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斷之二 生日

「六道輪迴,猶如車輪無始終,或為父母、為男女,世世生生。我只記得這句,你說的那句,我倒是不記得了。」
陳子嘉笑著點頭:「二位度蜜月回來了?」
「小看我么?」李文薇趨近一步,更仔細的打量蘇措的皮膚:「我是醫生啊。我們結婚那天也見到你了,那時真是沒看出來。你們才結婚大半年,動作真是快。」
許一昊不動聲色的開口,打斷了李文薇滔滔不絕的敘述:「我記得你是兒科醫生,不是婦產科醫生。」
只禮貌一個笑容,就讓那店員小姐臉頰一紅。
店員小姐此時適當的插話:「二位,這件衣服——」
蘇措想起來此的目的,側身對店員小姐擺手:「謝謝你,我不買這件衣服了。」
「那好,」蘇措一指書房,「去把辭海抱過來,咱們一起翻翻看。」
許一昊看著陳子嘉,半晌后才慢條斯理的說:「我倒是不知道你——」說到這裏就詭異的頓住不言,臉上浮上個半是調侃半是理解的笑容。
雖然已經是正月,可是氣溫還是很低,下了一場雪后城市裡又給覆上了一層雪白的被子。
蘇措笑著送過去一個吻,說:「謝謝你,老公。」
陳子嘉停下腳步,說:「你別多想。一昊現在也過得很好,你不會看不出來,只是……」
那件雪白色的大衣到底還是李文薇買走了。同他們在商場門口分開后hetubook•com.com,蘇措仰頭看著雪粒促急落下,不禁想起多年前的一個下雪天,才說:「我是對不起許師兄。」
店員小姐愕然:「怎麼?」
蘇措側頭想一想,然後說:「讓爸爸取吧,他很會取名字,你的名字就不錯。」
蘇措「嗯」了一聲。
李文薇撒嬌似的看許一昊一眼,目光里包含愛意;再回頭,目光落在蘇措身上停了停,驚喜交加的問:「幾個月了?」
陳子嘉笑著對李文薇比了個「請」的動作。
「回來了。」李文薇笑的開心得很,「累得不得了,休息了兩天,今天才出門。」
陳子嘉露出個無奈的神情,攤手一笑。此時笑容里再不見無奈,變成了徹底的幸福:「有什麼辦法呢,我娶了個省錢的好老婆。」
示意店員小姐把衣服包起來,陳子嘉握住蘇措的手,說:「我不覺得浪費,平時你自己幾乎不買衣服,我想給你買又怕你不喜歡,好不容易有機會,你就不要跟我爭了。」
不著急,來日方長。
許一昊靜了一瞬,眼神複雜的看了的蘇措一眼,沒有接話;看到他的表情,陳子嘉眉毛一皺,也跟著平靜下來。李文薇換上大衣后一回頭,看到兩位男士面沉似水,就叫:「一昊,你看怎麼樣?」
停車場和他們所住的小樓還有一兩百米的距離,蘇措平時也是踏著石板路就回去和*圖*書了,不過今天不一樣,積雪覆蓋住了一切,讓人幾乎分不出哪是路,哪是花園,哪是草坪。在她思考的功夫,她被陳子嘉從后抱了起來。
陳子嘉不明所以:「謝我什麼?」
許一昊認真的端詳李文薇片刻:「非常配你。」
「我的生日,謝謝你記得,」蘇措圈著他的脖子,定定看了他一會,低聲說,「只是,我從來不過生日。」
蘇措打量他們一下,評價的說:「看起來休息得很好,精神不錯。」
「那倒是,」李文薇愉快的承認,然後以醫生的口吻叮囑她,「平時得小心點,走路要小心,切記別吃生的東西……」她滔滔不絕,幾乎把孕婦手冊都背了一遍。那麼多規矩聽得蘇措兩眼發直,陳子嘉聽得卻格外細緻。
陳子嘉回頭看她,淡淡回答:「不是男朋友。」
商場里暖氣開的足,沒走幾步,已經覺得熱了。蘇措挽著陳子嘉的手臂漫不經心的在商場里閑逛,陳子嘉時不時拿起一件衣服讓她試,蘇措倒是一件件的試過,只是在最後陳子嘉問她喜不喜歡的時候都表情淡淡的搖頭,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什麼?」蘇措給他嚴肅的表情嚇一跳。
陳子嘉溫柔的看著她:「不,咱們自己想,爸爸的意見作為參考就行。」
陳子嘉眉頭一緊:「為什麼?」
看著蘇措再次讓服務員把一件極漂亮的大衣收回去和*圖*書的時候,陳子嘉終於忍不住問她:「怎麼了?這件還覺得不好看?」
「下雪了,路滑得很,」陳子嘉抱著她繼續走,「再說,這麼晚了,誰看得到。就算看到,也只會羡慕我們伉儷情深才是。」
兩人低低的談話聲傳入店員小姐的耳中,她看一眼二人,忍不住說:「小姐您穿這件衣服實在很漂亮,既然男朋友都願意買,還擔心什麼呢?」
蘇措笑笑:「買也是浪費,平時也沒什麼機會穿。」
「小文是休息得不錯,」許一昊不同意,說:「只是我還有案子,好不容易休息了,又被拉出來買衣服。」
蘇措抬眸盈盈一笑,想說什麼的時候聽到一個聲音傳來:「陳子嘉,蘇措,你們也在?好巧。」
回頭一看,來人正是許一昊和李文薇,兩人手挽手的從商場的另一邊走來。李文薇腳步輕快的像個孩子,滿臉興奮的對他們招呼。
陳子嘉回答,聲音爽朗:「快四個月了。」
離開蘇智家的時候,還不到九點,時候並不算晚;陳子嘉心頭一動,把車一拐,停在附近的商場樓下。
陳子嘉看她,「我現在開始練習的話,你再胖我也能抱起來。」
「那天,也是我父母的忌日。」蘇措輕輕說了一句,「出事的那天,我剛滿七歲。」
回去的一路很不順,下了雪,路上堵車堵得厲害;好不容易交通便利一點,回到所住的家時,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概都十點左右了。院子里空曠的很,幾棟不高的小樓里漏出點點燈光,積雪反射的月光交相輝映,使得一切都猶如夢境般不可思議。
說著兩人相視微笑。
「來這裏做什麼?」下車后蘇措抬起目光環顧四下,「你要買衣服么?」
李文薇正把手提包交給許一昊拿著,準備去試衣服,此時笑的打跌:「蘇措,你老公沒告訴你他有多少錢?」
陳子嘉湊過去吻掉那幾片雪花,輕輕說:「只是,一旦愛過,總會留下痕迹的。」
說著他語氣微微一改,就沒了下文。蘇措挑眉看他,幾片雪花落下來,輕輕的停在她的眉毛上。
笑聲停住后,陳子嘉忽然一臉緊張:「你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進屋后蘇措還貼在他身上,笑語:「還好我不胖。」
陳子嘉唇角勾出一個笑:「你的生日快到了吧,給你買。」
蘇措抓著他的前襟,幾乎是叫出來:「快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這還是在外面呢,住的都是你在部里的同事啊,給人看到多不好。」
幾大本辭海整齊的攤開床上,佔據了半壁江山;陳子嘉吻吻蘇措,把辭海一本本收起來,笑著說了句話。
她語氣里的玩笑之意誰都聽出來了,蘇措也不甘示弱的取笑回去:「你就顧著看新郎了,哪還有工夫看我呢。」
蘇措也不再掙扎,乖乖的縮在他的懷裡不動了,https://m.hetubook.com.com把頭埋在他的寬厚的胸口聽他的穩穩的心跳,她現在才發現,兩人的心跳頻率幾乎一致。陳子嘉沒有乘電梯,一直把她抱到了四樓的家門口,才依依不捨的放下來,右手拿著鑰匙,左手把她圈在懷裡。
她語氣十分確信,毫無動搖之意;店員小姐一臉為難,想再勸的時候卻聽到後來的這位女士說:「蘇措,你真的不要這件衣服?你不要的話,我要了。」
許一昊掃一眼陳子嘉,說:「君子不奪人所好,你們確信不要這件衣服了?」
蘇措惻然。
「咱們的孩子叫什麼名字好?」
陳子嘉點頭一笑:「是老公。」
「太貴了,」蘇措抿著唇笑:「給我老公省錢。」
一句話說的眾人都笑了。
好像的確是個問題。
這句話使得李文薇神采飛揚,彷彿整個臉龐都亮了起來。
陳子嘉言道:「佛教里有句話,我不知道你看過沒有。那句話說『生死,死生,生生死死如旋火輪,未有休息』,你父母的離開,還有我們的孩子的出世,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他們生活在你的血脈里,你好好活著,他們也活著了。」
陳子嘉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他摟著她坐到沙發上,深深呼出一口氣:「我知道了。」
結果忙了兩個小時也沒找到合適的名字。
其實蘇措的身材幾乎還沒怎麼變,從來沒人一眼看出來她身懷六甲。此時蘇措吃驚非常,問李文薇:「你居然能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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