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珠光散,吹斷一床蝴蝶夢(四)

可太子妃出事,再無人顧得上沈南霜。
還未及說完,眼前已不見了許思顏的蹤影。
直到他的目光越來越為那個圓圓臉兒嬌俏可人的少女吸引住,他才恍然看清自己的內心。
還未及派人過去查探,周少鋒已飛奔而至,叫道:「太子,你快過去看看,太子妃……不好了!」
沈南霜一呆,「是,那晚我留下侍奉太子了,自然無法隨同保護太子妃。不過後來我打聽那男子氣度模樣,應該便是蜀太子蕭以靖。」
許思顏正待說話時,卻見那邊宮燈明滅,伴著哭聲和喧嚷聲,不由疑惑。
他其實和他的父親一樣,厭惡孤單,厭惡枕邊人笑容后的算計。
從府中侍婢,到微服出現於煙花柳巷,他千帆閱遍,終於厭煩,厭煩到寧願住在書房,也不願回自己卧房去面對自己作孽后留下的一堆鶯鶯燕燕。
花團錦簇,和*圖*書眾望所歸,卻依然蕭蕭落落,滿懷孤寂。
她「撲通」跪于地上,嗚咽道:「南霜錯了,南霜原該忍住他們鞭打,靜待太子來救才對。」
他從她著手清理太子府內院之時,便知她善妒,卻未曾因此不悅,甚至隱約有些歡喜。
周少鋒道:「聽秋水在那邊哭著自責說,太子妃這兩日煩躁嗜睡,食欲不振,身邊的人都猜疑是因太子同納五妾之事不悅,一時沒往那裡想。明姑姑倒是有些猜到了,晚飯前才吩咐了明天一早去喚個太醫過來請脈呢,再不想晚上就出事了……」
只因這個不聲不響印到心底的女子恰是他的妻子,恰是他差點棄如敝履卻又幸運地握回手中的幸福。
「小……小產?!」
周少鋒叫道:「是……是真的!明姑姑一路抱去鳳儀院,一路都在滴血。說……說可能是小和圖書產,青樺搶了匹馬,瘋了般奔出府去接太醫了!」
燈火通明,隱見人來人往,連通往二門的道路都時見宮燈點點匆匆行過,看來此事已鬧得沸反盈天,只怕很快連宮裡都會驚動了。
沈南霜驚愕,許思顏更是打了個寒噤,隨即怒道:「你胡說什麼?她動刀動槍,連我都敢打敢罵,這天底下還能有誰比她更威風!」
他可以無所顧忌地與她日日調笑,夜夜縱情;他可以對她千依百順,萬般寵愛。
善妒。
他忽問向沈南霜:「其實你那晚也只看到了太子妃隨其他男子離去,根本不知曉那男子身份,更不知他們後來去了哪裡吧?」
所幸他的父親沒有得到的,他很輕易地尋到並得到了。
若她只是因為善妒容不得沈南霜,而不是因為被揭破兵亂那晚與蕭以靖的私情而刻意滅口的話,其實……和-圖-書也沒那麼不可原諒。
無法準確說出對於表姐慕容依依究竟是怎樣一種感情,但他知曉以她的家世,他擺脫不了她;何況他早知情慾滋味,也便不會拒絕送上來紓解慾望的工具。
沈南霜亦是驚恐,失聲道:「沒聽說太子妃有孕啊!」
他其實遠沒外面傳說的那樣風流砌。

沈南霜掩著臉道:「不能怨太子妃,怨只怨南霜不該滿心裏只記掛太子……她自幼尊貴慣了,豈能容得旁的女子試圖分去夫婿寵愛?」
許思顏道:「蕭以靖是她兄長,兩人親密些原不足為奇。你何以說太子妃私會情郎?無怪太子妃動怒!」
他願給她所有,自然也盼她能給他所有。
少年初識情滋味,他一度彷彿已離不開慕容依依,卻又不甘這種離不開。
沒有木槿在跟前橫眉冷對地激怒,許思顏被夜風一吹,頭腦倒冷和_圖_書靜了些。
他的地位品貌足以讓想爬上他床的女子前仆後繼,也便給了他足夠的人選,去證明慕容依依於他,與別的女子並無太大差別。
「木槿……」
被鞭打之處給夜風吹得裂痛如割,她便忍不住捏緊拳,低低道:「這醜八怪,最好……就此死去吧!」
隱隱還聽到他嘶啞而恐懼的呼喚,蘊著不可置信的慘痛。
沈南霜當然不想死,她只是想得到許思顏的救助和憐愛。
木槿重回太子府,逐走眾侍姬,打壓慕容依依,卻厚賞知趣遠離的蘇以珊,樁樁件件,的確已坐實了她善妒的罪名。
而此刻,她當然是不敢去鳳儀院的。
許思顏忽然間手足冰涼,眼前一陣暈眩。
有兩名隨之而來的親衛幫他攔著,出了那院子不遠,沈南霜便被截住了。
容不得侍妾的存在,自然暗指太子妃善妒槊。
只因那孤寂的源頭,不是因hetubook.com.com為身邊沒有人,而是因為身邊沒有人與你兩心相依。
沈南霜滿頭灰塵,衣衫破碎,哽咽得已經說不出話來。
她只得走上石山,立於太子府最高處的眺春亭向鳳儀院的方向眺望。
他只是曾經荒唐過。
不許旁人染指她的夫婿,豈不是證明她心心念念有著自己的夫婿?
她很想仔細打聽打聽太子妃的狀況,但許思顏和他身邊的人都已去了鳳儀院。
許思顏嘆息,溫言勸道:「南霜,我知你受了委屈。太子妃這回著實過份,回頭我必好好說她。」
沈南霜再不料許思顏方才還因這話責問太子妃,一轉頭又對自己生了疑心,忙道:「太子妃與蜀太子原就有些流言……我,我只是被打得一時氣急,猜著太子妃有了滅口之心……」
木槿身邊那些人眼裡只有自家公主,連太子都未必放在眼裡,她若出現,指不定便被憤怒的蜀人活活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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