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一股腦地想著那件事——這個念頭，還沒來得及思考就出現在優花腦海里。

等載著優花的計程車遠去，源清素才收回視線。

身心都處於戀愛的絕佳時期。

她會和青嵐做第二次，第三次，她已經徹底愛上他。

「別碰我，人渣！畜牲！混蛋！」

她想離開手部按摩店，想離開神道教，想和男友分手，想和青嵐平平淡淡地在一起，找一份正經的工作，作為普通人活下去。

是夢幻島系列的超薄蕾絲內衣，有漂亮的鏤空花草。

手剛張開，身體卻突然不能動。

「這頂帽子很適合你。」青嵐突然說。

「你真同情她了？」神林御子打量他。

「可惜了房錢。」源清素心痛地跟上去。

她不敢使用神力，打開房門，飛快地逃離了旅館。

「不。」優花低著頭，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帶著笑意的聲音，「等你的時候，一會兒絕望，一會兒又興奮，這也是一種幸福。」

「現在怎麼辦？」實在勸不住，源清素看向神林御子。

最後，他雙手捧著她滿是淚水的臉蛋，用拇指擦去她的淚花，看著她仇恨的眼睛，輕聲說：

「你叫什麼名字？在九組的代號是什麼？」神林御子解開部分咒，讓優花可以說話。

優花泣不成聲，根本沒辦法開口。

優花終於罵夠了，情緒好像使用過度了一般，整個人呈現出一副迷糊的狀態。

他說：「我看過一本書，上面說，夏日的涼風被稱為青嵐，你就叫我青嵐吧。」

神林御子一揮手。

「我沒有家人，你威脅不了我！」優花帶著淚花的雙眼全是血絲，死死盯著源清素，「想從我這裏拿到情報，就讓這個人渣跪在我面前！」

「沒有家人怎麼進的九組？」神林御子問。

神林御子餘光瞥了他一眼，繼續問優花：

兩人走到床邊，十分般配地站在一起，高高在上地俯視她。

優花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在鼓動的心跳聲中，她知道自己正在邁入危險的深淵。

睜開眼，看見一隻金色的蝴蝶，從她黑色長發里飛出來。

絕望中，瞥見那個男人，他看那個女人的眼神，果然和看自己不一樣。

不管她怎麼罵，源清素只是摟著她的肩，靜靜地等待著。

等優花回過神后，身體被點燃了，臉紅心跳，渾身軟綿綿的。

m.hetubook.com.com「等等等！」源清素連忙勸阻。

「一個人要跳樓，無論如何，要先把人救下來，再去解決這個人跳樓的原因。既然她已經加入神道教，那只有先殺了她，防止她繼續殺官方修行者，再去想辦法解決她加入神道教的原因。」

明明動不了，身體卻在發抖，要殺了他，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

「下次，」她湊到青嵐耳邊，乾澀著嗓子說，「我打扮成偶像怎麼樣？」

「要去吃點東西嗎？」青嵐問。

優花不知道說什麼，只好低著頭，再次整理了一下劉海。

「九組的宗旨，是從妖怪手裡保護家人，逃避【戰役】義務。你現在已經暴露，不想家人被你連累，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雖然她有男朋友。

儘管一頭霧水，但殺人歸殺人，女人哭又是一回事。

就連慌亂的優花，一時間都被這聲音安慰。

神林御子當然不是讓他跪，而是對他『才一會兒功夫，就讓一個女人愛上他』有些別的情緒。

果然是神巫！

她的視線像是進入漁網的魚兒，左沖右撞，卻怎麼也無法逃脫。

很好！

神林御子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心裏充滿怒火，恨不得將源清素碎屍萬段，淚水卻從眼眶裡流出來，後悔？傷心？又或者絕望？

她腦中一片空茫，知道自己完了。

「優花，對不起。」源清素在她耳邊柔聲說，「你殺過官方修行者，不可能加入我們，只有回到神道教。這次的事情，我希望你別說出去，要不然我說不定有危險。」

「是嘛？」青嵐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只是覺得，優花小姐戴它，一定很好看。」

神林御子點點頭。

神道教其他組的人不清楚，但九組似乎沒有錯，只是想保護家人。

在蝴蝶飛的時間里，兩人一直看著彼此的眼睛。

如夜色般漆黑的長發，纖細曼妙的身軀，氣質清麗脫俗，恍如從天國降下的仙女。

「那你也不用扯我的頭髮。」青嵐轉過身，臉上帶著從容又無奈的笑容。

在每個女孩十七歲那年，都會虛構出一個華而不實、但完美無缺的王子，眼前這個男人，就是那理想形象的現實化身。

神巫大人斜視著源清素，源清素閉上嘴，目不斜視。

沉默持續了一會兒，只有優花的喘息聲和圖書。

優花邊走，邊瀏覽商店櫥窗，覺得好像是在約會，而不是做那種事。

新綠的行道樹，在風中微微搖顫，優花覺得那就像自己的心。

剛才，在源清素扶起優花的時候，神林御子控制他身上的蝴蝶式神，鑽進了優花的頭髮里。

「太慢了。」身後傳來一道聲音，那聲音乾淨清冷得彷彿春日溪邊的浮冰。

似乎注意到她的視線，青嵐終於將視線從她的身後，移到她身上。

神林御子還沒說話，優花大罵道：

經過一整個春天，身體已經完全復甦，像是被春風推搡著，腳步從未有過的輕盈，同時心底又冒出夏季的慾望。

兩人朝歌舞伎町那塊標誌性的牌子走去，優花在想自己的內衣。

神林御子手指一劃，解開束縛優花的咒。

走出歌舞伎町一番街，兩側是司空見慣的商品店。

特別是當他看著你，在你耳邊低聲說話的時候，彷彿全世界的幸福，都凝聚在你身上。

「走吧？」他說。

上計程車時，她回頭看了眼，與源清素隔著玻璃對視了一眼。

「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負心漢！渣滓！人渣！混蛋！畜牲！我……我那麼喜歡你……卑鄙無恥……」

「走吧？」青嵐試探道。

優花瞪圓眼睛，怔怔地看著他。

優花一直認為，春天是開始戀愛的最佳時期。

源清素心裏忍不住同情起她。

「九組原本沒做什麼壞事，殺官方人員是為了自保，優花也很可憐，為了讀書都不得不從事風俗業，就放她一次。」

不知道為什麼，優花心底對死亡的恐懼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對青嵐的怒和恨。

兩人來到神田川，進入湯島的情人旅館一條街。

不管他，反正只是把自己當成錢包。

「先不說這個，這房間還挺貴，我們兩個不睡一覺嗎？」

神林御子微微皺眉，她也沒處理過哭泣的女人。

「走吧。」神林御子轉身走向房門。

「你不會打算讓我跪吧？」他狐疑地回望過去。

但她選擇保護當下的人，把拯救未來的責任或者說好處，讓給了下一代神巫。

蝴蝶翩翩起舞，灑下煙花似的金色顆粒，落在源清素的頭髮里。

優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等他不好意思時，突然甜蜜地笑出來。

但她現在沒有心情擺弄這些情趣。

彷彿剛擦ｈttps://ｗwｗ.ｈeｔｕbｏok•coｍ•ｃｏm過一樣乾淨的櫥窗內，是一頂白色貝雷帽，好看是好看，于季節而言，已經有些過時了。

如果妖怪來了，那兩個一起死吧。

優花深吸一口氣，止住淚水，怒視著兩人。

「當然懂，不說從小到大，就說今天，在來之前的自習室里，雅菜和稻葉看我的眼神，就很微妙。」下意識反駁一句，源清素又看向優花。

優花盯著源清素，看見他動了動嘴唇，用口型說：「快走。」

「看來自詡天下第一懂女人心的源先生，也不知道真正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怎樣啊。」神林御子笑著嘲諷。

「早知道把建什麼郎殺了，把那隻『吞謊貓』拿過來。」

最好是在做完的夜晚，兩人一|絲|不|掛地摟在一起，在幸福中死去。

優花下意識整理了一下劉海，走到他身邊，低聲說：「抱歉，久等了。」

「……嗯！」她給出肯定地回答。

優花好像看不見神林御子，聽不見她說的話，一雙眼睛盯著源清素，破口大罵：

唯一的例外是神林御子，她不參戰，是為了修鍊，為了在將來的一天，能減傷更多的傷亡。

神林？

「我沒有家人，」她說，「我是在兒童養護機構長大的。」

源清素走到床邊，扶起優花。

優花移動眼珠子，終於從余光中，看見那個女人的樣子。

神林御子又看向源清素，源清素默然不語。

優花冷笑兩聲，意思不言而喻。

這就像只吃草的羊，被獅子捕食了，很殘酷，但誰也不能說獅子做錯了。

「抱歉了，優花小姐。」他笑著一揮手，黑色神力化成卷帶，將她輕輕放在床上。

情人旅館的床，又大又軟，優花卻好像被丟進了冰窟窿。

「優花小姐，我是騙了你，但就算沒騙，也只是金錢肉體交易。」他下意識說。

「你覺得我需要嗎？」青嵐的聲音一下子變了，一點也不溫柔，帶有強烈的攻擊性。

原本以為殺妖怪就殺妖怪，沒想到還要處理這麼多難處理的事，他的表情有些暗淡。

優花收拾好東西，走出風俗店，看見等候她的男人。

但官方為了保護現世的人，也為了公平，只能讓所有修行者必須參与【戰役】。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他笑著回頭，站在原地望著她。

等了一秒，身體沒有飛起來。

他的聲音很溫柔和_圖_書，而且沒有急著帶她去情人旅館，優花頓時忘記假名的事，心裏甜蜜起來。

「當然殺過！」優花又用充血的眼睛瞪著源清素。

對源清素用了「閉嘴咒」后，神林御子的視線，轉向嗚嗚哭泣的優花。

「為了防止她把這件事出去以及抱負，從今天開始，你除了校園，全都老實待在我身邊，哪也不許去。」

光是從這雙眼睛，就能看出他與其他人之間的區別——這個人的人生，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就一直處於上升，從來失敗過，只有這樣，才能擁有這樣的自信。

「我不用，青嵐要嗎？我可以陪你。」優花自然而然發出自己最溫柔的聲音。

「貝雷帽？太誇張了。」優花嬌笑著說，「只有偶像才會戴啦~」

「我們走吧！」優花挽住青嵐的手臂，將頭靠在青嵐地肩上，滿臉笑容。

她忍不住笑起來，這反應太『第一次』了。

優花看見青嵐肩膀抖了一下，彷彿被火燙到一般。

優花從他的眼神中，明白了『看著、只看著』之間的區別。

淚水打濕了眼睛，優花視線模糊，已經看不清自己的情緒。

源清素看著她，繼續說：「我要是同情她，剛才也不會『摸後腦勺，喊神林小姐』向你暗示。」

這時刮來一陣風，可能因為是白天，風裡沒有左手邊燒烤店的調料味，特別純凈，充溢生命力的氣息。

當初能找到源清素作為隊友，是她的幸運。

但她發現自己錯了，原來春末或者夏初——怎麼叫都可以，才是戀愛最好的季節。

「你是打算假戲真做？」

雙眼顧盼間，全是強烈到快溢出來的自信。

源清素下意識閉上眼睛，以他對神林御子的了解，自己很有可能會被丟到床上——表明態度，但又不重的處罰。

那張俊美的臉上，沒了剛才的害羞、火熱和甜蜜，只剩下神采飛揚。

「我的演技如何？」她聽見青嵐問那個女人。

他放開她，退到神林御子身邊。

「怎麼做隨你吧。」源清素嘆了口氣。

是假名，優花忍不住失望，只能用『自己用的是假名，所以對方才會用假名』來安慰自己。

「我沒錢讀大學，大一開學前就進歌舞伎町賺學費。」優花哽咽一聲，繼續說，「組長可憐我，讓我進入神道教，每個月有錢拿，但我為了不暴露，掩蓋大量錢的來源，選擇繼續留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歌舞伎町。」

「對了~」優花突然想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好喜歡他！

「要不放了她吧，神林小姐。」源清素沒辦法，苦惱地摸著後腦勺說。

「只能殺了。」她自語道。

房間恢復寂靜，源清素站在窗邊，不一會兒，看見優花走出來。

陽光也從未有過的好，像閃閃發亮的玻璃砂粒，輕輕灑落在兩人的腳下。

「我不要你假惺惺的同情！殺了我！負心漢，人渣，我死也會詛咒你！」

優花選了一棟洋溢著懷舊風情的日式建築，裏面有古代服務業女人穿的寬大和服，還有露天浴池。

他無奈道：「你別哭啊。」

她真的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對待這個『一個小時內，俘獲她的心、欺騙她、又救了她』的男人。

領口稍微露出一點，只看見肩帶時，有一種又純潔又色情的感覺。

「……」

「對不起。」

「難辦啊。」源清素嘆氣，忽然注意到神林御子正看著他。

「神道教平時鬆散，各組只管自己的，只有遇到官方剿滅，才會同心協力，你有沒有參与過反剿滅戰？殺過官方人員？」

原本花一般嬌美的女孩，像是一頭瘋了的惡狼。

「真正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怎樣，作為天下第一美少女的神林小姐，你還不知道嗎？」

挨過漫長的冬季，一到春天，總有一種沒由來的幸福，時不時幻想和戀人手挽著手，走在街上的場景。

罵的話只當隨口亂說，但『我那麼喜歡你』，讓源清素愣了下。

他這麼一說，優花反而哭得更大聲，像是要把心裏的害怕、不安，全部宣洩出來。

優花抬起頭，迎上他的灼灼目光。

優花心臟砰砰跳，先是看向青嵐，然後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身側的櫥窗。

他是上帝之子，所有人——至少女人——都應該寵愛他，必須效命於他。

不提出色的天賦，光是做事情不優柔寡斷，已經很省心。

「喂喂，當初勸我不要殺人的是你吧，我的神巫大人？」

「嗯。」

她已經濕得厲害，只想立馬用雙腿夾住青嵐的腰，然後放聲大叫。

進了房間，青嵐轉身關門，優花站在他身後，張開雙手，雙眼迷離，準備抱住他的腰。

難道他和自己一樣，也用約會的心情在走這段路嗎？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神林御子扭過頭去。

優花眼睛里又瀰漫出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