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慕容沖的仇恨……

悠悠揚揚，纏纏綿綿，越過清冷的鴛瓦，帶了梧桐落盡的蕭索，徘徊在殘落的菊梗間，再輕飄飄地掠起，如一抹來自遙遠天際的浮雲，緩緩飄散，如霧氣般幽幽襲來。

她轉身離去，只聽得慕容夫人在身後，一聲幽幽長長的嘆息。

碧落也在問自己。

畢竟，她只是苻堅最不受寵的夫人之一。

碧落望著二人，一時苦笑無語，連勸也不知該怎麼勸了。

或www.hetubook.com.com者是因為出身皇家，慕容夫人素來注重衣著打扮，即便苻堅從不踏足紫宸宮，她也是日日盛妝，一言一行，不改端莊優雅。

若是苻堅失敗，鮮卑慕容便有機會趁著亂世東山再起；可以大秦目前的國勢，碧落總覺得，只怕成功的可能更大。

碧落茫然：「我不知道。」

儘管那希望，如同月夜的星子，隱在深深的蒼穹之際，若有若無，遙不可及ｍ•hetuboｏk.cｏm•cｏm。

碧落打了個寒噤，忽然覺得，這事如果能拖下去，也是不錯。至少，目前的慕容沖，總還有希望。

再比如，宮中之人，便是娘老子死了，也不許在宮裡哭泣。

那樣的深夜，那樣悱惻入骨的簫聲，似把深砭骨血中的悲傷和失落，一絲一絲地化成有形無質的物事，緩緩縈繞出來。

是無奈，還是幽怨，碧落聽不出。她冀盼著慕容夫人能幫她出出主意，可慕hｔtps://wwｗ•heｔubｏｏｋ•cｏm.com容夫人態度極不明朗，反讓她更是忐忑了。

夜已央，何人吹簫，何人不寐，何人敢在輝宏莊嚴的秦王宮中，散開這蝕人心魄的憂傷曲調？

苻錦兒應了，卻仍是愁眉苦臉：「咦，伐晉到底好不好呢？為什麼那麼多人不同意？」

比如，因住在王宮中，出了紫宸宮，碧落便不敢穿自己最愛的素青或淺碧色衣衫，生怕太素凈了，引起哪位娘娘的不滿；

這夜碧落睡得自然很不踏實，和-圖-書輾轉到半夜，方才勉強有些睡意。

更別說，半夜三更吹這催人淚下的曲子了。

正是朦朧時候，她忽然聽到了簫聲。

或者，連慕容夫人自己，也不知道伐晉好不好吧？

晚上回去后，趁房中無人時，碧落忍不住悄悄問慕容夫人：「夫人，大秦伐晉，到底對不對？」

苻氏入主關內已久，雖然不如漢室貴族那般諸多避諱，但有些方面，還是頗為計較的。

碧落聞言，默默站了良久，輕聲道：「我只是想……一https://m.hetubook.com.com定要幫沖哥。……沖哥想怎麼著，便怎麼著吧！」

伐晉到底好不好？

「憑你的心走吧！」她說著，拿著帕子，擦凈唇邊的口脂。

慕容夫人將一根飛鳳銜珠的金步搖緩緩取下，放在烏檀木的妝台上，泠泠地一陣脆響，散散落落。

「這事是我母親不對。」苻寶兒性情雖是刁蠻了些，卻還算豁達：「我們不要理會大人的事，只管玩我們的！」

慕容夫人正在卸妝，聞言清眸微凝，含一抹淡淡的笑，柔柔望住她：「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