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呂品嗤了一聲,這什麼跟什麼呢?前些天袁圓和錢海寧鬧著她去註冊Memory網的帳號,說是以後傳照片方便,她迫於無奈只得答應,誰知第二天就接到網站產品部美眉的電話。原來因為她註冊有填完全真實詳細資料的習慣,被產品部設置的過濾條件篩選出來,請她去Memory網開天文專題的科普專欄。許諾的條件除象徵性的獎金外,還有終身VIP帳號獎勵,知道楊煥在那裡,呂品豈有不退避三舍之理?奈何產品部美眉盛意拳拳,或者說死纏爛打也行,呂品招架不住時靈機一動,想到周教授正準備寫天文科普書,讓他去開這個專欄,豈不是一舉兩得?袁圓聽到終身VIP帳號又尖叫起來:「終身VIP啊,以後玩小遊戲都有免費道具可以拿的,還有對戰的法術裝備可以兌!你說周老師又不玩那玩意,給他個VIP簡直浪費資源!」
說完電話便斷了,呂品氣得直想摔手機——如果手機只要五毛錢一個的話。這混蛋這麼多年還這樣,凡事獨斷專行,從沒商量餘地!轉過臉見錢海寧雙唇緊抿,還喘著粗氣,眼神里透著幾分委屈:「我……是不是要迴避了?」
「只要你請客,多噁心我都吃得下去!」
「Memory網,就是你和錢海寧逼著我去註冊帳號那地兒。」
呂品咬著唇,用低到近乎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我不要再被踢出來,再做可有可無誰都能代替的螺絲釘,在這個領域,只有變成irreplaceable的人,才能真正立足。」
呂品捧心做嘔吐狀:「還沒吃飯,就你噁心!」
中午吃飯時高工帶來一對雙胞胎,兩個六歲的男孩,從長相完全分不出誰是誰。兩兄弟大概時常與人玩這樣的把戲,在酒店飯桌間穿來穿去,要三人分辨他們誰是誰。袁圓眼尖,一眼便辨出哥哥耳上有痣而弟弟沒有,引得兄弟倆大為欽佩。呂品卻似長著一張不招小孩待見的臉,和他們搭了兩句話,兄弟倆便撇開她和袁圓滿大堂亂瘋起來。高工搖搖頭嘆道:「這兩個小孩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以前有人管還好一點,現在真是兩個混世魔王,一個就夠我受了,還來倆!」呂品只得順著他的話笑:「小孩子調點沒事,都說小孩越調長大越聰明!」
呂品拿著電話不知是悲是喜,航天的圈子就這麼大,引起如此震動的泄密案,竟然可能成為她進入CE二期計劃的契機,呂品心中百味雜陳。
錢海寧茫然不解,思前想後又祭出一招:「那……我還沒畢業呢,以後會去哪裡也說不定,你這裏不會一次面試失敗,終身永不錄用吧?」
「對你……有這麼重要嗎?」
吃飯時高工和三人閑聊CE一期開發的趣事,科研工作在外行人的眼裡也許乏味,對身在其中的人來說,卻是苦中有樂,苦中作樂,聽得呂品艷羡不已。趁著高工上洗手間的空檔,袁圓叮囑呂品:「帶回兒套磁說什麼都好,千萬別提他老婆的事。」
為了區區數萬美金,值得嗎?
和_圖_書「下次你能不能早點約?我在香山。」
呂品一時震驚,這種事原來也聽說過,某航海項目,就曾有潛艇內部重要數據外泄,最後查出來是被內部工程師以極低的價格賣給外方。據說那起間諜案中,最後定位到的兩名泄密人已辦好手續預備潛逃,卻在最後關頭被安全部門一舉抓獲,連同上線接頭人,一網成擒。而令呂品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聽行內一些消息靈通者說,那些價值百萬美金以上的圖紙,被我方工程師以不到十萬美金的價格打包出售。最後刑期具體多少年呂品不清楚,有說十幾年的,有說幾十年的,還有更玄乎的小道消息,總之是眾說紛紜。
「有八卦?」
「回T大也可以啊,」錢海寧以為呂品是為中途被天文台踢出來抑鬱,「現在系裡的第一副主任也是周老師帶出來的,你要是肯回來,周老師肯定會安排好你的。」
一路做跟班的錢海寧湊過頭來:「明天周末,不如我們去爬香山吧?都說香山紅葉是北京一景,現在正好是深秋,再不去看就得等明年了。」
周教授似乎很忙,呂品也不好成天價為這件事叨擾他。袁圓上過一次網,給她傳到八大處玩的照片,有一張有錢海寧,背景是掛滿許願燈籠的樹,之後忽然就沒了蹤影。
「不是,還在下山。」
「周老師說,你現在擠進CE計劃的可能性很小了。」錢海寧露出一絲狼狽,來之前他向周教授打聽過,是以方才他會猜測這僅僅是呂品的借口。
回學校后沒兩天呂品就接到袁圓的電話,自然又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痛斥:「喜兒,今年生日送你一套緇衣如何?」
袁圓和錢海寧參与的預研項目,部分機要裝置圖紙外流,所有參與人員一律隔離排查。
「天子腳下,你注意點文明用語成不?」呂品咕噥道,「還能有誰,聽說我到北京,某人奉他母親大人之命前來接駕唄。」
「現在的可能小,不代表將來都沒有機會,」呂品那點拗性又上來了,「我研究過,CE二期至少也要五六年,我不信我一點機會都沒有。一年兩年三年,我都等得起。反而我現在要是答應周教授,這麼大的人情……回去以後我頂多就只能參加一兩個軍工項目,做做外圍,永遠也無法參与核心部分。」
高工和呂品談得很順暢,呂品來之前也狠下苦工,VLBI測軌分系統是CE一期的亮點模塊,高工見呂品對系統各種細節信手拈來,心知她確確實實是深入過這個系統的,頓起惜才之心。況且周教授之前也點過一把猛火,高工當即打包票道:「等景總工來了,我一定要她抽個時間好好跟你談談,天文台那邊的事你放心,只要景總工開口,國內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敢不給你開這個綠燈!」
楊煥倒抽口涼氣:「堵在路上了?」
「感情咯。」
「那你說到我明白呀,」錢海寧委屈不已,心道我又沒有讓你現在就決定如何如何,你怎麼就非得現在一棒子打死我?冥王星被踢出九大行星還研究再研https://m.hetubook.com•com究開了好多次會呢,怎麼到了你這裏,連讓我明戀一把的機會都沒有呢?
錢海寧聽得懵懵懂懂,從認識呂品到現在,她永遠以一個成熟理智的形象屹立在自己面前。對,是屹立,他不明白,為什麼還未到熱情乾涸的年紀,為什麼明明很柔軟的心腸,偏能永遠說出這麼冷靜而無情的字眼。彷彿人世間的一切,在她眼裡都如宇宙天體那般各行其道,互不相干,恆定久遠。
盼星星盼月亮,在呂品覺得腸子都要望穿了的深秋,終於等來周教授的緊急電話:「呂品,趕緊收拾行李,立刻去北京!月中CE一期火箭發射,如果發射成功,CE的總工程師景教授將立刻回北京親自負責CE二期的預研項目!你記得物理系早你幾屆的小高嗎,他這些年一直跟著景教授,前一段時間他們都在西昌封閉,我沒辦法聯繫上。現在小高已經被調回北京臨時接手這個項目,我一打聽到這個消息馬上和他聯繫上,他答應我幫你引見景教授。這個泄密案據說牽扯很大,很多國家都在關注我們這個CE一期計劃之後的動向,這回事情一出來,好傢夥,拔出蘿蔔連著根,聽說預備項目的核心層要大換血,這可是你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
錢海寧也樂開了花,呂品鬱郁不已,等晚上袁圓再告訴她明天她要回天津看望爹娘,呂品就直接暴怒了:「你簡直送羊入虎口!」
「得了吧,省得讓人說我撩撥他。」呂品鑽進大被,任憑袁圓再怎麼磨牙,都不肯再接一句嘴。
這次的泄密事件恰好發生在CE一期火箭發射前夕,故而引起各部門的高度重視,消息圍堵得密不透風。袁圓和錢海寧通過排查回到酒店后,也只和呂品通了個電話說一切安好,內部審查結果如何還未見分曉,呂品自知現在不該問這些,就算問了,袁圓既不在核心部門,也未必清楚真正的情況。
「嘿嘿,那我更不好意思荼毒祖國未來花朵了,」呂品乾笑兩聲,「您老百忙之中給我打電話不會就為了鄙視我吧?」
「我高興不行啊,你不知道我為了請這兩個星期的事假,幾乎花光我全部家當和人情,又是請客又是送禮,比我摳篇論文出來還麻煩!」
呂品嗤的笑出聲來:「錢海寧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呃……」呂品攤攤手乾笑,「EX……」
她聲音越來越低,不知是解釋給錢海寧聽,還是在說服自己。
真應了那句老話: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
幸而袁圓和錢海寧都屬外圍工作人員,並不算此預研項目的核心研發人員,沒多久便通過常規排查,被清理出重點審查範圍。
袁圓的電話怎麼也打不通,呂品開始著急起來,又不好意思發簡訊問錢海寧,只好找周教授打聽,才知道出了大事。
錢海寧前半路還不停地和呂品講笑話給她打氣,下山到一半時也實在沒有了興緻,幸而早上背來的乾糧已在山頂解決完畢,現在少了不少負擔。人流洶湧,錢海寧不得不拖著呂品的袖子和-圖-書,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跳:「我要忍住,死也要做個飽死鬼,找到吃飯的地方前我絕不倒下!」
博物館的琉璃瓦上又映進一束色彩斑斕的光,塗在光潔圓潤的石膏枕上,似玉非玉,柔光流轉。初看過去彷彿是晶瑩剔透、一望見底的,近近細看過來,似乎又是另一番光景,朦朦朧朧,無法言述。
「你——你什麼人啊你!」呂品含恨不已,袁圓那嘴皮功夫是連楊煥也要退避三舍的,跟她鬥嘴才真是送羊入虎口。她肯舉白旗投降,袁圓卻不肯繳槍不殺,偏要剩勇追窮寇:「我剛洗澡出來的時候,那是哪位賤男的電話呀?」
呂品咬著唇,只覺秋意甚濃,連鼻子都凍得軟起來,酸酸的,痛痛的。
呂品不知怎樣解釋才能讓錢海寧明白自己的想法——不過他明不明白又有什麼要緊呢?她一遍又一遍地把下唇從紅咬到白,又從白咬到紅,「不一樣的。」
翌日清早,錢海寧好像早就預知袁圓有事,只買好二人份早餐,呂品暗罵袁圓不講道義,等趕到搭331的公交站,真是把袁圓千刀萬剮的心都有了。呂品對北京公交之擁堵已有體會,然而親眼見到331連只蚱蜢都塞不進去時,還是狠狠被震撼到。錢海寧驚嘆「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以為下一輛會空點,誰知一連三輛車都是擠到連人都上不去,到第四輛來時呂品再沒辦法,讓前門的人幫忙投幣,咬著牙從後門塞了上去。車上也是人貼人,只要司機一剎車,就會撲倒一大片,錢海寧極艱難地抓到一個扶手,另一隻手緊緊地攥著呂品的胳膊:「快成肉夾饃了。」呂品笑笑,聽到旁邊一對小情侶在吵嘴,女孩說:「都是你,非要坐這個車,你看那輛車多空?」男孩頭也不回:「你看它到香山不?」女孩歪著腦袋瞅了一眼怏怏道:「不到。」
「不是摳,」袁圓嘻嘻地湊過來,「是拉。」
上一次是航海,這一次是航天,這是不見硝煙的戰場。
「嘖嘖,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才二十七,離老虎還遠著呢。」
「不是,是合適,家庭、性格,以及……將來要走的路,很多很多因素。感情不是無所不能的,如果彼此要走的路不同,那麼再堅固的感情,也只會變成彼此的窠臼……」
到香山還有五六站時路上已全是堵做一團的公交車或私家車,路旁全是忍無可忍下車來步行的人,錢海寧和呂品又挨了兩站,也忍不住在環島下車,跟著人流往香山挪。
錢海寧一時不能言語,其實來之前他想過各種各樣的可能,袁圓也和他全方位多角度地分析過呂品種種可能的反應。他擔心過呂品因為年齡的差距不接受他,也擔心過呂品還沉湎在對前男友的懷念里,沒想到呂品從來就沒有把自己放在對未來的考慮中,甚至是一絲一毫的考慮也沒有。
後來的幾個小時,呂品也完全不忍再去回憶,總之是她和錢海寧用兩小時被前後簇擁著的人壘上了山,又隨著洶洶人流往山下跑——至於紅葉?https://m.hetubook•com•com對不起,滿山的紅葉都被摘下來做成標本,沿路叫賣,一塊一張。傳說中的青山蒼翠,紅葉爛漫,簡直是天方夜譚。
呂品現在完全是干著急,那感覺就好象看見鄰村起了火,火勢衝天,偏偏路上一條大河阻斷去路,只能幹瞪眼無計可施。反而距離核心並不遙遠的袁圓和錢海寧,跟沒事人似的,忙著和新認識的工程師們遊玩北京,好像這次軍工項目封閉開發,純粹是讓她多了個旅遊的機會!獨剩下呂品,每天晚上望著教師宿舍東南西北四面牆,又望望毫無裝飾灰白一片間或滲水的天花板,揣測此次泄密事件,會不會對CE探測計劃有什麼影響,原定的二期項目能否按時上馬等等。
楊煥半晌沒吭聲,最後嘆道:「算了我過來接你。」
「好啊,我要真絲的。」
「不,」錢海寧深呼吸幾下,扯過她的手,「現在才完完全全是EX!」
「你——你白痴啊,合適合適合適,錢海寧哪兒和你不合適了?他爸爸基金公司王牌經理媽媽武警醫院外科大夫家裡有房有車無貸款堪稱新世紀四有青年你還有哪兒不滿意?你以為老娘天天給他耳提面命你的種種優點都是為了什麼?」
呂品連扯個笑容的力氣都沒有,只乾笑兩聲,手機忽然響起來:「周末了,晚上有空沒,一起吃飯?」
呂品無奈默嘆,聲音微微軟下來:「錢海寧,你以為兩個人在一起,決定性因素是什麼?」
袁圓又和她羅嗦一堆錢海寧和她如何合適的話,比如他們都比較執著呀,比如他們都比較呆呀……呂品忍無可忍,只好還擊說「黃花閨女做媒自身難保,把他說得這麼好你怎麼不直接收了」,才讓袁圓住口。
呂品大喜,先前談話中看得出來高工是很穩重的人,沒有輕易的把握和信心,絕不會開口打這樣的包票。周五高工又約她到航天院談VLBI系統將來在二期計劃中的應用,VLBI系統的核心在於利用不同地點的射電望遠鏡進行測軌定位,比如衛星調相軌道段測軌就是其一。談話過程中呂品已歡喜得開了花,心裏像有猛鼓在捶一樣,恨不得找個地方吼幾聲來宣洩一下近期鬱積的種種情緒。等袁圓下班出來,看呂品一臉眉開眼笑的模樣,忍不住唾棄道:「看你小樣,前幾天愁眉苦臉得跟什麼似的,現在笑得花枝亂顫的,就差找個鏡子讓你看看你現在多搔首弄姿了!」
這比她隨便拿什麼年齡的差距或不了解之類的理由來拒絕他更令人難受。
一路上又有等到忍無可忍的遊客上車,呂品極難得地維持住平衡,再一回頭,卻見錢海寧被擠得滿臉通紅,卻仍堅持住圈出一段狹小的空間留給她。深秋時節,北京的天氣動蕩不定,錢海寧只著一件短袖,又背著滿滿一雙肩包熟食,攥著扶手的胳膊上青筋畢現,還咧著嘴朝她笑道:「你站開點,有位子呢。」
「剛聽那倆雙胞胎說的,去年高工在西昌全封閉開發,他老婆留在北京的學校里教書順便帶兩孩子。好像是交通意外,當媽的為護住兩個孩子受了重傷hetubook.com.com
,沒送到醫院就掛了,高工當時還不知道,等封閉出來,人都火化了。」呂品一時惻然,再看那對雙胞胎時,不禁多了幾分同情——有時候或許當孩子還幸福許多,至少他們還能開開心心地跟袁圓說:「媽媽到天堂了,爸爸說等我們長大了造宇宙飛船,坐著飛船上去,就可以找到媽媽。」
呂品的手機隔音效果一般,楊煥那股慵懶兼不耐煩的勁兒,早給錢海寧留下深深烙印。
呂品一臉笑容僵在那裡,正在興頭上,不答應好像太不給面子,可答應吧……呂品求救地看向袁圓,袁圓卻仰天打哈哈:「不錯不錯,這次出來是有經費的,我們前幾次出去玩都是另外幾個老師買的單,我們還剩好些呢,明天好好吃,好好喝!錢海寧,查線路做攻略這項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讀博士的人有句俗話,說寫論文猶如拉shit,都是要憋才能出來的。
天下間什麼事是不做會惦記,做了又極可能會後悔?和前男友碰面一定是其中之一,呂品不想攪這趟渾水。
科研工作人員付出與收穫不成正比已是普遍現象,呂品在S市天文台時,若不是發過幾篇重要論文拿到些獎金,僅僅靠工資過日子,也只落得清貧二字。然而呂品依舊困惑不已,印象中那種間諜只存在於電視電影中,以各種面目出現在不同的機要場合中,神出鬼沒出神入化——比如中學時看的歷史小說里提前獲知德國將進攻蘇聯的佐爾格,沒想到有一天,這樣的事情,會如此近距離地發生。
袁圓頓了一下:「哦,差點忘正事,周老師接了個CE二期的預研子項目,下周去北京,半封閉開發,換了號碼我到時再通知你。」
「啊?」袁圓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Memory?前兩天周老師跟我說這網站找他去開天文科普專欄,說是你給聯繫的,難道是那位黃世仁大哥給你攤派的任務?」
錢海寧並未難過,只是有些空落落的。
掛斷電話后呂品連洗了一半的衣服都懶得收拾,徑直上床縮到被窩裡,CE二期,項目預研……一個又一個的字眼,熟悉而又陌生。袁圓一心想混吃等死在T大安穩過完後半輩子,卻被拎到北京去封閉開發;她削尖腦袋想擠進去,一夕之間卻被踹出來,到如今心窩子還隱隱作痛。
「噯不用了,我晚上有人一起吃飯,」電話那頭卻渾然不顧,只問,「你慢慢往山下走,我到了再call你。」
袁圓和錢海寧一起到西站接呂品的車,三天後呂品見到了周教授口中的「小高」。小高並不小,呂品跟著其他人叫他高工,來之前呂品估算他的年紀,大約在三十五六,親見其人時又覺他面相老成,大約是天天撲在科研上,太費腦子之故。呂品帶著幾篇權重較高的論文和自己的CV過去,和高工見過面之後,高工提出要請她和袁圓、錢海寧吃飯,算是同門師兄儘儘地主之誼。
呂品手一顫,心緒複雜地哦了一聲,又聽袁圓說:「一共五個人,哦,錢海寧也去。」
「喲喲喲~黃世仁大哥現在何處發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