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陳佩瑤奇遇記

「我……快看,巡捕來了!」
「我在問你話?」
慌亂間,一隻牛皮袋子落到了筐里,但並未被幾人知曉。
聽他這樣說,鍾正熙笑容收斂:「或許是命呢。」
女子臉色一白。
女人噴出了一大口血,身子向前朗朗蹌蹌地跌倒,神情也變得萎靡了。
「當然是由你一起交上去啊!」鄭君堯似乎有些奇怪:「這可是你們十三室牽頭的!」
齊赫民知道他有個兒子,據說患有心疾。
「等等——」
「應該是吧。」
「我要是他爹,我非得打死這個敗家子兒!」齊赫民站了起來,開始收拾桌面上的文件:「不過老鄭死的也太早了,要不是這樣,鄭君堯能接他的班?」
圍在這裏的大多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輕職員,以女性居多,在看兩人一副遇到了好東西的模樣,小小的攤位頓時人滿為患,沒過多久,兩大筐黑椰子就見了底。
同事們七嘴八呀的說著,但陳佩瑤卻沒有參与,反而臉色愈加慘白了。
猛地瞪大了瞳仁,女人上下檢查了一番身體,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當一雙雙眼睛放在了報紙上面的時候,有人不由自主的念了出來。
他顛了顛手上的檔案袋,似乎想到了什麼:「哦~」
好像有什麼人在等著他一樣!
辦公室內煙氣繚繞,光線晦暗。
「陳佩瑤——」
但男人並不說話,只是歪著頭,默默的看著她,那如鷹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打量。
見對方不回答,為首的巡捕皺了皺眉。
這人果然有問題。
「嗯。」
「他不會說話,怎麼回答你?」最開始購買椰子的女人回了句,似乎在打抱不平。
年輕的攤販斜了一眼,眸子發冷,用力的一甩扁擔。
巡捕看了她一眼身上的衣服:「匯遠商社的職員嗎?你叫什麼名字?」
齊赫民看著兩人留下的匯總檔案,靜靜的站在那裡,然後默默地點燃了一根煙。
同事低下頭安慰了幾句,但她根本沒有聽清,因為這一刻,耳邊突然發出「嗡嗡嗡」的耳鳴聲,就好像短暫性失聰了一樣。
年輕人只是瞥了一眼,神情冷淡,揮手往上面遮蓋了一層厚厚的艾蒿。
外聯部的四樓。
「四十三怎麼了?沒聽說過,男人四十一朵花嘛!」
難道要說看到了他只剩下半截的舌嘛?
「別這麼說。」鄭君堯扶著桌面,俯下身來眨了眨眼睛:「大不了,有時間請和-圖-書你去集雅居!」
言語似乎在告誡。
年輕人並不說話,只是默默拿起筐上面的一把小刀,一把造型有些像魚骨的刀!
「好。」
年輕攤販修長的手順著扁擔落下,沒有人能看得清,一枚魚骨刀何時落在了他的手上。
這傢伙私生活混亂至極,賺的那點薪水還不夠自己花,能有錢請他去那麼名貴的地方消費?
剛一進門,就看到黑門神站在那裡,她受到了課長的嚴厲訓斥。
味道怪怪的,但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今天有事兒,走不開的!」鄭君堯挑了挑眉毛,給了他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嚴肅的腔調蓋過了眾人議論的聲響,人群微微一愣,突然安靜下來。
說著,鄭君堯衝著他挑了挑眉,又對著鍾正熙打了聲招呼,隨後就哼著小曲兒,雙手插兜,這樣急忙忙地離開了!
沒過多久,兩人分開。
她捋了捋耳邊的髮絲,在黑暗中尋找,這個時候,前方突然伸出一隻手,一隻極長且黑的手。
「那哥哥您擔待著些,小弟我就先走一步了哦!」
「哇——你們快看!」
為首的巡捕笑了笑,然後轉過身。
她嚇的身子一抖,臉色發白,下意識攥緊了同事的手。
半個小時后,他拿著三份案情匯總,敲開了李總務辦公室的門。
「站住——」巡捕大喝。
想到那個時候的愣頭青,他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女人嘆了口氣,彎下身子,開始撿落到地上的東西。
眾人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
「你?」為首的巡捕皺了皺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還有這種爛好人?呵呵!」他笑了笑,目光饒有深意:「你有勇氣當好人,我自然會給你這個機會。不過,好人可不是那麼好當的,你有沒有聽過,好心辦錯事?」
有些不想惹麻煩的職員紛紛離開,少數有恃無恐的傢伙站在一旁看著熱鬧。
放下檔案,齊赫民低下頭,輕輕關上了門。
「說不定是發財了,所以高興呢!」鍾正熙笑了笑說。
女人愣了下,看到了對方手裡的鑰匙。
「你請客?」
面部特徵太過明顯。
「挨罵了吧?」
黑暗中,黝黑的男人默默的笑著,嘴裏,露出了只剩下半截的舌!
突然有人一驚一乍的舉起了報紙。
不用想了,這傢伙肯定又去夜夜笙簫了!
「我、我沒死?」
「放在哪兒吧。」
年輕人插上了植物https://www.hetubook.com.com草稈兒當作吸管遞過來。
陳佩瑤用力的薅了薅頭髮,然後快速起身,簡單收拾了下,就離開了這間屋子。
他五指靈活的轉了轉下手裡的刀,黝黑細長的手像抓小雞似得抓來一個椰子,刀花飛轉,沒多久就將椰子堅硬的表皮剃的乾乾淨淨,露出了裏面白皙的果肉。
「廢話?」
這個時間段,正是街道人流高峰的時候,路上下班的職員為數不少。
筐里是海碗大小的黑椰子,上面覆蓋了一層艾蒿。
女子歪著頭,目光似乎不敢在去看巡捕。
「既然沒事,將那個攤販帶回去問話,如果沒問題,請這位女士按規定交罰款,然後巡捕房自然會放了他。」
「你信命?」齊赫民看著他,忍不住憋著嘴:「這可不像是你說的話,當年老鄭帶你的時候,你可是一副我命由我不由天樣子!哈哈!」
「二百六十七名女子失蹤被殺的驚天大案告破,兇手竟然是他,因為某種原因兇手依然逍遙法外!」
站在那裡想了一會兒,女人深吸了口氣,然後一路小跑的來到了匯遠商社。
「誰允許你在這裏擺攤兒的?」
年輕攤販卻不領情,不僅推飛了上前的巡捕,還扁擔一揮,掀翻了剩下的幾人。
她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嘗試著吸了一口。
「豆腐花!」
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了巡捕的句話。
「我特么知道了!你們兩個是知道李總務最近心情不太好,所以自己不敢去交,想讓老子去趟這個雷是吧?好啊,你們兩個傢伙,沒看出來啊,這推卸的本事見長啊!」
下午四點三十分。
因為那個攤販好像想要趁亂逃走的樣子!
「好人可不是那麼好當的,你有沒有聽過,好心辦錯事?」
……
「難道請假了?」
「不是,你們兩個什麼意思?」齊赫民愣了一下。
他攥著其中的一個藤筐,目光如鷹,身子瞬間沒入人群中,隨後一腳踹飛了路邊店鋪的門!
為首的巡捕毫不意外的拔出了短槍,立馬追了上去。
「當然。」
上面還紋刻了一個符號,數字十四!
陳佩瑤傻傻的看著眼睛的場景,又看了一眼同事。
當她站在門口樓道里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變得漆黑一片了。
裏面似乎還有著什麼東西。
他打了個眼色,旁邊有巡捕上前,伸手抓住了掛在扁擔上的筐。
和*圖*書她微微愣了下,低頭好奇地看了一眼,發現乾涸的血液里,竟然趴著幾個泛著白色猶如米粒兒大小的蠕蟲。
齊赫民瞟了他一眼,然後拿起桌子上的檔案袋:「你的?」
「我們牽頭是我們牽頭,但這案情匯總,沒必要吧?」齊赫民抬起頭,瞪大了眼睛。
「估計是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吧。」
大多看到了這裏都有些奇怪,因為這年頭敢在唐寧路街邊擺攤兒的小販可不常見,畢竟這可是政府部門、使館駐地、商社銀行的彙集區,在這種地方,巡捕房的巡查力度極為嚴格,大多都不允許小販私下在這裏擺攤兒售賣。
女人閉上眼,意識陷入了黑暗。
這群人圍著一個地方聚成一團,很快就引起了街頭巡捕的注意。
但兜子里的東西似乎太多了,她嘩啦一下扯開,裏面的物件亂七八糟的散落一地。
她突然明白,自己好像是惹上了麻煩!
坐在哪裡不知道愣了多久,直到天邊的亮光透了進來,女人才恍然。
她眼睛一亮,說了句「挺好喝的唉」,一旁的女人也買了一個嘗嘗,兩人嘰嘰喳喳的在那說著話。
「誒呀,你們兩個怎麼來了?」他稍稍有些驚訝。
幾個巡捕黑衣冷麵,背槍站在了攤位前。
有人分開了人群,看到了台階上擺攤兒的小販。
「我沒……」女人心跳加速,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女人咽了口唾沫,這時候才感到害怕:「你、你想要幹嘛?」
她委屈地點了點頭,但目光掃視一眼,卻沒有看到昨天一起下班的同事:「咦,阿安呢?」
但鍾正熙與鄭君堯卻一起走了進來。
「去你的!」
「沒事。」年輕的巡捕齜著牙,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
齊赫民有些不信。
他舉起黝黑修長的手,一掌劈在女人心后。
遠處的女人突然喊了一聲:「巡捕先生,我……又不是什麼大事,他的罰款我來交好不好?」
身旁的同事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在多管閑事。
「怎麼了?」
「是生病了。」有與阿安住的較近的同事聳了聳肩:「昨天晚上上吐下瀉的,半條命都快沒了,吃了葯也不管用,最後被家人連夜送到了醫務局!」
「總務,這是靜若林的案情匯總!」
輕輕地捋了捋散亂的頭髮,她開始在挎兜里找鑰匙。
一旁的同事也微微愣了下,但隨後就拽了拽她的胳膊,這女人回過神和_圖_書來,咬了咬嘴唇,如夢方醒,歉然的點了點頭。
看著上面羅列的受害者詳細信息、案件背後的一系列隱情、某個兇手的顯赫身份、以及案件所面臨的巨大幹擾,很快,眼前的報紙就成了女人們新的八卦討論中心!
這個人不像是雲國的本地人!
抓著筐的巡捕一個踉蹌,被台階絆倒在地。
但有些女性到是不管這些,她們饒有興緻的圍了上來,好奇的看了看藤筐,覺得稍稍有驚奇,因為這個季節的椰子好像並未成熟,難道是什麼特殊的品種不成?
堅硬的台階磕碰到了膝蓋,他發出了齜牙咧嘴的吸氣聲。
「是、是你——」
「哐——」
……
陳佩瑤渾渾噩噩,也不知道何時才回到了家門口。
十三室的辦公室里,理事齊赫民正在處理文件。
不知過了多久,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上。
「嘭——」
「咦?鑰匙呢?」
齊赫民撇撇嘴。
「什麼花?」
「我?」
為首的巡捕如此說著,最後的目光卻落向了那個女人。
「還有我的。」鍾正熙也拿出一份,放在了齊赫民面前:「相關勘察的信息都在裏面了,還有證物報告。」
男人仍是笑著,但是只跨了一步,就來到了女人身後。
她微微張了張嘴,最後,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抬起頭,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噗——」
李政書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齊赫民只看到了他的背!
「嗯。」鄭君堯挖了挖耳朵:「裏面有受害者和倖存者的詳細名單,當然,這些活著的大多都被家裡接了回去,少數收斂的屍體也已經安葬了。按照部里的意思,相關賠償由巡視廳和巡捕房負責發放,具體落實由民政司監督,估計也沒我什麼事兒了。」
齊赫民狐疑:「為什麼不是今天?」
女人不經意間看到年輕人笑著,那稍稍裂開的嘴唇里,露出了只剩下半截的舌。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
「行了,你管那麼多!」鍾正熙笑罵:「你又不是他爹!」
「發財?」齊赫民愣了一下,隨後才恍然:「我說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大方,估計是真發財了,不然會捨得請我去集雅居?這個傢伙!不過不對勁兒啊,他還能幹嘛,難道是出賣男色?別是搞了什麼歪門邪道吧?」他一臉懷疑。
那女人臉色一紅,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
「啊?」陳佩瑤微微愣和-圖-書了下。
見攤販反抗傷人,巡捕大怒,「嘩啦啦」一陣響后,四五隻火槍頓時都指向了他!
陳佩瑤苦笑的搖了搖頭,今天的事情,她好像的確有些多管閑事了。
巡捕沒有搭理這些路人,而是盯著那個皮膚黝黑的年輕攤販,面容嚴肅。
女人鼓了鼓臉頰。
年輕人渾然不覺,笑容燦爛的將椰子遞過來。
一個皮膚黝黑、身材高瘦的年輕人放下扁擔,將藤條編補的筐擺在了路邊的台階上。
女人咬了咬牙,猛地抓住男人手上的鑰匙,然後轉身就往漆黑的樓道里跑。
年輕的攤販低著頭,默默的收拾著藤筐,彷彿視而不見。
某個人的告誡猶在耳旁。
一個檔案袋扔到了齊赫民的桌子上,鄭君堯站在那裡說著:「靜若林的案情匯總。你的呢,寫沒寫呢?」
巡捕搖了搖頭,將目光放在了磕到了膝蓋的傢伙身上:「你怎麼樣?」
幾個巡捕撥開人群緊隨其後,但那人早就破開了店鋪的後門,似乎揚長而去了。
年輕人蹲在筐旁也不叫賣,只是默默的盯著遠處,兩臂下垂,那從肩膀延伸下來的手臂顯得黝黑且長。
「誒?你這是椰子吧,熟了嗎?」
鍾正熙沒有笑,反而搖了搖頭說:「那時候太年輕了,初生牛犢不怕虎,現在不行了,都四十三了,孩子都大了!」
名叫陳佩瑤的女人咬了咬嘴唇,手背攥的發青。
但這個時候,她大概沒有多少時間去思考了。
別是拿他開涮吧?
三天後,雲國三十四年的五月十一。
「我……」女人攥緊了手,心理有些緊張:「我叫陳佩瑤。」
她似乎鬆了口氣。
在路過樓道路口的時候,她還能看到昨夜自己吐在地上的那口血。
「遭了,上班要遲到了!」
「誒,這回你可別瞧不起我。」鄭君堯弔兒郎當的晃了晃腦袋:「日子咱們也別定遠了,就明天晚上,如何?」
女人苦著臉聽著,最後回到座位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兩人打罵了一會兒,鍾正熙離開。
齊赫民目瞪口呆,喃喃自語說:「這傢伙是不是有些興奮的過頭了?」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說話的?」
「好,陳女士,我想問一下。」他上前一步,那巡捕自帶的威嚴撲面而來:「唐寧路禁止擺攤售賣,這是巡視廳明令禁止的,你想插手這件事是打算幫他交罰款,還是想要無視、或者廢止這項規定?」
「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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