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 你的愛,我無法遷就

「呵呵,小樂,謝謝你!」
抬眼,錯過周嘉年的身體去看陸修遠,發現他正把阮小樂帶回懷裡,小聲地安慰著她。
阮小樂一怔,站得更加筆直了,手徑直伸到陸修遠腰上的軟肉上,下狠手擰了一把。陸修遠倒像個沒事人,兩個人又聊了幾句,陸修遠借口帶著阮小樂去旁邊休息,告別了聊得正歡的男子。
李孟菲苦笑,她知道自己為什麼比不上阮小樂了。至少阮小樂活得真實,喜怒哀樂都在臉上,但對於她來說,掩藏自己真實的情緒,幾乎成了一種本能。即便多麼喜歡,李孟菲也喜歡悶在心裡。
這邊的李孟菲手裡的酒杯一下子沒拿緊,她整個人摔在地上的時候,酒杯先落了地,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兒,現在有些扎在她細白的手臂上,血順著傷口流出來,染在她白色的禮服上,觸目驚心的紅。
「是啊,我可以邀請美麗大方善良可愛的阮小樂小姐陪我參加一個聚會嗎?」
來的人都知道陸修遠這人平日里風流成性,都說陸少清俊痞氣,身邊出入的無一不是明艷動人的大美女,但也一直傳說陸少不過是逢場作戲,其實心有所屬。
他最在乎的人,不在乎這件事,其他的便變得不再重要了。
阮小樂哭訴完之後,斷斷續續地和陸修遠說劇情。陸修遠有時候還是挺紳士風度的人,比如說他從來不會嘲笑她這麼大年紀了還喜愛各種劇集,他也不會在她說得正歡的時候,毫不留情地打斷她。
這樣子的畫面著實太詭異了,下面是燈紅酒綠,人來人往,這個宴會的主人卻在樓上安安靜靜地喝茶寫字,愜意的樓下世界好像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寧願阮小樂對他鬧著,也不願意看著她不在乎的樣子,這比質問更加要他的命。
未消掉的怒火,這下子全部化為錯愕。周嘉年臉色大變,撥開愣在一邊的阮小樂,蹲下來查看李孟菲的情況。
「小樂,你好歹給我個反應,你不要嚇我。」陸修遠雙手鉗制著她的肩膀,把她身子扳過來對著自己。
捂著心口,李孟菲不顧手臂上的傷,一字一句地對周嘉年說道:「我的傷在心裏,在你們都看不到的地方。」
「阿遠,我真的沒有用力推她,我只是想擺脫她抓著我的手,我不是故意的。」
陸修遠突兀地說道。
沒想到李孟菲會有這樣的答案,周嘉年一愣,紅燈適時地轉為綠燈,周嘉年沒有再說話。他知道李孟菲心裏的那個結,可他不是系鈴人,自然也做不了解鈴人。
大家吃驚的樣子被陸修遠看在眼裡,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懷裡的這個小女生而已。有她的地方,才是他心之所系的嚮往。
阮小樂並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只是被他的大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正好避開了陸修遠伸過來的手,接下來卻沒了動作。
「嗯,到時候我接你,已經幫你約了傑森了,等你下班我們就趕緊過去。」
陸修遠笑著拍拍她的頭,在他的心裏,這六年來阮小樂就像是他的私人物品,他甚至不願意過多地帶阮小樂認識他身邊的那些朋友。
周嘉年沒有回答,輕輕地拂開阮小樂的手,對著陸修遠一點頭:「抱歉,我帶小菲去醫院上藥,先走了。」
每次哭過之後說話,阮小樂習慣有個很特殊綿軟的尾音,陸修遠一句話就聽出了異樣,聲音也緊張起來:「小樂,你怎麼了?」
晶亮的眸子,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周嘉年喉頭髮緊,感覺身上熱了起來,要不是現在周圍還有這麼多人,他真想把這樣子的阮小樂按到牆上狠狠地吻。
拉著阮小樂到了一邊,陸修遠表情才鬆動下來,撫上后腰,說話都有些咬牙切齒了:「你還真下得了手,疼死我了!」
她知道陸修遠只是念叨一下,並不會真的罵她。
這些年像這樣的衣香鬢影的派對,阮小樂也不算陌生,跟著陸修遠進出了好幾次,但不管哪次,阮小樂都覺得不習慣。
周嘉年盯著縮在陸修遠身邊的身影,眼睛里似乎可以噴得出火來,但也只是很小的一瞬間,臉上便換上一個客氣的笑容,伸出手去握住陸修遠的手:「陸老爺子的邀請,我們自然是要來的。」
他們一系列的動作,成功地吸引了宴會上的其他人。一個是陸家唯一的繼承人,一個是「夜色」年輕有為的總經理,兩個人都是青年才俊,本來也是眾所矚目的。
有些心痛,更多的是對阮小樂的心疼。
「阮小樂,手怎麼這麼涼,怎麼不多穿些衣服啊?」
可現在的阮小樂,身上的怒氣那麼明顯。
他沒想到會這麼遇到阮小樂,從此再多的風景,也抵不過她一次好心情。
「小樂那孩子看上去挺有禮貌的。」陸老爺子半眯著眼睛在椅子上坐下,緩緩地開口。
「阿遠,對不起啊,不是我想笑,而是真的太好笑了。」阮小樂就著鬆軟的草地坐了下來,大方地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陸修遠一起坐,絲毫不在乎別人會怎麼著。
周嘉年這話一出口,陸修遠心裏就大叫糟糕,他從前就不關心家裡的老頭子聚會會請哪些人,這次當然也是這樣。可是被周嘉年這麼一說,就好像他一開始就是知道他們會過來的,那麼他邀請阮小樂來的行為,就變得有些居心叵測了。
看著躲在自己身後低頭不語的阮小樂,再看了眼正朝這邊走過來昂揚的男人,陸修遠嘴邊勾起一抹笑容,把阮小樂從他身後拉了出來,低下頭湊在她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小樂,抬起頭來,你今晚好歹是我陸修遠的女伴,總這麼躲著不像話吧!」
這麼不熟悉的阮小樂,原來竟是這個樣子的。
還想要往前走,李孟菲卻適時地加入他們之間,防備地看著阮小樂。
「是吧!」
陸修遠臉上一陣苦笑,陸老爺子看著意氣風發的兒子現在萎靡的樣子,哼了一聲和圖書,有些不屑。
有時候她想著,不如就這麼順其自然地和陸修遠在一起吧。
阮小樂訝異地轉過頭,看著陸修遠,他很認真,阮小樂卻看得一頭霧水。
他以前並不是不知道阮小樂的存在,剛開始知道的時候,他以為不過是陸修遠碰到了新鮮的,過不了多久就會膩了。沒想到這一堅持就是好幾年,而且見他現在的樣子,好像還是挺喜歡那個女生的。
周嘉年指了指李孟菲的手臂:「手上的傷,剛剛不是還言之灼痛的嗎?」
「撲哧……」李孟菲一時沒忍住,嘴裏的飲料噴了出去,埋怨地看了周嘉年一眼,「我為什麼要說她壞話?」
如果周圍有其他的人,一定會覺得這樣的一幕,美好又有些好笑。
陸修遠看在眼裡,疼在心裏。大家還在頻頻朝這邊張望,陸修遠不再思考,重新把阮小樂圈回懷裡,溫熱的唇貼在阮小樂的額頭上,手也疊上阮小樂的手指,十指相扣,像這世上其他每一對親密無間的愛人。
「不,您怎麼能不是個東西呢?」陸修遠連忙接話。
陸修遠似乎想到了很久以前,他剛從國外回來,習慣了國外燈紅酒綠的糜爛生活,心裏也不覺得那樣子的生活方式有什麼不好。
死死咬著的嘴唇現在有些泛白,整個人疼得額頭上直冒冷汗,腳好像也受傷了,李孟菲現在也無暇顧及。
可就算是這樣的姿色,陸修遠也不想接近。
說得心滿意足了,眼淚也流不出來了,阮小樂這才想起了問陸修遠:「阿遠,你怎麼給我打電話了?」
阮小樂看著空蕩蕩的掌心,張開的手指,卻怎麼也握不住她的幸福。
李孟菲的表情不再是微笑,而是驚恐:「你要做什麼?」
畢竟這些上流人士都不太喜歡在陌生人面前表演自己齜牙咧嘴,大快朵頤的形象。
那些所謂的有錢人根本就是吃飽了撐的,來之前為了可以美美地穿上各種緊身得不可思議的衣服,不能多吃東西,甚至是不能吃東西。來這裏之後,一般都是三兩個人聊天的,食物在這種時候根本就是多餘的。
也不再和阮小樂繞圈圈,趕緊說出了要說的事情。
周嘉年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回來的時候李孟菲還是那個姿態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把手裡的熱飲打開遞給她,見她接過去了,周嘉年才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仰頭喝了一口手中的飲料,開口說話:「你不想和我說些什麼嗎?」
包廂里的男男女女見陸修遠出去挺長時間了,派了一個人出來尋他。女生的臉上有濃厚的妝,看上去明艷動人,嘴巴微啟,眼神裏面是勾人的性感;指甲上塗著猩紅色的指甲油,襯得蔥白的手指更加白皙起來。
「你當我和你一樣沒良心啊,沒事就不能給你打個電話?」
最後還是陸修遠憋不住了,想到阮小樂還在下面等著,陸修遠就沒什麼心思和陸老爺子玩深沉。
拉了拉身上有些短的洋裝,阮小樂覺得自己現在都要笑僵了,心裏惡狠狠地咒罵著陸修遠。
但隨後,她會鄙視自己,這樣的想法,不僅對不起她和周嘉年之間的那些美好,最對不起的人便是陸修遠——那個什麼事情都為她打理得妥妥噹噹的男子,那個明明身邊千帆過盡,卻從不肯隨意停留的男子。
阮小樂力氣並不大,突然的變故,使她任由周嘉年粗魯地把她推到一邊,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以前並不是這麼沉迷電視劇的人,大學的時候宿舍有個姐妹特別喜歡看韓劇,每次淚眼迷離的樣子都要被阮小樂指著笑好半天。可是年齡越大,阮小樂卻越沉迷,因為現實不夠溫暖,所以需要媒介。
陸修遠被老爺子這麼看得有些心虛,臉上笑容未變,說話的語氣有些諂媚:「爸,您可千萬別這麼看著我,每次您這麼看著別人,過不了多久那人就得倒霉!」
這樣子一個側身,周嘉年正好也看見了阮小樂,原本無所謂的表情收了起來,看出不遠處陸修遠眸中的挑釁,周嘉年緩緩地勾了勾唇角。阮小樂還不自覺地靠在陸修遠身邊,從他們這個角度看過去,陸修遠就好像在細細地親吻著阮小樂的耳朵。
周嘉年的臉一半被遮蓋在陰影里,臉上的表情看不真切,指尖不知道什麼時候夾了一根煙。淡淡的煙霧浮起,周嘉年的唇邊溢出一絲苦笑:「活力吧。我們這些人每天活在鉤心鬥角當中,早就像是活了幾輩子了,唯獨她莽莽撞撞,永遠都不知道後退。」
唇慢慢地離開了,阮小樂剛要低頭,發現肩膀上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環上了她的腰,她整個人被摟住,下一秒,唇上傳來溫熱。
陸修遠看著衣著凌亂且沒形象的阮小樂,也不跟她計較,反正他也不在乎多這麼一件事了。席地而坐,身上的名貴西裝也不在乎,手撐在地上,仰頭看著黑漆漆的天空。
其實若不是周嘉年事先告訴自己他們今晚不會在一起,阮小樂並不會多想。一個是「夜色」的總經理,一個是「夜色」的公關部經理,兩個人同時出席一個聚會,多麼正常的畫面。
「好。」身上溫暖層層泛開,阮小樂乖巧地點頭。
她所有的假裝,好也罷,不好也罷,從來只希望被一個人看到,進而憐惜。若不是他,她何必辛苦做戲?
這真不是阮小樂謙虛,陸修遠身邊的女生,就阮小樂見過的那些,無一不是明艷動人,性感撩人,比起來她真的是入不了眼。
陸修遠笑嘻嘻地接過毛巾,又諂媚地遞了過去,聽他家老爺子的語氣,應該是已經知道了剛剛樓下發生的事情,不過並沒有打算計較。陸修遠鬆了口氣,只要他家老爺子不反對,事情就簡單多了。
周嘉年皺了皺眉,看著阮小樂依舊落在陸修遠手中的肩膀,說話的語氣也有些克制不住:「你怎麼會在這裏?」
李孟菲看著不遠hetubook.com•com處的路燈,眼神遼遠,裏面悲傷漫天漫地,緩緩地溢出來。
阮小樂慘白著臉,已經不知道要再說些什麼,周圍人不理解的目光和眼神裏面的指責,讓她感覺自己好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站在人堆中,羞辱的感覺四面八方朝她湧來。
陸修遠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換口:「我的意思是,您就是個好東西……」
「噗。」阮小樂見著上一秒還正經八百的人,現在上躥下跳的樣子,憋了一晚上的氣也消了,歡快地笑了起來。
腦子裡面下意識地拿她們和阮小樂對比:沒有阮小樂素麵朝天的自然,笑容沒有阮小樂真實,眼神沒有阮小樂乾淨,就連勾引的神色都不若阮小樂自然的來得好。
陸修遠立刻點頭,動作大得恨不得把頭點下來:「那是啊,那是。」
陸老爺子突然的軟話,陸修遠卻聽得心裏打鼓,實在太過突然了,他腦子還沒從剛剛的劍拔弩張裏面轉出來,也不知道他家老頭子現在唱的是哪出。
阮小樂對於陸修遠的親昵已經習以為常了,現在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同的,往他身邊又靠近了些,不說話,只是看著陸修遠安靜地笑著。
出了醫院,李孟菲不說話,周嘉年也就在她後面跟著,兩人沿著醫院門口那條大馬路一直往前走。走得久了,累了,李孟菲扎進旁邊一個小公園,坐在石凳上。
不正常的,不過是陸修遠的態度罷了。
「行了,你還是別說話的好。」陸老爺子擺手讓他停下來,也沒看陸修遠,收起桌上已經幹了的字,疊好之後放進抽屜里。
陸老爺子話說了一半,陸修遠聽得有些上火,這下子也坐不住了,站起來看著陸老爺子:「爸,小樂其實並不是不會應酬,而且我喜歡她就是因為她真實的樣子,而不是一副假面具。要我和面具過,我寧願這輩子都不結婚。」
李孟菲神色有些凄迷,剛剛在陸修遠家裡看到的那一幕還在眼前,自己都這樣了,可是不在乎的一樣不在乎,剩下的所有人的在乎,她都不想要。
走到陸修遠跟前的時候,李孟菲臉上依然換上了一個甜美的笑容:「陸少。」
阮小樂的目光一直定在周嘉年的後背上,看著他沉默地抱起李孟菲要往外走,阮小樂急急忙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急切地開口:「嘉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傷口上的玻璃已經都取出來了,回去之後盡量不要沾水,要按時來醫院換藥,女孩子身上留疤了可不好。」醫生是一個和藹有些年紀的女人,說話態度親切,讓李孟菲也不好意思繃著張臉對她。
視線穿過陸修遠,落在他身後不遠處,阮小樂有些不可置信。
阮小樂突然之間有些頹敗,自己已經決定要開始努力了,可是為什麼還是覺得周嘉年那麼遙不可及?
「你很打擊我哎,我技術就這麼不過關,竟然接個吻也能把你笑成這樣?」陸修遠戳著阮小樂的頭,臉上滿是無奈。
阮小樂此時眼中只有周嘉年,他的話實實在在地激怒了她。陸修遠臉色也有些難看,一直以來,他以為阮小樂是沒有脾氣的,哪怕是生氣的時候,也只是薄怒。
紅色的法拉利在馬路上飛馳,不一會兒就停在夜色酒店門口。陸修遠拿出手機給阮小樂撥了個電話,確定她已經開始往樓下走了,唇邊溢出一絲笑容。打開車門,光潔的皮鞋和地面接觸,往上看是筆直修長的腿,包裹在熨帖的西裝褲里,再往上看,是燙得筆直的西裝。
陸修遠覺得他真真是著魔了,為了阮小樂,心甘情願,畫地為牢。
陸修遠素來不正經慣了,愈見清冷的天氣里,他的西裝扣子卻敞開著,裏面是一件白色的襯衫,抬手間,彷彿可以看到他身上隱隱的肌肉線條。
「油嘴滑舌。」阮小樂翻了個白眼,她這個動作是從陸修遠那裡學來的,每次陸修遠受不了她的時候,就會是這個表情,「你那裡不是有很多花紅柳綠嗎,怎麼會想到我這根狗尾巴草啊!」
陸修遠緊抿著唇,往前走了一步,把阮小樂帶進自己的懷裡。雖然李孟菲受傷,作為一個朋友,他覺得挺對不起的,但現在她說出口的那些話,讓他幾乎不能相信,這些話竟然出自幾年前那個單純可愛的小妹妹口中。
阮小樂踮起腳尖,在陸修遠不可思議的目光中,送上她冰涼的唇。感覺到陸修遠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一緊,捏得她有些疼。
阮小樂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勸說陸修遠放棄,他們都是在愛裏面太過執拗的孩子,只有等到情淺心冷了,否則他們都放不過自己。
「喂,阿遠……」
以至於現在,一些很小的細節,別人看了不過是一聲感嘆,而在阮小樂這裏,也能濕了眼睛。
陸修遠看了阮小樂一眼,示意她不要太過分了,見她收回了目光,陸修遠才客氣地和眼前的男人說道:「林老闆真的是謬讚了,小樂頂多算得上是清秀,林老闆這麼誇她,回頭她尾巴得翹到天上去。」
「謝謝!」李孟菲真心地道謝之後退了出來。
她來的時候,並不知道會在這裏遇見周嘉年,更沒有想到周嘉年現在身邊的人是李孟菲。
阮小樂忽然之間笑了起來,又朝著周嘉年逼近了一步:「怎麼,我就不能來嗎?也是,我要是不來的話,就不會發現你騙我了,是不是?」
阮小樂剛想開口問,遠遠地傳來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陸修遠也不多說,站起來之後把阮小樂也拉了起來,到先前阮小樂踢掉鞋子的地方幫她撿回高跟鞋,蹲下拿起她已經凍得冰涼的腳幫她穿。
陸修遠不說話,低垂著眼瞼,用沉默抗拒著陸老爺子的話。
阮小樂並不是個惡毒的人,雖然有時候和他說話很毒舌,但至少她心胸坦蕩,不會想著去算計誰。
「孟菲,周總,你們來了。」陸修遠臉上的笑容,簡直可以用和_圖_書無懈可擊來形容。
陸修遠甚至可以看到她凍得通紅的鼻子,還有臉上未經雕琢的笑容。剛剛所有的不快都煙消雲散,她的天空已是雨過天晴了。
阮小樂聽著他的抱怨,腦袋裡面都可以想象陸修遠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定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吐了吐舌頭,討好地開口:「當然能啊。陸少可比我有良心多了。我這個人平時就是狼心狗肺,陸少對我這麼好,我竟然還懷疑陸少找我是有事需要幫忙,這想法太不對了。陸少,我錯了,我道歉。」
陸修遠翻了個白眼,放開阮小樂,任由她笑得沒心沒肺的。心裏提著的石頭也落了地,好歹眼前的女生回到了原來的樣子。
陸老爺子抬頭,拿起旁邊的毛巾,仔細地擦著手,彷彿極度厭惡手上沾上墨水。睨了眼嬉皮笑臉的陸修遠,手裡的毛巾扔到他臉上,涼涼地開口:「小兔崽子,連我都敢消遣,你也不怕遭雷劈。」
周嘉年輕笑:「比如說,說些阮小樂的壞話!」
眼見著周嘉年他們要看過來了,阮小樂往旁邊挪了一步,正好把自己隱在陸修遠的陰影裏面。陸修遠不明所以地回頭去看,正好李孟菲也在全場逡巡著他的身影,兩個人的眼神撞到一起。
阮小樂仰起頭,嘴裏說出的話帶出一團白氣。陸修遠也顧不上把眼裡的深情收回去,抱著阮小樂的手臂又緊了緊,把她往自己身上靠得更近了。
事實上,阮小樂有時候也是很自戀的,陸修遠的話說得她舒服了,她也就放過了他:「好啦,再說下去你自己都該吐了吧。不過說真的,怎麼想到帶我去?我在你那些朋友裏面,算是最拿不出手的吧!」
阮小樂現在顧不上別人了,揚手想要掙開李孟菲拉著她的手,還沒來得及往前走,就見李孟菲被她掀翻在一邊,整個人狼狽地往旁邊倒去。
低頭在她耳邊小聲地開口說道:「小樂,我相信你。乖,你先把鞋穿起來,好不好?否則會感冒的!」
陸修遠上樓時,他家老頭子已經在書房坐好了,正在安靜地寫著書法。
陸老爺子看了眼阮小樂,轉身對陸修遠說道:「她讓我想起了你母親,我們年輕的時候吃過很多的苦,你母親從來沒有抱怨過,總是笑著和我說沒事。我這輩子也算是什麼都享受過了,沒留什麼遺憾,唯一覺得遺憾的,就是沒能夠在你母親在世的時候,讓她過上好日子。」
不正常的,不過是周嘉年的隱瞞,和現在尷尬的相撞。
陸老爺子見他呆愣愣的樣子,站起來重重地拍了拍陸修遠的肩膀,動身走到窗邊。
「別提了,這次是老頭子舉辦的聚會,你覺得我要是把那些女生帶回去,她們不會認為自己已登堂入室了嗎?」
於是只好放任。
「不關你的事,讓開!」
他們自然而然的相處方式,看在別人眼裡卻很詭異。一眼看過去就可以判斷出身價不菲的英俊男子,和不管看多少眼都覺得平凡的女生,這樣子的劇情,只有電視劇裏面才會出現。
「可是,我今天看她好像不太習慣這種場合,以後要真的嫁給你,不會這些應酬可不太好,你也知道以我們家的地位,這樣的場合肯定不會少,她要還是這樣子……」
「六年多了吧,你看,你都長成大姑娘了。」
這下子,陸修遠也不計較她先前的報復行為了,揉了揉她鬆軟的頭髮:「終於笑了,真好。」
他深深地知道阮小樂的吸引力,她太真了。在他的世界,這幾乎是看不到的。可是這樣的真,像是一汪平靜的湖,看上去清淺,一頭栽下去才知道,深不見底。
「走吧!」
李孟菲眨巴眨巴眼睛,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說話的語氣也楚楚動人:「阮小姐,我知道你喜歡嘉年哥,雖然我是他的未婚妻,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去搶,剛剛不過是條件反射。你就算再怎麼不喜歡我,也不能推我啊!」
「什麼?」李孟菲有些機械地偏頭。
「呵呵,兒子真的是長大了,現在的想法由不得我們這些老古董了。以前總是覺得你太浮躁了,安靜不下來,現在也學會堅持了,真好。以後我也能更放心地把家裡的事交給你做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
他們好奇的只是,原來他們所處的世界,還有「真心」這個詞的存在。
阮小樂回過神來,陸修遠臉上的擔心那麼真切,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那麼濃烈的感情,阮小樂不是沒有看見,只是她不知道如何去應對。
一段話說得有條有理,字字句句都把阮小樂打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周圍人看阮小樂的眼神更加耐人尋味了。
陸修遠扶著阮小樂從側門到了後院。清涼的風迎面吹來,阮小樂整個人一激靈,混沌的思想清明了起來,整個人卻頹靡地靠在陸修遠身上,安心地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一句話,陸修遠明裡好像是貶低阮小樂,但話裏面的寵溺,明眼人都聽得出來。
那老闆大概是見陸修遠對阮小樂關愛有加,竟然不著邊際地開始誇獎起阮小樂來:「都說陸少風流無雙,身邊的女生更是一個漂亮過一個。今天一看,果不其然。這位阮小姐,真的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啊!」
頂上的吊燈,流光溢彩。阮小樂仰頭眯著眼睛,看著刺目的光,有些恍惚。周嘉年的臉在離她很遠的地方,她全身都動彈不得,看著他們笑著打招呼,看著李孟菲巧笑倩兮地掛在周嘉年胳膊上。
「這是我的女朋友,阮小樂。」
「你為什麼騙我?」阮小樂定定地看著周嘉年,希望從他的臉上可以看到答案。
陸修遠落落大方地對她點了點頭,揚了揚手裡的酒杯,李孟菲拉著身側的人往他的方向走過來。
後腳跟被高跟鞋磨得生疼,阮小樂皺眉,賭氣似的伸腳一踢,昂貴的鞋被她甩了出去,落在草叢裡。她就那麼赤腳站著,腳趾hetubook.com.com接觸到地上的冰涼,緊緊地縮成一團。
不顧大家的反應,他帶著阮小樂施施然地離開。
周嘉年開著車,副駕駛座上的李孟菲沉默地看著窗外,風景急速往後退,手臂上的傷口已經止血了。
剛才李孟菲堅持不讓周嘉年陪她進去,她並不是一個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人,大多數的時間,她還是喜歡依靠自己。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以後是要繼承陸家家業的,你這話要是讓你爺爺聽到了,你是想要氣死他嗎?」陸老爺子有些動怒,說話的語氣也嚴厲起來。
讓人流口水的身材,配上一張顛倒眾生的臉,再加上陸修遠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路過的人無一不將目光死死地黏在他身上,不時地和身邊的人小聲地討論一兩聲。
意識到自己多麼荒唐的陸修遠驀地站直了身子,緊抿著唇,一句話不說就想要把阮小樂往外帶。
阮小樂拎著包出現在酒店門口,簡單的風衣牛仔褲,脖子上套著一條厚厚的圍巾。
「其實我挺喜歡阮小樂的,總覺得她身上有我們都沒有的東西。」李孟菲回頭。
「怎麼聽你一說,我覺得我就不是個東西?」
陸修遠安靜地退了出去,他知道在這個時候,他家那個威嚴的老頭子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
阮小樂笑得就像是偷著了腥的貓,用腳鉤了鉤抱枕,墊在腦後,阮小樂躺下來開口問道:「時間是有,你要約我嗎?」
「阿遠,你還記得我們認識多久了嗎?」阮小樂沒有轉頭。
「也是啊。好吧,周五我下班之後你來接我?」
陸修遠倚在酒吧昏暗的走廊上,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楚,等電話那頭傳來了忙音,他才不舍地放下手機。
背後的人,絮絮低語,後來發現當事人根本就沒在聽,索性大聲地談論起來。其實這種聲色犬馬的場所,身邊帶一個女生再正常不過了。
阮小樂並不是不聰明,事實上她就是太聰明了,一開始就認定了自己想要的那個人,那麼其他的人在她眼裡,就再也看不進去。她只要一個,而陸修遠不是她想要的那個人,所以哪怕在他心目中,允許登堂入室的只有她一個人,那又怎麼樣呢?
陸修遠跨過馬路,走到阮小樂面前,伸手幫她緊了緊身上的外套,圍巾也捂得嚴實了一些,才一手拎著她的包,另一隻手牽著她,眉毛輕輕皺了起來。
阮小樂白了他一眼:「聽你這麼說,我怎麼覺得和你差一輩呢!」
並不厚實的唇,一點溫度都沒有,貼上他的溫熱,陸修遠感覺自己就像是未經人事的小男生,心瘋狂得快要從胸口跳出來。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後花園里的阮小樂。在陸修遠大大的西裝的包裹下,她顯得更加嬌小了。陸修遠幫她穿好的鞋子,現在被她拎在手裡,她就那麼一個人自得其樂地在草地上跳來跳去。
陸修遠苦著臉給阮小樂打電話的時候,阮小樂正窩在自家沙發上上網,為一方屏幕上的悲歡離合掉眼淚。
哪怕那個人現在做錯了,只要他想,錯了又代表什麼呢?
李孟菲臉色白了又白,看著陸修遠和阮小樂的表情變了好幾變,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
吁出一口氣,陸修遠鬆了松脖子上的領帶。他們現在所在的角落裡,正好可以把宴會的所有景象收入眼底。看著那些人臉上掛著的笑容,一樣的弧度,彷彿戴上了同一張面具。
也不知道是太過無聊了,還是因為冷。
阮小樂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都這麼主動了,陸修遠卻什麼反應都沒有,這對一個女生來說,確實有些打擊。
陸修遠聽出了陷阱,趕緊開口誇獎:「您哪是狗尾巴草啊,有這麼高貴的狗尾巴草嗎?」
說完這些話,陸老爺子一下子沉重起來,他的書桌上,有一張已經泛黃的照片,是他和陸修遠的媽媽唯一的一張合照。過去那麼多年,轉眼他們的兒子都已經有了心儀的女孩,他年紀也一天天大了。
阮小樂笑了好一會兒,也忘記了寒冷,見陸修遠神色不善,趕緊站直了身子,臉上是欲蓋彌彰地笑。兩個人都不說話,就這麼靜默地站著,一會兒之後,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陸修遠氣結,隨後認輸,他就知道自己遇上阮小樂,只能夠輸得一敗塗地,幸好他也心甘情願地沉溺在這樣的戲碼裏面,要換成是別人,陸修遠早就窩不住火掛電話了。陸修遠覥著臉:「小樂,你周五有時間嗎?」
陸修遠彷彿沒有看到李孟菲眼中的錯愕,把阮小樂圈緊在懷裡,目光在場上看了一圈,而後低下頭,眼神溫柔得可以滴下水來:「小樂,今天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大聲地把我們的關係說出來了。」
以前他就一直擔心自家老爺子並不喜歡阮小樂,要真是這樣,他就得考慮帶小樂私奔了,雖然阮小樂不見得願意。
陸修遠原本只是低頭微笑著,見到她之後,露出一口白牙,明亮得晃花了阮小樂的眼睛。
阮小樂沒有反抗,嘴角含著笑,看著陸修遠體貼地做著這些事情,心裏面的感動泛濫成災,眼眶濕潤,一眨眼就能掉下眼淚來。
空氣凝固起來,彷彿隨時能冒出火花來。
阮小樂伸出手指,指了一圈之後,看著身邊放鬆下來的陸修遠,開口說道:「我覺得自己這輩子也做不了有錢人了,因為我可能一輩子也學不會把自己變成這個樣子。」
李孟菲心裏悲涼,其實她剛剛在賭,賭陸修遠對她有沒有哪怕一丁點的在乎。可這個結果,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原來在陸修遠的眼裡,就算她多麼狼狽,她也終究不是他想要保護的那個人。
藉著紅燈,周嘉年側過身去,眉宇之間的擔心看得出來不是裝出來的:「小菲,除了手臂和腳,還有哪受傷了?」
陸老爺子忽然笑了起來,陸修遠抬頭,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一臉的莫名其妙。
李孟菲沒有說出口的和-圖-書願望是,如果周嘉年真的和阮小樂在一起,陸修遠會不會因為失落,看到站在他身後的自己?
阮小樂再一次揚起笑臉,手被陸修遠放在臂彎裏面,對面她也記不得是什麼企業的老闆和他的小情人,陸修遠正在和他聊著天,阮小樂安靜地立在一邊。
站起來,手裡的煙落在地上,李孟菲一腳踩滅:「嘉年哥,我能看得出來她喜歡你,其實你也不用太顧忌我爸的話,我爸如果知道你可以找回自己的幸福,肯定很開心的。」
兩個人很快就鑽進跑車,消失在大家的視線里。這些為生活奔波的所謂的白領們,也不會真的把兩個不相識的人放在心裡太久,過眼就忘了。
陸老爺子想到了早逝的妻子,內心傷心不已,眼角有些濕潤:「人這一輩子,能遇上那麼一個讓自己情不自禁的人,真的很不容易。我想珍惜的時候已經晚了,你要好自為之。」
李孟菲搶過周嘉年手裡的煙,放在唇邊,吸了一口,苦澀在嘴裏蔓延開來,張嘴吐出煙圈,世界在她眼前模糊起來。低著頭,李孟菲苦楚地笑:「你說奇怪不奇怪,要說我什麼都有了,可是怎麼還是那麼羡慕阮小樂呢?」
站起身,陸修遠脫下西裝,披在阮小樂肩上,幫她緊了緊,小聲地說著:「要是不喜歡裏面,就在這裏等我,待會兒送你回家。」
再次看向阮小樂的時候,眼神有些陰狠,只可惜那幾個人都沒有看在眼裡,也就沒有發現李孟菲的不同。
循循誘導,阮小樂不說話,只是安靜地待著,這樣子的阮小樂讓陸修遠感到莫名地恐慌。
李孟菲翻了個白眼,驀然想起這個表情是陸修遠最喜歡做的,所以做到一半又放棄了:「那是因為在他面前,現在他不在了,我做那些姿態有什麼用。不過今天也證明了,就算是在他面前,我這麼做也沒什麼用,何必要把自己弄得那麼惡毒呢!」
阮小樂原本都有些無聊了,聽到這個,想到前幾天和陸修遠打電話的時候說到的話,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果然,陸修遠看到阮小樂沒臉沒皮地笑著,也不再多說了,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吐出一句「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啊,笨蛋」,之後兩個人沒有再說話。
陸修遠動作很輕,生怕嚇到了阮小樂般,樣子有些好笑。阮小樂突然之間有些忍不住,俯下身笑了起來。
他自己的兒子什麼德行他太清楚了,從小到大就是因為一路順風順水過得太順了,所以養成了那玩世不恭的性子,後來倒是有心想改,但習慣這種事情,並不是說想改就真的可以改了的。
阮小樂的臉色依舊慘白,一點血色都沒有,眼神里也沒有生機。陸修遠抱著她,心裏卻空冷得厲害。
那人自顧自地以為是自己拍馬屁的時候拍得馬舒服了,笑得更加燦爛了,露出一口的黃牙。阮小樂默默地後退了一步,佩服的眼神飄到老闆身側的依人小鳥身上。整天面對這樣子的人,真是太需要勇氣了。
呼吸頓住,陸修遠瞪大了眼睛,眼前是阮小樂放大了的臉,眼睛微微閉著,睫毛輕顫,像只欲飛的蝶。
陸修遠這下子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索性閉了嘴,生怕自己再說下去,老爺子會一氣之下,由不反對變成反對,那他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嗚嗚嗚,好感人,阿遠,你說這電視怎麼這麼虐啊!」
往前走了一步,周嘉年現在才看清阮小樂身上的衣服,鵝黃色的露肩小洋裝,頭髮束了上去,只在鬢間留了幾縷,臉上一層淡淡的妝,不知是不是因為酒精的熏染,兩邊臉頰上有淺淡的粉色。
今天這個消息從當事人嘴裏被證實,而且陸修遠的態度實在不像是撒謊,那種保護的姿態,不是平常的作戲可以做出來的。來參加聚會的,都是在這個世界里混成了精的,什麼是真心,什麼是假意還是分辨得出來的。
後果現在也看到了,陸修遠早就想不起這裏還有一個她,唯獨她深陷在裏面不肯離去。
「少爺,老爺讓你去一趟他的書房……」
陸老爺子一聽,差點沒背過氣,雖然已經告訴自己要心平氣和,但陸修遠說出口的話也太不像話了。
陸修遠弔兒郎當地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隨手拿起老爺子的印章把玩。陸老爺子好像沒有看到陸修遠一樣,兀自寫著自己的東西。
陸修遠用餘光看了一下阮小樂,發現她好像並沒有聽到周嘉年說的話,心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不甘心。
阮小樂見周嘉年蹲在李孟菲身側,有些心虛地上前,開口小聲地說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剛剛沒怎麼用力,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我相信小樂不是那樣的人,何況李小姐真的是說笑了,我身邊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有一個隱身女朋友,從來沒有曝光過,很多人都覺得是我太大驚小怪的。今天既然大家都在這裏,借這個機會,我給大家介紹一下。」
女生艷羡的同時,看著阮小樂平凡又平凡的樣子,樣子模糊得轉眼就想不起,心想這樣的女生也不知道是用什麼辦法才勾搭上陸少的。
女生身著暖黃色的小洋裝,赤著腳,努力地往上踮著,男生一臉的不可思議,看上去還有些手足無措。
「爸,您不會就是叫我來欣賞您的書法的吧!」
周嘉年滅了手裡的煙,站起身跟在李孟菲後面。傷口已經用紗布包起來了,身上的衣服還是皺巴巴的,這麼狼狽的樣子,在李孟菲身上看來,倒也不覺得多丟人。
陸修遠沉默下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找盡各種借口帶阮小樂來參加這些聚會,其實也有自己的私心在裏面,他希望讓阮小樂融入這樣的生活。可是現在卻有些累,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他喜歡的那個阮小樂,是有著傻氣笑容,開心就笑不開心就哭的阮小樂,可是他現在卻想要把她變成那些戴著面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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