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頭，硬著心腸說：「你都看見了，還需要解釋嗎？況且，我也沒必要向你解釋。」
我仰起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滿天星辰。
音樂開始漸有節奏，看台上因為加入了幾個跳街舞的男孩而愈發熱鬧起來。
我怔住。
我坐在橘紅色的布藝沙發上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無所事事地環顧四周。
他微怔，待回過神來，又朝我淡淡微笑，那雙明凈澄澈的眸如同淙淙流水下晶瑩的琉璃，乾淨得塵埃不染。我執意用冷漠的不屑的表情面對他，空氣一瞬間凝固。
只是她和我印象里的那個秀氣少女格格不入，一時之間我竟有些無語。
她彷彿是在固執地等他回答，又似乎已經猜到了他要說什麼，她的眼眸里盛著滿滿的絕望。
溫軟的聲音，如清潤的風幽幽掠過竹林。
我表情淡然，直視他湖水般澄凈的眸。
他的眼眸深邃無邊，彷彿連綿不盡的黑色海洋。
「值得嗎？」冷可兒臉上毫無血色，定定地看著季惟軒。
季惟軒看著我，眼神平靜透明。
霍懌傑的聲音不大，但很堅定。
像我這樣的女生，又怎麼有資格被人去愛。
我冷冷地看他：「花言巧語拿去對付別人，再招惹我，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細細打量著她，眉眼中那麼熟悉，竟是姬睿。
我仰起頭，語氣淡然：「我們是朋友，一輩子的朋友。」
「米靜，也許你不會知道，這十二年，我沒有一刻停止過對你的思念。」
我的心彷彿瞬間碎裂，尖銳的碎片刺入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霍懌傑轉過身，對我說：「姬睿喜歡的是季惟軒。」
耳邊清脆的聲音響起，我不由一愣，抬起頭。
我望著他，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我默默地看著，似乎又看到了許多年前那個會臉紅的小男生，那個我童年的王子。
季惟軒皺皺眉，停住腳步。
我跟在他身後，走了很長一段路，終於忍不住問道：
如果，我們的世界永遠單純不存在愛的荼毒，該是多麼好。
頭痛欲裂。
臨近傍晚，我百無聊賴地出了門，在街上漫無邊際地遊走。
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嗎？
冷可兒憤怒地揚起手，帶動一陣風，將我額前的發吹亂。
「我從來沒有想過傷害她。」季惟軒看著霍懌傑，目光平靜。
沉默片刻，我又重複道：「對不起。」
天使已經墮落，而失去的愛情，只是短暫的海市蜃樓，剎那間的璀璨過後，仍然會像流星一樣消逝無蹤。
霍懌傑沒有回答我，他看看季惟軒，再看看季惟軒身邊滿臉淚痕的冷可兒。
「謝謝你的愛，霍懌傑，真的謝謝你，但是，我實在沒有能力給予你什麼。所謂的愛情對於我來說根本微不足道，我珍惜的，只有我們的友誼，對不起。」
我冷冷地環顧四周。
季惟軒輕輕嘆口氣，道：「十二年的思念，難道對她還不夠了解嗎？」
「她如果喜歡的是季惟軒，怎麼會給你發這樣的信息呢？」
一字一頓，像是解釋，又像強調ｗww•heｔｕｂｏｏk.coｍ.cｏm。
霍懌傑背對著我。
他俊美的臉龐近在咫尺，如同陽光下明朗的天使，一瞬間，彷彿有金色的光環在他頭頂閃耀，夢幻得迷離。
他的眼神像觸不到底的深潭，無邊無際。
我的身體頓時僵住。
「你以前可從來不會這樣的，記得曾經的你始終是清純如水的天使。」季惟軒靜靜地看我，彷彿回憶起了什麼，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柔和的弧度，然而心還未觸及那片柔和，卻又驀地僵硬，快得彷彿只是僅僅一剎的幻覺，「那時的你永遠是我心中遙不可及的童話，可是，米靜，你知道嗎，你變了，現在的你好像沒有溫度，彷彿無論世事變幻，滄海桑田，都與你毫無相干，你永遠是那麼冷漠，即使你是公主。」
為什麼，他會愛上公主。
我已不是多年前他們心中那個純真善良的天使了。
「你還記得？這麼說，之前我對你的感情你都清楚，卻刻意裝作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眯起眼睛，想剛才在酒吧，季惟軒把我拉入懷裡。
實在不屑與她爭吵，我繞過她，徑直朝角落裡的沙發走去。
「說的什麼廢話，什麼你和我一樣！」
是的，那個角落，就是這張照片的拍攝角度。
心痛得已經幾乎要克制不住，我重重按住胸口，慌忙逃開。
我按住胸口，皺起眉頭。
「米靜姐，遠看你一身純白，像個不食煙火的仙子，一下子就成了全場的焦點，怪不得哥常說，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天使，呵呵。」
我轉過身，強忍著劇痛，開口說道：「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
「算了，我不想知道這個，我只想知道，你怎麼解釋這張照片。」霍懌傑望著我，眼神里無限疲憊。
霍懌傑沒有說話。
季惟軒看到了我的動作，他的目光有些黯淡。
「你從來都是這樣，但是，你仍然不能克制住你口中那些無謂的愛慕，」季惟軒目光淡定，像飄忽不定的游雲，「更何況，我並不是真的想追米靜。」
我朝沙發邊沿挪了挪。
季惟軒側過身，靜靜看著我的眼睛，他溫柔的氣息輕輕漫上我的臉頰。
內容不是很清晰，但還是可以分辨得出，在燈光絢爛的酒吧，是我吻季惟軒的場景。
心痛得就快要窒息。
「原來姬睿真的是愛你的。」
鴉雀無聲。
「是啊，我憑什麼要你向我解釋，我只是一相情願地喜歡著你，僅此而已。」
彷彿稍不留神，靈魂就會被風帶走。
「我和你一樣，只想要米靜幸福，而幸福，不是佔有。」
「我只是懷念曾經的你，我不明白，究竟是什麼讓你放棄了自己。」季惟軒的目光帶著迷惘，和剛才玩世不恭的張揚判若兩人。
沒有人能夠看穿他的心，就彷彿樹葉看不透秋風的哀思。
季惟軒的臉頰有些微微泛白，彷彿剎那間憔悴了很多。
他看不到我受傷的眼眸。
我接過手機，看到收件箱里那條彩信。
似曾相識的心動。
有風將霍懌傑額前的發吹亂，散散地遮住他烏黑的眼睛。有種不屬於他的挫敗感在目光中散開，漸漸融入他黯然的眸。
季惟軒驚訝地望著我，眉頭微蹙。
「因為，這說明我不在你心裏。」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身邊什麼人都沒有，你就同意我和米靜在一起嗎？」季惟軒定定地看著霍懌傑，嘴角浮現起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的表情開始不自然，目光轉向別處。
我看著他，看不到曾經那個傲氣的影子，眼前只有這個表情寧靜的真實男子。
只有我，驚訝無比。
季惟軒同樣也沒有閉眼，他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凝視我，隨後，他緊緊地抱住我，那是毫無慾望的擁抱，我能感覺得到，即使，我不相信愛情。
他俯身扶起她，輕輕擦拭她眼角的淚痕，冷可兒緊緊抱住季惟軒，眼淚滴在他白色的襯衣上。
「米靜姐，不喝一杯嗎？」
「我就那麼討厭嗎？」他在我耳邊輕聲問。
我還想追問，霍懌傑突然伸出手，將我攬入懷中。
又到了周末，我整整一天都待在家裡，捧著書，卻看不進去任何內容，寂寞漸漸吞噬著我。
冷可兒的眼神帶著冷冷的仇恨。
「沒有什麼值不值得，我只知道，愛著她是我的責任。」
我突然感覺到濃重的心痛鋪天蓋地，那是怎樣的一種哀傷。
我略閃開身體，刻意與季惟軒保持一定距離。
我眯著眼睛看他，印象里依稀有童年的影子。
我有些不知所措，短暫的慌亂后，我用力推開他。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我似乎看到青澀的笑臉亘在回憶中間。
「季惟軒，難道你真的被她迷惑了嗎？你了解她嗎？這樣一個被人稱為冷漠的公主而從不付出的女人。」冷可兒的眼眶微紅。
我驀地抬起頭，看到霍懌傑眼中淡淡的憂鬱。
他看著我，幽黑的瞳人彷彿包裹著深不可測的蒼穹。稜角分明的臉龐在皎潔的燈光下朦朧著與世無雙的傲然貴氣，鼻翼一顆小小的鑽石，光芒璀璨流轉。
他的目光深切，彷彿要把我整個包裹進他的世界。
「我和你一樣。」季惟軒的聲音淡得彷彿在空氣里化開，卻又異常清晰。
恍如飄搖在夜風裡的蒲公英。
我不想再傷害霍懌傑，可是我卻不得不說下去。
季惟軒伸出手，還來不及反應，我便被他拉入懷中。
季惟軒僵在原地，氣氛沉寂片刻，他推開她，淡淡說了聲，別這樣。
然而他卻依舊看著我，眼神清澈如冬雪初融的河面，衍生出微微柔情，微微哀怨。
季惟軒扶住我，問：「怎麼了？」
我走進去，音樂震耳欲聾，坐在吧台邊，我點了一支煙，漠視這燈紅酒綠的放縱。
「呵，那我還真是傻得可以。」
「我們的公主就是這樣對待想追求她的人的嗎？」
季惟軒轉身，看了看冷可兒，她長長的睫毛上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或者說，愛對於我，只是奢侈的裝飾品，毫無價值。
可是他愛上了公主。
一個熟悉的身影ｈeｔubooｋ.cｏm•ｃｏm在瘋狂扭動的人群中優雅穿過，隨意的純白色襯衣，依舊無與倫比的貴族氣質，彷彿世俗喧囂里恆久不變的傳說。
而且，永遠不會再是。
我仰起頭看霍懌傑，看他疲憊的面容，看他脆弱的眼神，看他滿溢著愛的真心，彷彿怎麼也看不夠。
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下來，街角閃爍著霓虹的招牌，是一個七彩的「愛」，那是附近有名的酒吧。
霍懌傑有些暴怒，我輕輕扯扯霍懌傑的衣角，示意他不要發火。
酒吧停止了搖滾樂的喧囂，換上了柔和的輕音樂，燈光閃爍，璀璨異常。
也許，有些事情是宿命中早已註定的，我無力改變。
「我愛的女人，算不算我自己的事情。」
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裏有著無盡的愧疚。
霍懌傑輕輕鬆開我的手，向前走去。
冷可兒終於哭出聲來，這樣一個驕傲的女子，在感情面前，仍舊是逃不過宿命。
我是該解釋的吧，畢竟我傷害了霍懌傑。
「這和你無關，有時間，還是多考慮考慮自己的事情吧。」我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銀色的打火機。
我的身體彷彿被浸泡在冰冷的海水裡，每一塊骨骼都感覺寒冷刺骨。
「霍懌傑，你怎麼會來這裏？」
我想逃開，卻發現渾身癱軟，沒有一點力氣。
霍懌傑突然背起我，朝前大踏步走去。路燈拉長了我們的影子，晚風涼涼的。
霍懌傑看著我，眼神迷茫。
「你看上去總是這麼心事重重的樣子，真讓人心疼。」季惟軒輕笑道。
姬睿坐在角落，冷笑著看我。
我不著痕迹地避開他的笑，站起身，淡淡道：「我自己來，不打擾你了。」
我搖搖頭，眼神驀地撞上他深不可測的瞳，他線條完美的臉龐在燈光的映照下，勾起我許多年前的回憶。
我閉上眼睛，心口開始隱隱作痛。
不知何時酒吧停止了音樂。
我將長發別在耳後，站起身，俯在姬睿耳邊輕聲說：「妹妹，你看你穿得像什麼樣子，這樣可不能成為他的天使。」
我的心真的被刺痛了，澀澀的痛楚湧上心頭。
風涼涼的，彷彿穿透我的身體，與我的靈魂糾纏在一起。
淡淡清新的氣息在季惟軒周身浮動。
我的身體突然異常冰冷，像秋風下顫抖的梧桐葉，脆弱無助。
我靠在沙發上，目光慵懶。
他神情迷離，像一個迷路的孩子，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恍惚間，有種憂傷的顏色瞬間流遍我全身。
季惟軒點點頭，望著我。
如果他想要，什麼東西得不到，他又何必苦苦等候一個被別人稱為公主的冷漠至極的女子，等候了十二年。
霍懌傑將外套脫下，披在我身上。
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我輕輕推開季惟軒，用餘光瞥見一旁臉色蒼白的冷可兒。
我沒有說話，只是用不屑一顧的眼神斜視她。
這個如神話般耀眼的王子一直以來都被籠罩在傳說的光芒中。
冷可兒看著霍懌傑，緊咬住嘴唇。
霍懌傑沒有說話，他的沉默更讓我心痛。
我俯身在季惟軒額頭印下一個吻，然後站m.ｈet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ｏm起身，斜著眼睛看她。
季惟軒繞過面前的茶几，坐在我身邊。
心又開始痛了。
我扭過頭，不想再看到這曖昧的場景。
時間彷彿迅速在倒退，倒退。
「你好像忽略了那些你身邊的盲目追求者，所以，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季惟軒的語氣永遠是風輕雲淡。
我低下頭，兀自笑了。
可是，現在所有的解釋都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不值得任何人相信。
我吸了口氣，淡淡說道：「十二年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沒有必要再提起。」
我不屑地笑笑，「你這麼聰明，何必以卵擊石。」
我把手上的煙在煙灰缸里摁滅，冷冷地看著她。
我仰起頭，突如其來地吻他柔軟的嘴唇。舌尖相觸，有甜甜的味道，彷彿即將融化的冰淇淋。第一次主動去吻一個人，那種感覺何其奇妙。我甚至不願閉眼，就那樣看著季惟軒純凈的眼睛。
熱烈的音樂不及他一句話的溫柔。
我看著冷可兒，彷彿心底最柔軟的東西被尖銳的硬物划傷，痛楚一點點襲來。
不知所措。
冷可兒聲音有些哽咽：「可是，季惟軒，我愛你，我始終是那麼的愛你。」
所有女生都在看他，用一種驚嘆的迷離的仰慕的目光。
「哦，對了，我差點忘記了，你不是真正的天使，你只是哥心目中的而已。很多人對你言聽計從，只是因為你是他們的公主，而公主，並不等於天使。」
我愣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解釋。
星辰在寶石藍的天幕下閃爍，如我一般憂傷。
一個高大的身影穿過人群，在我面前站定。
在季惟軒即將走進包間的時候，他扭過頭無意瞥了一眼，正迎上我的目光。
我不敢回頭，怕看到霍懌傑受傷的表情，更怕看到他深深望著我的脆弱的眼眸。
「你什麼意思，我警告過你，如果你敢試圖傷害米靜，我不會放過你！」霍懌傑握緊拳頭，空氣中似乎瀰漫了一觸即發的壓迫感。
「不，只是對我喜歡的。」季惟軒居然沒有一點臉紅，彷彿說這樣的話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這和你完全沒有關係。」我語氣依舊淡漠。
我看著他，一時間無語。只有滿滿的感動在心底蔓延。
「有人給我發了條彩信。」他沒有回頭，只是將手機遞向身後。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霍懌傑冷漠地看看他，轉眼又不屑地說道，「你別忘了，你是季惟軒，創宜的神話，喜歡你的那些白痴永遠不可能停止無謂的愛慕。」
姬睿仰起頭看我，語氣刻意。
「是的，十二年前的事情，對你來說輕而易舉便可以忘記，可我不是你，我做不到。」
氣氛靜得有些詭異。
霍懌傑彷彿已經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他仍然一如既往地關心著我。只是有些事情，無論曾經是多麼默契，一旦產生了無形的隔閡，就再也回不到初時的位置。
霍懌傑的身體猛然一震，臉色剎那變得蒼白。
我在季惟軒起身之前輕而易舉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稍一用力，把她甩在了沙發上。
我有些心酸，想起曾經我們純凈無瑕的友情和圖書，每一次霍懌傑總是無條件地為我付出一切，而我從來不會回報給他一絲一毫的感情。
身體彷彿透支一般，虛弱無力。
「難道，片刻便是永恆嗎？」我自言自語。
我停在原地，身體有些僵硬。
「季惟軒，米靜不是你可以隨便傷害的對象，你最好離她遠點。」
不知何時季惟軒已站在我面前，他伸出手輕輕抽出我指間的煙，在煙灰缸里摁滅。
季惟軒彷彿從來都看不到我的冷漠，依然是風輕雲淡的微笑。
可是，我們回不到過去了，那段珠穿玉嵌的時光，已經如曇花一般在午夜悄然凋零。
我彷彿聽到了心碎的聲音，緩緩地，像花朵凋零般，一片一片落在泥土裡，等待來年綻放傷痛。
我們轉身，穿過人群，靜靜走出酒吧。
有人在小聲竊竊私語。
童話畢竟是童話，再絢爛也不過是曇花一現。
霍懌傑愣了一下，有些自嘲地笑了。
「喝什麼？」
姬睿看著我，瀰漫著濃濃嫉恨的漆黑瞳人中因映入繽紛燈光而縈繞著層層光怪陸離的暈澤。
那時我們單純的友誼，我們的歡笑聲，一切都似乎那麼遙遠，卻又如此真實。
十二年前的記憶若隱若現。
「我對那些沒有大腦的女人毫無興趣！」霍懌傑似乎有些被激怒了。
整個世界為之眩暈。
「傷害不傷害不是你說了算，我告訴你，如果想追米靜，最好先清理掉你身邊那群狂蜂亂蝶。」霍懌傑眼神凌厲。
音樂已經停止，四周靜下來，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看著我們，可是這對我來說沒有絲毫關係。
趴在他溫暖的背上，眼睛突然有些潮濕。
「你怎麼知道是姬睿發給我的，這是陌生的號碼。」霍懌傑一臉的震驚。
「你總是這樣對女生的嗎？」我有些惱怒。
我與霍懌傑，亦是。
我刻意將朋友兩個字咬得很清晰。
季惟軒站在我身邊，沒有說話。
我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出來，她諷刺我的意圖，是為了霍懌傑。
我睜開眼，看著季惟軒，他的目光那麼熟悉，帶著憐愛，卻透出深深的痛惜，彷彿想儘力挽回自己珍愛的天使，卻又無能為力。
我想他也察覺到了，他鬆開攙扶我的手，輕輕嘆了口氣。
曾經那個只對我霸道專橫的小男孩，他不會有這樣讓人心碎的目光，他不會像一個找不到天堂的天使，無助地徘徊在十字路口。
我偏過頭，從金屬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若無其事地點燃。
他的笑容，他的落寞，他的一切一切都如風一般飄忽。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
那是怎樣的一種心痛啊？！
面前的女孩短髮有些凌亂，塗著誇張的藍色眼影，臉頰小小的亮片在燈光下閃閃爍爍，桃紅色弔帶領口上鑲著閃亮的珠片，和肚臍上墜著的耀眼彩鑽相互輝映，妖精般嫵媚。
冷可兒低聲叫季惟軒的名字，聲音怯怯的，竟是那麼脆弱。
季惟軒聳聳肩，有些自嘲。
我不會施捨給任何人我的愛，因為我沒有愛。
「既然你都知道，還在我身上浪費什麼時間。」
霍懌傑拉起我的手，看了看季惟軒，什麼話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