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達特怔了怔：「你這不會是在忽悠我留下來吧？」

「有件事情我要說抱歉，」凱文開口，「我騙了你。」

「呵呵，我危險還不如我王危險，」凱文笑，「他還想共同建造天堂呢？我只是想把人變成紳士而已。」

「你想走，那你走吧，」凱文不再強求，「我留著。」

斯達特臉色陰沉：「我就說將軍怎麼會認識我？」

「還記得我們的父親是怎麼死的么？」凱文問。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不可能！」凱文拍胸脯保證，「也許你可以走下這個山丘，也許我們的活動範圍比我預想的大一些，但我可以肯定，我們絕對走不出這個卡魯迪亞丘陵。」

最後一夜了，格雷一死，三人輪換休息的方式立破，如果沒有奇迹出現，那麼明天就是他們的死期。

「怎麼會這樣？」

斯達特沉默未答。

「別怪我沒提醒你！」凱文看穿他，「我們殺了這麼多山賊，傷了這麼多山賊。這群腦子長在屁股上的人是不可能放過我們的，你投降也沒用。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試試！」

「你別賣關子，有計劃說出來。」斯達特站起來，希望總是讓人興奮，即便渺茫之極。

「為什麼？」斯達特不服，「這不是一線希望么？」

斯達特點點頭：「你這些話要是說出去，保准和你爸一個下場。」

斯達特沉默不語。

凱文一看書名《格雷無敵傳》，想笑卻笑不出來，翻開內容。主角明顯就是格雷自己，寫的是他退役之後的生活。書中的格雷學會了很多東西，有個叫凱文的人和一個叫斯達特的人算是充當了尿壺這個角色，他們會不時暗中幫助他很多。有一天，格雷遇到一個闊綽，闊綽下巴朝天並鄙視了他，格雷憤而使出凱文教他的農夫三拳，在對手不可思議的眼神中打爆了他……於是闊綽的爸爸來了……闊綽的爸爸被打爆了……路邊一個美麗的貴族小姐被混混欺負了……格雷上去救助……小姐愛上了格雷……hetubook.com.com

「實話說，不太相信。」斯達特搖搖頭。

「對你來說，可能看不上吧？」斯達特隨口回答，「格雷也一直不敢給你看，因為你的眼光很挑剔。」

「抱歉。」

「當時他們本來要給我10個新兵，但你也知道，那個時間段送來的新兵，都是淘汰下來的，我沒本事再練一堆垃圾。所以我拒絕了，為此我提議換一個低級軍官。並以投石車技術含量高為理由，把你拉了過來。」凱文有些尷尬。

「每個人都會死，只是……」

「夠了，不要給我心靈雞湯！」斯達特抬手打斷，「都是屁話！」

「那難道我們現在逃跑，不行么？」斯達特換個思路，「這些山賊從來沒有晚上襲擊過，說不定我們晚上走了他們都不知道。」

「唉！」斯達特長嘆一聲，「那總得要試一下，左右都是死嘛。」

「我猜，可能是派系之間的爭鬥，」凱文回答，「將軍是保守派，不願意接受新型技術武器，213團長是革新派。兩派據說長久沒什麼來往，但我曾經拜訪過他們，是帶著賽因去的，之後他們也來拜訪我們，很可能我破的冰。隨後將軍和他們去吃飯談事情，結果如何我不知道。」

「你說這次的幕後黑手是境外勢力，難道將軍和境外勢力是有勾結的？」斯達特也腦子轉的很快。

「可他們都有主角光環。」斯達特甚至有些激動。

「那就賭我的主角光環更甚！」

「亡靈巫師在二次聖戰之後就被徹底禁了，召喚個骷髏都被列為禁咒。我有時候就不明白了，如果亡靈巫術真的能讓死者重生，禁他幹嘛？」凱文說著平時不敢說的話，「我就很想看看我父親，想再見一面。那些王公貴族也有死了親人的，他們不想么？」

凱文被罵的心中也有火氣：「哦？這麼說你很懂得低調很忍耐，那你還不是和我一樣？」

最後一夜，兩人反而都睡不著，也不想吃東西，只是發獃良久和_圖_書，恍恍惚惚。

「會有人來救我們么？」斯達特問。

斯達特低頭看著屍體，沉默良久。

「信不信隨便你，我現在不命令你，也不再是你的長官。信可以留下，不信可以走人。」凱文坦然回答，「說實話，我只是在逃避心靈的愧疚。大妹子可以說是聽了我的命令，最後犧牲了。格雷也是。我也不想再害死你。」

「現在先不管將軍的事情，難道其他人也沒能來救我們嗎？」斯達特不信邪，「你的那些讀者呢？刺客小勺子呢？你困在這裏斷更這麼久？沒有刺客懷疑一下嗎？」

「其實也沒什麼好傷感的，」斯達特嘆息，「馬上我們也要去陪他了。」

其實還有烏鴉的提醒，只是凱文軍令在身，即便知道危險卻也不得不上。

「如果我死了，你活下來了。那麼請告訴所有人，我是一個英雄。」凱文說完下半句。

「明天就算死，也死的帥氣些。」凱文回答，「拿著毛巾開始擦臉。」

斯達特愣了愣：「洗澡？」

斯達特狐疑的看著他，坐著沒動。

斯達特思考一下：「也許需要什麼比較殘忍的祭品？」

斯達特沉默良久，開口問：「所以，你現在一直是在講笑話嗎？」

「其實有時候英雄很偉大，有時候英雄很『廉價』，」凱文換個說法，「比如格雷，他是英雄么？如果我能活著出去，我一定給他狠狠吹噓一番。什麼為國捐軀，捨生取義，大智大勇，為樓保勒國建設而奮鬥致死。」

第八天夜裡，凱文和斯達特相對而坐，各自靠在山壁上。中間放著格雷的屍體，蓋上軍旗。山洞內濕氣嚴重，洞頂不時有水滴滴下，則靜夜中卻格外響亮。

斯達特回憶當天情況：「如果不是我現在太累，我真的想揍你！」

「哦？」凱文冷笑，「那你去找山賊低調去，去找山賊忍耐去。」

「不過我實話告訴你，如果我真的活下來，你死了。那麼我回去後會宣揚天下，你是一個逃兵。」

「我就說像我這https://m.hetubook.com.com麼低調，怎麼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斯達特咬牙切齒，「原來是交友不慎！」

凱文點點頭：「是的，這真的是太刻意了。可惜格雷到死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當時臨走之時，格雷還嘲諷賽因，說他將立功去了。如今看來……唉！」

「我也不信，如果世間真有天堂，那些王公貴族誰會怕死？死不過是另一種存在的形式，」凱文回答，「我們甚至不知死後的世界是什麼樣的，甚至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死後的世界。自神魔大戰之後，所有的神或者魔都沒有出現過。一切都只是口耳相傳，曾經巫師被光明教會斥責為大忽悠，那光明教會自己就不是忽悠了么？」

「什麼樣的交易，會要弄出這麼大的犧牲？」斯達特悲憤。

凱文：「……」

凱文回答：「你想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是，談事情回來之後，將軍給我加新兵，我把你拉了過來。隨後將軍收走了我的烏鴉，給我換了一隻鸚鵡，再之後我們出征，並下令賽因必須留守。」凱文攤手，「還有，曾經萊恩帝國退役將軍來我們軍團是講過課的，誰知道當中有多少交易？」

「你要搞清楚我們的對手是誰？」凱文反問，「九成九是萊恩帝國高手，他們為什麼要這麼辛苦的懟我們，因為這輛投石車。這輛投石車有什麼名堂？軍演之時我用來擊斃兩個團，這種強力裝備，他們必然想弄到手研究一番。這次我們落單，機會如此難得，他們可能放棄？」

「勾結這個詞不一定恰當，」凱文回答，「但當中一定有某種不可告人的交易。但即便如此，我無法相信將軍會自送180個精銳士兵，來完成什麼交易，這幾乎是雷之騎士團三分之一的兵力。我能想到的是，他們的交易可能不愉快，於是原本可能是一個演戲，但一方突然動了真格。」

「這年頭罪犯多的是，拉幾個死刑犯過來，不行么？」凱文不能理解，「規律都是一件件被打和_圖_書破的，也許法術研究到一定程度，可以弄其他東西代替祭品。到時候不皆大歡喜了么？」

「這中間可能有一個局，」凱文回答，「我們身處底層，我們很多不知道。」

斯達特眼睛亮了一下：「我就說當初出任務的時候，為何賽因居然會被留守。如今看來，賽因留守真的是相當正確的選擇。」

斯達特沉默片刻：「你的思想真的很危險。」

「法克！」斯達特怒罵。

「你相信真的有天堂么？」凱文問。

「我還有最後一條險計，」凱文回答，「一場豪賭，賭他們全是蠢蛋。」

「什麼？」

斯達特站起來，從一邊車上翻出一本書，扔給凱文：「看看吧，這是格雷最後寫的一本小說。」

「我說我留在這裏，生存幾率更高，你信么？」凱文問，「哪怕是我一個人。」

「唉！」兩人又是一陣沉默，看看時間，已經12點了，可以說第九天來臨。

凱文繼續說：「其實他沒這麼偉大，但我就是要吹噓他。你會拆穿我么？英雄也需要藝術加工，藝術加工過後的英雄也是英雄。」

凱文翻著，認真讀完所有內容，不覺已經眼角濕潤：「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套路文，給看哭了。」

「時間差不多了，我去洗個澡。」凱文站起來。

「現在可以告訴我真相了吧？」斯達特問。

「法克！」斯達特終於爆出口怒罵，「一個吟遊詩人，一天到晚不務正業。你，你，你現在等於間接害死了我們！你現在知道更新的重要了嗎？」

斯達特：「……」

「所以一開始我就不抱這種幻想，」凱文回答，「我們之所以能在這裏守這麼久，原因是什麼？地利！出去，連地利都沒有。就我們這半死不活的樣子，走不出一公里就掛了。」

「你不聽！新兵連和賽因互懟，新兵操演上讓賽因丟盡了臉。到了雷之騎士團糾察整你，你拉過來做夜訓。賽因當了你的手下，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逮著將軍的兒子一通猛練。我一再勸你差不多就行了，www.hetubook.com.com你還給我講一堆大道理。」斯達特長久以來的憤怒都發泄出來。

「誰讓我們是小兵，」凱文苦笑，「一堆將軍劍聖算計我們，也算值了。」

「你自以為你的嘴炮天下無敵，那你現在靠嘴炮說啊！去和山賊說啊！去和山賊嘴炮啊！看他們會不會被嚇死！」斯達特怒罵，「不懂得低調，不懂得忍耐。你要知道將軍隨便派你去送死，這還不容易嗎？現在就是你要的結果嗎？」

「這一次很明顯就是將軍想搞死你，」斯達特口一開就收不住，「我早就提醒過你，我一再提醒你，要低調，不要頂撞長官。你聽了嗎？」

「哼！」斯達特不甘示弱，「沒人完全掌握所有的事情，但我的處事方式，絕對是正確的。你也不用玩什麼詭辯，沒什麼意義。」

「雷之騎士團收此大挫，參謀回去必然會說他們勝利，不然名氣無法保住，他自己也會人頭落地。所以其實即便我的鸚鵡真的出去聯繫上他們，是否會有救援，我覺得也比較渺茫。」凱文嘆息，「其實……我們可能從一開始，就是棄子。賽因不來，就是最明顯的證據。」

斯達特笑了笑：「英雄這兩個字，真的這麼重要麼？」

「你以為我沒想過么？」斯達特回答。

「你還記得你突然被調到我這個投石車單位來么？當時我說是將軍看中了你，其實不是，」凱文搖頭，「其實是我看中了你。」

「其實我個人覺得，將軍不至於這麼小的氣量，」凱文話鋒一轉，「如果真是這樣，恐怕我早就死了。」

「抱歉，由於我經常斷更，所以估計他們並不會產生什麼懷疑。」凱文無奈，「如果哪一天我突然兩更，那一定是我之前沒更。」

「為什麼？」斯達特奇怪，「你想玩一些以身殉國的情懷？還是想把裝備全炸了，同歸於盡？這車有自爆裝置嗎？」

「實話告訴你，我的鸚鵡大妹子也已經死了，」凱文面色凄苦，「我們現在消息完全無法和外界聯繫。不會有任何救兵到來，除非有人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