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看得很清楚，你笑得很開心！這是你自找的。以後我再不欠你馮樂的，你也不要拿奶奶出來說事，她老人家看見自己孫女這樣對待別人家女孩兒想必不會比我好受。這件事我現在不想追究，你最好祈禱許薇她沒事。」
無論我怎麼說，她就是不抬頭看我一眼，也不張口說一句話。
「為什麼？你看你自己現在像什麼？三十歲的潑婦都比你有修養！」
我倏地站起來，踢翻了坐著的椅子，跑進房間換了衣服就衝出了家門。
我刪除了這些評論，關掉電腦。
「沒事！還記得嗎？Come on，baby！到我這裏來，你就不會再受傷了，我一定會盡全力地保護你的。我發誓，今天的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馮樂家離我家不過200米的樣子，她家門口有個公車站台。
「可是，阿汐，我好難過！我真的好難過！」
到凌晨五點的時候，居然就有十個人在上面跟帖發表評論。論調幾乎都是一樣的，總結出來就是：我們是容易受傷的孩子，無論叫得多開心笑得多燦爛。
我小心翼翼地把她的頭摁到我的下巴下：「許薇，你別這樣，我希望你快樂，哪怕只是暫時的，我也希望你可以遠離那些憂傷。安洛帶給你的憂傷，霍莎帶給你的憂傷，以及我，不經意時帶給你的傷害。即使是全心全意愛著我們的人，他也會帶給我們傷m.hetubook.com.com害，無可避免，但我們一定要努力去忘記。」
這一次，她終於抬起頭來，淡淡地說：「阿汐，連你也認為我是那麼要強的女生嗎？」
我畫了很久，因為我畫得很仔細。最後還拿到書房，掃描到電腦里上了色。
打算以後叫她癩蛤蟆老婆，獨屬於我的綽號，哈~~
「是嗎？」她笑得很乾澀，「那麼，請你告訴我，那位叫馮樂的女孩子，她是誰？她憑什麼可以對我這樣，而你還可以容忍她那麼多？你告訴我，她憑什麼！她憑什麼！」
煎雞蛋的時候，我還在考慮她睡覺的問題。難道她家裡有個大大的抱抱熊，還是專門準備了一床被子給她抱？
我是由歆姐一個人帶大的。那時候，我老爹還不像現在這麼有錢，給不了錢讓她給我請保姆。她很吃力，多虧了馮樂的奶奶。白天，馮奶奶就把我當自己孫子一樣和馮樂一起帶著，我和馮樂一起玩一起吃午飯，直到晚上歆姐來把我領回家。就是上學，也是馮奶奶一手拉著我一手拉著馮樂早送晚接的。一直以來，學校里的人都把馮樂當我的女朋友，我笑笑，不否認也不肯定。只是問馮樂：「你明白嗎？」
我終於把許薇抱了起來，走到她面前。
我就轉回了餐廳，看著對面那份雞蛋、豆漿、油條，心裏空落落的失望。
那天早上，我起得很早。和-圖-書因為我一夜未睡。
歆姐沒發表觀點，只是舉起豆漿，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喝了好幾口。
我只是很遺憾，我和她，就這樣結束了，乾淨利索。我雖然惋惜，但也只能這麼做。我對她的放縱，已經到頭了。
屋子裡哪裡還有人？我衝到門口，歆姐叫住我：「別找了，小姑娘或許不好意思吧。」
我告訴歆姐：「我感覺很不好。」
我努力地想要她快樂，而帶給她的，卻是這樣的傷害。
突然意識到，自己大清早的這麼色情！對著水龍頭沖了好幾把就當洗臉了，敲她的門，喊了好幾聲，居然也不應。
「對不起許薇，對不起，我真的很對不起……」
我拉住她的手，她揚起下巴與我對視。凜冽的眼神里，是我從未見過的仇恨。
而這天早上的她，無異於給了我當頭一棒。
我遲疑了很久，把手放在她背上，她沒有反應，我這才敢重新抱她入懷：「許薇，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但你要相信，我對你的好，並不是拿你開玩笑。」
「阿汐，為什麼，為什麼選她？！你告訴我，為什麼選她！」
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我覺得那是不一樣的，我心裏有個聲音不停地叫喊，去找她，去找她。
她嘶喊的樣子像一頭受傷的小豹子，失去了媽媽，自己還無能為力。
她莞爾一笑。她什麼都明白。她是那樣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子，像淡藍
和*圖*書的睡蓮，清涼的美好。
很強烈的那種空，有涼颼颼的風在裏面呼嘯著盤旋，穿堂而過。
我大聲叫她的名字，命令她住手，她卻瘋了一樣把豆漿油條全砸在了許薇的身上，還抬起腳狠狠地踹她。
我把心事儲藏在這裏，並不代表我願意把它們晾曬到眾人面前。
她於是咆哮起來：「是不是你們都覺得我比鋼鐵還耐鍛壓？所以誰都欺負我，誰都不關心我，不認為我也會受到傷害，理所當然地認為你們對我所做的一切不會留下痕迹，像雲煙一樣下一秒就消散了？！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我好玩，興起了就玩一玩，看我笑看我哭，好像看猴子在表演？是不是我就那麼不重要，我活該像一根草，任你們踐踏欺侮，不該有一絲反抗？因為我根本就不該有感覺？」
把她狠狠地甩到一邊，我蹲下身想拉許薇起來，她不動，我抱她，手被她打開。
我把它放進我的博客里。博客的名字是我最喜歡的那一句：再問為什麼就打死！
與此同時，許薇和馮樂狹路相逢。
馮樂對於我，是另一個非常重要的人，不允許被傷害的人。
「我相信你。」她呢喃著，聲音細細的，輕輕的。
「癩蛤蟆老婆，以後你還是爬我身上睡吧？」
她把抱枕全朝我扔了過來，實在沒扔的了，就抱住膝蓋狠狠地哭了起來。
我親眼看著她揚手把許薇打得一個趔趄倒在地上，ｈetubｏｏｋ.cｏｍ.cｏm心裏就軟軟地生疼，像是被她狠狠打一巴掌的人是我，不是許薇。
「你這算什麼，臭阿汐！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你從來都沒有抱過我！沒錯，我打了她，可你怎麼不想想，為什麼我反應會這麼激烈？」
她睡覺的姿勢還真是難看，整個被子全給卷在了懷裡，人趴在被子上，胳膊前舉，活脫脫路邊趴著的癩蛤蟆。我很想去為她把被子翻出來，蓋在她身上，又怕吵醒了她。
許薇終於抱住了我的腰，腦袋在我身上蹭了好幾遍，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安心地閉上眼。
她的眼神，沉寂，就像死灰。
我沮喪地抓住自己的頭髮：「許薇，你別這樣好不好。你一直是那麼要強的女生，怎麼就這樣輕易地讓自己的心受到傷害，就這樣認輸？！」
我把許薇放進沙發，她迅速鑽出我的懷抱，蜷進沙發的角落裡縮成一團。
我抱著她，一步步往家裡走，一步淚一步痛。
我穿了睡衣去廚房，路過許薇那間卧室，推門看了一下，她睡得正熟。
我在許薇的畫像下面寫，這是一個我以為很陽光的女孩子，可她睡覺的面容讓我覺得她的心很容易就會碎掉。
沒洗漱的許薇從我家走出去，因為宿醉未醒而步履搖晃，手使勁地摁著頭，回憶昨晚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麼，而沒有注意到，前方拎著豆漿油條的馮樂正站定了等著她。
背後是馮樂的叫囂。
「你憑什麼，憑什和圖書麼……」
我只是一時興起，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就想起要畫下她此刻的樣子：蹙著的眉頭，小鼻子有些滑稽地上翹著，如果我認得沒錯，那應該就是和維多利亞一樣的小豬鼻子，睡覺的時候嘴巴也是微微嘟著的，像個正在生氣的洋娃娃。因為酒精的緣故，臉上是微微的酡紅。
我很滿意。她就像只小貓，平素里張牙舞爪，其實心裏柔軟得一塌糊塗。
我知道，周圍的人紛紛交頭接耳。馮樂站在一邊，挑釁而得意地笑。
「癩蛤蟆老婆……」
我並不喜歡這些矯情的句子，好像終於找到有人和自己一樣在遭受苦難惺惺相惜了。真正難過的人，只會難過地蹲在黑暗裡的角落，企求光明的到來。
許薇趴在地上，臉埋進胳膊里，我看見她的肩胛微微地起伏，聽不見她發出的任何聲音。
我沒有回答她，甚至當這句話是風，從我耳邊吹過，不留痕迹。
乳白的豆漿沾濕了我的白色襯衫，打濕了許薇的頭髮，結成一縷一縷的，耷拉在我的胸口上，我看不見她的臉，她把臉使勁藏在我的胳膊窩裡。但我明白，這對她的打擊無疑是致命的。
我才明白，自己說錯了話。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我的日誌不多，即使有，也只是簡短的幾句話，寫下我柔軟心事的模糊片段，但我每天都會收到請求加為好友的小紙條，我無一例外地拒絕了，甚至會限制他們的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