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的靈魂被吹散

我低下頭,冷冷道:「有什麼區別,他始終是拋棄了他的家庭。」
木製相框里,一張古舊的照片赫然入目。照片中的女子儀態萬千,並不很美麗,氣質卻高貴非凡。她抱著一個調皮的男孩,纖瘦的身體輕輕依著身旁的男人。
心口彷彿有什麼東西轟然破碎,幻滅了靈魂。
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好懦弱,好無力。
「現在還不願告訴我,你為什麼處心積慮傷害他?」
湛藍的天驟然陰沉如夜。
我咬緊嘴唇,口中漸漸溢出細微血絲。
看著她如花的笑靨,我的心竟痛得有些抽搐。
我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說:「宋薇兒已經回來了,我以後再沒必要去Lady。」
「為什麼不回答我?」霍懌傑定定地看著我,許久,嘲弄道,「還是,要我自己說出真相?」
現在,我又將失去霍懌傑。
他只是給自己的背叛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呵,你真的相信他那樣的人只是為了別人的一句脅迫就會傷害自己深愛的人嗎?
「那就好。」我吸一口氣,刻意忽略心底的劇痛。
他是想要彌補自己的愧疚嗎,即使以整個霍氏做代價,也在所不惜嗎?
良久。
我的眸光像是失去了焦距,就這麼獃滯地飄向無波無瀾的海面。
我的心劇烈抽動起來。
走廊里遇到霍懌傑,他沒有注意到我的失神,徑直拉著我走進他的卧室。
他的話瞬間刺入我的骨骼,掙扎不已的靈魂彷彿霎時四分五裂。
凌亂的腳步聲由遠至近湧向我。
周圍一下子靜了下來,極靜極靜。
「可是為什麼霍氏還會給我們通知呢,不會是想藉此來打壓季節的名氣吧。」
與霍氏聲勢浩大的場面相比,陸雪兒的新歌發布會就顯得冷清得多。
註定失去了吧,從此,我是我,他是他。
天旋地轉。
他似乎並不需要我回答,因為,他的語氣滿是絕望。
「我以為我出現會讓他快樂,可還是沒用,」夏詩苦惱地皺起眉,「他病了,醫生說很嚴重。」
「不好意思。」
「你果真是傳說中那個毫無感情的公主。」
她穿著粉紅的蕾絲睡裙,同色的棉絨拖鞋上綴著可愛的紫色葡萄。
我靜靜望著藍色的海水,沒有說話。
我的喉嚨像是被堵塞住一般,心中千言萬語卻只幻化為無盡的悲切。
我木然地點點頭,思緒遊離在另一個世界。
時光飛速流轉,恍惚間似乎又看到了季惟軒澄澈的瞳眸,他燦若花開的笑容,他黯然痛惜的目光。
「前幾天霍氏說過想在今天給我舉辦記者會,」我偏著頭想了想,「不過聽說是和我的好朋友陸雪兒在同一天舉辦,我就拒絕了。」
而這一幕,在所有記者的見證下,成為了本周最大和-圖-書的轟動性新聞。
我仰起頭,摘下帽子,烏黑的長發飛舞著,飛揚出陽光般的華彩。
霍宇看看身旁的夏詩,隨口道:「你媽當年也有心口痛的毛病,每次痛起來都嚇得我手忙腳亂。」
我轉過身,看著霍懌傑。
霍懌傑眼角微眯,唇邊似有一絲輕蔑。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陸雪兒的新歌發布會上?又為什麼在那些記者面前道歉?」
夏詩重重地點頭,嘴角的笑容清澈而明媚。
縱使心中千般痛楚,卻不能泄露一絲一毫。
海風微涼,清潤潮濕的氣息拂面而來。
「那是因為我母親,用了極其卑劣的手段。」
瘋狂而急迫。
霍懌傑端詳著那張照片,良久,低聲說道:
「那你母親再嫁的時候,你排斥霍宇嗎?」我試探著問。
流年似水,一點一滴。我不記得幸福,不記得快樂,我只記得我那麼孤獨,那麼孤獨地蜷縮在角落,黑暗中我發著呆,看著地上的眼淚,那些絕望的液體一滴滴風乾,留下花瓣樣的痕迹。
「我希望母親能快樂,雖然她傷害了其他無辜的人,可誰又能去怪自己的母親呢。如今他的女兒回來了,雖然我很看不慣夏詩,但為了彌補母親的過錯,我可以什麼都不計較,我只希望他能原諒我母親。」霍懌傑站起身,將相框收起來,「我已經找人在查夏詩的底細,希望沒什麼問題。」
他真的病了,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威嚴無限的董事長。
「那太好了,今天晚上在我家吃飯吧。」
海鳥破空鳴叫。
霍懌傑凝視我,緩緩開口:「夏詩和我爸,沒有血緣。」
剎那間彷彿有劇烈的疼痛從心臟噴涌而出,痛得我幾乎失去知覺。
也許,在他看見夏詩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預知了結局。
「真相?」我下意識地反問。
夏詩咬住嘴唇,不再說話。
夏詩拉起我的手,興高采烈地帶我來到她的卧室。
我怔怔地望著她,心底百味雜陳。
我不再是那個日日哭泣夜夜悲哀的懦弱的孩子。
我知道他一定想問我為什麼,我可以冷漠地編造出殘忍決絕的謊言來傷害他,將他推進絕望的煉獄,然後再擺出一副與己無關的樣子從他的世界里徹底消失掉。
他不愛她。
熟悉的聲音,有些疲憊,有些憔悴。
可是,為什麼我那麼懼怕面對他,我沒有勇氣親眼看著他痛苦,再一次將他的傷口狠狠撕裂。
我重重地捂住胸口。
該來的終究會來,我知道,註定逃不過的。
徹骨的痛。
他的聲音像在天邊飄浮,那麼遙遠,那麼輕忽。
夏詩嫣然笑道:「過去那麼久了,難得您還記在心上。」
「你一點都不吃驚嗎,」霍懌傑冷笑道,「還是,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
我只會逃避和*圖*書,像一隻潛水的魚,在漆黑冰冷的海洋深處忍受寂寞,慢慢窒息。
呵,愛,多麼遙遠的字眼。
可他怎會知道,那些傷害早已遍布體膚,如黑色的藤蔓,將微弱的生命糾纏窒息。
我看著霍懌傑,聲音里有著無法掩飾的顫抖。
我的心抽緊,渾身僵冷。
「記者會?沒有人通知我啊。」
彷彿濃重的哀傷從心底升騰,凝結在胸口。
霍懌傑的話讓我有些愣神。
一點都不。
我抿著唇,眸光驀地黯淡。
我跟著霍懌傑,神情恍惚,步伐凌亂,零落的靈魂碎屑彷彿遊走在陌生的黑暗國度。
腳步聲漸離漸遠。
狂風如同鋒利的刀刃將我的心一片片剮割下來。
「他們利用你的名義搞這種惡意競爭,你還幫他們說話。」一個玲瓏身材的女孩子憤憤道。
「是米靜!」
高高在上的公主,俯瞰天地。
遠處似乎有熟悉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帶著王子般的落寞,悲傷若水。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我抬起頭,目光迷茫,嘴角的笑容已瞭然無痕。
「你來找霍懌傑嗎?」
我下意識的回頭,卻只看到一片茫茫人海。
要怎樣訴說我的沉痛。
他澄澈的眸子像是融入了模糊的霧氣,遙遠而陌生。
霍懌傑期待地望著我。
我坐在角落,腿搭在椅子上,正悠閑地喝著茶。
我沉默片刻,突然彎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腥甜的氣息。
為了挽回低迷的局面,霍宇宣布三天後召開主題為「公主傳說」的大型記者會,這天幾乎所有記者都到場了,座無虛席。
窗邊擺著柔軟的藍色水床,像一朵巨大的綻開的心,滿屋的清香,帶著愛的味道。
無處揮發,更是痛得刻骨。
「告訴他?」我嘲弄道,「現在說這些,你不覺得太晚了嗎?如今你擁有金錢,地位,身份。這些榮華富貴,你還能放得下嗎?」
霍懌傑隨著我的目光,看到那張照片。
抗議聲此起彼伏,看起來這消息確實激怒了他們。
「米靜姐,消息已經散布出去了,您召開記者會的那一天剛巧是季節娛樂公司新人陸雪兒的新歌發布會,記者們恐怕沒有想到一向低調的您同意召開記者會,所以那天陸雪兒那邊一定會很冷清。」
我不會原諒霍宇,任憑他偽裝得如何巧妙,我絕不會原諒他。
「難道你沒有想過,他是為了某些目的,才接近你母親的嗎?」
失神良久,我站起身,攏了攏長發,推開門緩緩下樓。
我站在這裏,被所有人尊稱為公主。
湛藍的天空,深深淺淺的雲彩暈染開,彷彿一張張落寞的臉。
恭恭敬敬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低下眸,輕聲說:
我獨自站在沙灘上,默默望著寧靜的海水。
沒有人可以忘記那和-圖-書種劇痛,那些孤獨的日子,那些浸泡在淚水中的回憶,一點一點,狠狠勒進肌膚。
霍懌傑連忙扶住我,問道:「米靜,怎麼了。」
金碧輝煌的走廊里,我靠著欄杆,呆望著牆壁上色彩絢麗的油畫。
甜美的聲音遠遠響起,帶著驚喜,還有些許不易察覺的不安。
心真的很痛,彷彿尖銳的冰刀狠狠剜著我的心臟,還沒有感覺到劇痛,傷口就已經凝固,只留下永恆的傷痕,觸目驚心。
霍懌傑突然沒了聲音。
「嗯!」
因為,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搖搖頭,低聲道:「老毛病而已,不礙事的。」
細膩的沙礫如同精靈的觸角,在腳趾間輕柔盈動。
我永遠不會同情他。
我將腿從椅子上放下來,輕輕一撥,椅子嘩啦倒了一片。
心底有不安的預感浮出。
霍懌傑的眸淡漠疏遠,恍若失去了溫度,冰冰冷冷。
心口空空,那麼孤獨。
我突然記起小時候,父親抱著我,他的懷抱很溫暖,像一個包裹著愛的天地,他的胡楂蹭在我臉上,痒痒的,我咯咯地笑,用力推他,然後就聽到他大聲的笑聲,還有母親寵溺的溫柔目光。
我站起身,走出房間。
金色的陽光透過街角玩偶店的玻璃櫥窗,映照在那隻雪白的絨毛兔子上。
我的唇角勾起淡淡笑容,轉瞬即逝。
霍懌傑撫摸著相框,低聲說:「我母親那時的精神已接近崩潰,在她最脆弱的時候,認識了霍宇。」
我俯下身將椅子扶起。
我的身體僵冷,心臟彷彿失去了跳動,麻木的,停滯在遙遠的霧靄中。
「可是,他的狀態很不好。」夏詩的語氣裡帶著點點憂傷。
媒體的力量真的不敢小覷,僅僅幾天關於霍氏的負面新聞就已經鋪天蓋地,街頭的大屏幕上頻繁地播著同樣一個片段,而我的知名度更是急劇上升,關於我的報道無一例外的是褒獎居多,這與大肆抨擊霍氏的尖銳言論成鮮明對比。
我愣愣地坐在原地,霍懌傑說什麼我沒有聽見,我只聽見心碎的聲音,一片一片,在眼淚中煎熬。
「米靜,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今天不是要召開記者會嗎?」
看著報紙上霍宇頹廢憔悴的容顏,我卻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快樂。
陸雪兒在一沓專輯上籤著名,面前零落的記者有一句沒一句地問著話。
「他對你好嗎?」
霍懌傑的唇角浮上一絲嘲笑,凌厲而冰冷,瞬間,刺入我的心。
「米靜姐,我真的沒有想到會這樣,」夏詩自責起來,「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告訴他真相?」
如今我還站在這裏,就是想告訴那些黑暗的日子里嘲笑我的魔鬼,我回來了。
唯有沉默。
可是,我怎麼可以告訴他,那顆被仇恨掩埋的冰冷破碎的心。
「對不起m.hetubook.com.com,我代霍氏向你們道歉。」
我扭過頭,看到站在房門口的夏詩。
此時的我任誰看來都和那個貌似清純的天使格格不入。
帶著痛徹心扉的絕望。
我不知道霍宇心裏想些什麼,當然,我也不想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陸雪兒站起身準備致結束辭。
父親寬大的手掌,慈祥的目光,在我記憶里早已灰飛煙滅。
飯桌上,霍宇坐在首席,他的頭髮已經花白,眼角的皺紋觸目驚心。
他的臉色蒼白黯淡,乾裂的嘴唇毫無血色,可他卻微笑著,那麼幸福,那麼幸福的微笑。
在無邊無際的傷害中,我忘記了他的模樣,我只記得母親哭泣的樣子,恍若生比死去更悲哀。
從此,她的心裏只有冷漠,不再有愛。
所有人齊齊轉過身看我,表情詫異。
長久后,只聽到一聲低低的嘆息。
曾經,那個鮮活脆弱的生命是怎樣在毀滅的廢墟中一點一點爬出來,怎樣擦掉淚水,一字一頓發誓要讓那個殘忍決絕的男人一無所有。
夕陽下的海面泛起瀲灧流光,將他俊朗的面孔籠上淡淡光華,那雙空洞的瞳眸深不見底,彷彿冰冷的黑洞將我的靈魂整個席捲進去。
霍宇的表情極平靜,像早已做過了最壞的打算。
「你今天要去Lady嗎?」
季節收購霍氏本與我無關,可事到如今,解釋又有什麼用呢。
「記者會,你為什麼沒來?」
「那是我七歲的時候,我父母的合影。可惜我父親的病太重,沒多久就……」
清脆的聲音。
我的心,像被尖刀片成碎屑,如血紅的櫻花,在寂寞空曠的生命里翩躚若舞。
「也不能怪霍氏,最近聽說季節要收購霍氏,這樣的手段也在所難免。」
似乎有森冷的風將我的靈魂吹散,恍惚間,迷失了自己。
要怎樣讓霍懌傑明白,那些年我受過的痛苦煎熬。
霍懌傑,你沒有看到他狠心離去時的決絕,你沒有看到他將深愛著自己的妻子狠狠推開時的猙獰面孔。
我坐在床上,故作淡然。
我失神地望著那隻絨毛兔子,心口微微刺痛。
我知道,我已經失去了季惟軒。
液晶屏幕里播放著霍宇在保鏢護送下狼狽離開記者包圍的畫面,而我蜷縮在角落,目光無神渙散,遙控板丟在淡紫色的提花地毯上,后蓋摔落地上,嶄新的電池滾在我的腳邊。
他的頭髮被海風吹得凌亂,容顏蒼白。
霍懌傑拍拍我的肩膀,輕聲道:「徐媽應該已經做好飯了,走吧。」
「米靜姐!」
還有誰記得……
他說他厭倦了,親情,愛情,他統統不要,他只要錢。
我依舊愣愣地望著那隻雪白的絨毛兔子。
「當然,可當我知道真相的時候,我就沒有理由去排斥了。」
再去霍氏別墅的時候,夏詩已經成為https://m.hetubook.com.com了正式的霍家小姐,沒有人因為她的身份而為難過她,每一個人都是恭敬有加。
「呵,你也知道了。」霍宇挑了塊雞翅放在夏詩的碗里,淡淡說道,「最近霍氏的股票跌得很厲害,有幾名合約到期的當紅藝人都簽了季節,霍氏這次的危機實在不小。」
這靜只持續了一剎那,我便被受寵若驚的記者扶了起來。
我望著他。
夏詩低著頭,撫摸著懷裡白色的貓咪,繼續說:「他開始問了我很多以前的事情,我都照你說的回答了,然後他就一直發獃,有時候會笑,有時候會流淚。」
呵,霍懌傑雖然有時候性格比較暴躁,卻絕不是愚笨的人,他只要認真調查就可以查到夏詩的身份,而霍宇一直沒有懷疑,也許只是因為他害怕真相背後令人心碎的失望。
霍懌傑不停地振鈴給我,而我卻沒有勇氣接起,直到手機耗盡電量自動關機。
「所有媒體都接到霍氏的通知了。」
我的耳膜里似乎能清晰聽到空氣流動的聲音,以及心臟突突的跳動聲。
隨意的淺藍襯衫,泛白的牛仔褲,帽檐遮住臉。
「你讓季惟軒收購霍氏,讓夏詩欺騙我爸,致使他病入膏肓,」他走近一步,目光冰冷,沉寂的語氣如同沒有生命的深海流冰,「你——究竟是為了什麼?」
「爸,聽說季節娛樂公司要收購Lady和TSB唱片公司,是真的嗎?」
「他有尊嚴,有骨氣,他不要母親的錢,甚至,連愛都不要,」霍懌傑回憶道,「他說他有家庭,有他愛的妻子和女兒。」
我的手指撫上冰涼的玻璃,指節慢慢弓起,徹骨的寒意透過指腹傳遞進心底。
輕嘆口氣,我低下眼眸,隨著人流走入燈火闌珊中。
我愣愣地坐著,心裏竟沒有絲毫報復的快|感。
我低著頭,用銀匙輕輕攪拌著碗里的魚羹,沒有說話。
我點點頭。
可,為什麼我如此心痛。
靜謐中分外刺耳。
這一切怎麼可能。當初,他是那麼殘忍地傷害了我的母親,讓那些母親自以為幸福的愛情成為終生不可磨滅的疼痛。我忘不了那些傷痕纍纍的記憶,那些疼痛生生長在我心裏,將我無憂無慮的童年徹底粉碎。
「因為這樣就發布假消息嗎?霍氏真是太可惡了!」
琉璃般清透的紅眼睛彷彿流轉著世界上最聖潔的光芒。
緩緩流動的霧氣中混雜著細碎如塵埃的水珠,伴隨著寒徹心扉的冷風,將霍懌傑的衣角打濕,他漆黑的髮絲被朦朧的水霧打得濕亮,細碎的發凌亂散落額前,此時的他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倨傲,冰涼海風中,他如同一朵開敗的曇花,無聲無息凋落。
「你明知道他唯一的弱點就是他的女兒,還要這樣殘忍地傷害他。」
我後退一步,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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