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剛知道的。」龍少道，「我昨天剛到，一小時前給他打電話，他說你在這兒。」
結束之後，夏曦心情複雜。
瞿北辰想了想，道，「我覺得跟他們說一聲比較好，免得他們擔心。」
「撒謊。」夏曦道。
「問一問又不會少塊肉。」
夏曦：「……」
葉萍想了想：「倒也是。」
除了那張星軌的，他後面陸續又發了幾張過來。瞿北辰的攝影技術很不錯，她最喜歡的一張，背景是銀河。廣袤的星空下，沙漠的地平線上泛著微微的光，二者之間，是瞿北辰側面的剪影。看不清表情，輪廓卻是清晰，似乎在朝著遠處凝望。
夏曦睜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比賽獲獎經歷倒是不少……」
夏曦定了定神，忙答道：「是的。」
顧弢發信息過來，讓她面試完了以後給他電話。夏曦不想打擾他，自己叫了車回家。
「為什麼？」他問，「怕他們反對。」
夏曦知道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窘了一下。
一早，她就穿戴整齊，帶著琴到了面試的演奏廳。
夏曦莞爾，想起他們一起逗狐狸時的情景，不過是上個月的事，卻好像過了好一陣子了。
「我看也沒什麼懸念，」葉萍自信地說，「說不定過兩天電話就打過來了。」
「你……」她言語結巴了一下，「你怎麼在這兒？」
龍少正不知所措，突然，手機震起。
「老美過年不放假，我媽非要我先回來看看外婆。」龍少道。
主考官道：「謝謝。夏曦，你可以離https://www.hetubook.com.com開了。」
她的順序偏後，兩個小時以後，才終於輪到。夏曦拿著琴走上台，頭頂明亮的燈光將她和台下的觀眾阻隔，夏曦深吸一口氣，平復下候場的焦躁，鞠躬，在椅子上坐下來。
結束之後，工作人員將一份樂隊譜交給她。
「……前面有兩三個也得過大獎，還是留學回來的，能進入面試都沒有差的……」
夏曦想象了一下瞿北辰被龍少電話吵醒時的樣子，嘴角抽動了一下。
「夏曦！」
「你面試都結束了，怎麼還要去學校？」她問。
「想什麼呢，叫你那麼多聲你也不應！」他到了跟前，抱怨道。
她從來沒有這樣失誤過，唯一的一次，居然是在自己最在意的場合。
瞿北辰：「也有正事，順便。」
瞿北辰說得沒錯，這邊冷得很，大衣都擋不住。
夏曦應一聲，背著琴出門。
「能繼續么？」觀眾席里一個聲音傳來。
葉萍瞭然，沒有追問。
夏曦一鞠躬，帶著琴離開。
夏曦哂然：「那也未必，能進面試的都是各大院校的應屆研究生。」
下午一點，瞿北辰準時打電話過來。
自戀。
夏曦回憶著那根不爭氣的弦和自己的表現，幽幽嘆口氣。
夏曦這才終於聽明白，又問，「你怎麼知道我要過來？」
身後似乎有人在叫。
夏曦怔住，看著他，忽然，控制不住，鼻子湧上一股酸意。
幻覺么？夏曦仍然糾纏著心事，徑自走著。
瞿北辰訝然。
龍ｍ.hｅｔｕｂook.cｏｍ.cｏm少站在十米開外，正朝她跑過來。
「那邊沒暖氣，你多穿點衣服。」瞿北辰道。
手不自覺地伸進包里，拿出手機。
夏曦猝不及防，視奏中止。
「你面試完了么？」龍少笑眯眯問，「怎麼樣？」
她關掉屏幕，過了會，又打開，把照片翻出來看，忍不住微笑。
她拿出手機，瞿北辰發來的最後一條信息還在上面，祝她面試順利。剛才他們沒來得及說太多，夏曦打了個電話過去，盲音，他大概又進沙漠了。
瞿北辰：「在村裡，準備去工地。」
S交的面試時間是周五早上九點。
「嗯……沒說。」夏曦道。
夏曦簽了到，找了個地方坐下，把琴拿出來調音。
夏曦的順序比較靠前，走出去的時候，外面還有好幾個人在候場。其中有兩三個人，夏曦認識，都是別家音樂學院的研究生，跟她同屆。
「是的。」
「哦……他沒跟我說。」她說。
「對。」夏曦道。
瞿北辰笑笑。
龍少看著她眼睛紅起來，變得淚汪汪，懵然。
「知道了。」她說。
她把手機放回包里，攏了攏大衣，繼續往前走。
「差不多。」夏曦道，「我媽喜歡念叨。」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龍少反問，「我不能回家？」
夏曦找個借口搪塞：「同學有個作品音樂會，我答應了去排練。」
「你那邊事情弄完就收拾東西回來得了。」她說，「我看別的學校都差不多要放寒假了。」
「面試結果哪能那麼快出來，要走流程呢。」夏曦投其hetubook.com.com
所好，「你讓顧弢問他也問不出什麼來，不是讓他為難么。」
面試的內容不少，四十五分鐘的曲目演奏，還有現場教學。
夏曦想起那張照片，道，「今晚還住工地么？」
不出所料，這個崗位不限學歷和年齡，應聘人數比B藝附中更多。她數了一下，光是大提琴就來了七八個人。
面試結束，她向台下的老師鞠躬致謝。有的人在紙上沙沙寫著，應該是打分。顧弢的伯父坐在中間，拿起杯子喝一口水，神色無波。
「說了他們才擔心啊。」夏曦嘟噥著，心想，你還跟家裡掰了呢。
這樣的崗位競爭有多大，夏曦自己明白。不過說到底，她並沒有多大期待，因為自己真正的目標是三天後。
夏曦見把她說服了，暗自鬆一口氣，不禁腹誹，顧弢才是您親生的吧……
三腳架，延時曝光，夏曦幾乎能聯想到他在鏡頭前拗造型的樣子。
「沙漠里冷不冷？」她問，「要做很多工作么？晚上也要留下？」
夏曦：「四年。」
夏曦立刻瞪起眼：「不要！」
後天的面試還要再準備，第二天一早，夏曦收拾了琴回學校。
「哦……」夏曦停了停，忽而問，「那邊的沙漠里有沒有狐狸？」
瞿北辰：「說不準。」
上面空空的，什麼信息也沒有。夏曦看看時間，埃及還沒天亮。
夏曦極力回憶著之前瞿北辰說過的話，好一會，道，「你不是回美國了么？」
她大致瀏覽一遍，覺得並不太難，準備了一下，起弓試奏。溫暖飽滿的音色在演奏廳里迴響，夏曦的wwｗ•hetubｏok.cｏｍ.ｃｏｍ識譜速度一向很快，做出了譜面上的所有標記，好幾個難點都輕鬆完成。但就在她覺得會一帆風順到底的時候，「啪」一聲，正在演奏的A弦突然斷開。
夏曦平復著幾乎跳出嗓子眼的心情，點頭，「可以。」
電話那頭傳來他低低的笑聲。
夏曦卻更覺得委屈，低頭啜泣起來。
周四下午，夏曦跟周曉嫻打了個招呼，自己打的到機場，乘飛機到S市。
「可惜……」進入後台的時候，她聽到有人嘆了一聲，心情忽而沮喪到極點。
龍少似笑非笑：「還能怎麼知道？」
夏曦慢慢往大門走去，心底好像堵著什麼，自己似乎還無法把這件事消化過來。
夏曦訝然，啼笑皆非，「傻瓜……你特地為了拍那個照片留下的？」嘴上這麼說著，心底卻是一暖。
兩人聊了聊昨天的面試，瞿北辰問，「你去S交面試，要去S市吧？」
下面又一片嗡嗡議論，演奏廳不大，她能聽到一些人的聲音。
「這事跟家裡說過了？」瞿北辰問。
「Z院的應屆碩士生，我看了你的簡歷，是王迦老師的學生？」
夏曦知道他家就在S市，不過他跟家裡的關係，她是了解的，一直沒有多問過。
「曦曦……」
葉萍關心非常，從夏曦回到家開始就不停問這問那，夏曦無奈，「媽，要不我把那邊聯繫電話給您吧。」
夏曦心裏正忐忑，演奏時問她的那個聲音又傳入耳中，「你在你們學校樂團里當過首席？」
他看一眼，如遇救星，立刻接起來，「辰辰，曦曦好像讓人欺www.hetubook.com.com負了！」
「當過多久？」他問。
「多倒是不多。」瞿北辰，「但有的人不是想看星星么？」
說罷，繼續演奏，硬是用剩下三根弦完成了視奏。
曲目演奏毫無懸念，夏曦的發揮與畢業音樂會的水平並無二致。
夏曦聽到他那邊背景音有些嘈雜，問，「你在幹什麼？」
夏曦看著他，仍然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夏曦看了看，全然陌生。
夏曦的演奏一貫從容，平時也出去帶學生，全程走下來並不覺得吃力。中途，她被面試的老師打斷過幾次，問一下演奏和教學上的問題，夏曦雖然有所準備，但有一兩個問題，她覺得自己回答得不盡人意。
「我問能管什麼事啊？」葉萍轉念一想，道，「小弢的伯父不就是校長么，讓他幫忙問問？」
「是的。」她答道。目光落在說話的人身上，隱約能辨認出那張頗有稜角的臉。
「不知道，」他說，聲音帶笑，「不過我今晚可以弄點吃的試試。」
那聲音有些耳熟，夏曦猛然回過味來，轉頭。
台下驟然響起一陣「嗡嗡」的聲音。
「哎……曦曦，你別哭啊……」他說著，連忙找紙巾。
她躊躇片刻，正起身謝幕，台下的考官道，「夏曦，是么？」
葉萍訝然。
「那不可能。」葉萍斬釘截鐵，自通道，「Z院成績最好的畢業生，他們不要你要誰啊？放心，肯定是你跑不了。」
瞿北辰要趕去工地，兩人說不了多久，電話就掛了。夏曦意猶未盡，在琴房裡坐了一會，翻出瞿北辰給她發的照片。
收拾完東西出來，夏曦望望天空，灰濛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