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護體靈氣

不過片刻,便見一人影閃到面前,正是黑袍劍客的妻子,方岩已一年沒見到的那殺人不眨眼的持刀女子,黑袍劍客稱她為小蝶。
他長長吐了口氣,像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這一年來,他一直擔心黑袍劍客會遭人追殺,今日又見黑袍劍客突然暈倒,更是不放心,雖知黑袍劍客武學修為極高,自己多半不能幫到什麼,還是希望自己能儘力幫助黑袍劍客擺脫困境。但若二人只為兒女私情怕被分開才遠走他鄉,就好得多了,至少雙方家人即便追上門來也未必非取他們性命不可。
一如往常,黑袍劍客且演示且解說,手把手教著方岩,方岩心神並不甚集中,足足半個時辰,才大致明白劍式精華所在。
黑袍劍客卻也信守承諾,子時過後一點,必會前來,先叫方岩演示以前所學,點撥調|教失誤之處,再傳他數招劍法。一般視方岩劍術進展情況,傳二招至三四招不等。初時方岩進境甚慢,每次只教兩招,後來方岩對劍術領悟越來越多,人也更加勤奮,所傳招式也變得越來越多,至多一次,竟一次傳了他五招,但下月再見時,方岩對這五招的領悟卻只差強人意。
但方岩還是有件事不放心,他問道:「大哥身上所中的,好象是極厲害的寒毒呢!能給大哥下寒毒的人,想必也是很厲害的吧!」
眾人有見到他練劍的,見他劍法雖是陌生飄忽,卻不見有什麼特別威勢,只說小孩子家不知從哪胡亂學來的,也不放在心上。
小蝶眸光轉柔,道:「你說好,那便好了。只不過你身體可吃得消?」
方岩道:「其實,不管大哥是誰,在我心中,只是我的大哥,我的師父,任何對大哥不利的事,我是絕不會做的。大嫂就不肯相信我么?」
這時忽然傳來女子的驚呼聲。
小蝶的刀法甚是高明,若換作一年前的方岩,只怕連還手的資格都沒有;但方岩經黑袍劍客傳授劍法,自己又異常刻苦,劍術已有小成,且走且避,偶爾出一兩招流雲劍法,雖給逼得非常狼狽,倒也支持了片刻。
小蝶蛾眉高挑,明眸冷如寒潭,道:「我絕不許你跟他在一起!我不放心!」
方岩揭開黑袍劍客面巾時便曾想過,黑袍劍客若因而一怒殺他,就還他一命好了。可現在取他性命的不是黑袍劍客,還是他的妻子小蝶。他欠黑袍劍客的性命,可不欠這小蝶的性命,何況黑袍劍客和小蝶對於人命的見解顯然大不一致。他至今記得自己被小蝶恐怖的殺人手法嚇昏過去時,黑袍劍客也在一旁發出驚叫聲。
方岩知是黑衣大哥來了,忙起身拜見。
方岩著急之下,決定揭開他的蒙面巾,查個究竟。就是黑袍劍客醒來,嚴加責備也顧不得了。——即便他發起怒來,一掌將自己打死,自己一條命,原也是他救下來的。況料想以黑袍劍客性情,必不致會如此兇狠;而目下不當機立斷,不趕快查看一下他的傷情,恐怕眼前他便有性命之虞了。和圖書
方岩橫一橫心,揭開了黑袍劍客的面巾。
黑袍劍客目光好生溫柔,道:「是呀,我本以為我們今生都不能在一起。但我們後來各自捨棄了一切,終於能在一起了。」
即便兩年之後方岩回憶起這驚險一幕時,都不由得直冒冷汗,兩年之後,他依舊沒有把握可以避得了這一招!
方岩在鏢局長大,救治傷員之事倒也見過不少,卻沒見過這般情形的,只得以最常見的方法為他療傷,以手抵其他后心要穴,強以「春風化雨」心法催動內力欲輸入黑袍劍客體內,縱然知道黑袍劍客武學修為遠勝於己,自己些微內力對他未必有益,也顧不得了。
可小蝶的刀法委實太過強悍,方岩招架得極其吃力,一不留神,左肩已著了一下,速度更是緩慢了。
方岩自師從黑袍劍客學劍以來,一直就在洞中相見,洞中學劍。方岩性情磊落,對黑衣大哥的來歷雖是極為好奇,知他不願人知曉,每次雖是來得甚早,也不刻意到洞外探查等候,從未在山洞以外見過面。見他吩咐,忙緊隨出了山洞。
但黑袍劍客的背心要穴中竟不接納任何內力,彷彿是抵在一塊石頭上,更可怕的是,他欲輸入的內力完全無處可去,竟有反噬之象,幸虧方岩發覺及時,「春風化雨」心法又甚為柔和,總算撤力及時,未曾受傷。
小蝶細細檢視一遍黑袍劍客的情況,將他衣服披上,扶他盤膝坐了下來。
黑袍劍客已經醒了,當然還未完全恢復,但方岩有險,他只得出劍。
方岩完全不知小蝶所指,給責問得連連後退,道:「我,我只是想檢查他的傷勢而已。大哥沒告訴過我他是誰?我怎會知道?」
方岩道:「如果是這樣,我也沒什麼好牽挂的了。」
舒望星言罷,振袖而起,飛下山去,雖已是白天,他那疾速如電的身形已非普通人肉眼所辨識得出的了。
好在這時出現了一把劍。
小蝶道:「那你可記得早點回來,天快亮了。」說罷撅著嘴,翩然而去,身影也如飛蝶般曼妙輕婉。
黑袍劍客遂繼續教他下面招式,邊解邊說邊舞劍示意。但一招已了,另一招剛示範完畢,尚未開始解說,黑袍劍客腳下忽一踉蹌,竟扶住身畔岩石搖搖欲墜。
黑袍劍客嘆道:「罷了,就這樣吧。我們且出去走走透口氣。」
一把平凡的劍,卻快得讓人無法想象它從何而來。
方岩忙扶住他,觸手之處,竟是冰涼一片。忙摸他身體其餘部位,雖是柔軟,卻也是寒冷如冰,饒是方岩內功修為已是不低,也打了個寒噤,再摸脈膊時,竟絲毫也摸不著。
黑袍劍客顯然是勉強出劍,阻止小蝶傷人後身體又搖搖欲墜,但還是用責怪的眼神瞪了小蝶一眼。
小蝶冷哼一聲,鋼刀直奔而去,劈向方岩面門。
小蝶低下頭,道:「你總是把人往好處想。看來還是吃的虧太少了。我卻是很不放心。而且,而且這個方岩,我瞧他不hetubook•com.com安好心!」
方岩尚未反應過來,那小蝶已一掌擊在他肩上,道:「快讓開!」
方岩道:「我怎敢怨大嫂?你們,你們在一起很不容易么?」
可後來他才知道,小蝶如果只打他一掌,簡直是他天大的福氣。
方岩年紀尚小,茫然不知小蝶所指。黑袍劍客久經人事,卻是明了,又氣又好笑道:「你這丫頭,真虧你想得出!難不成你竟吃起了這孩子的乾醋不成?」
方岩終於知道了自己授業恩兄的姓名。
方岩心中又緊張,又歡喜,抱著黑袍劍客不敢動。
方岩無法可想,撫其臉上也覺冰涼,但因其除雙目之外都緊裹于蒙面布下,無法知道他的面色究竟如何,也探不出鼻息深淺來。雖說黑袍劍客暈前曾說過自己沒事,可現在這狀況,哪像沒事的樣子?何況,方岩雖一直未曾見過這黑袍劍客真面目,卻久知他性情溫善,凡事都很為他人考慮,未必不是因為寬慰方岩而隨口說句自己沒事!
方岩垂頭道了聲「是」,眸中已是淚光隱隱。
小蝶道:「可他知道得太多啦,不能留著。」
這時,奇事忽然發生了,黑袍劍客周身,莫名流淌起一圈有形無質的淡淡銀光,說不出是什麼,但方岩分明覺得那酷寒壓力大大減輕,那淡淡銀光所至之處,彷彿冬日暖陽罩下,寒意頓給削弱許多,而胸前也漸覺得黑袍劍客的心臟開始微微跳動!
「舒望星!舒望星!」他沿路咀嚼著這三個字,似要將它刻進心裏。
方岩默默站在一邊,看著黑袍劍客。黑袍劍客不說話,他也不提。但他心中已然明白,黑袍劍客可能是決定聽那小蝶的話,不再與他見面了。
黑袍劍客笑笑道:「即便那樣又如何,普通的人誰能拿我們怎樣?況且只有苗頭略有不對,腿在我們腳上,說走不就走了?退一萬步來說,就是我們被他們發現了,孩子都那麼大了,又能拿我們怎樣?」
那日,方岩和往日一般,亥時不到,便到了山洞。因天淚劍法初學,其運劍風格與流雲劍法迥然不同,練來感覺很是吃力,因此生下甚是不安,生恐呆會黑衣大哥考起來時會讓他不滿意,遂還是獃獃坐著比劃長劍,默默想著劍法流轉時的奧妙精微之處。
走得幾步,忽聽得黑袍劍客在後喚道:「小岩!」
小蝶看來甚是委屈,道:「這小子不知死活,擅自揭開了你面巾,而且還發現了你身上的護體靈氣,只要他把你的容貌特徵對人一講,再讓人發現你的武學路數,有點閱歷的人很容易看穿你的身份的。」
方岩點頭稱是,見他非但未加責備,反而勸慰有加,心頭舒服很多,又深覺他善體人意,對這亦師亦兄的黑袍劍客更加尊敬感佩。
不知過了多久,聽得有人嘆氣,道:「你不要太用功了,正長身子,鬧得身體虧了不是玩的。」
黑袍劍客心地柔軟,見他這樣,倒有不忍之色,溫語相慰道:「不必如此。我雖不再教你,但www.hetubook.com.com我知道你是振遠鏢局的,有機會自然去看你。你既視我如兄,我又怎會不護你如弟?」
他原先以為,黑袍劍客一直蒙面,只怕是面容上有什麼明顯缺陷或疤痕之類,容易引起仇人注意。
方岩大驚。他實在沒想到,自己想救人,不但給小蝶打了一掌,甚至還要殺他滅口!到底她和黑衣大哥有什麼樣的秘密,這般不能讓人知曉?
黑袍劍客顯然靈力頗高,而且色澤純白,應該是品性極佳,根基甚穩。但他究竟是什麼人呢?正如小蝶所提,這種人不多,很容易猜出來。可方岩卻猜不出來,畢竟他沒有小蝶所說的那樣「有點閱歷」。
方岩忙回頭。
此後,方岩邊在自己屋中養傷,邊參悟大哥所教劍法。夜深人寂之時,還在院中苦練劍術。
黑袍劍客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發作之後就沒事了。現在只是乏些,呆會就好了。」
黑袍劍客嘆道:「看來我跟他的緣分也盡了。罷了,你且出去,我把今天要教他的功課教完,囑咐他幾句話,便回去,不再教他了,你也不得傷他,可好?」
黑袍劍客目送小蝶離開,眸光明澈而溫暖,連方岩心中都湧起了一種安寧的暖流,靜靜流淌。
黑袍劍客看來已略略清醒,自然形成了跌坐行功之勢,看來是自己開始運功療傷了。
黑袍劍客道:「小蝶性情倔強多疑,我們兩個好容易才在一起,她更是生怕一個不慎又和我生生分離,因此才會如此,你莫要怨她。」
但他的語聲卻早已變了,待他說完,人已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一如往常,方岩將流雲劍法演示一遍,又將已學的二招天淚劍法舞了一回。流雲劍法他苦練一年,已是極為熟練,那兩招天淚劍法卻讓他自己都羞愧不已。練畢,立身垂頭道:「小岩有負大哥重望了。」
黑袍劍客道:「不妨事。快取劍吧。」
再一想,常人若蒙上這厚厚面巾,難免呼吸會受影響,黑袍劍客武功雖高,平時不會在乎這呼吸之間,但受傷之餘,這蒙面巾會不會影響他微弱呼吸(如果還有的話),讓他傷上加傷呢!
方岩大驚,忙扶住他道:「大哥,怎麼了?」
他曾聽前輩們提及過,護體靈氣是由修鍊之人的靈力產生。靈力和內力不同,卻又息息相關,靈力強的人,內力即便不高,可以雙倍發揮威力;內力高深,也可以加速靈力的修鍊。根據所修武學及人的品性不同,護體靈氣的顏色也不一樣,以銀白色為正,還有些淡黃、淡紫、淡粉等多種顏色。護體靈氣深具靈性,在主人遇險之際有護主之能,但同時護體靈氣深忌污穢和雜念,一旦雜念太甚,或沾染血腥太多,護體靈氣便會減少甚至消失,同時內力也會受到嚴重影響,一個不慎甚至會走火入魔。這便對修鍊之人要求很高,必須要性情高潔,心無雜念。正因為如此,靈力極難修鍊,除了修真的出家人,很少有俗世的高手去修鍊,能修到產生護體靈氣https://m.hetubook.com.com這種程度的人極少,但據說少林、武當等不少出家人修為都已很高,俗世之中,東海的天水宮和終南山的圓月谷還是有人修鍊的,卻終究沒人看見過。
黑袍劍客道:「我沒事!」
方岩閃身躲開,卻甚是吃力。小蝶卻轉眼間換招,改向下劈,這刀下去,直向胸口,敢情會將一顆心劈成兩半!
方岩嚇了一跳,忙道:「不會,大哥於我有救命之恩,授藝之德,方岩心中感激不盡,絕不會做出任何對大哥不利的事來!」
所以小蝶一出刀,方岩也立刻拔劍,不論逃生的機率有多大,總比等死得好。
更糟糕的是,神風山莊田笑風已斷定,當年劫匪死於江湖中出名邪狠的問天刀法,田笑風甚至懷疑是謝問天出的手,但方岩卻知道,出手的,便是這位容貌美麗之極,行為狂狷不羈的女子。論起方岩劍法,這一年來才算真正入門,如何敵得過這身負問天刀法絕學的女子?
方岩喃喃道:「舒……大哥!」
這掌擊得好生疼痛,方岩硬生生地被擊退開去。但心中不免嗔怪,自己正救人呀,何必如此兇狠?
黑袍劍客輕輕拍了拍方岩的肩膀,對小蝶道:「這個孩子,我信得過。」
果然,黑袍劍客嘆口氣道:「我是不能親自指點你學全天淚劍法了。你既見了我真面目,我若還和你每月見面,小蝶必是不放心,一時怒起,暗中要了你的小命,我也救不了你。」
黑袍劍客看了方岩一眼,微微一笑,把衣服略略一整理,卻沒有再戴上蒙面巾,他和平常一般提起劍,跟方岩道:「我來教你這沒教完的一招吧。」
好在他一出劍,小蝶立刻就住了手,扶住了他。
每月十五,天一黑,方岩便早早關門佯睡,卻從窗中躍出,回那山洞中等那黑袍劍客前來。因黑袍劍客一直極是神秘,對自己身世姓名師門俱是諱莫如深,想他必是有極厲害的仇家對頭,或有其他難言之隱,不願讓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一路之上甚是小心,生恐讓人跟蹤了去,害了黑衣大哥。
小蝶怒道:「你看他賭咒發誓的樣子!剛剛他還脫了衣服跟你抱在一樣,你又這般維護於他,我實在懷疑你們那麼多次在山洞里究竟是授藝還是做什麼別的醜事。」
只見那黑袍劍客深深看著他道:「我的名字是舒望星,你只把它記在心裏,莫對別人提起便了。」
但呈現他面前的,卻是一張非常俊秀的面容,眉宇之間,清逸高華,而且年紀很輕,頂多不過二十五六歲模樣。但此刻,這面容卻極是蒼白,觸手冰冷,一探鼻間,氣息也甚是微弱。
小蝶道:「我何嘗想濫殺無辜!可我實在是擔心我們會被人識破身份!」
黑袍劍客長嘆道:「那麼多年啦,你的脾氣還是不改!怎能為了一己之私視人命如兒戲呢?」
如此過了一年,方岩已將流雲劍法四十九式盡皆學會了。黑袍劍客轉傳他另一套天淚劍法。才傳一次,便出了事,方岩也做了一件叫他自己後悔了整整兩年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事。
方岩正要鬆口氣,只見小蝶也吁了口氣,然後狠狠盯著他,道:「你為什麼揭開面巾?誰指使你這麼做的?你,你是不是已知道了他是誰?我是誰?要去告密?」
方岩試著再以內力欲相助他驅除寒氣,依舊被一股神秘力量彈回!方岩無法可想,解開自己衣衫,又解開黑袍劍客衣衫,以肌膚為他取暖。只覺得黑袍劍客肌膚柔軟光滑,卻冰冷澈骨,竟比數九寒冬抱著個冰塊還冷,不過片刻,連方岩都渾身冰冷,凍得幾乎僵住了,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來,以春風化雨心法化解這酷寒之氣。
小蝶看了他片刻,面色陰晴不定,終於一跺腳道:「他跟你這般接近,我早就不放心了。你早晚會知道他是誰,說不準什麼時候便讓他露了馬腳,到時我們……哼,還是叫你永遠閉嘴的好!」
方岩訝然道:「原來你們是因為這個才一直避人耳目,我一直以為你一定有極厲害的對頭想害你們呢!」
方岩卻無論如何也閃不開去了。這速度、力道、靈巧、詭異,都不是憑他的武功所能閃避的了。
言畢,竟抽出刀來,直攻方岩。
方岩遲疑道:「您不先休息片刻么?」
黑袍劍客笑道:「你放心。這寒毒雖是厲害,卻不能拿我怎樣。若我存心逼出寒毒,早就能辦到了。我只是想著,既是有人能以毒練功,把毒力轉為功力,為何我不能把寒毒轉為自己內力呢?所以我中寒毒后,發覺以我的內力和靈力,完全可以保護我不致傷了性命,閑來又無甚事,也沒有什麼仇家來擾我,便設法將寒毒之力轉為自身內力,三年下來,居然頗有功效。寒毒雖因此一直未能完全清除,發作次數卻越來越少,這次發作離上次發作時間已足有四個月了,我本以為不會再發作了。料想這次以後,發作的可能性應該更低了吧。」
他退後幾步,向黑袍劍客叩了三個頭,緩緩走下山去。
黑袍劍客走到洞外,走至一岩石上坐下。他的面色已經好多了,身周依舊繚繞著若有若無的銀白光芒,映著初升旭日淡紅霞光,更顯得身形秀逸,高雅不俗,但他眉目之間,卻浮動著淡淡憂傷,隱隱寂寞。他出神地看著那通紅的旭日晃悠悠躍出,低懸在天際,天邊的景物,深黑之中披上了金紅的鑲邊,平凡中透著絢麗,寂寞中含著喜悅。天亮了。
黑袍劍客蒙面依舊,雙眼卻亮如明星,他輕輕搖了搖頭,道:「流雲劍法講究的是自在隨心,萬事隨緣,無欲無求,天然淡定。天淚劍法卻講究用一顆悲天憫人的心,去蕩滌世間的不平與黑暗,用佛家的話來講,就是大慈悲心,用俗家的話來說,就是愛心。這就不能如流雲劍法一般只求自保,進退隨緣了。二者用劍主旨大相徑庭,你年紀尚輕,真正入劍道時間又短,一時未能領會,也不必強求。」
黑袍劍客雖然面色蒼白憔悴,但高華氣質依舊,渾身上下仍然飄蕩著若有若無的銀光。方岩這時才知道,這層銀光是黑袍劍客的護體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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