,對這突然的變化有些摸不到頭腦。
屋子裡謝老夫人雖然還端坐穩穩,但握著茶杯的手緊緊的攥起。
「滾!」她喝道,「你們走路吵到我了!」
「想。」一個女孩子脫口說道。
話是這樣說,但是,不看著總覺得心不安。
屋外的丫頭們鬆口氣,呼啦啦的湧進來。
「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跳個舞嘛。」周成貞嗤聲說道,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謝柔清。」她說道。
三月初一。
這幾日大家已經習慣她的指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