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無吵不歡,相見不如思念

原智瑜覺得自己也渴得厲害。
「原智瑜,你給我去死!」
「這兩人是誰啊?」
「對不起。」許彥霖尷尬地咳了兩聲,「我始終不太放心,所以拜託了你們小區的保安幫我多留意。剛才他打電話給我,說你有好幾個朋友今天半夜三更的來來去去,才問問你。沒事就行,我沒監視你的意思。」
原智瑜淡淡地看她一眼,轉過頭接電話。
他一出房門,那邊高度緊張的江菲已「啪」地反鎖了門,才開始換衣服。
「你是豬,蠢豬!可我希望你永遠是只幸福的蠢豬。」
「好,天亮之後,各奔東西。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他的一切,正從頭開始。除了一身債務,他什麼也沒法給她,更別說她所期望的奢華生活。
江菲果然瞪他,「誰不敢?one night love,誰怕誰呢!」
江菲被他作弄得嚴重內傷,氣憤答道:「是嗎?我沒覺得。最好以後永遠不見!」
林茗微笑,「既然知道是自己衝動,進去和她道個歉吧!」
相見不如不見。
「啊,這和賣房子又有什麼關係?」
好久不見……
小秦、小晏刻意低調,並沒請幾個公司里的同事,這一桌上更沒有一個江菲認識的人。倒是原智瑜認識旁邊的一個女孩,打過招呼后便交談起來。
正說笑時,原智瑜的手機忽然響了,江菲冷不防,倒也嚇了一跳,隨便又微微發怔。
「還房貸?」水凝煙還記得江菲的分期貸款年限,掰著手指頭草草一算,困惑起來,「為什麼?這時候還貸很不合算,可能會多付一兩千呢。」
於是她又煩惱:「哎,可你和原智瑜之間又算是什麼啊?」
原智瑜瞪她,然後認命地找了杯子,在飲水機里倒了半杯水,送到江菲跟前。
「哦……好像……是忘了。」
她真的醉了。
原智瑜,明明還是這樣討厭,眼看著從見面就吵架,迅速升級為見面就打架了。
江菲有些暈眩,但身體好像向上飄著,倒比喝酒前痛快些,拍拍新娘的肩笑道:「沒事。今天我敢要你送我,新郎心裏還不恨得要把我剁了包餃子?」
水凝煙疑惑問道:「他好像知道了什麼?」
隔著房門,他認真地對裏面的人說:「江菲,真的只是one night love嗎?可以……再考慮考慮嗎?」
他坐起身,凝視著她片刻,目光從床單上凌亂的血跡掃過,忽然哧地笑道:「不是說追你的男人有兩火車皮嗎?怎麼便宜了我這壞蛋?」
「切!我還你六塊錢行不?」
江菲一邊把許彥霖常在樓下守候的事說了,一邊發了兩個字回復過去:「沒事。」
原智瑜本來盯著她,眼神幽深幽深,聽她這麼一說,立刻轉過臉輕浮地笑:「這樣的段子還用抄?你還真小看了咱們泡MM的技巧了。」
打開門時,正撞上林茗、水凝煙匆匆從電梯里跑出來,應該是接了江菲的電話不放心,特地跑來看個究竟了。
許彥霖聲音有些疲倦,但還是那樣溫和:「睡不大著,聽說你那邊不太安靜,所以發個信息問問。真的沒事嗎?」
但許彥霖的個性,既然江菲表明了不希望他再來,應該不會繼續等在樓下吧?
水凝煙沒感覺出多驚訝,她記得江菲原來就和原智瑜「酒後亂性」過一次,差點懷了孩子,現在和許彥霖分手了,再找他也不希奇,「那又怎麼啦?你們不是早就……」
江菲已經睡不著,轉頭問水凝煙:「那六萬塊,我今天就想用。」
他想,他一定也醉了。
「我瞎了眼認識她,她瞎了眼認識我。」
他熟練地向司機報了江菲家的住址,讓司機開車。
「找到了!」
「你還真聽話呀,真搬?」
江菲慘叫:「天哪,原智瑜這傢伙睡到我床上了!」
她開了燈,得意地向他笑了笑,一頭坐倒在沙發上閉著眼喘氣。
她扶著牆乾嘔了一聲,又有包里掏啊摸的。
江菲不幸喝的也是白酒,推杯過盞時當然也少不了她竣;
「我欠你?我欠你什麼?」
原智瑜揚起手來,毫不猶豫,狠狠一巴掌還了過去。
為什麼總想見到江菲?
江菲撇撇嘴,「在你心裏,除了你自己這個自大狂,天底下沒有男人不是繡花枕頭吧?」
他關了門,過去拉她:「走,洗把臉,到床上睡覺去。」
「一定是紅包給得不情不願,才一臉咱們欠了他們錢的模樣!」
「可憐?誰可憐你?你就是活該!讓你一天到晚神氣活現,有事沒事損我!給人害了也是活該!」
江菲這都快和許總結婚了,再讓原智瑜送她,本來就沒消停過的流言蜚語,不是會越傳越曖昧?
「咱這不是節約社會資源嘛。」
「許彥霖從沒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他。」

林茗皺眉:「這什麼跟什麼啊?又吵了?」
紅酒立刻撤開,兩杯白酒滿滿倒上。
他居然讓出了自己的位置,坐到了江菲身邊,側過頭望著江菲笑道:「我還打算和我們江美女拼酒呢,不知道江美女敢不敢?」
江菲便住了手,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竣。
和*圖*書「戒指?」
夢裡,她向原智瑜撒著嬌,讓他給她洗臉,洗腳,伏在他的懷裡喝著水,他難得這樣耐心,也許目的只是想和她有那麼一次「one night love」而已。
「不算什麼。」
計程車停在了江菲家樓下。
「嗯?」
江菲應了一聲,卻沒有站起身,倒是腦袋在沙發上歪得更厲害了。
小晏忙過來飲了酒,笑道:「放心,放心,小秦已經把菲兒姐的本事學了八九成,我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得罪她呀!只求菲兒姐多幫說幾句好話,別讓我老在門外跪鍵盤,我就謝天謝地啦!」
江菲見他不理,猜他多半不知道,自己又回頭在衣裙口袋裡查看,又拿出拎包,把裏面的東西一股腦兒倒出來細細翻找。然後是床頭櫃,衣櫃。
她怔怔地聽著,直到旁邊有人提醒她手機還在響,這才恍然大悟,忙把手機還給原智瑜,嘀咕道:「你怎麼不接電話?」
依然喝酒,只是喝得再也沒那麼急了。
江菲垂著眼帘,居然還能認得出他。她也低低地叫出他的名字:「原智瑜。」
計程車司機在笑:「醉得厲害啦!」
江菲迷濛間看到,撐著床掙了掙,居然沒能爬起身,便揪住原智瑜的袖子,讓原智瑜托住自己腰背,這才吁了口氣,倚在他手腕里喝水。
話沒說完,小晏已叫起來:「呀,秦雨你快去看,你姑父那是怎麼了?醉成那樣?」
原智瑜知道她在找鑰匙,忙把她的包提起湊到燈光下,才算翻到了鑰匙,可他的手似乎也有點軟,塞在鑰匙眼裡轉動了好久都沒能打開。
可在這樣的時候,她還想著許彥霖,想著他的鑽戒,也許還想著他們未來的快樂生活。
有時候,沒有拒絕等於是鼓勵,特別是男女之間。
原智瑜低頭喝酒,好一會兒才陶醉般嘖了嘖嘴,答道:「還沒。前兒遇到一個很有才氣的女孩,長得不怎麼樣,可身材一流,我想了一串兒的肉麻話呢,可惜還沒來得及發,人家看上一隻繡花枕頭,雙宿雙飛去了!」
服務員過來倒酒,江菲正指向紅酒時,那邊小晏已經不顧新郎的體統叫了起來:「喂,那兩個都是喝白的!白的!丫的,今天我們的好日子,你們兩位老大不給我一點面子嗎?」
打過招呼后,江菲繼續翻著原智瑜手機,其實也只不過翻翻他手機里存的音樂和相片而已,至於電話薄聯繫人之類的,她到底還知道避些嫌,再也不去翻動。
「就是……許彥霖給我的鑽戒!你看到了嗎?」
南京的菜偏咸,偏辣,剛上大學時她吃得還真不習慣;可住得久了,偶爾回家,倒嘗著家鄉的菜口味太過清淡了。
水凝煙點頭,微笑,「我一向覺得你漂亮,聰明,大氣。很多人喜歡你是正常的。許彥霖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你不痛快的事了?他條件真的很好,不如你原諒他吧!」
原智瑜的臉驀地漲紅了。
可他親吻她時,她竟不想拒絕,甚至對下面的發展有著隱隱的期待。
可惜,無濟於事。
原智瑜盯著她,「嗯,我活該,給人害了也活該。不過你欠我的,總該還我吧?」
「我是說……」
她沒為自己失身打他耳光,卻為了許彥霖送她的戒指打他!

江菲聳聳肩,還沒來得及回答,有手機簡訊提示。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
空空的水杯從床沿滾落,沉悶的「咚」地一聲。
好久不見……
「嗯?」
走到樓道口,感應燈亮了。
「動手了?」
看看你最近改變。
這對新人多少有點習慣這樣的情形,但他們身後的伴娘伴郎在他們進去后忍不住嘀咕竣:
也許他不得不放棄,但他再不想錯過這一夜,這一時,這一刻。
她翻開看一看,愣了愣,轉身到窗口開了窗戶向下面張望。
「咱們新郎新娘的同事啊!」
許彥霖……
哪怕對她並不公平。
她眨了眨迷濛的眼睛,輕輕地說:「原智瑜,好久不見。」
「你當我不敢?」
水凝煙很快接了,大概正為她打電話的時間納悶,奇怪地問:「菲兒,怎麼了?」
他狠狠地又吸了口煙,肩膀卻依然沒有動,讓江菲安安穩穩地靠著。


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
「哎,這……不好吧?」
原智瑜忐忑地想著怎麼繼續表白時,房門猛地被拉開。
水凝煙問:「怎麼了?」
這一生一世,她和原智瑜就沒有過那樣和諧的時刻,應該也不會再有那樣和諧的時刻。
江菲挑釁地望著他,真的拿過手機,一個個菜單翻了起來。
原智瑜解著她的上衣,貼在她耳邊輕聲問:「介不介意和我……有one night love?」
江菲罵了一聲,閉著眼睛又在拎包里掏摸。
原智瑜聽著房間里隱約的翻動玻璃碎片的聲響,慘淡地笑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
江菲滿臉黑線,吃了炸藥般鼓著嘴;原智瑜挺直和_圖_書著腰,和小晏握手打招呼時笑容都是冷冽的。
江菲嘆氣:「杜總讓我搬家,免得影響她兒子。」
與其說決絕,不如說悵然。
「誤會?」
江菲連推帶搡把她趕上計程車,嘿嘿笑道:「你把我當成林妹妹那樣弱不禁風了?放心,一個兩個臭男人,姐姐我還沒放眼裡呢!」
原智瑜無奈,走到洗手間,放了一面盆冷水,先把臉龐埋進去,讓自己被酒精衝擊得昏沉頭腦清醒清醒,然後才擰了濕濕的毛巾,到客廳給江菲擦了臉,又換熱水洗了腳,才給她換了拖鞋,把她扶向卧房。
他的呼吸不覺粗濃。
江菲嘆氣,「不過,我恐怕沒機會還你了。」
江菲茫然地大睜著眼睛,不知道是清醒,還是沉醉。

「我一定是前世欠了你,不然就是天生賤到家了,才跑過來伺侯你!」
「誰要你給我省打的費?」
原智瑜忽然暴怒大吼,無可抵擋的挫敗感鋪天蓋地襲來。
江菲忍不住尖叫起來,身上的印記疼痛以及未及清理的痕迹,都在說明這次絕對談不上清白了。
而他,最多也只能貪圖這一夜,這一時,這一刻而已。
原智瑜頓一頓,嘴角勉強彎過一絲笑,說道:「沒什麼,不過都瞎了眼。」
他解開她的上衣,正要甩到一邊時,江菲忽然抓住那衣服,小心地在口袋裡摸了一摸,取出了那枚鑽戒,才鬆了口氣:「幸好沒丟。」
原智瑜僵住,然後低了頭望向她。
江菲嘰咕著,在拎包里掏摸了半天,抓出了一張二十元的紙幣。
原智瑜輕輕地推她,喚著:「江菲,江菲!」
他們的關係,真的是進展神速!
水凝煙越聽越不明白,而江菲已經把頭蒙在被子里,再不想說話了。
就在她抬臉的瞬間,那光滑的面頰正從原智瑜的嘴唇擦過。
原智瑜覺得這女人還是睡著時可愛得多;
說不上在那樣的痛楚中能有多少的快|感,但她留戀那樣的感覺。
她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終於確認自己並沒有看錯。
原智瑜臉上還掛著笑,眼神卻冷了下來。
那種血溶於水的溫暖和傾盡心力給予對方也給予自己的痛快,讓江菲認定,這是夢。
儘管那種施予裡帶了撕裂般的劇痛,但劇痛之後的溶合感,忽然就讓她很滿足。
她的力氣不小,不一會兒原智瑜便求饒:「好了好了,是我說錯話了。我道歉!」
她靠在了原智瑜的肩膀上。
「哦!」江菲心裏稍微舒服了些,嘀咕道,「這人就是個神經病!我那戒指又礙著他什麼事了?」
幾秒鐘后,江菲手機響了。
「動手了。」
雖是「酒後亂性」,可江菲清醒后好像也沒有預料中的反應激烈,至少沒有一跳八丈高把他罵個狗血淋頭,連打他的「兇器」都是毫無攻擊力的枕頭和拳頭,而不是檯燈煙灰缸之類的「重武器」。
草稿箱的短消息,看不到收件人是誰,也許根本就是從哪裡摘抄出來特地保存了,遇到喜歡的女人就發上幾個哄哄她們。
這人花心多變,油嘴滑舌,總像刺蝟一樣刺著她,就像她也像刺蝟一樣刺著他,每次相見都痛苦不堪,似乎把對方擊倒才是彼此最大的心愿。
江菲想起了聯合原智瑜向水凝煙撒的謊,立時頭疼,「不對不對,不是這個……哎,我和你說這個幹嘛呢?」
「那原智瑜呢?」
再則,雖說現在的社會已經不再那麼看重女人的第一次,可她到底沒把她的第一次留給她的丈夫……
只是一場夢而已,她何必錯過一場春夢帶來的痛快淋漓。
江菲嘿嘿一笑:「你不怕我把你灌醉了,再盜了你手機密碼?」
可不知為什麼,她的心裏彷彿還是動了一動,或者,還痛了一痛。
有人接電話?不是夢?
江菲好久才喃喃地問:「考慮……什麼?我不明白,你說清楚點。」
「你混蛋!」
代表著豪華的住宅,名貴的私家車,品牌的衣物和貴重的首飾……
江菲拈過那鑽戒,困惑了,「我這都和許彥霖分手了,他拿他的戒指撒什麼氣?」
他的親吻和撫摸耐心而細緻,她的身體在那樣的搓揉中似乎著了火,迫不及待地期望著他更多的施予。
原智瑜默默地望著她,見她尷尬,才下了床,抱了自己的衣褲到外面的客廳去穿戴。
原智瑜只能確定,她沒有拒絕。
他咒罵著,把她放到床上,蓋上被,正準備離開時,江菲忽然拉住他:「喂,給我倒杯水!」
「瞎了眼?」
原智瑜摸了支煙出來,想要點,又忍住,盡量柔和地向房內說,「我願意……只要你願意……嗯,只要你願意給我兩年時間……」
「你……你怎麼知道我這裏不安靜?」
不然就是他也醉得厲害了,才會覺得有時候她也很溫柔。
她踉蹌地向前跑了兩步,說道:「我又沒醉,誰要你送了?我自己打的回去。」
於是,酒店大廳里迎賓的新郎新娘,便看到兩個冤家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不用了,不用了!」
江菲白了他一眼,「誰希罕你送了?」
江菲握了酒杯,向小晏笑道:「白酒就白酒!就是不給你面子,我還得給小秦面和圖書子,對不?來來來,先敬你一杯,祝你們百年好合……對了,醜話也得說前頭,如果敢對我們小秦不好,看我饒得了你!」
黑黢黢的,下面當然什麼也看不到。
他們到的是最晚的一批,別無選擇地,被招呼到了同一桌上。
江菲無精打采地回答:「我想提前還了房貸。」
他把她壓到自己身下,放緩了節奏慢慢和她廝磨,感覺她似有若無的回應,在她耳邊輕輕地喚:「江菲。」
「哦!」
出了酒店大廳,原智瑜給冷風一吹,酒勁湧上來,也有點發暈,忙點支煙吸了兩口提提神。
江菲摸著開始腫上來的臉頰,「我和這人八字相剋,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他了!」
正要放開她再去倒水時,江菲抬起了臉,說:「再……倒一杯,謝謝……」
音樂台里已經換了節目,可原智瑜將頭靠在椅背上,還在輕輕地哼著那支歌:「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我會帶著笑臉,回首寒暄,和你坐著聊聊天……」
江菲便低下頭,默默地喝酒。
小秦疑惑著問時,小晏已一把拽著她飛快跑開了,居然還沒忘了邊跑邊扭頭向江菲等人打招呼:「我失陪,失陪啦,老大,江美女就交給你啦!」
原智瑜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撫摸那赤|裸的光潔的腿。
相見,還不如不見。
女人總是這樣,要風度不要溫度栗。
等回到家,或再去了別的什麼地方,又得有很長一段時間不適應了吧?
他本來就擅長交際,最短時間內贏得他人好感並迅速熟絡起來本就是他的拿手本領,——除了遇到江菲這個專克他的毒舌婦。沒過多久,這桌酒席上的客人都已認識,幾個喝白酒的男士更是開始和他推杯過盞。
她去轉了幾下鑰匙,居然真的把內外兩扇門都打開了。
車上的廣播,是某個音樂台的點歌節目,放的居然是那曲《好久不見》。
原智瑜看她一臉的著急,連額上的汗都冒了出來,隱在煙圈裡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
不再去說從前,只是寒暄。
看看你最近改變。
江菲乾脆利落地說,「這兩個男人老娘都不打算要了,等賣了房子心情好些另找個好的吧!」
可這時江菲忽然環了他的腰嗚咽起來:「原智瑜,其實我從不想和你吵。其實我想和你在一起。」
走到家門口時,江菲有點清醒了。
給她這樣一鬧,原智瑜不醒也醒了。
只有醉了,她的神情才會這樣安謐,連垂下的眼睫都有這樣溫柔的弧度,像兩片蝶翼悄無聲息地歇落著,——歇落到了誰的心上,微微地癢,微微地疼。
「哦,不怕?那你怕不怕我釜底抽薪,把你客戶信息全刪光了,讓你那新公司一個客戶源都找不到?」
原智瑜嘆了口氣,換了種思維低笑著問:「一夜而已!你敢不敢試試?你一定不敢吧!」
散了酒席時,小秦拉著江菲問:「菲兒姐,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她心裏不痛快,喝得就急了些,嘗著一道道上來的菜都覺得沒什麼滋味了。
對你說一句,只是說一句。
也許只是清醒地做著一個夢。
水凝煙走進卧房,江菲已經找出了那枚鑽戒,小心地放在床頭,手上卻被玻璃碎片劃了一道,正用紙巾堵著流出的血。
「你的志向和你對於志向的選擇,只會把你的才氣帶進墳墓。」
她的舌尖是粉紅的,洗去唇彩的嘴唇被醉意和水珠滋潤著,比平時淡妝時更加清爽誘人。
和你坐著聊聊天。
江菲扶著原智瑜托著杯子的手,喝盡杯中最後一滴水,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
「江菲!」
原智瑜有種把她從窗口扔出去的衝動。
「想和你近些,更近些,偏偏遠了,更遠了。」
江菲迷迷濛蒙地應著,卻沒有睜開眼。
輕而軟,羽毛一般的觸覺,卻像小小的火星落到了酒精里,頃刻間點燃了一場火。
手機鈴聲居然是那天打動過她的《好久不見》。
她掛了電話甩手扔掉手機,慌忙裹著衣服跳下床時,另外一處的疼痛又讓她出了一身冷汗,頓時怨毒地瞪向始作俑者。
曾含糊表白,曾隱約試探,曾敏銳地感覺出她對自己特別的依戀甚至愛慕。
水凝煙見她還是大大咧咧沒心沒肝的樣子,雖然欣賞她的豁達,卻又不得不為她的前途煩惱,上了車又放下車窗向她說道:「確定好買家告訴我,我先把房間收拾好,找著新房子前就先住我那裡吧!」
還有三四個座位空著,江菲看原智瑜坐了,和他隔了一個空位坐下。
不再去說從前,只是寒暄。
「啊啊——」
江菲明明正惱火著他,可見他和那女孩說話,心裏更像結了個疙瘩般不痛快。
小秦本能覺得不妥。
見她是折磨,見不到她也是折磨,走來走去,他們沒走出那個無吵不歡的杯具結局。
她舒適地倚在他胳膊上,腦袋歪在他肩膀上,連散落的長發都拂在他的手掌,又黑又亮,扎得掌心微微地癢,微微地和_圖_書疼。
失身失心不算,還加上一耳光做利息,誰的初夜有她倒霉?
似曾相識的情景。
原智瑜點頭,「只是你更想要很多很多的錢,更想揚眉吐氣出人頭地到哪裡都被人眾星捧月一樣捧著……幹得好不如嫁得好。我恭喜你,你很成功。」
正喝著時,原智瑜說道:「你別把自己給灌醉了,我也喝了酒,到時可沒法開車送你回去。」
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實喜歡她,雖然連他自己都說不清,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他的心裏眼裡,只剩下了這麼一個活寶級的異類女人。
「哪兒,哪兒?」
原智瑜打開窗戶,向外彈了彈煙灰,吐了口煙霧,「何況的確是順路,我把你帶到你們小區門口扔下再回去,也省了你打的費了不是?」
原智瑜惱怒:「難道你沒醉?」
江菲嘀嘀咕咕地說著,把發沉的腦袋轉來轉去,終於找到了一處靠的比較舒服的位置,開心地呼了口氣。
對你說一句,只是說一句。
真奇怪,為什麼剛才有一瞬間,居然會覺得他其實很溫柔?
不過她立刻想到剛剛過來看到的情形,傻子都知道原智瑜和江菲在吵架之前發生過什麼事了。
他們終於沒有再吵架,而如此柔軟地承受著彼此的活力,感受著彼此的熱量,好像兩隻拔了刺的刺蝟,正疼痛難耐的時刻,他們遇到了同樣淪落的另一半,習慣性地互相吸引,互相安慰,互相偎依,再不願分開。
「同事?交情不太好吧?」
林茗拉住原智瑜,問:「出什麼事了?」
原智瑜被她拿話一堵,也沉默了片刻,轉頭又去找同桌的賓客喝酒。
她顯然不能抵抗原智瑜的刻意取悅,緊緊地閉上了眼,身體隨著他的親昵動作輕輕搐動著。
想著這軟軟的厚枕頭怎麼也砸不疼他,江菲丟開枕頭,換了拳頭上去,雨點般捶在原智瑜背上頭上。
江菲滿臉赤紅,抓著換下的上衣問:「我衣服裏面的戒指呢?」
燈亮了,身邊那具溫暖結實的軀體依然緊緊貼著她。
「是啊,不然,有空我把他約出來,大家再好好談談?」
小晏拉住小秦嘀咕:「要你多嘴多舌管什麼事兒呢,咱們原老大和菲兒姐不是順路嗎?順路送回去方便得很。」
「原智瑜……好像也沒對不起我,也是我對不起他。」


「沒什麼。」江菲吸吸鼻子,眼睛里滾動的淚花被硬生生逼了回去。她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一不小心,給瘋狗咬了一口。」
江菲暴跳如雷,清脆響亮的一巴掌便甩了過去。
原智瑜腳下頓了頓,將江菲半扶半抱著,慢慢步入電梯。

水凝煙忙去找創口貼,一邊給她處理傷口,一邊問她:「你們這是怎麼啦?」
他很想搶過鑽戒砸到她臉上,然後扔下她摔門而去。
眼見又有一位客人過來,江菲正思量著要不要站起來讓出位置,好坐到原智瑜身邊和他搗搗蛋時,原智瑜已經笑著站起來:「坐這裏來,坐這裏來。」
江菲醉了,可她似乎又清醒著。
原智瑜看一眼打得發麻的手指,總算冷靜了些,神情卻黯然下來。
她並不知道她現在的姿勢有多魅惑。
水凝煙翻了翻錢包,笑道:「放心吧,卡正帶在身上呢!菲兒,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麼內幕,想炒哪支短線?」
他可以賭一賭嗎?
轉過臉,她笑著問原智瑜:「從哪裡抄來的段子?怪肉麻的。」
這麼冷的天,居然還只穿著單的。
江菲匪夷所思,「你不會派了人在監視我吧?」

說得眾人哄堂大笑。
「戒指?」
一把勾住她的腦袋,他親上她的唇,毫不猶豫地侵入,纏繞,最大限度地讓她容納著自己的激|情。
她把紙幣塞到原智瑜手裡,鬆了口氣般說:「知道你欠了一屁股債,我不佔你便宜。」
她的手自然地環上他的腰,讓他沿著耳垂一路吻下脖頸。
江菲再沒想到原智瑜居然也動上了手,捂著漲疼的臉,懵住。
江菲爆發,抓過枕頭劈頭蓋臉地砸過去。
江菲在罵:「你這笨蛋,是不是醉了?門都不會開!」
原智瑜臉色已由紅轉青,滿臉羞辱地瞪著她,然後抓過搭在沙發上的外衣,一言不發地轉身向門外奔去。
原智瑜付了錢,「謝了,師傅,我先送她上去,呆會另外打車,不耽誤您生意了。」
江菲喘起氣,睜開迷離的眼睛,好像一時不能領會他的意思。
他忙跑過去拉開門,一把將她塞進去,自己也坐了上去。
「誰說我喜歡了?」
他以花心聞名,他也努力繼續讓自己花心,試圖用別的女人去填補生命中突如其來的那片空白。
怪不得前陣子會聽說她感冒了。
不過,她真的失心了嗎竣?
「不清楚……不過,他……他應該不在樓下吧?」
原智瑜沒來得及穿衣服,大半個身子掩在被裡;而她自己剛穿了上衣和底褲,正隔了被子坐在他身上揮舞拳頭。
江菲歡呼雀躍,正要奔過去撿時,原智瑜一彎腰,已把戒指拾在手裡,狠狠一擲。
熟悉的橘黃,熟悉的人,甚至,熟悉的體息。
和*圖*書上新郎新娘和兩家親戚先後過來敬酒,幾圈下來,喝得還真是不少。

原智瑜只覺周身皮膚都灼燒得快要裂開,忍不住沖她吼罵:「你這女人……你他媽存心的是不是?」
第二天是周一,水凝煙不放心江菲,陪她到銀行取了錢,磨蹭著打算請假陪她一天。
她掐了下自己,手臂都掐紫了,都沒感覺出多大的痛楚,忙又抓過手機飛快撥通好友電話。
原智瑜又睡在了她的床上,一臉的倦乏,甚至她開燈時都沒睜開眼,只是不滿似地皺了皺眉。
「請代我向她道歉。我根本沒有權利干涉她選擇未來的道路,是我……是我一時衝動。」
江菲驀地紅了臉,忙從他身上下來,胡亂從衣櫃里拖出條睡褲穿上,然後抓了睡衣在手裡,卻不敢當著原智瑜的面換掉裹在身上的臟上衣。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
這時才是凌晨時分,水凝煙見江菲心情惡劣,便留下來陪著她,把林茗趕回家獨守空閨去了。
原智瑜笑著用手抱住頭,由她砸著。
原智瑜也正出神,聽她這麼說,才接過手機,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你不是喜歡這支首歌嗎?」
江菲無語掛機,然後望向水凝煙張大的嘴巴,「我是不是真的很漂亮很有魅力?說了分手,他好像還是一直記掛著我這裏。」
江菲哼了一聲:「我當然沒醉。」
「我一直痛恨著你,就如痛恨著我自己。也許是因為我一直愛著你,勝過了愛我自己。」
「聽說你最近過得蠻滋潤的?好事將近了?」
我會帶著笑臉,回首寒暄,
金錢對她就這樣重要,可以連感情都無所顧忌地踐踏嗎?
睡夢裡她感覺乾渴的厲害,伸手去開燈時,發現不得不先推開搭在腰上的結實臂膀時,她依然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原智瑜抿著嘴唇,眸子收縮,再收縮,連散漫的笑聲都已古怪:「哦……呵,江菲,在你心裏,我就可憐到這種地步了?」
林茗問:「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再一次把被子掀開仔細抖動時,只聽細細的一聲悶響,那枚戒指彈跳出來,正落在原智瑜腳邊。
「我一向過得滋潤!沒你這冤大頭在公司刺眼睛,我過得不知多舒心呢!」
原智瑜的臉也騰地紅了。
縱然離開了公司,小晏他們還是源源不斷地把她的消息傳給他,不管他能不能忍受。
江菲扭頭瞪他:「我沒醉。你再打一輛去。」
江菲在包中亂掏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安靜下來。
「彥霖,謝謝。」
理好衣衫,原智瑜靠在房門上,心裏隱隱又有了某種期待。
林茗抱著肩站在門口,看江菲收拾得差不多,才說:「剛在門口遇到原智瑜了。他說,是他一時衝動,讓我們代他和你道歉。」
她迫不及待地想證明自己依然是在做夢。
明明早就知道,見面還是吵架,無吵不歡竣。
巨大的「咣當」聲中,整面的梳妝鏡竟被小小的戒指砸得四分五裂,玻璃片散了一地,一時再也看不出那鑽戒滾哪裡去了。
江菲耷拉眼角,眼睛濕潤潤的,「沒有……我對不起……許彥霖。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或者,相見不如思念。
原智瑜扔了煙蒂,深吸了兩口秋夜沁涼的空氣,關上車窗,把自己的外衣脫下,披到江菲身上,依然將她小心翼翼地輕輕靠在自己身上。
他點燃手中的煙,冷著臉不去看她。
無意按進了短消息的菜單,她想退出,瞥眼看他正盯著自己,又有幾分賭氣,索性繼續往裡翻,卻只進了草稿箱。
他早就聽說他們快要結婚了。
江菲猶豫片刻,接聽了電話:「彥霖,你是睡醒了,還是還沒睡?」
居然也有好幾條內容。
「我就說你這女人小氣。」
原智瑜笑了笑,「你不屑盜吧?你想知道的話早就知道了!」
他曾說他喜歡她,哪怕像插播廣告那樣短暫的喜歡,卻讓她莫名地一直記住了。
江菲問,「發給過多少個MM了?」
江菲腳下有點虛,但到底還沒醉到人事不知。
可她真的知道自己靠住的是什麼嗎?
原智瑜隨手把手機放到她面前,笑著說:「你刪呀,不用等我喝醉!」
江菲把手機遞給水凝煙,水凝煙翻開看時,原來是許彥霖的一條簡訊:「江菲,出什麼事了?」
他轉頭奔入電梯,留了水凝煙和林茗站在那裡面面相覷。
「你欠我一碗六塊錢的鴨血粉絲湯,你忘了?」
「哦,原創的肉麻話?」
緊跟著江菲看她時,只見她攔計程車倒也利索,可惜拉車門時居然連拉了三四次都沒拉開,司機師傅扭頭看著她已經開始皺眉。
讓她陪他吃苦也許太過份,那麼讓她等待他的成功呢?
原智瑜低了頭,只見江菲幾乎整個人坐在了他的懷中,垂著眼睫安靜地喝水,連頭髮都那麼柔順地散落著,有清芬的發香和淡淡的體香盈到他的鼻尖。
「是嗎?」
沒有女人會在第一次和男人親吻或上床時會主動說「我要」,那種情形通常只會發生在言情小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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