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和我一起進去？」

「皇甫仁已經將整件事情報告給本家，現在有很多人對你感興趣呢，可讓人想不到的是，你竟然敢闖到醫家來，真是個膽大包天的小子。」

阿刃抬腳進了廟宇，左右看了半晌，才發現那老人之像前的蒲團上，坐著一個乾瘦的老人，他簡直瘦小的不成樣子，只有十歲少年的身形。

阿刃心中盤算著，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便嘻笑著對皇甫平澤說道：「我現在可以你們醫家的客人，怎麼著？還想把我抓起來？」

見到後來的小子佔了先，那些原本等在有朋樓的人們頓時憤怒起來，他們一個個在外面世界里非富即貴，不然也拿不到那難以用金錢衡量其價值的「還恩鐵券」，此刻受到不平等的待遇，不禁一個個叫嚷著要討個說法。

阿刃點頭，將那小小鐵券交給少年。

阿刃隨手掏出一本書，展給皇甫平澤看，那上面「針守妙決」四個朱紅字跡在陽光下煞是惹眼。

「什麼？」皇甫歌一愣。

聽著白衣少年的話，阿刃猛然醒悟，所謂的信物，當初認林成一為義父時曾交給自己一樣東西，就是指那個吧。

「幹什麼啊？看見我就像看見鬼似的，人家不就是有點喜歡你么，你那麼害怕幹嘛？」皇甫歌不滿意的撅嘴嗔道。

「請出示『還恩鐵券』。」

「『針守妙決』？被盜十載的針決……雖是醫家之寶，但與『七道天心』相比差得太多，這東西不夠份量，那個是什麼？」

阿刃抬腳走了進去，一進門，便有人招呼他。

「我喜歡誰誰也管不著……唉呀，你快說你有什麼願望，我還有事呢！」

「好啦好啦，把東西交給我。」

白衣少年冷冷的沖他們言道。

山體間果然有一處斧切般的長長裂痕，彷彿是整座山切成兩段，而這條縫隙之前，是一處方圓百余米的寬闊石地。

「你說的東西，是不是這個？」

這m.ｈｅtubook.cｏm.com稱呼讓阿刃一愣，心中泛起對林成一身份的疑惑，天命林家？濟世醫家？這兩個世家之間有什麼聯繫么？

阿刃接過林成一手中的「還恩鐵券」，這時才曉得這東西有多麼貴重。

「還是不夠份量，小朋友，要是你拿不出什麼更有價值的東西，就回去吧。」

兩人一路談笑風生，阿刃個性飛揚，百無禁忌，雖然有時言語粗俗，但皆是出於真心，不讓人反感。皇甫凌出自書香門第，家學淵源，也掩不住少年盛氣，兩人都是飛揚無忌的性子，談得很是投機。

「行是行，可是你這願望也太奇怪了吧，那老頭子有什麼好瞧的，還不如瞧我呢！」

阿刃走了幾步，見路上儘是一些神色悠閑的青年男女，也沒人搭理他，不由得有些奇怪，這時，眼前一幢二樓上的字跡吸引了他。

應該是這裏了。

那少年看看阿刃手中的玉質小球，神色變得有些親近，他笑著對阿刃說：「師兄請進。」

口中說著阿刃難以理解的話，那老人似乎很是高興。

什麼意思？阿刃正在疑惑，中年男子已經笑著對他說道。

「何刃，二十一歲，無父無母，十歲起習練『針守妙決』，十二歲修行『伏養心決』，十載苦修，由武決入針決，偷天七針已成，願以此身換得『七道天心』一用，若門主答應，阿刃此生即為醫家子弟，不離不棄，永生不悔。」

半晌，笑聲停止，老人盯著阿刃，凌厲的目光彷彿能直透人心，看得阿刃一陣膽寒。

師兄？

嗯。

「每年都是這樣。」林成一笑著解釋，「有錢人總是愛得病，得的病又都是絕症，再恰好濟世醫家以能醫天下絕症聞名，因此，這每年一度的開放山門之日，也就成了有錢人聚會之所。」

阿刃點點頭，向那山間的裂痕處走去。

「不讓你見又能怎樣？哼哼，『針守妙決』上所ｈetｕｂooｋ•coｍ.ｃoｍ載功法你學了幾成？信不信我十招之內就能把你擒下？」皇甫平澤冷然道。

二人談笑間，皇甫凌已經將阿刃引到了山谷盡頭的一個院落中。

看來皇甫凌真是很不喜歡皇甫仁……

「那個傢伙，哼哼！」皇甫凌用四個字加兩聲冷哼來評論皇甫仁。

阿刃默然不語，把手中醫決和一枚戒指放在眼前地上。

「皇甫小姐，喜歡這種事情是應該徵求對方意見的，你非要喜歡我，弄得我很麻煩，你知道不？」

第二日下午，他們便找到了那處入口。

「那可不行。」皇甫平澤搖搖頭，「皇甫家不會自己壞了自己的規矩，你不必擔心自己在醫家的安全。可是，你身上應該有我們追尋了十年的重要東西，一旦出了這個門，你就要小心了，即使是天命林家，也保不了你。」

「好，你去吧。」中年男子揮揮手，皇甫凌走了，臨走，他朝阿刃張了幾下嘴，阿刃認出那是一個「小心」的口型。

阿刃循聲望去，看見了一個他絕對不想看到的人。

十余頂高大帳篷立在眼前的寬敞空地上，有不少衣著華貴的男女在各處走動，身著黑西服、戴著墨鏡的保鏢比蒼蠅還多，甚至還有人擺起了長長的桌子，桌子上擺滿了各式美味，似乎在舉行露天宴會，偶爾，還能看到一兩隻寵物狗在小孩的追逐下驚惶逃竄……

這裏並不荒涼。

阿刃隨著皇甫平澤到了那間廟宇之前，這時他才看到廟裡所供之像非神非佛，而是一個拿著書卷的老人。

迎目而來的一片紅磚綠瓦的古式建築，連綿到視線盡頭的山壁處，足有方圓十余里。往遠看，四面都是高峭山壁，雖然山壁上也有不少建築，但仔細打量，那四周山體極高，懸崖絕壁一般，似乎無法從任何地方攀爬出去。這整個空間，就像是被一隻漏底的大桶扣住，真可謂大自然鬼斧神工般的傑作，身在和圖書其中，不由得讓人感嘆一聲，這真是一處絕妙的所在。

說著，老人拾起了那枚戒指，摸索一陣，半晌，突然笑了，笑聲高仰，讓人很難想像那麼瘦小的身體里會發出這樣宏亮的聲音。

「醫家有醫家的規矩，無論你們在外邊是多大的人物，在這裏，最好守守規矩，要不然區區一塊『還恩鐵券』也不能保你平安！」

「平澤，住手，帶他來見我。」

不久之後，那個在谷口稱阿刃為「師兄」的白衣少年到了有朋樓，來請阿刃。

「信，我當然信。」阿刃滿不在乎的叫道，「可醫家的聲譽怎麼辦？被狗吃了？好，就算那東西被狗吃了，我手裡的醫決怎麼辦？如果我一緊張，不小心把它撕了，再拼起來可要費點功夫，如果拼錯哪個字，那就更熱鬧了，從此濟世醫家的『針守妙決』便成絕響了，可惜啊可惜。」

少年拿過仔細檢驗，突然面上露出一絲慎重之色。

「等吧。」

「『七道天心』。」

「什麼叛徒我不知道，我只想見醫家家主，你讓不讓我見？」

腳下是細石鋪成的道路，往前走，道路兩旁儘是一些古香古色的建築物，清柳低垂，和風徐徐，給人的感覺彷彿是闖入了古代的城鎮之中。

天命門人？我不算是吧，阿刃略一遲疑，便搖頭否認。

「進去吧，家主在裏面等你。」

「我想見皇甫家的家主。」這是爺爺信中的指示。

循著光亮走出去，眼前豁然開朗。

穿過寬闊的石質廣場，阿刃來到那條山體裂痕之前，臨到近處，這才看出這條裂痕極其怪異，切面處光滑平整，似乎不是出自天然之力，而是人工鑿成。

阿刃掏出脖子上掛著的項鏈，項鏈末端，懸著一顆深藍色的小球。小球看似通體烏藍，當拿著它對向陽光時，便能看到點點光芒在其中浮動，彷彿是將滿天星辰裝在其中一般。這小球似玉非玉，材質極怪，在白天時是藍黑和圖書色，但到了夜間，就化為乳白，一天二十四小時它便在這兩種色彩之間慢慢轉換，非常好玩。

不過現在也不是深究這事的時候，阿刃也沖那少年笑笑，道一聲謝，走進了山隙之中。

「喂，我怎麼辦啊？」阿刃叫道。

彎彎如同月牙一般的眼睛，狡黠的神色，笑嘻嘻的面孔，還有記憶里最深的，那打在他臉上的一拳。

阿刃覺得自己挺喜歡這少年的，便問起了他的名字。

一個幽幽地嘆氣聲響起。

隨後，皇甫平澤向阿刃冷聲道。

相反，簡直是熱鬧的猶如市集。

「而這個東西。」林成一把一個小小的鐵樣捲軸交給阿刃，「就和他們的生命一樣貴重，千萬小心。」

「不是說拿著鐵券，就可以提一個要求么？難道不行？」

他滿意地看著皇甫平澤臉上沒了淡然的笑容，而是換上了難掩的訝然。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有朋樓」？

「父親，我已經把人帶來了。」皇甫凌臉上沒了剛才的嘻笑，很是正經。

阿刃跪下，跪在老人面前。

阿刃看著她就想搔頭。

「真的？兄弟，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你們以為這是什麼地方？」

撂下這句話，也不理那些人，白衣少年徑自帶著阿刃走出了有朋樓。

「哦？皇甫家的什麼東西如此貴重？」

「你也不喜歡他？哈哈，上次他被我打得好慘，爽透了！」

「跟我來。」

「皇甫楚漢、皇甫楚漢，果然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老東西，我真羡慕你有這樣的弟子！」

「你試試！」

嗯。

這院落極為寬敞，一棵粗壯的槐樹立在院中心，樹下有石制圓桌方凳，院子南頭，有一間廟宇似的房屋，屋門大敞，隱約可以看見裏面供著一尊雕像，也不知是什麼神。

這麼說，等於把整件事情都挑明了？

「是。」

透過門口，阿刃見到樓內坐的儘是一些衣著入時、神色急切期盼的人。

「這？」阿www.hetubook.com.com刃懷疑地盯著這一切。

「這位客人，你有什麼願望？」

現在正有一個中年男子，背手立在愧樹下，頗感興趣的望著被皇甫凌帶來的阿刃。

「……我就是想見他。」

在山隙間，抬首仰望，只能看到一線青天，長長的通道中除了一點從上方透下的日光，沒有任何光源，顯得有些昏暗，阿刃緩緩走著，一直走了千餘步，拐了幾個轉折之後，才見到一線光明。

「您是天命門人？」他問阿刃。

皇甫平澤盯著阿刃，眼中露出厲光。

嗯？

「我是皇甫平澤，歡迎你，何刃。」

而這高百米余、綿長向內伸展看不到近頭的通道，又需要多少人力耗費多少時日才能完成？

「你們家族有個叫皇甫仁的吧？」阿刃問道。

「酉已鐵券，持有者是天命林家門人，請出示您與林家有關的信物，否則將認定你是強搶而來，鐵券無效。」

「年輕人，我有什麼事？」

「你、你果然是那個叛徒的傳人？」

阿刃默然。

「醫家的規矩古怪，只有拿著『還恩鐵券』的人才讓進入，不過你不用擔心，把鐵券交給醫家，你就是醫家的客人，沒人敢對你怎麼樣的。」

「呵呵，難得那幾根東西還有人惦記著，我很好奇，你能用什麼來換呢？」

皇甫平澤臉上怒容浮現，向前跨出一步，一股逼人的氣息便直逼阿刃，阿刃不由得渾身緊繃。

少年對阿刃時，沒了剛才的傲氣凌人，他笑道：「我叫皇甫凌。」

他心中非常不願意遵守爺爺的最後一條吩咐，但十年養育之恩重如泰山，此刻壓在肩上，不由得他不跪。

一個相貌清秀、與阿刃年紀相當的白衣少年攔住了阿刃。

皇甫平澤立即收回腳步，轉身向那間廟宇方向恭身答道。

「我來用兩樣東西和一個人，來借皇甫家的一樣東西。」

拿過阿刃手中的「還恩鐵券」，皇甫歌在手中的冊子上記了幾筆，匆匆轉身離去。

「你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