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烽火鹽城
第一百六十二章 化魔

突然更替的夜幕雖然帶來了混亂,也為夏凡提供了難得的掩護——甚至由於機關獸的身影和常人有巨大差異,東升國士兵都會主動避開這一行走的怪獸,大概是下意識把它當成了一種畸形的魅。
不對,不是消失——而是失去支撐的血肉正化作一縷縷黑氣,朝著天空匯聚而去。
那團黑霧不再一味膨脹,而是向內收縮,上半部分凝聚成了一個半球體,下半部分則化作稜錐狀,末端還拖著一截長達近十米的四面體尾巴。相比龐大的主體部分,這根尾巴要纖細得多,用針來形容也不為過。
不會有比這再好的機會了。
直到寧婉君生生吃下對方的直刺,同時將長槍貫入其胸膛。
他曾在青山鎮的大荒煞夜中見過魔——那十分符合他對邪祟的認知:醜陋、扭曲、可怖。如果說六足移動絞架是魔該有的樣子,那這隻敵人所化之魔則完全是另一個極端。
「寧婉君她怎麼樣?」
夏凡也從另一邊趕往交戰點。
不過他並沒有第一和-圖-書時間去檢查公主的傷勢,而是尋找安佑郎那具斷開的上半身。
「殿下!」秋月臉上的心疼和擔憂已經肉眼可辨,寧婉君倒下的那一刻,她已經拔腿朝公主跑去。
夏凡不得不連退數步,避開這莫名的黑影。
「他腿都在這兒,能跑到哪裡去——」秋月說到一半忽然愣住。
並且不止是安佑郎自己的身軀,連那些扭曲的魅也一同化作黑氣,不斷向他聚集。短短數息時間,他的身影就膨脹了十幾倍!
「帶著寧婉君離開這兒!」夏凡衝著秋月大吼一聲,接著掏出銅絲墜,直朝黑影下方衝去!
漆黑的夜空頓時被一道電光撕裂,閃耀的雷霆直落而下,擦中了敵人的半邊身子。
安佑郎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他伸手指向夏凡,一道黑影驟然朝他射來——
那居然不是什麼虛像,而是實實在在的實物,它落地的瞬間竟將堆場地面撞出了一個小坑!
夏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也在找。」夏凡的語hetubook•com•com氣有些凝重,他趕過來的主要目的便是補刀,可那具軀體跌入夜幕之中后居然一時沒了蹤影。這種程度的傷勢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致命的,但安家卻讓他不敢掉以輕心——特別是對方半邊臉被黑霧取代,並且還能像血鴉那樣快速恢復傷勢。
「這傢伙還是人嗎……」
夏凡等待許久才等來這一空檔。
僅僅是剮蹭而過,彈丸的動能就已將安佑郎的整個后腰撕碎,前半截身子則直接被掀飛出去!
當煞夜降臨時,也是他用震術率先點燃一棟房屋,穩住了公主軍隊的側翼。
這個角度可以保證有大概刮擦到目標,即使出現偏離,也不至於誤傷公主。
夏凡幾乎瞬間做出了判斷,稍稍側移軌道,朝安佑郎發動了震術!
「震術歸申,雷鳴!」
於是他離開街角,背光而行,一點點向堆場中央靠攏。
兩支軍隊廝殺一整天的死傷者,都為此術提供了天然的凝聚之氣。
目睹此幕的將士們忍不住喃喃和*圖*書道。
無論上方的球體還是下方的椎體,都平滑規整,宛若金屬加工出來一半。整體渾然而成,沒有任何多餘的分叉。在堆場熊熊火光的映照下,能看到它漫反射的平整表面,以及稜線處折射出來的幽幽冷光。
「不會吧……」夏凡喃喃的抬起頭,循著這股隱約可見的氣息,他在半空中找到了一直在尋找的答案。
與黑霧接觸的瞬間,電光爆出的火花映亮了堆場上空!
令夏凡感到驚訝的是,公主彷彿和他心有靈犀一般,竟一邊打一邊調整自身位置,而移動的方向也正好是他一開始藏身的街巷!
「重……你個頭。」寧婉君沒好氣的抬起手,想要敲侍女一記手刀,卻因為傷口的刺痛而半途作罷,「這些外傷只是看著多罷了……休養十幾天就能痊癒。那傢伙呢?」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金霞城中沒有施術的引子。
夏凡深知這門炮的精度是什麼水準,想要用它來精準狙殺一個人形目標,除非離得夠近,否則就是在拋硬幣。
hetubook.com.com他並沒有貿然加入到亂戰之中。
只要煞夜還在,魅就很難被除盡——他已然意識到,安佑郎才是天變的源頭,而藏在金霞城地底的那些屍骸,恐怕也是安家提前籌備的施術材料。正因為他們湊巧銷毀了這批屍骸,才讓對方拖到現在這一刻動手。
若想終止煞夜,消滅源頭或許是唯一的方法。
「方術……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等到塵埃落下,坑中爬出了一隻蠕動的魅。
「沒想到我竟會有這樣的一天——」安佑郎略有些失落的道,他此刻的聲音渾濁而模糊,彷彿從天穹之上傳來,「不過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修法者才能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領域。就讓你們見識下安家花費近百年研究出的術法,好好感受這氣與積結合的力量吧。畢竟——這是你們生前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這種與時代格格不入的形態反而賦予了它一種莫名的陰森感。
但這短短的一來回時間內,安佑郎已經變成了另一副樣子。他的體型仍在膨脹,以至於手臂hetubook.com•com和腦袋都已失去了原有的輪廓,化作了黑霧的一部分。其整體高度還在上升,差不多到了離地面二三十米的位置。
「「煞夜化魔」!」
夏凡也注意到了這一詭異的景象。
兩人一時間形成了頂角之勢。
趁著它還未活動開來之前,夏凡果斷用一記流光術將其劈成碎塊。
對方的那半截身體已漂浮在堆場上方!
而結果也落在了他的預想範圍內。
雙方的垂直距離不過三十來米,他大致估摸了下方位后,對準安佑郎的下方拋出了銅絲墜。
兩人的交手全在電光火石之間,每一次相碰都會發出隆隆悶響,那根本不是尋常人水平的較量,想靠手搖式的炮台鎖定目標無異於痴人說夢。
待雙方的距離拉近到五十步之內,他才將手搭在傳導桿上。
當這句話說出,他漲大的身軀頓時有了新變化。
「殿下傷得……很重……」秋月罕見的沒有糾正他直呼其名的失禮叫法。
只見安佑郎癱倒在地的下半身竟然正在消失。
可即使如此,他也找不到合適的出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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