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曦心中動了一下，道，「剛才你爸也過來了，也說了些事。」
信的紙張，瞿北辰似曾相識，而陳歆之的字跡，帶著洒脫優美的獨特線條，如同昨日書寫一般鮮活——
回到大廳，夏曦和父母會合了，看看時間，差十分鐘十一點。
未幾，瞿北辰接了電話，「曦曦，你還沒上飛機吧？」
「不是讓你別買么？」她問。
瞿其昌訝然，片刻，淡淡一笑。
瞿其昌笑了笑，道，「昨晚，您的話讓我思考了很久。夏曦曾經跟我說過，北辰的房間里有一本相冊，我先前看過，沒在意。但昨晚特地翻出來再看，感觸良多。那上面都是他小時候，我和他媽媽帶他去玩的照片。有許多地方我都已經記不清了，但他還記得。我想，如果我也能說出您昨晚的那番話，我和北辰的關係會不會不一樣？」
顧弢卻沒多說：「去吧。」說罷，深深將她看一眼，轉身離開。
十一點，瞿北辰開著車，趕往去機場的路上。
夏曦知道他跟過去也不合適，答應一聲。
「他到哪兒了。」夏國維問。
他也看著她。
夏曦囁嚅：「也不能說什麼前途，我還沒入職呢，又不是找不到別的工作……」
一看，十幾個未接，都是瞿北辰的。
過了會，他說，「曦曦，時方畢剛才來找我的時候，說了他和我媽的事。」
瞿北辰愣了愣，看著她，哭笑不得。
顧弢卻笑了笑，把大提琴掛在她的肩上，道，「你要是跟他分了，仍然可以回來找我。」
「你快回去吧，正登機呢。」她說。
問題並不在於你，而是我。
瞿北辰：「我在那之前已經買好了。」
「……你大概很想知道，你媽媽和我是什麼關係。」
「我只是好奇。」顧弢道，「別告訴我什麼他長得帥，很體貼，很會照顧人，十項全能之類的話。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麼只用了兩個月，就確定你可以為他改變自己的生活？」
沒多久，前面的人辦理完，輪到夏曦。顧弢幫她把兩個箱子放上傳送帶，夏曦跟工作人員驗了票證，沒多久辦理完畢。
沒多久，咖啡好了，夏曦端過來，給他們放到桌上。
「那是你男朋友的父親？」他問。
夏曦看著他的背影，消化著他剛才的話，怔忡不已。
夏曦：「沒有。」
葉萍也一臉無奈，又好氣又好笑，突然看向旁邊，「哎呀，她的大提琴還沒帶走！」
她以為是瞿北辰，忙拿出來，卻發現是個陌生的號碼。
顧弢的目光意味深長：「看來你的煩惱要解決了。」
「現在？」葉萍和夏國維同樣大吃一驚。
夏曦苦笑，不置可否。
「他是來道歉的？」
「你不必這樣，這是我的事，跟你沒關係。」瞿北辰認真道，「曦曦，你記住，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要跟我商量。」
「不是鬧。」夏曦道，「媽，我有正事，剛才瞿伯伯讓我給北辰轉告句話。」
「琴不要了？」未幾，他跑到她面前，把琴給她。
瞿北辰的聲音有些喘：「我到了，你們是不是開始登機了？」
瞿北辰沒說話，把她抱了抱，吻吻她的額頭。
「怎麼了？」葉萍回頭，乾脆拉著她往前走，「邊走邊說，就在前面了。」
顧弢看了看時間：「我先去安檢，在登機口等你們。」
他們的默契來自於彼此需要，就像現在，就算將要分隔兩地，她也仍然覺得他沒有離開過。
瞿北辰目光凝起。
葉萍：「轉告一句話而已，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昨天你走後，我想了很久。
夏曦和_圖_書了窘一下，含混地答道，「是的，瞿伯伯，有些事，他沒有來。」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葉萍和夏國維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三個人說著，朝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店走去。
看著她離開的身影，片刻，瞿其昌收回目光，道：「說實話，我看到你們有這樣一個親近的孩子，十分羡慕，也十分愧疚。」
「你媽媽後來再也沒有跟他聯繫過？」她問。
認識你是一件十分快樂的事，這是我的真心話，這種快樂已經離我而去有很多年了。但很抱歉，我不想讓它再往前發展。
「是我媽不讓他來。」
但至少，他願意放低姿態，親自到機場來向她的父母致歉，主動彌補。
「還有這個。」時方畢又從上衣口袋的內側拿出一個小小的信封，遞給他。
已經快到登機時間了，四個人快步走到安檢口，排隊安檢。
「知道了。」瞿北辰道，未幾，掛了電話。
瞿北辰：「不是譜子的事。曦曦，剛才時方畢過來，跟我說了些事。」
「怎麼樣？」瞿北辰見她不說話，著急問道。
「不行。」
夏曦窘然：「我想跟你商量的，沒找著合適的機會……」說罷，她忙解釋，「我就是知道你不會要求我這些，我才拒絕了。辰辰，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希望你把我區別開來。」
每個入口都排著隊，他張望著，不時地看看時間，時間一分鐘一分鐘過去，他不禁著急起來，夏曦要是不趕緊，飛機就誤點了。
夏曦在後面看著，少頃，看看顧弢。
夏曦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是什麼煩惱。」
夏曦訝然。
半個小時前，時方畢坐在他面前，那張臉看上去比十幾年前滄桑了許多，但依然稜角分明。
「我沒有這麼說過。」
顧弢也已經來到，會合的時候，他看到同行的夏曦，又看看她空空如也的身後，露出訝色。
瞿北辰愣了愣。
夏曦微微頷首，欷歔不已。
「我去。」只聽顧弢道，兩人還沒回神，他已經拿起大提琴，拔腿追了過去。
顧弢的目光動了動，目光深深，「聽起來真奸詐。」
「我沒有改變自己的生活。」夏曦道。
夏曦覺得自己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熱切地盼望著飛機誤點。然而沒多久，離起飛時間還剩二十分鐘的時候，工作人員準時通知乘客登機，登機口面前立刻排起了長隊。
「那你外公外婆怎麼辦？」
夏曦覺得心砰砰跳著，又高興又緊張，「瞿北辰。」
瞿其昌莞爾：「我也是剛剛知道這件事，就趕過來了。」說罷，他看向葉萍，道，「夏媽媽，那邊有一家咖啡館，我們去說說話可以么？很快，不會耽誤你們。」
葉萍和夏國維也有些懵然，但很快表現出了處亂不驚的素質。
夏曦這才發現自己剛才一時激動，居然沒拿琴。
「不客氣。」顧弢道，「我說過，你永遠不用跟我客氣。」
「你在安檢口等我！」夏曦說罷，掛了電話，轉向一臉驚詫的夏國維和葉萍，「爸，媽，我先不回B市了。」
瞿北辰驚詫不已，突然想起夏曦這兩天對他說過的話。
「我會跟他們說清楚，過年再去陪他們。」夏曦說著，反問他，「你呢？你買機票去B市，你奶奶那邊怎麼辦？」
車上，夏曦接了個電話，是王迦的。他下個學期要開師生音樂會，夏曦要上兩首曲子，王迦打電話來跟她商量曲目。電話一打就是二十多分鐘，王迦話癆起來扯個沒完，一直快到機場，才終於掛斷。
兩人對視著，又是無語又是和*圖*書好笑，片刻，瞿北辰一把將夏曦攬到懷裡。
夏曦接起來，一個老成的聲音傳入耳中，「是夏曦么？」
夏曦看著他，目光動了動。
「時方畢剛才來找我，讓我把譜子給你。」
顧弢啼笑皆非：「這是誇我？」
顧弢讓夏國維和葉萍在大廳里等著，他和夏曦一人拉一個箱子，朝航空公司櫃檯走去。
「現在？」夏曦吃驚不已，腳步慢了下來。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少頃，夏曦問。
夏曦拿出手機看了看，瞿北辰一直沒有回信息，不知道在幹什麼。心裏長長地嘆口氣。她覺得，今天過得真是從未有過的艱難。
夏曦忙道：「還沒，剛開始排隊。」
夏曦接過來看了看，神色有些猶豫，「我……」
夏曦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微笑，在他的唇上吻了吻。
夏曦想到這茬，又跑回來，把機票塞給葉萍，「媽，您幫我拿行李！」
瞿其昌站住腳步，回頭。
夏曦正沿著原路，往安檢口快步走著，身後突然傳來顧弢的聲音，她回頭，只見他追上來，手裡拿著她的大提琴。
她怔住，看著葉萍，露出驚詫的神色。
顧弢察覺到異樣，問了怎麼回事，也露出訝色。
瞿北辰將她的大提琴接過來，和她一邊往大廳外面走，一邊把剛才的談話和信的事告訴她。
夏曦啼笑皆非：「譜子而已，你寄給我不就好了。」
夏曦知道熱戀期原理，也知道或許還有更麻煩的事情會等著他們，但對於兩人的關係，她從沒有擔憂過。
他笑了笑，沒有回答，卻問，「我能問你件事么？」
夏曦聳聳肩，笑笑，「是啊，真奸詐。」
顧弢看她一眼：「為什麼謝？」
「曦曦。」他停頓片刻，道，「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夠好，但無論你怎麼選擇，我都希望你過得開心。」
夏曦正躊躇，手機震起來，她忙接起。
瞿北辰看著他，沉默片刻，道，「你想說什麼？」
「還沒，怎麼了？」
「嗯。」瞿北辰道，「我已經在高架橋上，大概十五分鐘能到。」
夏曦一愣。
瞿北辰完美么？夏曦其實並不覺得，事實上，他驕傲，自戀，愛炫，直男品位，有時候還喜歡耍耍小心機，論完美，可能還比不上顧弢。但大概也就是因為這樣，夏曦覺得跟他在一起，每天都很有意思。他們喜歡的東西、從事的領域明明大不一樣，但兩人依舊能夠談得來，有時候，他不說話，她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而他也知道。
突然，他聽到有人在喊「辰辰」，望去，只見夏曦從十幾米外的一個通道口跑出來，背著她的大提琴。
「不是。」夏曦覺得心中煩亂，小聲道，「顧弢，你先別問了，好么？」
瞿北辰猶豫片刻，沒耽擱，把文件袋拿起，去拿車鑰匙。
不知道為什麼，這話說出來，她心中似乎敞開了一些。
瞿北辰也用力吻了她一下，臉上揚起驕傲的笑容。
咖啡廳里放著音樂，人也不少。夏曦忍不住回頭瞅，桌子那邊的聲音窸窸窣窣傳來，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看三人的臉上各有笑意，夏曦知道瞿其昌是為昨晚的事致歉來的，只覺得高高吊著的心落下了些。
「可他沒來送你。」
她忙接過，不好意思地笑笑，正要說謝，想起剛才他說過的話。
他把煙盒收回去。
他望了望四周，深吸口氣，看向她，「夏曦，麻煩你轉告北辰，我這輩子的確做錯過很多事，也後悔過很多事，但從沒後悔過跟他媽媽結婚，還有他。」說罷，轉身離開。
前方hｅｔｕｂook.com•ｃoｍ的紅燈終於變綠，瞿北辰一踩油門，順利上了高架橋。
她一邊哄著夏國維和葉萍坐下，一邊忍不住回頭，朝安檢口望去。
……我之前給S市一個藝術學校發了簡歷，他們給我回復了，我在想要不要考慮考慮。
瞿北辰揚揚眉，深吸口氣，「也許吧。」說罷，他摸摸她的頭，道，「你跑回來，你爸媽沒說什麼？」
他沒有接話，卻問，「今天北辰沒有來送你？」
剛才，他一直給夏曦打電話，但她還是沒有接。
瞿北辰沉默片刻：「我們見面說？」
夏曦：「這是客觀描述。」
葉萍臉上的神色動了動，道，「北辰爸爸，您言重了。」
她一邊往登機口快步走著，一邊撥回去。
「我也會給我奶奶打電話，跟她說，等我從埃及回來再好好陪她。」
「夏曦曾經告訴我過，她想成為一個大提琴首席。S交的大提琴首席，代表著國內最頂尖樂團的認可，憑藉這個，她可以去任何地方。」他看著瞿北辰的眼睛，「她還沒有簽約，她隨時可以離開。反正我在S交的合約還有兩年，走掉一個末尾的大提琴，或者少了一個不錯的錄音演員，對我而言毫無損失。但是夏曦，她失去的將會是踏入事業頂峰的最佳時機。」
他的脖子上有一點汗水的味道，外套表面有些冰涼，顯然剛才是從外面一路跑進來。
「行啊，北辰爸爸。」葉萍心平氣和，「我們去坐坐。」
「嗯，對。」夏曦說著，把瞿其昌剛才說過的話告訴他。
夏曦也知道這個，有些遲疑。
「可能……我知道他並非真的十項全能，他也需要我吧。」過了好一會，夏曦道，「顧弢，其實你比他更十項全能。」
夏曦背著大提琴，葉萍一直替她拎著包，剛全部過關，葉萍道，「曦曦，你電話好像在震，是不是有人找你。」
瞿北辰忙跑過去，驚訝道，「你怎麼還把琴背出來？等會兒你得重新安檢，多耽誤時間。」
顧弢訝然，片刻，道，「葉阿姨不喜歡他？」
夏國維謙虛：「瞿兄過獎了。」
顧弢沒回答，看著她。
「……我沒有放棄，我願意等她，但最終沒有等到。」時方畢離開的時候，目光深深。
誰也不會想到，他會來機場給昨晚剛鬧翻臉的人送行。夏曦看到他走到父母面前的時候，仍然覺得不可置信。
瞿北辰問了哪個登機口，道，「曦曦，你先上飛機，我坐下一班過去。」
歆之
……
「辛苦你了。」她改口道。
「他沒有機票，進不來。」他提醒道，「你們倆要見面，就得出安檢口，進來的時候還得重新安檢。」
親愛的Billy：
心裏想，她如果告訴瞿北辰這件事，他會相信么？想到昨晚的話，她覺得他不會相信瞿其昌能改變多少，一笑而過。
「夏老弟，夏媽媽，抱歉，路上有點堵車，幸好沒有來遲。」瞿其昌道，說話仍然平穩而中氣十足。
「好，不過我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夏曦說著，叮囑道，「你可別因為這個開快車，這不是鬧著玩的。」
她的聲音有點沙啞，顧弢目光軟了軟，不再說話。
出門的時候，夏曦看著瞿其昌，感覺一言難盡。
兩人注視著對方，都忍不住微笑。
夏曦囧然：「胡說什麼呢。」
兩人笑了笑，答應了，寒暄道別。
「你和你男朋友出問題了？」他問。
……辰辰，如果……我說如果，那件事是真的，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再跟時方畢有交集？
「這不是胡鬧么，」葉萍道，「譜子寄給你不就完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我不能讓北辰失望，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超過他的父親，也超過我自己。
夏曦不想解釋太多，忙道，「爸，媽，你們別管，先到顧弢那邊坐下。」
三個人又聊了一會，瞿其昌的時間觀念很強，離開始登機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鐘的時候，他起身告辭。
他望著前方的道路，浮光在眼底掠過。
瞿其昌仍然是那副講究的打扮，高檔的西裝革履，在他身上顯得相宜得彰。
夏曦訝然。
「辰辰，」過了會，她道，「剛才你爸過來跟我爸媽道歉了。」
夏曦默然。她知道不是，她昨天還拒絕了時方畢的錄音工作。
「你還在糾結這個？」她說。
「嗯。」夏曦道。
顧弢哂然，覺得這話更彆扭。
夏國維跟他握握手，又介紹了他和顧弢，寒暄道，「瞿兄怎麼來了，唉呀，也不說一聲。」
「是啊，我看就別等了。」葉萍道，「還有二十分鐘呢，你得出去再進來，哪兒來得及，說不定就算進來也不讓你登機了。」
「為你照顧我爸媽。」夏曦道，「還有剛才幫我搬東西。」
「我很愛她，也向她表白過。」時方畢淡淡道，「其實我很希望你的猜測是對的。」
他拿出手機，亮了亮上面的訂票信息，無奈道，「可我又買了。」
「什麼？」葉萍睜大眼睛，和夏國維對視一眼，「你鬧什麼？」
「辰辰，我覺得，他應該是真心想跟你和解的。」夏曦道。
「他怎麼了？」
「就像我知道的那樣，沒有。」瞿北辰道，「我媽去世之後，時方畢就出國了，後面的事你都知道。」
瞿北辰只覺心中溫暖，卻道，「那你的事同樣也是我的事，如果代價是你犧牲了前途，你覺得我會高興么？」
「誰啊？」葉萍問。
「我們去安檢吧。」夏曦道，正要從夏國維手裡接過琴，忽然，手機震起來。
顧弢看她一眼，轉身走開。
「小弢，等很久了吧。」葉萍微笑道。
分別的時候，夏曦想了想，讓夏國維和葉萍等一等自己，朝瞿其昌追上去。
「什麼？」
瞿北辰被夏曦掛了電話，只得在安檢口等著。
咖啡店不大，夏曦問了三個人想喝點什麼，自己去前台給他們買。
謝謝你，Billy。
道路並不堵，但瞿北辰仍然嫌慢。他看看時間，不知道還能不能趕得上。前面紅燈，車輛又排起了長隊，瞿北辰忍不住，暴躁地拍一下方向盤。
抬眼，她忽然發現顧弢看著她。
夏曦也緊緊地抱著他，親吻他的臉頰和嘴唇。
「他說快到了。」
……辰辰，你覺得，我當老師好不好？
他神色不定，當即拿起手機給夏曦打電話，卻發現一直佔線。
夏曦望了望前方的登機口，大屏幕顯示飛機會準點到達，有兩三個心急的旅客已經開始排隊。顧弢站在不遠處，正朝他們招手。
瞿其昌搖搖頭，看向葉萍，鄭重道，「夏媽媽，其實我今天來，是想為昨晚的事道歉。我無意冒犯，讓你們感到不快的地方，還請你們原諒。」
每個隊伍都挺長，兩人之後挑一隊看起來短點的，排在後面。
「我先不回去了，」夏曦望著他，目光閃閃，「我剛把機票退了！」
瞿其昌點頭，沒有追問。
瞿北辰看了看時間，片刻，忽然有了個主意。
「你為什麼喜歡他？」
她拿出手機，想給瞿北辰打電話，但又忍住。他或許還在開著車，她不想讓他分心。
「哦？沒有么？」顧弢反問。
陳歆之一直不太喜歡電子產品，她的書櫃里收藏了很多漂亮的信封和信紙，即便電腦和網路已和圖書經普及，她也仍然堅持和一些朋友保持書信往來。
還有之前。
對不起。
「這是她的回信。」時方畢注視著他，「你不想看看么？」
「沒，阿姨，我也剛到。」顧弢說著，把他們手上的行李箱接過。
只見那信封是淡紫色的，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邊上微微發黃，磨出了毛刺。
瞿北辰聽著，目光深深，沒說話。
夏曦的心一熱，片刻，下定決心，道，「別買！你在安檢口等我。」
夏曦走到他面前，看著他，道，「瞿伯伯，謝謝。」
葉萍神色有些略微的猶豫，但瞿其昌這個態度，她也不好拒絕。
他不緊不慢：「你心裏大概已經有過定論，我和你媽媽曾經有過情人關係。所以你討厭我，不想承認你認識我。」
「我那班飛機還有一個小時起飛。」他說，「曦曦，你也買一張，我們先到B市去陪你外公外婆，我再回來過除夕，你覺得怎麼樣？」
「他要拿個譜子給我。」
夏曦聽著，睜大眼睛。
葉萍聽著，眉間的神色緩和下來，安慰道，「北辰爸爸，昨晚的事，我們也挺愧疚，還請您多多諒解。我們為人父母，誰有什麼經驗，都是一步一步摸索來的，磕磕絆絆不奇怪。您有了這個想法，何不去跟北辰談一談？他是個明理的孩子，我想他會跟您和好的。」
路上有些堵，不過之前預留的時間充足，到達機場的時候，還有一個半小時。
顧弢：「你忘了我是律師？」
「挺好的，」她摸摸他的臉，就像在撫摸最珍愛的寶貝，溫聲道，「辰辰真棒。」
夏曦聽著這話，少頃，道，「就算你有了女朋友，或者我有了男朋友？」
夏曦知道自己這個樣子瞞不過誰，道，「不是我和他的問題。」
「什麼？」
他拿出手機，查了查自己買的那個航班，還有票。
顧弢眉頭微微抬起。
「曦曦，」瞿北辰想起什麼，放開她，把手裡的文件袋給她，「時方畢讓我給你的譜子。」
夏曦下了車，幫著夏國維和葉萍把東西拿下來，背上琴，拖著箱子走近機場大廳。
「夏老弟，夏媽媽，」瞿其昌伸出手跟他們握了握，「今天能見到你們，我十分高興。如果你們下次來S市，一定要告訴我，夏老弟還欠我一次切磋。」
夏曦看著他的背影，啼笑皆非，少頃，只得繼續朝安檢口快步走去。
夏曦：「……」
「曦曦！」葉萍急忙喊了一聲，道，「你……你的機票怎麼辦啊！」
瞿其昌苦笑，擺手，「我和他，應了那句老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是一時半會解得開。」
夏曦搖頭，一邊拿起包一邊道，「我要親自和他說！媽，我今晚會給外公外婆打電話，跟他們說我遲點再去看他們！」說著，她抱了抱葉萍和夏國維，在他們臉上都親一口，「我去了，回見！」
座位已經在網上提前選好，他們直接取了票。夏國維一家人帶的都是大箱子，要辦託運。
時方畢看著瞿北辰，把他帶來的文件袋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這是錄音的譜子。夏曦要是還沒登機，你不如現在就把這個拿去給她，當面把話說清楚還來得及。」
走出來的時候，夏曦看看顧弢，道，「謝謝。」
時方畢不置可否，拿出一盒煙，「能抽么？」
時方畢笑了笑，帶著一絲諷刺，「你看到我之後，心裏大概在想，夏曦要是不在S交就好了，對么？」
「這就是你考驗的結果。」夏國維嘆口氣，苦笑，「女大不由娘，也不由爹了。」
「曦曦，北辰到沒有？」夏國維問。
夏曦訝然，忙接過包，把手機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