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我可以不住酒店，我到了，就直接去義林家。」

「去哪裡了？」

「我打濱涯村的那個小店。」

「還有那麼多的工人，不是連他們的工資也發不出了？」

「我操你媽！」張晨衝著話筒，大吼了一聲。

「你打哪裡？」小昭問。

「她們已經不在了這裏。」

「我沒有瘋，我告訴過你，張晨，我們一家人，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然後我們娘倆在家提心弔膽，你想去海城，那好，我不攔你，我也想找到他們，我們一起去，我什麼也不怕，就是要一家人在一起。」

……

張晨這話，連說也不敢和小昭說。

張晨說，但感覺自己的聲音空落落的，就像是響在很遠的地方，他聽到自己嘆了口氣，在心裏苦笑道，那是你們根本就沒在他們那個位置，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有很多東西，不在那個位置的人，是根本體會不到的。

「老闆，那你有沒有看到雯雯和倩倩？」

「快把大哥大給我。」

小昭問：「親愛的，你說，真的要是像你說的，海南那什麼破滅……」

兩個人在煎熬中又等了兩天，還是沒有一點的消息。

等到了早上九點鐘，兩個人乾脆抱著張向北和那本全國電話號碼簿，去了廠里，在辦公室，把門關起來，兩個人拿著電話，把所有的號碼又打了一遍，還是沒找到一個人。

「有什麼不一樣？」

「什麼？」小昭吃了一驚。

「篤篤篤」，有人敲門。

「沒錢就沒錢好了，我們不是還有錢嗎，可以給他們。」

對噢！小昭也坐了起來，那個小店的老闆一定知道劉立桿的下落，他每天hetubook.com.com出去回來，都要從他店門口經過，雖然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但那小店，要開到五點多鍾，現在也不會沒人。

「這樣等著不是辦法，我想去海城找找他們。」張晨說。

門推開了，是小莉，小莉說，老闆，有人找。

「好，那我們一起去，帶著北北，我們一起去。」小昭說。

「對對，老闆，你有沒有看到杆子？」

張晨不得不承認，小昭的這個想法是對的，濱涯村的那些爛仔，包括那個鬼和他的手下，你不知道他們會有什麼千絲萬縷的聯繫，去義林家太危險了。

「十天……半個月這樣。」

張晨和他說找林一燕。

「你瘋了？你知道濱涯村街上的那些爛仔，有多少是他們的人？只怕你還沒走到義林家，就有人通風報信了。」

「我怎麼知道去哪裡了，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快一個月了，人就消失了，手上一大堆的爛客戶，都要人家幫她處理。」對方沒好氣地說，「對了，你不要再打這個電話來找她了，她回來，也肯定會被開除，我他媽的一分鐘也不會讓她多留！」

張晨和小昭都笑了起來，小昭拚命地點頭，張晨說：「老闆，你好啊，我是原來住在義林家的張晨。」

「當然。」

「我可以不住酒店，我住在海口公園，他們總找不到我了？」張晨說。

兩個人去了店裡，小娟有事找賀紅梅，她想抱張向北一起去，看看他睡著了，就一個人走了出去，張晨和小昭說：

「哈哈，小昭，魯噢魯噢。」

「那你等等這裏吶。」

對啊，找林一燕，張晨的眼裡重新燃起了希望https://m.hetubook.com.com的火光，趕緊撥了這個號碼，電話通了，電話里一個聲音冷冷地問張晨找誰？

「啊，老闆，你怎麼知道？」

電話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魯噢。」

「請問去哪裡了？」張晨問。

張晨和小昭問義林媽怎麼知道劉立桿的樓賣不掉，義林媽就把那天她和雯雯倩倩，去劉立桿公司買樓花的事情和他們說了，他都哭了這裏，義林媽和他們說。

劉立桿從每天的洗樓到回去永城，可以在浙西樓大擺宴席，來多少人請多少，到成為書記和縣長的座上賓，甚至是到自己，問他借三百萬，他一開口就是，兩千萬，你自己那錢也不要用了，兩千萬都我打給你，這其中的落差，會有多大？

「義林家那個？我都久久沒有看到他了。」

小昭想了想，嘆了口氣：「那還真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這從來沒有過，和有過，再沒有，怎麼會一樣？」

小昭疑惑地把床頭柜上的大哥大拿給張晨，張晨打開，急急地按了0898-6704431，電話通了，但沒有人接，張晨看了看屏幕上的號碼，喃喃地說，怎麼會沒人接，這個號碼沒錯啊。

「破產了又會怎樣？」

「比如我們沒錢的時候，吃不起奎元館的片兒川，大不了去吃惠興路的，要是現在，再讓你口袋裡只有吃奎元館片兒川的錢，你受得了嗎？」

「林一燕他們銀行。」小昭說。

「話是這麼說，但這沒飯吃和沒飯吃，還是不一樣。」

「回老家了，我看到杆子送她們走的，那個杆子，大概炒樓炒虧了，破產了。」

外面天已經亮了，張向北哭著醒來和-圖-書，小昭坐起來喂他吃奶，一邊喂，一邊眼淚就撲簌簌地滾落下來，罵道，這個杆子，還有老孟，他們怎麼什麼事都不和我們說呀，他還是北北的乾爹呢！

張晨聽著，心裏一片冰涼，看樣子自己的猜測沒錯，劉立桿確實沒能逃過這一劫。

小昭說進來。

張晨差點就笑起來，他說：「我們這點錢，對他們來說有什麼用，他們可是用千萬、億來計算的。」

小莉讓到了一邊，有兩個人出現在門外，張晨和小昭看到，都大叫起來，張向北被嚇醒了，哇哇亂哭，但他們顧不了他了，兩個人齊沖向門口。

「沒有真的假的，是房地產泡沫破滅，這個肯定沒錯，中央電視台都報道了，還會有錯？」

「我想去一趟海城。」

老闆說著放下電話，去幫張晨他們看了，過了一會回來，卻不是一個人，義林媽跟著過來，張晨還沒有說話，義林媽就大聲喊著問他們，知不知道劉立桿去哪裡了，他好幾天沒回來了，會不會是樓賣不掉想不開？

小昭湊過去看了一下，笑了起來，和張晨說，是6704471，不是431，張晨趕緊重撥了號碼，電話響了兩聲以後被接起來，張晨趕緊問，你是不是濱涯村？

他不知道，那些爛仔，是不是還在找他們，至少認識他們的爛仔看到他們，肯定會報告給洪剛蘆，哪怕這事已過去這麼久，對洪剛蘆來說，依然沒有了結。

「老闆，我是小昭。」小昭在邊上叫道。

「不會的，你想想，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他們難道還會天天在機場等，我一去就被他們發現？」

張晨想了一想說：「老闆，你能不能幫我去看看，他們那和*圖*書裡還有沒有人。」

張晨幾乎不敢再想下去。

「可是，你去了，萬一碰到那些人怎麼辦？」小昭搖了搖頭，「不行，我不同意，太危險了。」

張晨說著，就想到，從沒有到想有，是希望，是一個奮鬥的過程，從有過到沒有，大概會是絕望，「啪」的一聲，就是泡沫破滅的過程。

「那吃飯總夠了吧，只要還有飯吃，我覺得就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沒飯吃了，也沒什麼了不起，再去賺就是。」

對方說林一燕不在。

「對，他們不是。」

站在門外的，是吳朝暉和魏文芳。

「那你總要住酒店吧？酒店裡可都是他們的人，他們只要去總台看看，就知道有哪些人入住了，不要太方便。」

「那就沒錢了。」

「對啊。」

阿正不是也說「現在海城的房地產老闆，都逃光了，沒逃的大概也爬到了樓頂，正準備跳樓」嘛，劉立桿和孟平，就是海城最大的房地產老闆，他們……

「那不是連張向北的奶粉也買不起了？」

小昭翻著那本電話號碼簿，告訴了張晨一個號碼，張晨問，這是哪裡？

這一天下午，張晨和賀紅梅在友好飯店，和原田志乃以及電影導演開完會，總算是把最後的方案確定下來，接下來，就是張晨等對方把一個個演員的相關尺寸報過來，他們找工人找原料製作了，這裏的工作，暫時可以告一段落，張晨吁了口氣。

小昭似乎和他想到了同一個問題，小昭問：「親愛的你說，小武電話里說的，杆子和老孟……不會不會，呸呸呸，他們兩個，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

掛斷電話，兩個人更睡不著了，張晨心裏在想，劉立桿的那幢樓，一直都是和-圖-書海城最引人注目的，如果連他的那幢樓，都一個樓花也賣不出去，那不用說，孟平只會更慘。

「好吧，那你說杆子和老孟他們，會怎麼樣？」

「他原來都開著汽車，要麼騎摩托車，現在都騎自行車這裏，摩托車和汽車都沒有了。」

張晨和小昭徹夜未眠，兩個人睜大了眼睛躺在那裡，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聯繫到劉立桿和孟平。

「你瘋了，我一個人，萬一碰到那些爛仔，我還可以想辦法逃走，帶著你和張向北，怎麼逃？」

電影里那些破產的百萬富翁千萬富翁，他破產的時候，並不是說連飯也吃不起了，但他們為什麼還是要去跳樓去自殺，他們受不了的，是這個落差。

張晨嘆了口氣：「他們兩個人手上都有那麼多的土地，應該是會破產吧。」

張晨沉默了，這個代價，是他承擔不起的，他知道小昭說了，就一定會這麼做，哪怕自己一個人，偷偷地去了，也沒有用，小昭知道后，肯定會搭最近的飛機，就飛過來，到時候就是，一家三口在海城，他在尋找著劉立桿和孟平，小昭抱著張向北在找他。

「大概有多久了？」

「噢噢，你是那個浙江的捲毛。」

「糟糕，是不是連店裡的電費也交不起，我每天也坐不起計程車，又要騎自行車了？」

張晨反過來安慰義林媽，和她說，劉立桿不會有事的，他現在應該在回來的路上，等他到了，就讓他打電話到小店。

但要是不去，張晨又覺得忍不住，不知道他們的下落，他實在是連做其他事情，注意力也集中不起來。

遠處傳來了兩聲狗吠，張晨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小昭問道：「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