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京城風雲
第016章 葉家的驕傲

他沉默了片刻,閉上了眼睛,無力地揮了揮手道:「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你就該走了,有些話你不需要再多問,我也不想再多說,你不必再向我請安了……」
但是葉進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脆弱的葉進,秉承了蘇北宸靈魂深處那股驕傲自負,毅然決絕地斬斷了父親遞來的橄欖枝。
這個美婦人曾經是葉進母親陪嫁而來的貼身丫鬟,也是葉守正的妾侍之一。
「父親,人都是會改變的。」葉進淡淡道:「一隻羊是放,兩隻羊也是趕,我連偷盜女人褻衣這麼下作的事都幹得出來,您居然都相信了,那麼殺個把犯規矩的奴才,又算得了什麼?我以前就是太恪守葉府的規矩了,但卻忘記了我手中還有別人生殺權利!如果早點學會樹立自己的權威,也許別人在陷害我之前,都會仔細三思一下得罪我後果。」
「不需要!」葉進語氣中帶著斬釘截鐵的絕然:「父親,您身為族長,這些年來為族內奔波,已經很辛苦了,這件事您還是歇一歇,我已經長大了,自有解決之道。」
葉進額頭上青筋暴起,大聲吼道。
「夠了!你給我滾出去!滾!」葉守正怒吼道,抓起了茶杯就朝他砸了過去。
葉守正彷彿突然遭到雷擊,臉色倏然煞白,雙手上青筋暴凸了出來,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父親,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以前是我沒有意識到權利的重要和*圖*書性,這才會失去,但是血淋淋的教訓,讓現在意識到了,那麼就算暫時失去了,我也會親手奪回來。」葉進的眼神也冷了下來:「等我回來的時候,我的權利再也不用你收回,也不需要你賜予。」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而言,家族的榮譽高於一切,葉進的言論簡直堪稱是大逆不道了。
葉守正靜靜地凝望著地板上的碎片,良久,才發出了一聲悲涼的長嘆。
葉進仰望著天際,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道:「雲姨,我走之後,你和秋姨代我好好照顧我弟。」
整件事情已如劍出鞘,已經不是見血不見血的問題了,不見人命都不會回還。
「大少爺,請留步吧。」一個身穿素色羅裙的美婦緩步走了過來。
葉守正猛地抬起頭來,厲聲道:「進兒!你非要把事情鬧大不可嗎?」
「清惠啊,你已經把我傷透了,沒想到,還留下這麼個禍害……」葉守正定定地凝望著房頂,悲嘆一聲:「你是走了都不想讓我好活啊。」
雲芝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勸道:「大少爺,老爺其實原本不是這樣子的,只是在小姐走了之後,精神狀態一天不如一天,大少爺,老爺其實也很可憐的。」
「革除宗籍對嗎?」葉進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你革啊?我說了,我不稀罕!」
「不要再說了。」葉進眼圈赤紅,隨即低吼道https://m.hetubook.com.com
「父親,祠堂地牢中很黑,我在裏面感覺最多的就是絕望!這讓我一直產生了一個錯覺,也許我下一頓飯,吃完就會被毒死,或許半夜三更就會有一個殺手衝進來把我殺死,可是……我卻熬過來了。」葉進死死凝視著他,眼神已經變成兩簇岩漿火焰一般,淡淡地道:「這讓我意識到了一件事情,把所有生機和信念寄托在一個人的身上,是很不靠譜的一件事,哪怕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也絕不例外!」
他忽然驚醒地想起來了,自從萬夫人入門之後,他們父子兩人,已經很久沒有這麼交心的談話了。
「……你是在怨恨我么?進兒,我也不相信這種事情,但是你平日一直都和二姨娘搞不好關係,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你是逃不掉嫌疑的,而且,你又經常向我說謊,你讓我怎麼相信你?但是現在……哎……這到底是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
「我怨他?我為什麼要怨他?我已經沒有感覺了。」葉進苦笑了一聲:「這麼不負責任的父親,真的讓人很失望。」
「父子之情都已經不靠譜了,我還指望這宗籍有個屁用?」
「你現在已經被放逐了,你的權利也會被回收!」葉守正心臟一陣抽搐的疼痛,沉聲道:「如果,你再敢這麼做,我就把你……」
「雲姨。」葉進停住了腳步,淡淡地道。
雲芝幽https://m•hetubook•com•com幽地道。
雲芝口中的小姐,就是他的母親,雖然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沒有改口。
「這就是你應該逃避的理由,是么?這就是我該死的理由,是么?你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
葉守正臉色倏然煞白,結結實實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葉守正沉默了良久,艱澀地道:「進兒,明天我安排你去夏陽郡,待一段時間,半年,最多不過半年,我一定解決此事。」
這是改天換日的一個月,脫胎換骨的一個月!
他不禁地後悔,自己在發生這事的時候,竟然選擇了像鴕鳥一樣躲了出去,生生地讓兒子在黑牢之中忍受了一個月的酷刑。
自從葉進從祠堂下地牢中放出來了之後,他立刻就後悔了,看到了葉進憔悴的模樣,凌亂的頭髮下,那雙狼一般令他不寒而慄的眼神,他就感覺自己做父親的氣勢彷彿一瀉千里,他甚至感覺無法面對葉進那雙閃爍著可怕光芒的眼睛。
「大少爺,我感覺得到,老爺身上擔負的東西太重了,遠遠超過你的想象。」雲芝柔聲勸道:「希望,你能夠多多的體諒老爺一下。」
他和父親之間感情不是沒有,但是再深厚的感情,也經不起身邊那些宵小之徒流言蜚語天長日久的消磨,但是經歷過這一劫后,父親也很後悔以前的偏心騙聽,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和蒙蔽,似乎有些想要與他和解的意和_圖_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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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守正臉色倏然煞白。
雲芝平靜地看著他:「希望你不要去怨恨老爺。」
就在葉進忿然踏出廳堂的時候,旁邊的花園中忽然傳來了一個淡淡的聲音。
「祠堂長老下達的命令,就是族長也是無權推翻的,我當初求不得你的幫助,現在更不需要您的憐憫。」葉進眼神宛若利箭,微微地笑了:「我雖然被放逐了,但我仍然是葉家子弟,葉家子弟的驕傲,容不得施捨二字!」
葉進大聲嘶吼道。
葉進從葉府大門中走出來之後,一路朝玉京城珠寶街走去。
葉進忽然笑了,哈哈大笑了起來:「父親,你知道我撒謊的理由么?從很小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您擔負著家族的重任,作為家中的長子,對於你,家族中的事情,就算是吃在多的虧,受再多的冤枉氣,我對您,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在你的心裏,也竟然成為了一種謊言,這也成為你懷疑我、摒棄我、疏遠的最大理由!」
葉進沉默了片刻,道:「父親,有一個問題,我問了你很多年,都沒有答案,我最後一次問你,你告訴我,我母親在哪?」
葉進手按刀柄,面無表情。
「你一直都在偷聽我和父親談話。」
看著葉進已經不似人類的眼神,葉守正心中忽然感到一陣有心無力的悲涼。
而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令他吃驚,也m.hetubook.com.com太令他頭疼和失望了,他能夠以雷霆萬鈞的手段處理家族產業中的每一件事,能讓家族的生意按照他所設定的每一個環節步驟運轉,但卻始終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妥善地處理長子和愛妻之間的關係,葉進忽然展現出的暴戾兇殘和二夫人忽然展現出的陰毒狠辣,這都讓他更感到一種從內到外的震驚和一種無力回天的悲哀。
驀然間,他發現,自己竟然和進兒之間有這麼多的誤會?
自己的仇恨,自己來報。無論是葉進還是蘇北宸都絕對恪守這個信條。
葉守正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一瞬間彷彿老了十多歲一般,身形佝僂了下來,獃獃地看著葉進。
如果可以,他寧願用自己在黑牢中一年,自己造成的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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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爺,我和秋嬋都是被小姐所救下的,小姐待我們恩重如山,又傳授我們武藝功法,我們兩姐妹立誓要報答小姐,我這一輩子也不會說小姐的壞話。」雲芝神色肅穆,道:「但是小姐當初在嫁入葉家的時候,似乎目的就不是那麼單純的,小姐教授了我們很多的東西,在我看來,這就是未雨綢繆,希望將來我們至少不會讓老爺太過失望,但她不明白,有些東西,是永遠無法替代的。」
「父親,您多保重吧。」葉進低聲道,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葉進倔強執著地問道:「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娘到底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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