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個交強險，」王海峰苦笑著回答，馮總這同學也真是的，二十幾萬的車買了，就只上了這麼一個險，要說朝歌這裏，雖然很多本地人也是這麼上保險，但你是外地人啊。
在他的印象中，再刁蠻的村民，也是怕混混的。
「關鍵是車，」王海峰沉著臉發話，「把違章處理了，牟淼沒事了，其他就好辦了。」
漢蘭達沒了，是他個人的損失，但是鍋駝機沒了，影響的是馮君！
王海峰身邊兩個年輕人，是王家當地合作夥伴派過來的，老人沒出面不是怕事，派出自家人體現出來態度就夠了，不過，老人不出面，說明事情也比較棘手。
要知道，這大半年下來，他在朝歌可是花了兩千多萬。
王海峰苦笑一聲，「沒態度。」
然而，他也只能稍微阻攔一下，萬一挑起軍地矛盾，不是他能承擔得起的責任。
兩輛車趕到朝歌的時候，是下午三點，正是熱的時候。
「他們攔著牟總，不讓走，」徐雷剛沉聲回答，「還好我有幾個軍分區的朋友在，要不然真的不好說……這是姚參謀。」
馮君的臉上，泛起了濃濃的嘲諷之色，「放任別人以次充好，這就是朝歌的風土人情？」
所以他根本沒承認那是工資，只說是僱人幫忙，一個月一千。
王海峰又苦笑一聲，低聲回答，「紅姐，牟總的買賣做得不算小，但是對地方沒貢獻啊……」
紅姐把王海峰扯到一邊，沉聲發問，「警方是什麼態度wwｗ•hetｕｂｏｏｋ.ｃoｍ•com？」
牟淼和劉小萱在二樓的房間里，正跟兩個當地人急促地說著什麼，見到他們上來，終於鬆了一口氣，「馮君你可算來了。」
王海峰很有眼色地把門關住了。
「協調？」馮君看一眼牟淼，又冷冷地看他一眼，「你確定……沒有找錯協調的對象？」
這科長倒是不姓徐，但是他愛人姓徐。
後來有人提醒他，徐家在朝歌就是個大姓，以前出過一個行署專員，現在還有不少徐家族人，都在體制里討生活，沒什麼特別出息的，但是也有一個市科技局局長，三個副處級幹部。
這一次招標，十來家供貨商，砍得剩下了四家，牟淼將這一家直接排除掉了——活不行還毛病多，這種祖宗誰愛用誰用。
牟淼講述得更明白，當地有姓徐的四兄弟開了個小工廠，以前也是承接過一些鍋駝機的活兒，但是質量差強人意不說，對牟淼的質檢也是待理不理，就是那種「我做了你就得給錢」。
我支付的本來就不是工資！牟淼雖然是技術人員，這點輕重還是懂的，我是臨時雇傭兩個人，給人家一點勞務費！
紅姐也是老江湖，直接發問，「那你有什麼建議？」
牟淼一聽就知道不對，我給四個人開工資，啥時候能引起稅務局的關注了？
馮君一行人走進來，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他高大英俊也就算了，關鍵是紅姐、好風景和張采歆，都是一等一的美女和-圖-書，而且個頭都相當高，這種組合，在朝歌真的太少見了。
牟淼據理力爭，不該給錢的時候絕對不給，經常就吵吵得快打起來了。
最扎心的是，現在賓館後院里，存著五台鍋駝機，全部被徐家兄弟接管了，還有十台正在做老化測試的鍋駝機，也被強行中止了測試。
科長有點生氣，說你支付的這點錢，還不到朝歌的最低工資標準。
這四兄弟算混得一般的，也開了一個小工廠。
外面圍著的人見狀，就想衝過來，不過被其他人攔住了，尤其是紅姐帶來的兩個小夥子，直接黑著臉用鄭陽話發問，「想幹什麼？」
「沒態度？」紅姐愕然，「這是什麼意思，這麼多人聚集鬧事，警方沒態度？」
小孟現在就在醫院躺著。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馮君一擺手，又看向另一名中年人，「你也可以出去了。」
「鄭陽人就大？」對方罵罵咧咧的，但是省會來人，對當地人多少還是有點威懾，而且馮君這一行人的做派，一看就不簡單。
「他們可以轉包給別人，」中年人沉聲發話，「讓他們做質量管理，沒誰敢不聽話。」
王海峰和徐雷剛也都在大廳，王海峰身邊是兩個年輕人，而徐雷剛身邊則是四個軍人，一個兩毛二，一個一毛二，兩個小兵。
馮君撓一撓下巴，若有所思地發問，「你們覺得，牟淼在這件事里，做錯了什麼？」
「年輕人，性子不要那麼急嘛，」區政府這位有點和_圖_書不高興，「我沒說鼓勵以次充好，我只是說，朝歌不是鄭陽，更不是京城，地方宗族勢力還是比較強大的。」
兩毛二的姚參謀，是姜老太的乾兒子，跟徐雷剛也認識，但是這次出面，還是姜老太的面子，也算是馮君行善的回報。
不等紅姐說話，好風景先出聲了，「別的地方不好說，朝歌這裏不行，這裏的人心眼不大……很固執，你找混混來，能鎮得住一次，但是用不了多久，又會在別的方面刁難你。」
不過總算還好，有其他人居中說合，雙方沒有真的動過手，只是關係比較糟糕。
「呵呵，」牟淼冷冷一笑，「我的人還在病床上躺著。」
王海峰的Q7車，和徐雷剛的牧馬人，都在賓館門口停著，賓館的大廳里，人頭攢動。
「牟總的問題，就在於忽略了實踐，一心想做好事情對不對？肯定對，但是要放在具體環境當中來考慮……這裡是朝歌，要尊重朝歌的地方風土人情。」
等了一陣，馮君忍不住了，「你可以說『但是』了。」
馮君看此人一眼，「你又是幹什麼的？」
就算那兩個男性跟班，也是精壯漢子，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馮君看一眼紅姐，「地方土棍……道上人物鎮得住不？」
「違章？」好風景拿出了手機，「這個我可以幫問一下，不過……車上保險了沒？」
她的意思很明顯，道上人物，請一次可以，請兩次也可以，不停地請，這也是很大的費用啊。
然後就發
和-圖-書生車禍，開卡迪拉克的就是徐家老三。
「只是一時的口角，」另一名中年人沉聲發話，「誤會源於不了解，小孟的事只是枝節末梢，咱們這邊處理好了，他那邊好處理。」
馮君看一眼跟他說話的那倆人，直接沉聲發問，「那四個合作夥伴呢？是什麼態度？」
他們不是不怕道上人物，但是給了對方面子之後，還會變著法兒地折騰你。
這也是他託大了，以前他跟徐家兄弟沒少吵過架，但也沒發生什麼激烈衝突。
當地的工商稅務肯定不平衡，兩千多萬的流水多嗎？真不算多，擱在朝歌也不算多了不起，但是……你不該無視我們的存在吧？
想一想馮君也很不容易，十點鐘的時候還在羊城，現在就到了朝歌，一路頂著大太陽。
「我不可能跟他們服軟，」牟淼很乾脆地表示，「他們的製造工藝和工作態度，都不能讓我滿意，我不會砸自己的招牌的。」
「他做得都沒錯，」區政府的人正色回答，「理論上講，一點問題都沒有……」
牟淼選擇的住處，是朝歌郊區的一家賓館，住宿條件尚可，最關鍵的是，他包下了後院好大一塊地方，放置鍋駝機，不遠處還有一塊荒地，是用來試運行鍋駝機的。
這還真是，牟淼在當地沒有公司也就算了，銷售也沒有，甚至連個人所得稅都沒有。
那名科長拿他沒辦法，臨走之前還威脅他：你最好搞一搞清楚，這裡是朝歌。
馮君走上前，眾目睽睽之下發問，「m.hetubook.com.com雷剛，處理得怎麼樣了？」
「上去看一看吧，」馮君帶了人往樓梯走去。
前幾天，一個區地稅局的科長，就來找過牟淼，想要知道他每個月給人發多少工資。
反正他也知道，自己的員工，絕對不會去報稅的。
「我是區政府的小人物，」中年男人坦然地發話，「來這裏，是為領導們分憂解難，畢竟現在是和諧社會。」
徐家四兄弟這次徹底不幹了，託人警告牟淼，你要是敢砸我飯碗，我讓你離不開朝歌！
牟淼不在乎那輛漢蘭達——也不能說不在乎，但他最在乎的，是這十五台鍋駝機。
對了，處理事故的不是交警，而是路過的巡警，巡警也姓徐。
撞車之後，車上下來三個小夥子，二話不說就狠狠打了司機小孟一頓，直接將人打得鼻樑骨折，肋骨骨裂，頭上開了好幾個口子，還有輕微腦震蕩。
一名中年男子站了起來，苦笑一聲，「我們正在協調。」
中年人臉一黑，猶豫一下，還是耐著性子解釋，「我的意思是，徐家在這裏的勢力很強，如果……如果牟總還想繼續在這裏做鍋駝機的話，最好適當地跟他們服個軟。」
現在是徐家找牟淼的麻煩，你扯著牟淼一個勁兒地說什麼？
中年人還真有「但是」，他語重心長地發話，「但是理論正確，不代表實踐就正確，總設計師說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牟淼當然不理他：光天化日之下，你能做出點什麼？
這兩位看馮君一眼，毫不猶豫地起身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