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遲疑著要不要問出口。

許薇把碗搶過去：「來吧，霍小姐，我來喂你吃飯！」我奇怪她怎麼會這麼稱呼我，於是她告訴我她和台灣醫生的有趣對話，她說話的時候，眉毛揚起，眼睛亮晶晶的，神采飛揚。

我不再像許薇，打電話的時候、看到好笑的書和電視的時候、或者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的時候，就會張著正在吃零食的嘴巴吃吃地笑。

「怎麼？」她看著我。

「你去幫我辦出院手續吧，我自己吃！」她有些不放心地看著我，我努努嘴，「不是還有許薇嗎？你去吧，告訴醫生，我現在感覺良好，有問題再來檢查！」

我愛上了那個女孩子。她那麼美麗，屬於十六歲的女孩子的美麗；但她又那麼妖媚，用單純的微笑迷惑了那個擁有一切的男人，她和圖書就擁有了一切。

酸酸的疼。

她的手機突然響起，我推推她：「去去去，顧太太果然不一樣，顧先生這麼快就來查崗了！」

我不置可否。

我學會了矜持，學會了溫柔的乖巧。

可我發現，就是30度，它也傷到了我，讓我心生厭倦。

擱下碗，她到走廊接電話，我這才注意到，安洛把鑰匙落下了。

可張開嘴，就感受到疼痛。

我的美好，停留在了七歲那年的山坡上。

那麼，安洛，你呢？什麼原因才能讓你再回到我身邊呢？

「他為什麼不自己上來？」我相信，許薇她也聽出我語氣里的不開心了。所以，她幫他找了個借口：「安洛說他只請了半天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安洛今天還要補課！」

我搖搖頭：「沒事，你好好珍惜阿汐就行，我和安洛和*圖*書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

我把鑰匙緊緊地握在掌心，安洛，你都不肯上來見我一面了嗎？

媽媽給我喂粥，許薇托著下巴支著腦袋微笑著看著我。我有些奇怪，這個時候，她怎麼笑得出來。

我望著專心幫我從粥里挑著皮蛋的許薇，沮喪得想要哭。

不過，她晃晃手指，示意我不要問。她朝我媽媽的位置眨眨眼睛，我就把碗拿過來，遞給她，哄我媽媽回家。

我想要的，就是和她一樣。

而我很好奇，為什麼阿汐比任何人都需要她呢？情侶之間的感情還真奇妙，我想要安洛在我身邊，是因為我需要他，而許薇要和阿汐在一起，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他。

她的神色灰暗了那麼一秒，不過很快恢復，笑著說：「我現在只想好好疼愛阿汐，他比任何人都需要我！」和圖書

學會了嘴角上揚30度，淺淺而動人的笑，看上去，別人還以為那是我發自內心的微笑。

我只好閉上嘴，嘴唇上揚30度，掩蓋傷口。

而此刻，我看著許薇咧開嘴笑得那麼天真活潑，我就好想再試一試，自己會不會，也笑得像她這樣好看，好像向日葵開放，即使是陰天，金燦燦的陽光也大片大片地在眼前晃動。

她看看手機：「去你的，是你親愛的安洛啦！」

「你還喜歡安洛嗎？」我鼓起勇氣。

或許是有意，或許是無意，她忽略了我問題里的那個字。

當許薇用蘇妲己來比喻我的時候，我的單純就隨著童年遠去了，像斷線的風箏，我們興高采烈地把它放出去，它卻飄到了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再也沒回到我身邊。

我選擇了蘇妲己，就再也回不去了。

許薇回來：「安洛https://www.hetubook.com.com說他把鑰匙落在這裏了，讓我給他送下去。」

我說：「薇薇，你真的好幸福！」

她捏我的鼻子。

我在那一年的末尾，擁有了一整套的《封神榜》，傅藝偉版的蘇妲己。

「你們誰都不肯告訴我！」她嘆口氣，「我也不逼你，但是，莎莎，你一定要記得，不可以再任性了，知道嗎？」她寵溺地捏我的臉，然後自己笑起來，笑聲清脆而歡快，相形之下我就有些黯然神傷。我永遠也不可能像她這樣，笑得這樣歡快而美好。

深深的痛。

她就拎起包走了出去，眼睛里還掛著些微的擔憂和傷感。只是她也沒辦法，誰叫我們家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了，有時候我會看見她一個人坐在屋子裡，拿著存摺對著爸爸的遺像發獃，四十歲的容顏已經有了五十歲的滄桑。

可是……我的眼前，又浮現出安洛ｈttps://ｍ.hｅtuｂoｏk.cｏｍ•ｃｏm決絕的樣子，還有他那些話語。

「是嗎？」我一邊把鑰匙放進她掌心一邊自言自語。後來，想起我的問題，突然很汗顏，還好她沒發現，我用了個「還」字。

許薇看出我的猶豫，試探著問我：「你和安洛到底怎麼了？阿汐死也不肯說你們怎麼會在一起，我問安洛，他也不肯告訴我！」

像個妖精，像個女巫，純白的笑容下，是狡黠的不為人知的慾望。

我把鑰匙遞給她，又收回來。

安洛買給我的，他怪我亂花錢，說這些電視我們長大了就一定不會再喜歡了。

「傻瓜，你也很幸福啊！霍媽媽多疼你啊，再說，你還有我，有安洛呢！」她一邊挑著碗里的皮蛋一邊說，「你不知道，阿汐都成傷殘人士了，安洛還揮舞著拳頭要揍他，只因為啊——」她把「啊」字拖得長長的，「安洛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的霍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