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長相猥瑣的男人走向她，諂媚地笑道：「小姐，有沒有時間一起喝杯酒。」
霍懌傑的目光溫和淡靜：「我只希望你做自己喜歡的事。」
冷御唯看著我，唇邊的笑容有著魔鬼的優雅與邪惡。
下課之時已近黃昏，我走進大廳，正看到Monica送一行客戶出門，她的笑容溫柔恬靜，舉止優雅迷人，恍惚間我竟想起母親。
他的聲音像冰天雪地里寒冷徹骨的霜雹，一字一句將我的血液凍僵。
霍懌傑輕啜一口酒，淡淡問道：「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這麼久沒見，公主的脾氣還是一樣啊。」
萬焰的表情十分狼狽，紫紅的液體順著他的臉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我神情慵懶，一隻空酒杯在指尖輕盈旋轉，透明而妖異。
霍懌傑靠在吧台上，靜靜地看著我，璀璨的燈光將他的頭髮迷離上七彩陸離的光澤，耳骨一枚銀色的耳釘光芒閃耀。他凝視著我，良久，問道：「聽說瑞依指定你做這次時裝周的首席模特？」
坐在吧台邊，我用吸管輕輕攪拌著玻璃杯里橙黃的果汁，霍懌傑並沒有問我關於安雅的事情，而這也不是我所擔心的，我只是沒來由的懼怕霍懌傑聽到任何我與季惟軒之間的事情，而其中的是非利害，更不會讓他察覺分毫。我只要我們的關係單純如水，哪怕卸去偽裝后是怎樣的疼痛與隱忍，在這一刻，甘之如飴。
我瞥了他一眼，慵懶的語氣帶著些許輕嘲。
我迎著他的目光，表情淡靜而漠然。
一個女孩子站在中央，她穿著短不過膝的裙子，戴著齊耳的亮紫色假髮，跟隨著節奏，舞出瘋狂的姿態。
霍宇搖開車窗，示意我上車。
何況走下樓梯，語氣里掩飾不住的驚喜。
我將臉轉向一邊，牙齒緊緊咬住嘴唇。
我略一思忖，突然又想起霍氏和霍懌傑的關係。
他顯然沒有想到我會拒絕，誰也不會拒絕成名的誘惑，可我背負的東西太多，已沒有精力去追逐世俗的名利。
將死前的窒息。
我一愣，回過頭。
「董事長，沒什麼事的話我先上去了。」沒有等霍宇說話，我徑自走向電梯。
萬焰碰到身後高高的椅子，絆了個踉蹌，他頓時勃然大怒：「裝什麼清純，能來這兒的女人，哪個不是為了錢！」
萬焰臉色鐵青，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黝黑大漢怒吼一聲，奮力揮起拳頭，卻被萬焰擋住，他陰陰地看我一眼，低聲說：走。
我側過頭，壓低聲音對霍懌傑說：「你先走。」
我沒有說話。
我將目光收回，聲音淡漠彷彿事不關己。
「姐，我說了，你這樣根本沒有用，你墮落，難道季惟軒就會喜歡你嗎？」
見我沒有說話，冷御唯笑了起來。
安然的話重重砸在我心裏，彷彿有無數細小的針尖刺入我的心臟。
「我叫米靜，很高興認識你。」
「如果我得不到滿意的回答，也許你們今天沒有辦法從這兒走出去呢？」
「最近公司有場模特秀，演繹巴黎的鑽飾和婚紗，你看你有沒有時間抽空做公司的模特。」
「米靜，你的孤獨，絕望，哀傷，這些，」他指指他的眼睛，「我全都看得到。」
他語無倫次地說著，表情尷尬難堪，很顯然，被女生打併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我放下手，從一旁侍者上衣的口袋中抽出白色的手帕，細細擦拭我的手指。
我輕啜了口酒，漫不經心地眯起眼睛。
進入大廳，冷氣襲來，彷彿邁入涼爽的雨林。
我的嘴角綻開一抹虛恍飄忽的笑容，似乎他說的只是一個玩笑。
安雅仰起https://www.hetubook.com.com頭不屑地說，我卻看到她眼中閃動的晶瑩，在她刻意防備的偽裝中，接近絕望。
他的手沿著安雅白皙的脖子慢慢下滑。安雅的臉霎時蒼白，她條件反射般推開他，嘴唇輕顫：「滾開，你這個齷齪的傢伙。」
「我姐這樣還不是因為你！」
「在公主面前，唯有卑鄙的事情才有成功的把握。」
萬焰的聲音低沉陰冷，他的身後站著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正上下打量著安雅。
大廳里栽植的林木蒼翠鬱郁，灑金的黑色大理石地板在燈光下閃動華麗的光澤。
冷御唯收起笑容，眼神里彷彿儘是深不可測的幽暗。
火光只是剎那一閃，又滅了下去，打火機仍然在吧台上，彷彿從來不曾挪動過半步，而黝黑大漢一邊的眉毛卻已燒焦，皺成一種古怪的形狀。
我們不約而同看向一個方向。
她居然是安雅的妹妹。
經理不敢說話，只是唯唯諾諾地應承著。
「米靜小姐，我正要去找您。」
見慣鉤心鬥角爾虞我詐的商場，我已不屑將絲毫熱情給予所謂的名利。
我的身體有些僵冷。
我的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恍若是透明的。
我的思緒還停留在先前無比的震驚之中，看著冷御唯幾乎能夠窺探靈魂的邪惑目光，心裏油然而生深深的不安。也許，他真的可以看到我壓抑在心底最深處的絕望，也許，他真的和我是一路人，但正因如此，我才更要與他保持距離。
他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人群，突然在我身上停了下來。
我頷首道：「這麼了解我，果然是我最好的兄弟。」
「你們選出的這些模特沒有一個有我想要的那種氣質，氣質，你明白嗎？就是那種驕傲的，傾國傾城的公主的氣質，這樣才可以表現我這場秀的主題，你可以試著去找，想象一個骨子裡冷漠至極的女子，若是微笑起來卻能傾倒眾生。我的婚紗只有穿在真正的公主身上才能詮釋它的內涵。」
這種香氣，竟是同一種氣息。
我的手握緊成拳，心裏因為她的墮落漸升起莫名的難過，正準備上前，我突然看到一個高個子的女生衝上來用力推開萬焰，大聲說道：「離我姐遠點！」
透明的高腳杯在吧台上微微搖晃，終於翻倒，紅色的液體迅速鋪開，流淌出莫可名狀的哀傷。
話音剛落，戲謔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時間緩慢地行進，氣氛冰冷壓抑。
我若無其事地揚起手，將手帕輕輕丟在地上。
「就算是為了錢，我也不可能委屈自己看上你。」
星光下的城市瑰麗如水晶球里的幻境，夜色與月光交織在一起，傾瀉出銀白的光澤。
她是今晚的焦點，但在我看來，這和墮落沒什麼區別。
淡漠的語氣混合著清脆洒脫的聲音，激起了滿場嘩然。
車裡瀰漫著淡淡的香水味，不妖艷，極其清雅，恍如雪季清涼的風，在空氣里晶瑩流淌。
安然霍然睜開眼，她的瞳孔里映出一團純白的影像。
安雅瞪大眼睛看我，眸中惶恐不安。
居然真的是安雅。
我愣住。
「有事嗎？」我並沒有停下腳步。
他吐吐舌頭，笑道：「米靜姐，我怎麼敢。」
安然尖銳的聲音劃破安靜的空氣，震得我耳膜生痛。
我靜靜地望著窗外，車水馬龍，繁華的都市。
「在我沒有發火之前，讓這個傢伙立刻從我面前消失。」
燈光瑰麗絢爛，瞬息萬變，安雅固執而脆弱的眼眸在燈光下恍似薄如蟬翼的冰花。她緊緊扳住吧台邊緣的木壁
和*圖*書，酒氣微醺，她的臉頰泛著淡淡的緋紅，那神情迷離得像一個孩子，卻固執得令人心痛。
「你在威脅我嗎？」看著他輕笑著點頭，我的嘴角彎起一抹寒如冰霜的弧度，「很好，懂得做這麼卑鄙的事。」
我知道，我絕不能暴露出我的心痛。
「連我萬焰的面子都不給嗎。」男人的聲音低下來。
他輕柔的聲音讓我驟然心驚。我霍然站起身，後退幾步看他。突然意識到，冷御唯並不同於其他人，他像一個陌生而致命的黑洞，不經意便會將靈魂徹徹底底吞噬掉。
這笑容讓我的心微微刺痛。
「這就是你們的能力嗎。」
心臟在胸腔里縮成一團。
霍宇的語氣雖輕淡，卻透著逼人的氣勢。
她的面孔嫉恨得幾近扭曲：「別做夢了！我們——絕不會感激你！」
萬焰笑起來，眼神里閃著幾許猥褻的意味。
我仰起頭，看著漸漸暗去的天幕，心也跟著暗淡起來。
可她無能為力。
「那太遺憾了，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我輕笑，隨手從吧台上挑起一隻打火機，在黝黑大漢臉前晃過。
噴泉嘩啦啦跳躍舞動，晶瑩的水珠在玉石台階上飛濺開，揚起剔透奪目的魂魄。
沉默片刻，我走上前。
而我居然會這麼遲鈍。
趁霍懌傑還沒有來，我獨自走進酒吧。玻璃牆壁被繽紛的燈光打得斑駁陸離，每當角度變換一次，便會閃動出彩虹般絢麗的色彩，濃烈得像塗抹不開的油畫。音樂震耳欲聾，在這燈紅酒綠中，像是在宣洩，抑或是哽咽。
「你想攔我？」安雅的眼角帶著醉意，隱隱生出些若有若無的誘惑。
我偏過頭，看著他身後，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出來，標誌性的亞麻色頭髮，帶著痞氣的笑容，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我有說過我會考慮嗎？」
她居然就是那個曾經告訴我季惟軒愛的人是卓愛的女生。
我低下頭，輕輕喝了口果汁，冰涼頓時沁入五臟六腑。
因為對於我來說，魔鬼和魔鬼的較量才是最危險的遊戲。
但願有那麼一天，可以追求自己小小的幸福，不用活在過去，疲憊不堪。
冷御唯隨手點燃一隻煙，將打火機丟在吧台上，銀白色的打火機滑過吧台，在另一頭被他的手下接住。
我將酒杯輕輕放在吧台上，對他嫣然一笑：「你該感到榮幸。」
眼看手掌就要落下。
沒想到他居然會見過我，我仰起臉看他。
安雅似乎喝了些酒，她的臉色微紅，眼神裡帶著點點輕蔑，即使如此，卻絲毫遮掩不住身上那股狂野的女人味。這樣的她有著平日里所沒有的妖艷美麗，可她的目光中卻滿含令人窒息的憂傷。
「敢這麼和我說話，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萬焰一把將她推在吧台上，她紫色的假髮甩落在地上，露出柔順齊肩的黑髮。
我一愣，正欲開口，突然聽到斥責的聲音。
喧囂的酒吧里，我微抬起手臂握住即將落下的拳頭。
我知道他親自來找我一定有他的目的，但我不是他利用的對象。
我略揚起手，做了一個簡單的手勢，DJ對我點點頭，轉眼間酒吧又恢復了喧囂的音樂。
霍宇盯著我，似乎仍然不相信我會放棄這次機會。
酒吧里詭異地靜。
霍宇轉過身看我，我點點頭。
霍懌傑的愛永遠都是那麼無私，而我，怎麼配得到他的愛。
我靜靜望著她，彷彿從她眉間看到了熟悉的輪廓。
「您覺得，我有這個能力嗎？」
我打量著他，那樣年輕，彷彿生命也可以在這年輕中肆意綻放。
安雅皺起眉頭，眼神里和_圖_書盛著的全是執拗與不甘。
我轉過頭，看到正向我走來的冷御唯，棕栗色的頭髮微微遮住他狹長的眼睛，邪氣的笑容在唇邊浮動。怕霍懌傑平素的火爆性子又招起是非，我朝他遞了個眼色，霍懌傑會意地點點頭，沒有說話，我頓時放下心來。
輕柔的聲音在茫茫中響起，我回過神來，看見Monica正站在面前微笑著看我。
良久，卻悄無聲息。
我輕輕靠在柔軟的坐墊上，語氣淡然如同隨風飄逝的煙塵：「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選擇，成名只是華麗外表下隱藏的虛榮心，對我來說不重要。」
良久，他輕嘆口氣，不再說話。
何況打量著我，眼裡全是滿足與讚賞的笑意：「我見過你，千裳，那個將天使與魔鬼飾演得無比精彩的完美的公主。」
「你希望我同意嗎？」我抬頭看他。
「她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剛才的模特里我沒有看到她？」
Monica跟著我走向門口。
旋轉的大理石樓梯上，一個年輕人對點頭哈腰的經理說：
空調的冷氣吹得我有些不舒服，我轉身，人群自覺讓開一條路。
霍宇的聲音始終帶著高高在上的威嚴，像一股無形的壓力。
酒吧里的人紛紛望向這邊，調笑著萬焰。
安然想要保護她的姐姐，手腕卻被身後那個高大黝黑的男人緊緊扼住，絲毫動彈不了。
何況看我的眼神一瞬間的陌生，但他隨即又笑了，用一種得意的聲調。
終於到了霍氏，我下車，默不做聲地跟在他身後。
「真是讓我失望。」
儘管我並不准備答應，但還是禮節性地回應了她。
我驚在原地，渾身冰冷。
他的聲音輕得和他的笑容一樣，有著夜的魅惑。
我嗅到太陽的味道，伸出手，彷彿可以觸碰到金色的陽光。
「說得好，」我輕輕拍手，「不過，如果我告訴你我很討厭你該怎麼辦呢？」
我的語氣平淡，說這些話只是出於禮貌。
「我說了，我對此沒有興趣，請不要用那種目光看著我，我沒有義務做你的藝術品。」
我向來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我幫安雅只是因為我想到了自己，那個失去所有愛的叫做卓愛的少女，她也曾那麼孤獨那麼寂寞地在自己的世界里舞蹈，然而無論她如何渴望著溫暖卻始終沒有人幫助她，正如那一刻的安雅。
「上次，上次就是她冒充公主，她還，她還打了我！」
他的口吻是那樣的專斷，我皺了皺眉，看著他。
萬焰轉過身，正欲發火，卻在對上我目光的那一刻定住了。他的表情頓時僵在臉上，眼神迷離得彷彿置身於海市蜃樓。
他的臉漲得通紅，憤怒使得他揚起手。
不給他留絲毫餘地，更不顧忌他虛偽的面子，我就是這樣冷漠地看著他，目光輕蔑像是看著一件毫無興趣的玩具。
「關於做我女朋友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冷御唯輕聲問道。
看著霍懌傑，我有些無語。不可否認，最了解我的，永遠還是霍懌傑。
我用吸管輕輕撥弄著果汁里飄浮的檸檬片，聲音冰冷漠然：「楊寧，別告訴我這個白痴是你罩的。」
安然閉上眼睛，睫毛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起來。
我的笑容空靈而飄忽，恍如懸崖邊攝人心魄的妖媚果實。
「夠了，沒人想浪費時間和你廢話。」
我站在角落，彷彿有團火焰在身體里燃燒起來，痛得不知所措。
人群開始議論紛紛，何況的眼裡掠過一絲被愚弄的惱怒。
「誰讓你那麼吸引人，」他邊說，邊把手搭在安雅的肩膀上，「你知道嗎，看見你，讓我忍不住想要一口吃掉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
我只想靜靜地在我的世界里完成我的心愿，寧願封閉在無人的角落，低調處世。
「我絕不會丟下你。」
「你就是我要找的公主，驕傲又無比美麗的公主，我設計的這款婚紗只有你能表達出它的思想，我怎麼會放棄。」
也許，他已經知道了關於婚紗秀的事情。
他顫抖而結巴的聲音讓我頓時心煩意亂。
「你不知道打女人是很沒有修養的嗎？」
我站在燈光中，神情淡漠，璀璨的光芒撒落在我純白的雪紡長裙上，交織出水晶般清瑩的光芒。
「願意做我婚紗秀的主角嗎？」何況看著我，眼眸明亮而自信，彷彿早已確定我會同意。
我繼續朝前走，安然閃在我身前，咬著牙說道：「多麼淡定的氣質，多麼冷漠的神情，米靜，你真是偉大的公主。可你以為你幫了我們，我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嗎！」
安然趁機掙脫了黝黑大漢的縛束，將安雅拽向懷裡，躲在我身後。
安然蹙起眉，眉間是深深的痛惜。
「過幾天公司的模特要出席一個晚會，除了走秀，還會有才藝表演，她們自己編排了舞蹈，今天想讓你來看看。」
我驀然憶起，曾經母親每天都會在房間里輕輕灑下清涼淡雅的香水，若有若無的香息，像草間閃耀的霧滴，將整個房間氤氳在淡如水汽的暗香中，她坐在床邊，如同一隻蒼白寂寞的蝴蝶，靜靜地，靜靜地望著窗外發獃，漸漸，在等待中瀕臨絕望。
「你居然敢……」萬焰驚得說不出話來，圍觀者嘲笑的聲音更是讓他臉色鐵青。
萬焰靠近她，深吸一口氣，彷彿在呼吸她身上妖嬈的香水味。
心彷彿瞬間沉進海底。
安雅對季惟軒的傾慕，她眼中異樣的情愫，這所有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是因為她喜歡他。
音樂嘎然停止。
她看看表，不耐煩地說：「我在等人。」
Monica幫我拉開玻璃門，優雅的微笑始終掛在嘴角。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霍懌傑打來的。
經理有些尷尬，低下頭小聲說：「董事長……」
毋庸置疑，無論何時這個默默守護在我身邊的少年都願意傾盡所有來保護著我，一次又一次，直到遍體鱗傷。
突然有人攔住我：「米靜小姐，我們董事長想請您談談。」
「這是我的事情，你別管！」
車裡的氣氛有些沉悶，淡香輕揚，這氣息彷彿很多年前便瀰漫在我生活里。
我有些疑惑，但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繞道而行。
我靠在吧台上，漫不經心地看著他們狼狽離去的背影。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漸漸清晰，是霍懌傑來了，我走上前，卻聽見身後憤恨的聲音：「你裝什麼好人！」
霍宇回答道：「她不是我們公司的模特，她是Lady臨時代課的舞蹈老師。」
她驚恐地看著安雅，惟恐她受到一點傷害。
「是這樣的，董事長希望您再考慮考慮下周走秀的問題。」
「首席模特，」我輕笑道，「這個稱謂可真有吸引力。」
「他是何況，這個行業最年輕的設計師，受聘於法國瑞依，那家國際知名的時裝公司。」董事長助理在身後說。
我接起來電，霍懌傑只是約我去學校附近的PUB喝酒，其他的什麼都沒有提。我不知道是不是霍宇讓他來勸說我。儘管我不願意幫霍氏做任何事，可我虧欠霍懌傑那麼多，如果是他要求，我又怎能拒絕。
安然攬住她的肩，想將她拖出酒吧。
見我不語，他又說：「這與霍氏打入巴黎的市場有著重要的關係，當然，也可能讓你一夜成名，你可以考慮一下。」
「我知道了。」
音樂依和_圖_書舊震耳欲聾，我捏緊驟然僵冷的手指，身體恍惚而輕飄。
我的背脊僵直，渾身冰涼。
我仰起頭，表情靜漠如無波無瀾的湖泊。
萬焰一把將頭髮上的酒水甩掉，向我身後使了個眼色，耳後疾風掠過，我略一閃身，輕易避開了黝黑大漢的偷襲。
「當然，當然，」萬焰滿臉堆笑，「其實我並沒有真的動手的意思。」
我僵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來。
我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才想起這是曾經在學校大掃除時招惹過我的那個傢伙。
「我記得你還是學生，是嗎？」
「是嗎？」
霍懌傑似乎看出了我剎那的驚滯，他拉起我的手，溫暖的手心漸漸將我冰涼僵硬的手指一點一點解凍。
「婚紗秀在下周五晚上舉辦，我想你們已經通知了媒體和記者，但是，如果你們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我有權推遲時間，到時候貴公司的損失我概不負責。」
毫無猶豫的答覆，彷彿根本沒有經過考慮就直接說出口來，然而卻又異常堅定。那雙墨玉般漆黑的眸閃動著不安與憂慮，緊蹙的眉心帶著些許患得患失的惶恐。
我點頭，沒有說話。
門外陽光已不再刺眼，有樹木的清香飄浮在空氣中。
這聲音讓我心裏猛然一震。
「你們把這裏當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就是她！」一個身影突然從陰影里跌出，指著我大喊。
下午放學的時候，剛走出校門，看到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林肯房車。
「你會喜歡我的，」冷御唯湊近我，溫熱的氣息撥弄著我的耳垂，「因為，我們才是一路人。」
接著，她扶起安雅，踉蹌著穿過人群。
霍宇揮揮手：「我已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無數片段在我心裏落葉般飄零，彷彿遙遠的回憶，卻瞬間刺痛我的心。
他迷惑地望著我，在他沒有開口之前，我又收起笑容，冰冰冷冷地說：「很抱歉，我沒有興趣。」
「安然，你來這裏做什麼，快回去！」安雅很是吃驚。
那傢伙的臉色剎那變得蒼白，嘴唇哆嗦著：「米……米……」
炫目的燈光明亮刺眼，噴泉水聲嘩嘩，突然之間我似乎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只有眼前白茫茫一片。
「還有，婚紗秀的事情不要那麼快回絕我，你可以先考慮一下，我隨時等你的答覆。」
「我只是貴公司暫時的舞蹈老師，並非專業模特，我想我勝任不了。」
接著，他湊近我，在我耳邊輕聲說：「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只要願意跟著我，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紫頭髮女孩似乎跳累了，她走出舞池，靠在吧台上，轉身要了一杯啤酒。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也許從此你的人生將會被改寫。」
霍宇看著我，眉頭微微擰起。
「再怎麼有吸引力，你不也一樣沒興趣嗎？」霍懌傑揚起手要了杯酒，冰藍色的液體在酒杯里晶瑩流淌，恍若寒冬里冰清玉潔的湖泊。
我停在原地，沒有回頭。
尖叫聲此起彼伏。我將目光拉遠，看到對面舞台上聲嘶力竭的歌手，樂隊敲打出震耳欲聾的旋律，所有靈魂在音樂中瀕臨瘋狂。我微微蹙眉，霍懌傑見狀做了個手勢，樂隊會意地奏起輕音樂。
我居然一直都沒有發現。
狂亂而顫抖的聲音交織在重金屬的節奏中，像地獄在黑暗中奮力升騰。
我沿著牆角走向角落，靜靜坐下，看著舞池中扭動的身影。
窗外樹木在飛快倒退，無數店鋪閃過又消失。
「我說了我沒有時間，我在等人。」女孩甩手欲走。
我瞥了他一眼，語氣淡漠：「隨你。」
心彷彿瞬間被他的話灼傷，絲絲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