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受不到周圍的一切了。
蘇晨擁有完整的記憶，從他于哨衛十六號逼退原生命到他坐在碎石堆里陷入沉思，黯和中島花音在他的身邊玩鬧嬉戲，蘇晨可以確認，到那時候為止，他的認知能力都是正常的，然而從一個很模糊的節點上開始，他對周圍世界的感知就突然發生變化了。
蘇晨有些意外，扭過頭來看去，正看見剛剛才離開的陳雨欣去而復返，正站在門口看著他，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要說的樣子。
這一次，庫卡斯卻沒有回答蘇晨的問題，相反，它的機械身軀微微向前，攝像頭也是隨之轉動，看向蘇晨背後的某個位置。
【尊敬的啟蒙者，您還和我聊天了呢？這是您首次使用我的基礎功能，您感覺怎麼樣，對我的相聲大師語音包還滿意嗎？我也可以變化嗲聲嗲氣的美少女語音包，比如伽勒法26號當紅明星……】
庫卡斯的聲音停頓，蘇晨也陷入沉默。
但它也並沒https://m.hetubook.com.com有停留太久，很快便跟著陳雨欣一起消失在蘇晨的視野之中。
他的眼前世界的主體，無疑是庫卡斯精心為他搭建起來的這個巨大操場和這裏無數閃爍著猶如繁星般光芒的設施，但在他的視野之中，設施與設施之間生長著雜亂的的荒草，最長的甚至有半人高，而那些荒草是明亮的——因為有岩漿正在它們之間汩汩流動，沿著眾多設施所勾勒出來的地面流淌。
女孩兒正帶著她的機器人守護神跑向她自己的小家——也是她的避風港。
而從岩漿與雜草里，則生長著一些奇奇怪怪的線條。
聯邦的形勢並不算特別急迫，這是蘇晨現在還有時間來研究這些事情的原因。
「說吧。」
蘇晨這才收回目光來，看向庫卡斯，道：「現在和我說說，從哨衛十六號到現在，我都做了些什麼。」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我所搭建的這個m.hetubook.com.com世界、所找到的這個辦法，很可能都沒有辦法如何幫到您。】
蘇晨道：「聯邦呢？聯繫上了嗎？」
【尊敬的啟蒙者，在回答您的問題之前，我想要先問您一個問題。】
【尊敬的啟蒙者，現在您在通過程序觀察世界，換言之，現在您所看見的一切，雖然有您的暗能的感知的參与，但事實上，構成您所觀察到的世界的絕大多數的信息，都來自於數據，各種各樣的數據。】
……
而現在，他的思維與感官恢復正常，蘇晨漸漸意識到，他此前一直所觀察的世界，與真正的世界里的樣子都是有顯著的區別的。
但……
雖然，從哨衛十六號到這裏，他似乎傷害了不少人，甚至是一些聯邦人。
陳雨欣一溜煙地跑了出去，像是一個低著頭的火箭頭，而機器人瓦特則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
其實蘇晨這段時間的經歷簡單，簡單到庫卡斯不到十幾分鐘就說完了和*圖*書，而庫卡斯所說的內容，正和蘇晨記憶中的經歷一一印證，構成一個真正的、完整的記憶。
而真正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呢？
【那麼，您就必須立刻去尋找可以幫助您解決問題的辦法。】
咖啡機器人緩緩向前移動，從休眠艙的位置來到蘇晨的投影的前方，它能夠感知到，它所搭建的世界正在平穩地運轉，而近在咫尺的啟蒙者的情緒與思維，同樣穩定。
【我想要知道，現在您眼中所看見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庫卡斯不再說話，而是開始按照蘇晨的指示動作起來，一邊開始連通與聯邦之間的通訊，一邊開始向蘇晨娓娓道來這段時間以來他都做了些什麼。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
蘇晨本來還在凝望自己的休眠艙，這時候卻微微一怔，本能地看向自己的眼前與視野的周圍。
蘇晨站在這鋼鐵的世界與天穹之下，默默地聆聽著庫卡斯的訴說，沉默不語。
在離開之前，機器和*圖*書人瓦特還看了蘇晨一眼，電子眼裡閃爍著的光芒帶著幾分令人驚訝的、人性化的色彩，這個大鐵疙瘩彷彿是在思考，思考眼前的人類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他的沉默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便抬起頭來，眼神之中的光芒，漸漸變得鋒利起來，因為他清楚，現在顯然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不必了，很不錯，以後有時間，多和我聊聊天——就像是兩個朋友。」
蘇晨打斷了庫卡斯的這番話。
「我明白。我知道。」蘇晨深吸一口氣，道，「聯繫聯邦，我需要坦旦人的確切位置，然後告訴我，從哨衛十六號到現在，我都做了什麼。」
庫卡斯覺得氣氛有些凝固，它想了想，說道。
……
在得到蘇晨回答的第一時間，庫卡斯便做出了回應，像是早早地便就準備好了自己的回答一樣。
蘇晨本就沒有那麼在乎。
「正常，和你看見的世界差不多。」
【尊敬的啟蒙者，您和-圖-書……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庫卡斯的咖啡服務機器人頭頂的攝像頭轉動，一直觀察著蘇晨的全息投影的動作——在強大的技術支持之下，蘇晨現在雖然只是一個投影，但他的感知和他自己真正站在這裏沒有什麼區別，當然，能夠實現這一點，還要得益於蘇晨自身的力量乃至於第九域的力量的幫助。
【您仍然窺見異常，那麼，您的情況可能比我預計的還要糟糕。】
蘇晨需要從庫卡斯這裏獲得答案。
這是蘇晨的回答。
庫卡斯的這個問題出乎了蘇晨的預料。
那是濃厚的、粗重的黑色線條，在蘇晨的視野里盤旋、生長，有的畫成一個個的黑色的圓圈，有的延伸到不知道多遠的地方去，有的則呈現出一些像是有意義又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塗鴉畫面……
它相對簡單的腦迴路並不能幫助它充分理解眼前的這些變化。
這樣的世界顯得光怪陸離，像是某個酷愛玩鬧的孩子趴在顯示器上面勾勒出的五花八門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