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說是不好，單看她這副身穿背心褲衩躺在抱枕裏面帶著交互儀刷手機的頹廢模樣，和普通的死宅鹹魚根本沒有區別。
「或者換一種方式。」張揚將手機揣進自己兜里，正色說道：「跟我出去約會吧。」
「鹵藕！（住手！）」
事實上張揚還知道，韓湘湘又回到了她們之前那個見習構裝師的小圈子裡面，因為案件偵破工作進展順利，身體已經恢復的夜歌也被解除了上網限制，一群人吵吵鬧鬧地商量著找時間找地方舉行一次見面會。
當張揚很清楚這是心理創傷而不是精神疾病。某種意義上同樣作為親身經歷者的他完全能夠理解少女現在的心理狀態。
「別鬧，說點正事兒。」
「！！！」
據說很久以前某聊天軟體推出了一個為人詬病的好友推薦功能，可以推薦擁有共同好友的陌生人成為好友，很快便有人發帖怒斥道——老子和他有那麼多共同好友但跟他卻不是好友，程序員你們心裏難道沒有一點B數嗎？
張揚低下頭飛快地吃掉碗里的飯，放下筷子說道：「我想辦法試試吧。」
「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我們這些做家長的很失敗啊。」呂阿姨咬著筷子ｈttps://ｗｗｗ.ｈeｔｕboｏk•cｏｍ.ｃoｍ感嘆道：「因為我們兩個人在外面都很要面子，所以湘湘在學校里也是一直要強，事事都爭取做到最好……這樣的女孩子，其實並不討人喜歡的吧？上高中一年多了，我都沒聽說過她還有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
「嗯……網上？」
張揚微笑著點點頭。
但與此同時，隨著個人信息的透明化，缺點和分歧也被無限放大。網路上天南地北的鍵盤俠們可以為了一條無法證實真偽的消息戰到天翻地覆，即便你和他的距離只有一張課桌，但彼此喜愛的愛豆偶像不同，在看到對方頭像上的應援色時，就會下意識地將他拉入黑名單。
話說回來，韓湘湘在班級里的好朋友，據張揚所知還是有那麼幾個女孩，但要說達到「閨蜜」這種程度的確實沒有。這不是她個人性格的問題，而是現在高中生普遍性存在的問題。相對而言作為「網友」的流蘇和她的關係反倒更親密一些。
帶您女兒出去開房么？
「你以為她還是小學生么？換做你媽帶你出去玩你答不答應？」
還有力氣罵人，這算是個好的開始。
張揚無言以對。
以韓湘湘的顏值和威望，在學校里如果想要做什麼事兒的話，那當真是一呼百應。但要說特別親密的朋友……閨蜜么？不僅僅是她，這一時代的學生人際關係比以前都顯得淡薄，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韓湘湘：「房間里有衛生間，衛生間里有淋浴。」
以前的小孩因為現實條件的限制，可能就連同一座居民樓里鄰居的同齡人都不熟悉，在學校也只能接觸到同班的同學。但網路打破了現實的圍牆，時間和空間，性別和年齡都不再成為限制條件。比如韓湘湘和流蘇不在同一所學校，也能通過共同的興趣愛好結識成為朋友。
韓湘湘：「我就從陽台跳下去！」
韓湘湘：「對不起，像我這樣的純情少女看到男人會害羞到說不出話。」
「把手機還給我……」
「呃……」
如果不行的話就只能找心理醫生了吧？主要是有山崎野原那個傢伙留下的不良印象，無論張揚還是韓家現在對心理醫生都有一些下意識的抗拒。
藏在毛巾被裡的少女微微顫抖了一下。
「那你也出不去了啊。」
最後坐上飯桌的只有張揚和呂曉雪兩個人，幾天和*圖*書不見呂阿姨的神色憔悴了許多，做出來的家常菜倒是味道不錯，可惜對韓湘湘似乎沒有什麼吸引力。
「那還要你有什麼用？」
面對呂阿姨的強勢態度，張揚還是忍不住反問道：「如果帶她出去玩的話，您作為家長難道不是更方便一些嗎？」
韓湘湘：「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看著手機上發過來的信息，張揚苦笑道：「你這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啊，就不能看著我好好說話嗎？」
不，那不是她個人的問題，而是現代社會學的問題吧？
張揚擠到她身邊，拿起一隻草莓送進毛巾被裡面。草莓立刻被吃掉了，他的手指也被咬了一口。
呂曉雪嘆了口氣說道：「我和她爸工作都很忙，不可能每天都留在家裡陪她。她又不想去上學，留她一個人在家裡我們又不放心。所以想來想去，還是找她的朋友帶她出去散散心，爭取能勸她去上學。」
「說人話！」
「這兩天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間里不出來，跟我們說話也是用手機發消息。做好飯也不出來吃，如果不給她端到門口的話，她就會一直餓著……」
「洗澡呢？」
網路技術的發展，將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無限縮小，與此同時又無和_圖_書限拉大。
張揚翻著白眼深吸一口氣，抬手一把將少女身上的毛巾被拽下來，搶過她手中的手機扔到一邊，然後捏住她的臉狠狠地揉搓起來。
韓湘湘癟著嘴，氣呼呼地偏過頭去。
但理解並不代表能接受，因為這種狀態對她的身心健康都沒有任何好處。
張揚鬆開手，少女立刻連滾帶爬地逃開，捂住臉蛋眼淚汪汪地怒視著他。
「遊樂園，電影院……現在的年輕人喜歡去什麼地方談戀愛？」
「我很理解你現在的感受，真的，就是不想去上學的那部分。」張揚小聲說道：「但是你想想，如果你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你媽肯定會給你找心理醫生的。到時候就會有一個陌生人打著為你好的旗號接近過來，然後對你這樣那樣……」
按照過去某些專家教授的觀點來看，這毫無疑問就是一個重度網癮患者，需要扭送到網癮治療中心進行一些愛的教育。
「嗚嗚嗚嗚嗚——」少女掙扎著發出了可憐的悲鳴。
問題在於她已經深陷其中，幾乎無法維持正常的現實交流了。
少女被張揚的無恥發言震驚了，半晌之後才下意識地自語道：「你是鬼畜嗎？」
「萬一你媽給你斷水斷電斷網怎麼辦？」
韓和*圖*書湘湘：「那就點無人機外賣！」
「你再這樣下去，無論手機還是交互儀早晚都會被家長沒收吧？」張揚拿著她的手機沒好氣地說道：「想要的話就開口求我啊，誠心誠意的那種請求我才會考慮。」
聲音小得足以氣死蚊子。
「所以，我能做什麼呢？」
韓湘湘：「到時候我就把門鎖上。」
韓湘湘的狀態確實很不好……
因為現實中的自閉傾向反而在網路上拋棄了節操么？好像打她一頓啊……
但這終究是網上的事情，現實中的韓湘湘已經徹底退化成了死宅鹹魚式的自閉症患者，她媽現在正認真考慮要不要給她請一位心理醫生。
「正常的戀人之間應該有約會的不是嗎？難道說你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情就不打算繼續負責的嗎？」
當他拿著洗好的草莓走進韓湘湘的房間，發現她依然躲在角落裡面，也許是剛才被張揚看到了自己不修邊幅的樣子有些害羞，她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條毛巾被裹在身上——這讓張揚忍不住回想起那天晚上他們倚靠在一起時的情景。
關好房門，張揚把草莓放到地板上，坐下來湊近到少女面前。少女抬起頭瞄了他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去，將自己整個人都藏進毛巾被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