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李啟明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如果你們沒什麼事情要干，我暑假準備跟著我爸去沙場給人扛沙子去，一天能有五塊錢。」
方辰笑了笑，看劉向陽的模樣，這想法在腦子裡轉悠的恐怕不是一天兩天了，要不然怎麼能這麼周詳，而且一天七八塊錢對於他們這些學生來說，的確是巨款，現在老爸老媽兩人的工資加起來，也就一天八九塊而已。
這就是街機的魅力，如果平常劉向陽敢這麼跟李啟明說話，早就被李啟明按到地上摩擦了。
在方辰成年後的記憶中，這簡直就是條臭水溝，枯水期時可以清晰的看見下面的黑乎乎的油泥，以及各種花花綠綠五彩斑斕的生活和工業垃圾。
「咱就在建設路上賣，分成三攤，拖廠大門口一攤，軸承廠大門口一攤，銅加工廠門口一攤，連攤位費都不用交，工人下班的時候總是要買點菜回家的，弄的好的話，咱們三個一天能掙七八塊錢那。」劉向陽雙眼放光地說道。
從他們腳下滾滾流過的是澗河，又稱之為七里河，因為澗河在洛州境內只有七里長，便又融入了洛水之中。
但是他更清楚，兩年後，隨著那位老人在南海寫下詩篇，浩浩蕩蕩的改革發展正式拉開序幕，古老華夏人民對財富的渴望瞬間引爆，無數人下海經商，南下一搏，成為時代的弄潮兒。
「大個，你有和-圖-書什麼想法沒？」方辰扭頭問道。
「而且，咱仨的水性都不錯，可以下河摸魚去，魚用狗尾巴草串著魚鰓，放到水盆里養著，一兩天內是死不了的，和蔬菜一起賣，掙得更多。」劉向陽越說越激動，眉飛色舞。
如果要是自己能夠恢復前世的實力，別說重本了，水木和燕大的屁股自己都敢摸摸。
方辰頓時笑了，此時劉向陽的做派，活脫脫就是林語堂先生所說的，腰有十文必振衣作響。
那有後世孩子那麼嬌生慣養，別說打了，就是說句重話，都能引得四個老人，兩個大人，一家老小的討伐。
「你們想過怎麼掙錢嗎？」方辰突然說道。
方辰揉了揉鼻子，心中的情緒有些複雜，好像剛才差點撞到人的是自己吧，李啟明和劉向陽是為自己背鍋的。
「去！」李啟明斬釘截鐵地說道，高大的身形瞬間彷彿佝僂了不少。
台下頓時發出了一陣鬨笑聲。
語文除了幾篇著名的詩詞和散文，剩下都忘了。
更有數以千萬計的工廠轉眼間在這片偉大的土地上拔地而起。
在沒有手機，沒有電腦，甚至網路，甚至連掌機都沒有的年紀，遊戲廳簡直是少年們最嚮往的去處，省下飯錢去玩街機絕對不是什麼稀罕事。
這身板放到動物園裡，動物園都敢收門票的。
方辰撓了撓後腦勺，辛虧自己重生回來的是高一，如ｈｅｔｕｂooｋ.ｃｏｍ•coｍ果真重生到高考前，就自己現在這水平，別說重本了，連大專能不能考上都是回事。
一想到，自己不但要想辦法掙錢，還要重學一遍高中，方辰感覺自己的腦殼又疼起來了。
可是李啟明和劉向陽就這麼理所應當的站到了講台上，沒人在意事實是什麼，甚至就連他們兩個都不在意，沒見兩人在台上給那擠眉弄眼的搞怪。
李啟明和劉向陽兩人唯唯諾諾的點頭答應。
蘇妍第一個跑上去領卷子，下來的時候還得意的揚了揚瓊鼻，朝方辰揮了揮拳頭。
「那是吞食天地，三國是三國志。」李啟明一字一頓，認真的糾正道。
想了想，方辰覺得自己還有一點優勢，自己高考那屆的作文題目，以及數學，物理的幾道大題自己還記得，這應該能加不少分。
按照他現在的水平來做這套卷子的話，恐怕是要完蛋了。
外語則是現在最拿手的，畢竟做通信業，少不得要跟國外的專家和同行，顧客打交道，就是出差，方辰也出差了好幾十個國家了，英語絕對沒問題。
政治和化學，生物基本上是全忘了，跟看天書一樣，卷子認識他，他不認識卷子。
「我告訴你們倆，要是敢再在校園裡打鬧，全部給我滾回家去！」老劉雙手掐腰，吐沫噴了兩人一臉。
數學還好些，做題或許費勁些，甚至做不出來，但是公和-圖-書式什麼，還是記得的。
「大頭，這澗河有什麼好看的，咱去遊戲廳玩三國去，我從我媽那騙了兩塊錢，說學校買資料，今天的幣我請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方辰著實難以想象，一個如此瘦弱的中年婦女是怎麼能爆發出這麼強大的力量，要知道李啟明現在的體重可是將近二百斤了。
「能有五塊錢？那倒是不少，大個，要不我也跟你去扛沙子算了。」劉向陽也來了興趣。
無盡的工業廢水廢物排放到河流之中，這遠遠超過了它們的自凈能力，澗河也不例外。
「下面我說下，這次期末考試的成績，第一名，蘇妍，六百零三分，第二名，方辰，五百八十一分……」
自己前世高考的時候，考了五百七十二分，大概能踩到水木和燕大的最低分線，只是當時報志願的時候，壓根就沒敢想水木和燕大，就報考的北郵。
他們雖說是高一，但是分數是按照高考來的，也就是說，語數各一百二十分，外，政，理，化各一百分，生物七十分，總分七百一十分。
劉向陽面色微微一紅，有些羞惱地說道：「這不重要，大個你就說你去不去吧。」
這條河流已經靜靜的流淌了兩千六百年，哺育著澗河兩岸的人民，見證著這座古老王都的興衰，甚至四十年的工業進程都沒有改變其顏色。
而且現在的學生都皮實的很，別說罰站了，就是和-圖-書體罰都不是什麼大事，家長把孩子交到學校，往往就一句話，孩子交給你們了，不聽話的話，你們就照死里打！
物理也是同樣。
不過，這一點老劉知道，李啟明和劉向陽知道，剛才有不少同學看到他們打鬧，他們也知道。
看了半晌，方辰閉著眼盤算著。
「想過，自然是想過，要不這樣，咱們三個湊點本錢，早上跟我媽一起去果蔬市場進一些蔬菜去賣，現在是夏天，蔬菜又便宜又好，買的人還多。」
太舒服了。
「下面，我們開始說成績，希望同學們不要像這兩個害群之馬一樣，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一陣河風吹過，坐在七里河欄杆上面的方辰三人感受著迎面吹來的涼爽和濕潤，不由發出近乎于夢囈的呻|吟聲。
如果這一世能再加個三四十分，那水木和燕大妥了，兩者在中原省的平均招生分數都在六百一十分左右，高的能有六百三四十，低的不過五百七八十分。
重生回來，從重本跌倒大專，別說方辰的父母接受不了，就連方辰自己都接受不了，到時候估摸這天是真要塌了。
「就你？太瘦了！人家不要。」李啟明輕蔑地說道。
原因很簡單，他學習好，李啟明他們學習差，他們去背鍋真的是太正常了。
而在前世自己英語成績一直一般，是他的弱項，蘇妍就是從英語上拉他分的，從高一到高考，都是七十分多一點，和-圖-書現在他有把握拿個九十多分。
不管什麼時候，學習好的，在學校總有特權。
英雄好漢尚為五斗米折腰，韓信亦有胯|下之辱，他李啟明為遊戲幣忍辱負重也算不得什麼。
方辰頓時感覺深寒徹骨，如墜冰窟，記憶中被老劉支配過的恐懼再次蘇醒。
兩人聞言一愣，搔了搔腦袋。
方辰頗有興趣的看著這條古老的河流，澗河並不寬廣，全長也不過百十來公里，是洛水的支流，但是歷史悠久，東周靈王時，就曾引澗河水或灌農田，或灌苑囿，或濟瀍水，或流入京都，與古都人民生活與環境美化關係極為密切。
方辰頓時笑了，這是個最美好的年紀，有理想，有衝勁，有想法，有力氣，有精力，有心愛的姑娘，有為之付出一切的決心，身體更是新的如同剛剛出廠的機器一樣，似乎人類一切的美好都集中在這個年紀，要不然怎麼會用花來形容。
方辰顧不得蘇妍的示威，低頭看了起來。
可唯獨沒有錢。
劉向陽從欄杆上跳了下來，拍著衣袋，聽著裏面叮鈴的碰撞聲，豪氣沖雲地說道。
似乎覺得仍不解氣，老劉又踩著高跟鞋，噔噔的沖了下來，一手揪著一個耳朵，將李啟明和劉向陽給提溜到了講台上。
……
劉向陽和李啟明兩人則一臉的懵逼，他倆究竟是害群之馬？還是一顆老鼠屎？
老劉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扭過身來，隨意的掃了方辰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