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九章愣了下，隨後立刻猜到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罷了，他們確實也不欠我們什麼。說到底，生活在城鎮里的人才是方家的本家。你待會去庫房裡看一看，我們還剩多少儲備，也好早做準備。」
此地終年濕熱，毒蟲橫生，絕非是宜居之地。
箱子里裝著的，正是摻入碎冰塊的羊奶。
毫無疑問，這是秩序的力量。
為什麼同樣是傾聽者，她就沒有聽過這麼稀奇古怪的事情？
靈州，叢山峻岭之間。
「是啊，要不是遇到洛姑娘，大家也沒那麼容易從村裡出來吧。」
「那這錢——」
幾乎不用去想其他可能，如此匪夷所思的決策，絕對跟夏凡有關。
「不是啦，他說那份工作叫……叫……什麼員來著，哎呀，我不記得了。」阿朵拍了拍額頭，「反正就是花花草草有關。他說是份體面的工作，同行的都是事務局官員，比之前打獵要輕鬆許多。」
「啊……我想起來了，朵大爺是獵戶出身，對吧？」洛悠兒合掌道，「那份工作叫植物鑒定員。」
望著迎上的和圖書眾人，洛輕輕不禁百感交集，「各位——還好嗎？」
「老太爺，下面鎮子里的人給你送羊奶來了。」大弟子方顏妮爬上樹屋，從地板下探出頭來。
「王叔不是謀了一份種田的營生，剛去海邊買魚了嗎？要不等魚回來，大家再湊點菜，就在院子里燒了吃吧。」
大弟子遲疑了下，才低聲回道，「老太爺，他們這次只送了上次份額的一半，還說……下次的東西恐怕要等到年後才能湊齊了。」
「他怎麼什麼都知道？」洛輕輕下意識脫口而出道。
這植物鑒定員又是什麼？
「這地方挺不錯的，感覺比村裡舒適，沒想到我們是因禍得福了。」
「夏凡……他有什麼把握讓這些孩子都成為感氣者嗎？」她壓低聲音問道。
洛輕輕輕出口氣，對眾人點頭道，「那就叨擾大家了。」
顏妮微不可察的捏了捏手，「……署名人是方先道。」
「對啊，」洛悠兒立刻附和，「上能駕駛機關獸迎敵，下能夜入閨房偷土，真是叫人好生奇怪唔——」
「他說這和圖書都是必要投入，而且今後還會越投越多。」洛悠兒嘆了口氣，「我是難以理解他的計劃啦，用他的話來說，這些受教育成長起來的孩子，即使不是感氣者，也能帶來比十幾萬兩銀子大得多的回報。」
「你之前不是遇到了精靈嗎？他們是乘著一艘巨大的樹舟、跨越東海而來的。」洛悠兒解釋道，「樹舟上的樹啊、花草啊可多了。夏凡說這是擴大物種多樣性的好機會，讓我們組織一支採摘隊，去上面收集與眾不同的植物。看看有沒有適合做葯的，或是存在特殊用途的。我覺得老獵人和採藥農適合這份工作，就把要求記錄在事務局的公告欄上了。」
如果讓孩子讀書識字、而不是種田行商就能帶來回報，為什麼世家也好，散門也罷，都不會讓所有人讀上書呢？
「確實挺大的……好像有十幾萬兩吧？」
當然，僅憑感氣者過人的體質與韌性，那也遠遠稱不上舒適，若沒有冰塊相輔，方家人恐怕早就走得一乾二淨了。
「好，都好。住這裏的基本是從外地遷https://www.hetubook.com.com進來的人，沒誰欺負我們。」
真能如此么……
洛悠兒點了點頭，「事務局會支付所有花費。」
事實上，這幾十年來居住於此的感氣者一直呈不斷減少的趨勢。
十幾萬兩投入到這些天賦未知的孩子身上？洛輕輕彷彿在聽一場天方夜譚，能覺醒感氣能力的本就少之又少，就算今後把方士當牲口用，事務局也絕對是大虧結局吧？
是因為傾聽者的緣故嗎？
「這不是一筆小錢！」洛輕輕皺眉道。
在熱鬧的人群中，洛輕輕感到了一股不可思議的活力。她原以為這些人需要花上很長時間，才能真正擺脫村子的烙印，成為城市的一份子，但現在看來，這個過程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困難。
而且是她之前從未見過的秩序。
「大姐姐是在擔心錢銀的問題嗎？」阿朵的話中斷了她的思緒，「我阿爺說已經找到穩定的進項了，讓我們專心讀書就行，不必跟他一起去賺錢。」
不、不要錢？洛輕輕驚訝的看向洛悠兒，她深知這個世界上沒有憑空掉下來的好處和圖書，這筆開銷不可能消失，如果不是讀書者出，那就意味著得由學府自己來填了。
洛輕輕不知道它是好是壞，最終又會演變成什麼樣子，但她想看下去，想看看它成長后的模樣。
幽州洛家，萬物天識——這名號在金霞城似乎行不通了。
「來我家吃個飯吧，菜都燒好了。」
隨著這一嗓子，前院頓時湧出了許多熟人。
半晌之後，方顏妮再次沿繩梯登上樹屋，不過這回她銀飾頭冠上多了一個碩大的木箱。
……
洛輕輕一時竟有些羡慕起對方來。
「喲，這不是洛姑娘嗎？」有村民走出屋子，一眼便看到了被孩子圍住的洛輕輕，「鄉親們，快看誰來了！」
「哦？他們總算來了。」原本還躺在涼席上萎靡不振的方家家主方九章頓時來了精神，他一個翻身爬起，衝著大弟子道，「快，先給我沖一碗碎冰羊奶，再往冷庫里放兩桶備用！」
正因為如此，能在這裏長住下來的也只有一類人：感氣者。
洛輕輕有些難以相信。
方九章拿起其中一碗一飲而盡，接著長長吐了口濁氣，「和_圖_書這種時候果然還是冰羊奶解乏啊。他們這次怎麼送得這麼晚？平時應該在月初就送上山來的。」
在事務局多項政策的影響下，融入的過程被人為縮短了。
「哦？誰寄來的？」
附近城鎮的人都知道，靈州以南的密林是方家的地盤。
「是，弟子明白了。」方顏妮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對了，他們這次除開送物資進山外，還帶來了一封寄給您的信。」
「沒有哦。」洛悠兒同樣低聲道，「他讓我們宣傳識字是成為方士的第一步，純粹是想吸引更多的孩子來。畢竟在他們的父母看來，若有機會當方士，那就是正經的朝廷官員。實際上夏凡根本沒指望他們能成為感氣者。」
她說到一半便被洛輕輕堵住了嘴。
「師姐，怎麼說？」洛悠兒朝她眨眼問道。
「同意，既然洛姑娘來了，不如晚飯一起吃。」
「朵老爺前幾天還說你走了，能回來就好啊。」
「我記得你阿爺年歲很高了吧，如果是苦力活的話……」
洛輕輕忽然有些懷疑自己曾讀過的那些書來。
「為啥是去你家，應該來我家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