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奶奶！我帶小路、玉珠來看你們了……」
他9歲的時候，奶奶也去世了。
瘦瘦小小的一個老太太，常年穿著一套黑土布衣服，頭上總是扎著一條花布毛巾。
後來……
徐同道來到爺爺、奶奶的墓碑前，開始沉默著擺放祭品。
兩位老人毗鄰的墳塋前，徐同道點燃一束香，放在爺爺的墓碑前，嘴裏低聲說著，又點燃另一束香放在奶奶的墓碑前。
徐紅葉皺眉想了想，忽然說：「小魚，你快起來洗洗手，把身上圍裙摘了，去大門口等著，燒火的事讓小天來！你去門口等著，等小道他們回來的時候，喊他們進來喝杯茶，吃點瓜子什麼的，快去！」
然後回頭看了眼弟弟、妹妹，收回目光后，他帶頭在爺爺、奶奶的墓碑前跪下磕頭。
擺放這些東西的時候，徐同道腦中關於爺爺、奶奶的記憶自然也翻湧而出，他爺爺過世的時候，他才5歲，爺爺的模樣，他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爺爺挺清瘦的，有兩和*圖*書道濃濃的眉毛……
葛小天這次說完，葛小魚蹙著眉頭，一時沒有出聲，只是下意識看向灶邊的母親徐紅葉。
兩人的老娘徐紅葉正在搓圓子往油鍋里放，此時也回頭望來。
葛小魚怔了怔，收到母親的眼色，她心裏忽然明了母親的意思，馬上答應一聲，起身去洗手。
比如一顆糖，或者一棵煮熟的雞蛋，又或者是一塊什麼糕點。
何況，回不回家過年，是徐長生自己的選擇。
那時候，家裡窮，也沒錢治。
天地銀行發行的冥幣、紙疊的金元寶……比往年加起來，買得都多。
然後幾天時間，他腫起的半邊臉就消了腫，燒也退了。
並沒有追問，一來，他今天回來是為了祭祖，二來……已經發生的事，他沒什麼興趣干預。
徐同林微微點頭，確認徐同道剛才沒有聽錯。
出門的時候，他奶奶總是習慣在胳膊上挎一隻小竹籃子。
一行四人來到半山腰，周圍林木稀疏。
奶奶很疼
和圖書他，總能在他挑食，不願吃飯的時候，給他拿出一點他愛吃的好東西。
今天是大年三十，他們活人要過年，爺爺、奶奶也要過年，這大過年的，就不給兩位老人心裏添堵了。
墳塋上有些雜樹、枯草。
他這次買來不少紙錢。
幾盤菜和幾盤水果擺放在兩位老人的墓碑前。
用石塊和泥巴混在一起堆出來的墳塋。
徐同林微微遲疑，也跟著跪了下來。
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母親買的幾粒退燒藥起了作用，還是奶奶幫他弄的那套迷信操作起了效果。
還有，爺爺過世那幾天，年僅5歲的他半邊臉腫得厲害，連續發了幾天高燒。
其中兩座就是徐同道爺爺、奶奶的墳，當年這兩位老人過世的時候，徐家村這邊還沒有開始推行火葬，所以兩位老人的墳堆都不小。
徐同道爺爺、奶奶都葬在村尾的山坡上，他家的祖墳都在那一片。
9歲，他對奶奶的記憶已經很清楚。
但……
這片山坡上和圖書，墳塋座座，徐家村祖祖輩輩，多數都葬在這裏了。
只要徐長生自己未來不後悔就行。
徐同路、葛玉珠見了，也都默默跪下磕頭。
紅燒肉、煎魚、豬頭肉、蘋果、香蕉、葡萄。
正在灶膛口燒火的葛小魚訝然抬頭望來，「真的假的？他們兄妹三個今天都回來了？他們今年回村裡過年嗎？」
大約半個小時后，雜樹、枯草都被拔乾淨。
除了母親去赤腳醫生那裡買來幾粒退燒藥，就是奶奶按照本地的迷信風俗——帶著他找了一塊碎磚頭，用一根草繩系在河邊的一棵柞樹枝上。
葛小天飛奔進家門，對正在廚房和老娘一起準備年夜飯的姐姐葛小魚喊：「姐、姐！小道和小路、玉珠回來了，他們今天都回來了，開車回來的，剛才好多人去看熱鬧，姐，你要不要去看看啊？我跟你說，小路那傢伙現在長得可高了，比他哥哥小道還要高一截呢……」
徐長生也不是小孩子，二十好幾的大男人，道理他徐同道和*圖*書以前跟徐長生說過，既然徐長生還是選擇回家過年，那他徐同道還有什麼好說？
四人在大家的矚目下，穿過村尾，登上山坡。
幾座高低不同的墳塋出現在他們視野中。
上山途中，徐同林忽然輕咳一聲，引來徐同道目光時，徐同林低聲告訴徐同道一個消息——「小道，你曉得嗎？徐長生那個沒血的，前兩天回來了。」
應付著熱情的村民們，徐同道、徐同路、葛玉珠，兄妹仨從後備箱取出祭祖的東西，在徐同林的幫忙下，拎著往村尾走去。
徐同道哦了聲。
說著，一邊說，徐紅葉一邊對葛小魚使眼色。
……
徐同道放下手裡的祭品，上前動手將墳上的雜樹、枯草拔除，徐同路、徐同林、葛玉珠見了，也都放下手裡的東西，上前一起動手拔草。
話到了嘴邊，還是被他忍住了。
徐同道記得自己小時候，父親每次打他的時候，他都習慣性地去找奶奶，躲到奶奶瘦小的身子後面。
「爺爺、奶奶，你們在下面需和圖書要什麼，記得託夢告訴我們……」
徐同道眉頭微皺。
小時候的他也是調皮的。
徐同林是剛剛聽到消息，趕來的。
磕了三個頭，徐同道抬頭看著爺爺、奶奶的墓碑，腦中閃過自己那個不負責任失蹤至今，都杳無音信的父親。
奶奶去世那天，他哭紅了眼，家裡辦喪事那幾天，他沒事就去奶奶的棺材後面的火盆旁，一個人默默地給奶奶燒紙錢。
他想跟爺爺、奶奶說說那個令他們全家蒙羞的父親。
輕聲說著，徐同道起身招呼弟弟他們在墓前燒紙錢。
與此同時。
葛小天：「姐！當然是真的啦，我剛才也去看了呢！小道還給打了一支煙呢！嘿嘿……不過，他們這次回來，好像不是為了在村裡過年，他媽沒回來，就他們兄妹三個開車回來的，哦，對了！他們帶了不少祭祖的東西，好像是特意回來祭祖的。」
然後，每次奶奶都能把他爸徐衛西罵走。
每個人的路都在自己的腳下，不管怎麼走、往哪兒走，後果都要自己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