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沒有一句話是真的。」源清素笑著在高樓間跳躍，時而衝進蝙蝠似的魔鬼魚群眾，踩著它們寬寬的背部，朝遠方掠去。

「幫她。」源清素點了一下頭，繼續吮吸鴨骨頭。

簡直如天上的神女，在俯瞰人世間。

「進。」神林御子說。

「一般情況不可以，但現在是戰時，修行者可以根據具體情況，決定是否出手。更何況，京都之主寵愛我，大御所也想讓我做他女婿，誰能說我做得不對？」

「你……」糸見雪氣得又捶了源清素胸口一下，「我還以為不是你呢！」

糸見沙耶加看源清素津津有味的樣子，笑著問他：

羽生千歌一開始冷著臉拒絕，現在已經偶爾開口詢問自己的疑惑了。

糸見雪不知道有多高，她就像在銀河中。

她看了眼源清素手裡的鍋，說：「我不吃，剛洗了澡，不想再弄一身氣味。」

任何人都為眼前這一幕震撼，為神女的神聖與美麗發顫。

不知道為什麼，她臉有些發熱，連忙移開視線，假裝打量手裡的狐狸面具。

到了天亮，桌邊留下一堆骨頭。

吃完野鴨壽喜燒，又聊了好久，四人一起離開。

面具下，是一張俊美清秀的臉，正笑吟吟地俯視她。

窗外風停霧散，已經是正常的黑夜。

話音未落，天地驟亮，一輪金色太陽懸在京都上空。

「你還真喜歡她啊。」

「你做什麼了嗎？」小口咬魔芋的神林御子，抬起視線，瞥了他一眼。

羽生千歌怕燙似的吃著豆腐，看都不看他一眼。

源清素吐掉嘴裏的骨頭，來回打量兩姐妹。

「喂，你做什麼！」源清素不滿道，「這已經我第二次救你了，你就這樣對恩人？」

「沒有。」神林御子喝著酒店房間自帶的獺祭清酒。

糸見雪愣了下，連忙伸出細白的手，摘下源清素的狐狸面具。

「嗯。」

過了一會兒，她調整好情緒，平靜地問：「京都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糸見雪一說完，源清素和糸見沙耶加和-圖-書對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

「源清素的女人？」源清素帶著笑意的聲音。

沒一會兒，姐妹就在榻榻米上扭打在一起。

想到馬上能見到姐姐，糸見雪不由深呼吸，隨後邁出步伐。

金色閃電橫空，無數金色粒子組成的海洋，在一道人形身影周邊搖曳，黑髮飛揚，巫女服獵獵作響。

「這次討伐結束，是不是也要給我獎勵？」源清素問。

做工十分精緻，但不知道為什麼，沒了剛才戴在源清素臉上的活靈活現。

在外面等了兩分鐘，他敲了敲門。

糸見沙耶加盯著自己妹妹看了一會兒，然後湊近了，輕聲說：

「放心。看見你和兔子她們在一起后，我不但回去換了運動服，還把你的女同學們全部弄睡著了。」

「是不是廋了？」她突然伸出手，捏糸見雪皮膚光滑的臉頰。

「謝謝。」糸見雪拿起筷子，將吸滿湯汁的白菜葉放進嘴裏。

「你……」

「修行者可以隨意對普通人出手嗎？」

四人抬起頭，放眼望去。

「喲，你怎麼從天上掉下來了？」身體一軟，被什麼接住，耳邊傳來跳脫的少年嗓音。

「我出來這麼久了，如果不回去，學校會報警，還會告訴我母親。」

「低劣。」糸見雪抗議了一聲，隨後又露出微笑。

「哈哈哈！」糸見沙耶加摟住妹妹，遞上自己的酒杯，「來，小雪，喝一口。」

糸見雪點了下頭，隨後又想到一件事，說：

糸見雪穩住心跳，不斷對自己說，不會有事，不會有事。

送糸見雪回去后，源清素也回了酒店。

店不大，只有四桌，以及一床榻榻米——榻榻米上有兩桌。

「半真半假。」源清素笑道。

「快來，我跟你彙報今晚的事。」他開始擺碗筷，又拿出酒櫃的酒。

「澡可以隨時洗，夜晚鴨川邊的野鴨火鍋可不常有。」源清素將鍋剛在窗邊桌上，用神力燒著。

在慢悠悠、近乎停滯的滑翔中，她俯瞰京都，那團霧靄和大風，竟然給https://www.hetubook.com.com她一種生命的感覺。

源清素炫耀手裡的野鴨壽喜燒。

糸見雪沒好氣地說：「都不可……」

「好好照顧父母，有什麼事記得找清素，別不好意思，也別和他客氣，不讓自己委屈最重要。」店門前，糸見沙耶加叮囑道。

源清素將糸見雪放下，打開緊閉的門，率先走進去。

糸見雪回過神，臉一紅，隨後也毫不客氣地回擊道：「新世界的神？」

「不要！」糸見雪意志堅決。

重新回到人臉上的面具，狐狸花紋又活了過來，似乎看穿她的心事，正似笑非笑似的看著她。

神林御子已經換上印有楓葉的浴衣。

熱水濡濕她的黑髮，緊貼在光潔的肌膚上，她回憶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夜。

「清素，如果我和小雪真的打起來，你幫誰？」

沒人理他。

「不吃。」

茫茫大霧，不知道已經落到哪裡，但感覺已經過去很久，下方隨時可能出現陸地。

沙耶加沒拿筷子的手，托著下巴，幸福地看著她吃東西。

「這是半真半假？只有一句話是真的吧？我看你連骨頭裡都是謊言。」

「很好吃，所以現在不吃，我帶一份回去，和神林小姐一起吃。」源清素朝廚房走去。

「是我對不起你們。」她情緒低沉。

糸見雪話沒說完，就聽源清素說：「到了。」

「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公平，但還好我來了。」

無數修行者拱衛在她身邊，用各色神力保護一些溫和或數量眾多的海底生物。

「真有意思。」他笑著對羽生千歌說。

「這次又是只有一句話是真的吧？！」糸見雪生氣道。

◇

「真是的。」糸見雪坐起身，整理頭髮和衣服，端正漂亮的臉上，寫滿了不情願和憤怒。

「一樣吧。」他說。

「利用他可以，給他沾點便宜也可以，但可別愛上他哦。」

「別胡說。」糸見雪不滿地瞪了姐姐一眼，整理好衣服，重新拿起筷子。

「真好啊，」糸見雪聽見姐姐呢喃，「可以站在和*圖*書太陽下。」

「去見你姐姐。」源清素一腳將一頭滄龍踢飛，繼續前行。

「你們說，這野鴨會不會就是白天在鴨川看到的鴨子？太殘忍了。」源清素大口吃著鴨肉，同情道。

糸見雪回到旅館，大通鋪里，同學橫七豎八地躺著睡覺。

糸見雪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源清素，他手托著鍋，笑吟吟地給羽生千歌講解咒法。

神林御子想了想，超乎常人的控制欲，讓她走過來坐下。

源清素運動服微微敞開，能看清裏面的白色T恤，以及鎖骨和凸起的喉結。

「你太傻了。」姐姐教訓道。

源清素丟掉鴨骨頭，拿毛巾擦了手，站起身，下了榻榻米。

「正好，我也餓了。」源清素脫了鞋，上了榻榻米，抄起筷子就吃。

兔子等人住的溫泉旅館，和學校包下的旅館，距離並不遠。

她安心地躺在源清素懷裡。

兩人消失在街道，狂風再次佔領了店門，像是喪屍圍城一般，在門口發出嗚嗚的吼叫。

店內只兩者一盞燈，就是眾人頭頂這盞，明黃色的燈光下，兩人十分嬌艷。

糸見雪望著金色海洋中的神林御子，覺得姐姐說錯了——神林御子自己就是太陽。

「你也好|嫩……疼疼疼！腳，神林小姐，腳，你踩到我了！」

她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不吃了？」糸見沙耶加問。

她撇開視線，一言不發地望著前方。

兩人悠悠哉哉地吃起來。

「傻的是姐姐。」妹妹也不客氣，「哪有那麼容易出事？自說自話地加入神道教，現在成了通緝犯，反而害家人擔心。」

糸見沙耶加從「咕嘟咕嘟」響的鍋里，夾了一筷子——一塊鴨肉和一片白菜，掛著湯汁，一起放在糸見雪碗里。

糸見雪的目光跟著面具。

沙耶加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自艾自憐地說：「男人果然喜新厭舊，玩膩了姐姐，就找妹妹去了。」

「太慢了，等你們都等餓了。」帶著食物香氣的溫馨白霧中，一個短髮時尚的漂亮女人，滿臉笑意地望著兩人。

三四秒https://www.hetubook.com.com后，她使勁捶了他的胸口。

糸見雪走過去，在姐姐和源清素中間坐下，對面是一位不認識的女性。

「那我和小雪誰更漂亮？」沙耶加繼續問。

「那是我初中時的夢想了。」惡龍回憶道，「柔道在四國沒有對手后，我約了仇人，在小豆島的海邊決一生死。當我把對手痛毆一頓后，正值夕陽西下，我對著黃昏怒吼，然後在心裏默默對自己說，『源清素，你是無敵的，你是新世界的神』。」

「嗯——」糸見雪緊閉著唇，後仰身體，發出抗拒的聲音。

「我每天都在上學，有事的是姐姐才對。」糸見雪反過來叮囑，「有事也記得找他。」

糸見雪聽著，此時此刻，她對這些提不起興趣。

源清素彙報他的情況，神林御子也將討伐暴風妖的事情，通報給他。

「姐姐摸一下都不可以？別這麼疏遠嘛。」沙耶加往前探了探身體，再次伸手。

「我們現在去哪兒？」她問。

神林御子正從浴室出來，只圍了浴巾，裸|露的肩膀，隆起的酥胸，纖細雪白的小腿。

「這鴨肉很嫩。」

「哦？」源清素笑起來，「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下次我做了什麼，就有獎勵？」

「有什麼好笑的嗎？」糸見雪皺著眉看兩人。

一旦以現在的速度撞上去，再美的少女嬌軀，都會變成一灘令人作嘔的爛肉。

「……在騙人吧？」

「幹什麼。」糸見雪皺眉，偏頭，躲開姐姐的手。

暴風妖臨死前的哀嚎聲中，大霧與狂風，如積雪消融。

「砰砰砰！」甚至出現耳鳴。

「小雪，」糸見沙耶加招呼道，「還楞在那裡做什麼，過來啊，野鴨很好吃哦。」

兩人停在一家壽喜燒店前，店名是『先斗町野鴨壽喜燒』。

「在小豆島的海邊，把對手痛毆一頓。」

「神林小姐，夜宵來了。」他打開神林御子的房門。

這樣高貴的神女，往四人這邊瞥了一眼。

等他出來，糸見兩姐妹還在吵架。

聽到父親每天都在求人幫忙，母親白了頭髮，糸見沙耶加和*圖*書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一個勁兒地喝酒。

墜落，從夜空落入大霧，狂風兇猛，連呼吸都開始困難。

「哪些是真的？」糸見雪好奇地問。

糸見雪心跳重新加速。

「怎麼這樣！」

糸見沙耶加笑了笑，點頭說：「當然，我們姐妹這輩子賴上他了。」

糸見雪大大地睜著黑色眼睛，獃獃地望著戴面具的源清素。

「所以你幫小雪？」

「果然是姐妹。」源清素撫掌笑道。

源清素問老闆要了一鍋，裏面放了野鴨、豆腐、香菇、白菜、魔芋等等，拿回去之後，只需要架在火上煮就行。

「事到如今，再說誰對誰錯也沒有意義了，要怪就怪家人之間太在乎彼此。」

「這不會不公平嗎？」糸見雪問。

紅金色惡龍衝天而起，穿過厚重的霧靄，一直飛到很高很高的天上。

「這就要怪你姐姐了。」源清素的聲音沒什麼變化，簡單說了神道教的計劃。

「打擾了。」

吵完之後，又問起在最近的生活，父親母親怎麼樣了。

「啊！」糸見雪驚叫。

另外一邊，糸見沙耶加終於滿足地離開糸見雪的身體，愜意地坐回去，悠閑地喝著酒。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

在天上慢悠悠飛了一會兒，又在地上跑了這麼久，早就應該到了才對。

「這是我高中時的夢想，在文化祭演出話劇，一鳴驚人，不少女生找我告白，說被我的演技感動，不可自拔地愛上我。那天放學，我邊騎自行車下坡，邊對自己說，『源清素，你真是天生的演員！』」

「我去擦下鼻血。」源清素轉過身，邊抹鼻子，邊往外走。

惡龍一翻身，少女便掉了下去。

「女人打架，」源清素用手拿著鴨骨頭啃，「我向來幫更漂亮的，如果一樣漂亮，就幫更年輕的。」

慌亂中，她使出御風咒，試圖維持平衡，但神力稀薄，高空又刮著強風，根本沒法停住。

「這是神林小姐給我的。」說著，源清素拿回面具，重新戴在臉上。

源清素左手飲料，右手筷子，一邊吃喝，一邊看漂亮女人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