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記起了傍晚時自己一時感慨隨口所說的話。

她遠遠看到了碧落，向她伸出了手，眸子里湧出的悲傷和無奈，霧嵐般籠下，連圓潤晶瑩的面龐，也似看不清晰了。

「啊？會是誰？」

那手冰涼得如同在雪水中泡過，連顏色也是冰雪那樣的白皙，執在手中，已感覺不出屬於活人的生命力，讓碧落的心都在瞬間沉入雪水之中，涼得陣陣心悸，連自己的不適也感覺不出了。

這寒冷雨www.hetubook.com.com夜的天空，被院牆檐角分割為不成形狀的一大片，黝黑不見底，如巨獸的大口，隨時仰首俯視，一口吞下眼前的所有人，所有事。

碧落也想知道。

會是誰？

她只是不甘心那樣受著上位者的擺布，不甘心這樣無聲無息的活著，然後死去。

她的話還沒說完，碧落忽然轉到一邊，猛地伏下身子，「哇」地一聲，竟也吐了起來。

「夫人…和_圖_書…」碧落驚叫，衝上前去，緊握住她的手。

碧落眸光尖銳地凝聚起來，抬頭望向廊外的天空，聲音冷寒如冰棱交擊：「有人下毒！」

她伏在床邊，緊按住腹部，隨著腹部的收縮，身體也在一下一下地抽搐著，嘔吐著，卻沒有發出更多的聲音。細眉清眸，不改端莊，只是冷汗涔涔，早將她的衣衫浸得透了，連柔軟的髮絲，也失去了明亮的色澤。

與外間兩名嘶叫的宮女相比，慕hetubook.com.com容夫人很安靜。

「青黛！」碧落驀地叫起來：「有沒有去請太醫？」

幽幽的綾紗燈下，那本該粉白如玉的指甲，青中泛灰，如蒙了一層令人心悸的黑氣。

「夫人……怎麼了？」碧落失聲問道。

碧落吐了好一會兒，才覺胸腹間鬆快了些，用帕子擦著穢物時，已看到了自己的指甲。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青黛一把拉住她，便往外拖著，一路走一路急急說著：「夫人的兩和*圖*書名貼身宮女，忽然便肚子痛得在床上打滾，我們聞聲過去看了，正要稟報夫人時，才發現……才發現夫人也不對！」

慕容夫人恍恍惚惚地輕笑著，揉弄著碧落纖長的手指，低低地問：「碧落，花開一時，人活一世，怎樣才算做了點什麼？」

「也說……肚子疼……」青黛急急道：「也不知是不是吃壞了肚子，夫人不像兩個宮女叫得那麼慘烈，只是……似乎把晚飯全給吐出來了。」

青黛瞪著碧落，一時呆住和*圖*書。

冒然聽慕容夫人如此發問，碧落也迷茫了：「我想……便是讓人能記住吧？記住……一時的美好，一時的璀璨，或者……一時的幸福……」

青黛急急答道：「已經去請了。不過……這，這都是怎麼了？」

猛地將窗扇帶上，碧落沖向門口，拉**門，已見到青黛滿臉惶急地在門口跺腳，眼睛里亮晶晶的，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滿得快溢出來。

「怎麼回事？」忍住腹部的抽痛，碧落慌忙問道。

「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