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去哪裡？」劉立桿反問。
「你這個話，說得讓人無法反駁。」劉立桿繼續笑著。
雯雯下了床，從嬰兒床里抱起劉雯倩，走進衛生間，蹲下來，把劉雯倩背朝自己抱在胸前，分開她的雙腿，噓噓地把著尿，劉雯倩手在空中亂抓著，眼睛沒有睜開，等到手停了下來，下面開始滋滋小便。
「那好，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
「就那個姓譚的？」雯雯問。
劉立桿說對。
「好吧，算你還有良心。」雯雯說，「對了，有一件事，我和倩倩也商量好了。」
「你走吧，我和你說過，我和倩倩這幾天，一直在商量這事，我們已經有這個心理準備了，對了，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雯雯說。
「滾吧，你修你的仙去，只怕等你修成仙，你的膝蓋也完了，變成一個瘸子，你就是那個鐵拐李。」倩倩罵道，雯雯在邊上大笑。
「什麼事，你說。」
但是她們，從來不會在這裏一覺睡到天亮，一是嫌棄這裏蚊子太多，雖然點了兩三個蚊香也沒有用，直到劉立桿在平台上種了很多的夜來香和薰衣草，蚊子這才少了很多，這是吳仁貴告訴劉立桿的辦法，說這兩種植物都有驅蚊的作用。
晚上的時候，把平台的所有窗戶統統打開，山坳里涼爽的風裹挾著水汽，把整個平台灌滿，玻璃頂棚上面的葡萄葉，在風中窸窣，躺在這裏，確實是比在房間里開著空調還要舒服。
「已經把過了。」
「不行，隨意就是大意，會被人騙的。」雯雯說，「你就不要管我們了，對了，和_圖_書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雯雯和倩倩在平台上不敢睡到天亮，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平台上濕氣太重，到了凌晨四五點鐘的時候，這裏灌滿的不是風，而是霧，從水庫上縹緲而來的霧，整個人就浸在了霧裡。
有時候雯雯，有時候倩倩，也會和劉立桿一起躺在竹床上，那時候就不是倒掛葡萄架，而是在茂密的葡萄架下了。
雯雯嗚咽著，劉立桿一把把她抱在懷裡，雯雯掙脫了他，看著他說：
「你想想，我們這樣拿命換來的錢，還會招個村仔被他騙嗎，倩倩那個死|逼，有時候會去泡仔，但她從來也沒有過和人結婚的想法，就是玩，男人可以玩女人，女人也一樣可以玩男人，結屁婚。」
「你有錢？」雯雯奇怪了，「你怎麼會有錢的？」
「你不是嗎？你流氓是流氓的，不過人還不錯，和其他的流氓不一樣，不然我和倩倩，也不會跟著你這麼久。」雯雯說。
劉立桿把事情都和雯雯說了，雯雯靜靜地聽著，劉立桿說完，雯雯嘆了口氣，她說：
「你們兩個，要是碰到有合適的，就結婚，要是男的嫌棄你們有小孩，你們就打電話給我，我來把劉雯倩接走。」劉立桿說。
「她又找過來了？」
平台上除了有一張躺椅之外，今年還新增了一張竹床，這是劉立桿讓給劉雯倩做竹筐的那個篾匠，幫他定製的，這一個夏天，劉立桿每天晚上，基本都是在這張竹床上睡的。
劉立桿忍不住笑了起來，罵道：「什麼老流氓？」
雯雯走過去，一直和_圖_書走到劉立桿身邊，他都沒有發覺，他獃獃地站在那裡看著外面，雯雯問：
「不用，我們不會結婚的，要結早就結了。」雯雯說，「找個村仔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我們早就和你說過，才不幹那種傻事，辛辛苦苦賺來的錢，白給人花，操也讓他們白操，憑什麼？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後來回去海南的那次？」
「那就不要反駁，反正你都要走了。」雯雯說。
「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和我說的。」雯雯說，「其實這幾天我和倩倩，一直在講這件事，我們就等著你什麼時候和我們說。」
劉立桿看著她說：「我很矛盾，真的，我捨不得離開這裏，捨不得你和倩倩，也捨不得劉雯倩，但是，但是……」
「我去給雯倩把尿。」劉立桿轉過身說，雯雯一把拉住了他：
劉立桿「哦」了一聲，伸出手，摟住了雯雯，雯雯的頭朝他這邊靠了過來。
「其實我們兩個人在海安碼頭上，猶豫了很長的時間，誤了好幾班船，我們心裏是很怕的，知道自己回去海城會很危險，說不定就會把命送掉，但我們兩個最後想想，還是不管了，為了能夠賺錢，就是命沒有也值了，我們死也不要當一個窮人。
「本來那次，我們應該是四個人一起去海南的，張晨和金莉莉，我和我當時的女朋友……」
「記得啊，張晨哥原來的女朋友，她很兇的，不太看得起人。」雯雯說，「我和倩倩，那時候都有點怕她。」
劉立桿趕緊把她扳了過來，問：「你怎麼了？」
「什麼事？」
雯雯m.ｈeｔuｂoｏｋ•ｃｏｍ•ｃｏｍ從惡夢中醒來，她伸頭看看床邊上的嬰兒床，劉雯倩睡得很香，扭頭再看看倩倩，倩倩也睡得很香。
劉立桿說是。
雯雯把劉雯倩放回嬰兒床，打開房門，外面一片漆黑，雯雯在黑暗中走到外面客廳，客廳通往外面平台的門敞開著，雖然客廳里沒開空調，但到了這夜半，涼風颼颼的，還帶著水汽。
「你是不是想走了？」雯雯問。
「離開這裏，回去杭城。」雯雯說。
「什麼事情？」雯雯問。
劉立桿說記得。
「不是錢，這是面子。」雯雯說。
「你怎麼沒睡？」劉立桿問。
「我是上市公司的大股東，我的戶頭裡，每年都會有分紅，只是，我從來也沒有取過，連看也沒看過，但我知道，數目肯定不會少。」劉立桿說。
「我也剛剛睡醒。」雯雯說。
劉立桿不怕這些，他說蚊子既不耕田也不種地，總要給他們一條活路，它們要是連這些驅蚊草都不怕，還要飛進來，唯一的理由，就是我的肉太香了。
「不用誰說，我們都看出來了，從北北來了又走，你就變得心不在焉，你的心已經不在這裏。」
「你也捨不得那個姓譚的，對嗎？」雯雯問。
「啊！」雯雯叫道，「你有一個女兒，你自己都不知道？」
「怎麼，睡不著？」
「誰說的？」
劉立桿問：「什麼事？」
劉立桿點點頭說：「好，我怎麼可能會不認她，要不是怕你們捨不得，我都想把她也帶走，放心吧，不等她來找我，我肯定每年都會來看她的。」
劉立桿說謝謝。
雯雯和*圖*書說：「就是那個，在報紙上登了很大的廣告，『尋找劉立桿』，是不是在找你？」
「不要你管，反正你都已經要走了。」
劉立桿說不要，我不要錢。
劉立桿說對，她一直沒有來海南。
「我操，那我和倩倩是不是虧了，放走了一個大富翁？」雯雯問。
「最主要的，是我女兒，現在都這麼大了，但是我一天也沒有盡到過當父親的責任，一直都好像，張晨才是她的爸爸，什麼事情，都是張晨在幫她做主。」劉立桿說。
「不知道，這事情很複雜。」劉立桿說，「對了，你還記不記得金莉莉？」
為了以後膝蓋不會疼，她們所以不敢在這裏睡時間太久，意思到了，把自己搞累了也就夠了。
劉立桿點點頭說對，「結果那天，她爸爸媽媽把門堵住，不讓她出來，沒辦法，她就讓我們先走，說是她後面過來找我們，我們三個人，就只好先走了。」
「那確實會很遺憾，你當爸爸，是一個好爸爸，一點也不像個流氓，真的，你對劉雯倩很好。」
「這種事情，不要強迫自己。」劉立桿說，「不要強迫自己結婚，也不要強迫自己不結婚，還是隨意一點。」
劉立桿笑道：「我有錢，很多錢，對了，你們以後要是做什麼事，錢不夠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
雯雯想了想，沒說，而是默默地站在那裡。
至於霧，他說這是修仙之道，時間長了，說不定自己可以成仙。
「可是，她後來也沒有來啊，我們都沒有看到過她。」
「沒想到你這個老流氓，還這麼坎坷。」
「不是。m•ｈeｔｕｂoｏｋ.ｃoｍ.ｃom」劉立桿說，「是北北告訴了我一件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還沒有定，和你說了，我心裏很矛盾，真的捨不得離開這裏。」劉立桿說。
「你走的時候，帶一千萬走，不要像一個叫花子一樣回家，那樣會被人看不起的。」雯雯說。
雯雯想說，別騙人了，你都好幾天了，一到晚上就是這個鬼樣子，從北北走的那天開始，每天後半夜，我都看到你站在這裏，是有心事吧？
外面的平台上也是漆黑一片，雯雯朝外面看看，看到有一星的煙火明明滅滅，雯雯走了出去，看到劉立桿站在敞開的窗戶前，看著外面的水庫。
兩個人又沉默了，過了一會，劉立桿扭頭看看，大吃一驚，他看到雯雯已經淚流滿面。
雯雯說著苦笑了一下，她說：「其實更早，從你來的那天開始，我們就知道，這一天肯定會到來的，我問你一件事，好嗎？」
兩個人站在那裡，繼續看著外面幽暗的湖面。
劉立桿好像哆嗦了一下，這才發現了雯雯，他轉過頭來說：「沒有，剛睡醒，看看風景。」
「他和我說，我有一個女兒。」劉立桿說。
「什麼事？」劉立桿說。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想好要走了？」
雯雯盯著劉立桿看，看了一會，雯雯又嘆口氣說：
劉立桿沉默著，接著嘆了口氣。
劉立桿說：「你和倩倩，能不能也答應我一件事情？」
「等劉雯倩長大，懂事了，我讓她自己去找爸爸，你不要不認她，好嗎？記得她的劉，是跟著你姓的，女孩子一直沒有爸爸，不好。」
「那姓譚的是個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