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海城和上海的房子你可以早點找，找到了就買下來，杭城那裡，再過一年，解放路原來『半畝田』專賣店那房子也到期了，到時可以給你，那地方開酒店合適，你牛肉館，有那麼大的店面也夠了。」
圓桌是桐油漆過的木頭桌子，用的時間久了，桌面油膩發黑，包天斌歉意地和張晨說：
張向北沒有說，張晨也沒有問，吃上了羊肉，喝上了酒，劉立桿開始問張向北，問他有什麼打算。
砂鍋里本來就是開水，清湯放了枸杞和當歸，沒一會就開了。
張晨點點頭說：「你說的沒錯，應該是在外面更合理，把牛棚建到裏面去，但是有兩點，我們一定要注意。」
「不錯，還是水景房。」包天斌說。
「你真的要開酒店，記住了，酒店的房子必須是自己的，酒店最大的開支，除了人工工資就是房租，酒店的變化太多，受外來因素的影響太大，酒店的房子是自己的，成本壓力沒那麼大，管酒店的才不會有那麼大的壓力，壓力太大，招數和動作會變形，酒店最怕這個。
「那在這裏，它們就聞不到了？」
包天斌看著，有一點不理解，問：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其他的人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憶苦飯又是什麼梗，兩個人也沒有多說。
很多的海南人，連家裡看上去都像是臨時湊起來的，一張吃飯的桌子，搭配的可能有三四種椅子凳子，一桌的菜上來，既有瓷盤，也有不鏽鋼的碗盆，沒有成套的餐具，一切都好像是臨時的，能用就好，但一湊到一起，就可以長長久久下去，臨時也可以臨時好多年。
離開了海城之後，張晨、劉立桿兩個，也是去三亞的次數多，來海城的次數很少，對海城已經感覺到有些陌生，熟悉的都是記憶。
「這個羊肉不錯，和西北的羊肉，和湖羊肉又不一樣。」顧工說。
張晨說著，包天斌和張向北都點點頭，張晨說：
「開酒店，就是要細水長流，你想靠它賺快錢，賺不到的，心態一定要好。
一個小夥子端著一個砂鍋上來，把
www.ｈeｔｕboｏk.cｏｍ•ｃom砂鍋坐在了煤氣灶上，點著了煤氣灶，大家這個時候，才感覺到這桌子高低的合理性，桌子的這個高度，使得桌上擺了煤氣灶，煤氣灶上又坐上砂鍋，砂鍋還是在他們的視線以下，待會操作起來很方便。
「就是那種腌制好的鴨腸。」張晨說，包天斌搖了搖頭。
「一是裏面光照不好，牛棚的上面，我還想做玻璃的天窗，這樣牛即使在牛棚里，每天也有足夠的光照，而人相反，海南天氣熱，人都喜歡待在陰森的地方，更喜歡在山谷裏面。」
張晨笑道：「對對，水景房，不過，你排污要做好，不能流到溪水裡去。」
張晨和包天斌說：「具體的方案，等我效果圖出來，再讓設計院過來做，我先和你說個大概的布局，這樣你心裏有底，這段時間在那裡平整，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張晨和劉立桿眼睛一亮，張晨問：「是露天的？」
「張總，為什麼遊客接待中心要放在裏面，放在外面不是更合理嗎，遊客到了，下車就可以進去。」
第二天，張晨、劉立桿、顧工和張向北、向南都準備回去杭城，臨走的時候，張晨把包天斌叫了過去，包天斌進了張晨的房間，張晨看了看他，和他說，你打電話，叫你們張總也過來。
張向北「嗯嗯」地點著頭，他也沒有對著張晨，但是在應他。
包天斌領著他們進去，裏面的裝修很簡陋，地面鋪著瓷磚，擔心太滑，主通道的地磚上，鋪著一條已經發黑的紅地毯，裏面每一桌都在吃著火鍋，店堂里熱氣繚繞的，不過冷空調也開得很足，兩層的店鋪，一樓二十幾張桌子都已經坐滿，他們只能去二樓。
兩個婦女，一個一手拿著一隻很大的不鏽鋼，放下，一盤是白切文昌雞，還有一盤是白切羊肉，另外一個，手裡拿著一塑料筐的蔬菜，生菜菠菜青菜都有，還有一隻不鏽鋼盆里，是一盆紅燒羊肉。
「這裏，溪的這邊，用來蓋兩排牛棚，就在溪邊上。」張晨畫出了牛棚的ｍ•hｅtuｂｏｏｋ.ｃom•cｏm樣子。
包天斌說好。
「有有有，在文明中路，垃圾場後面。」包天斌說。
二樓的樓板不是現澆的，也是鋼架的，上面鋪著木板，走過去一路咯吱咯吱地響。
現在，在這家店的邊上，菜地已經看不到了，它的左右邊，又開出了三四家同樣也是鐵皮房子的羊肉店，不過，這家店的門口，停著的汽車和摩托車、電動車最多。
大家圍著一張圓桌坐下，桌子比一般的桌子都要矮，只比塑料凳子高不了多少，坐著的時候，大腿放不到桌子底下，只能把大腿分開來坐。
店門口的光亮里，聚著一圈人在打牌，老包和他們說，這些人是在這裏等著做代駕，從敞開的店門裡，有空調的涼氣，從掛著的塑料門帘的縫裡吹出來，門口這片地方倒也不熱。
包天斌招呼大家先吃先吃，這兩份羊肉和雞都是成品，直接可以吃的。
「張總，這裡是不是太簡陋了？」
張向北告訴他，自己準備在這裏做牧場，還想在海城、杭城和上海開牛肉店，牛肉店裡，不僅賣自己養的牛肉，還會賣世界各地最好的牛肉，就是要讓顧客有個自由的選擇，他們可以選擇神戶和牛，也可以選擇澳洲肥牛，或者是我們自己養的牛。
他了了幾筆，就畫出了那裡的整個地形，接著和他們說，其他的地方，沒有什麼需要的改動，兩邊的山坡上，就是把茶葉樹去了，改種成牧草，重點要改的區域，就是在這條溪的兩邊，和原來茶廠的位置。
桌子的中間，放著一個單頭的煤氣灶，煤氣灶有一個長柄伸出來，點火和調節火苗大小的閥門，就在這個長柄上，煤氣灶的四周，用白鐵皮做了一個圓筒，這樣等會砂鍋坐在煤氣灶上，煤氣灶點著，也看不到明火。
從一樓和二樓，席捲過來的都是海南話，張晨和劉立桿不禁笑了起來，這裏當然不是當年文明東大樹下面的那家店，但味道對了，氣質像了，要是你看到一家裝修得金碧輝煌的酒店，連踢腳線都被擦得一塵不染，那肯定不會是海南人和-圖-書開的，也不會是海南人願意來的。
劉立桿吃地一聲笑了起來，他看看張晨，問：「你吃的是憶苦飯？」
「那個是第二步，你先把牧場搞好再說，等你牧場的牛肉可以上市，最快也要一年半以後，酒店的事放在第二步考慮。」
接著上來的是兩大盆五香羊肉，這是用來打火鍋的，羊肉是半生的，已經腌制過，上面撒了一層五香粉，還有蔥段，包天斌先拿起一盆，整個一起倒入砂鍋里，蓋上了鍋蓋。
張晨沒有看著張向北，但話是和張向北說的：
向南用茶壺裡的熱水，開始在不鏽鋼盆里清洗他們的餐具，一一分發給各人。
張晨問：「有沒有鴨腸？」
酒店在一幢二層的鐵皮房子里，看上去像是臨時建築，但包天斌和他們說，這家店已經開了很多年，他三四年前就來這裏吃過，不過，那時門前還是一條土路，後面和周圍，都是菜地。
「走，那我們就去這家吃。」劉立桿說。
兩個中年婦女，拿過來一個不鏽鋼盆，一把不鏽鋼茶壺，和一個長方形的塑料籃子，籃子里是他們一桌人的餐具。
張晨在紙上畫著，先畫出現在茶廠的位置，和他們說，辦公室和研究所、屠宰車間、地下的熟成車間等等，就放在這裏，包括還可以蓋一幢集體宿舍，這地方都已經夠了。
「這裏賣的，都是海南本地的東山羊。」包天斌說，「你再嘗嘗這紅燒羊肉。」
「這裏，我準備做一組黎族風格的建築，這裏就是遊客接待中心，他們可以住在這裏，吃在這裏。」
放下之後，其中一個人走了，另外一個問，哪個點菜乃？
包天斌大笑，張晨愣了一下，不知道包天斌在笑什麼，然後明白了，他也笑了起來，還有點不好意思。
「最主要的是這條溪，原來的溪灘不要去破壞，千萬不要去砌石磡什麼的，你就去當地，找村民了解一下，往年溪水漲的最高的時候，漲到哪裡，我們做建築的時候，再往後退兩三米就可以，原來的溪灘很漂亮，千萬不要破壞。」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遊客中心和圖書有一家牛排館，而牛排館，一般都是傍晚才生意好，讓那些牛，天天聞著牛肉香，你們不覺得太殘忍了？不怕他們聞久了，得了憂鬱症？」
這一家店不在紅城湖路上，而是在紅城湖路的一條新開的支路，連路牌都還沒有，路的盡頭是一個工地，這條路現在還沒有通。
……
去二樓的樓梯是工字鋼和角鐵焊的，上面鋪了木板，走在樓梯上，感覺整個房子都跟著一起搖。
兩個人甚至都沒有再提起養殖場的事，但張向北知道，老爸今天去了黎寨，說不定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有了主意，知道該怎麼做了，等到他效果圖出來，老爸才會拿給他看。
「哪兩點？」包天斌問。
張晨說：「你以為做設計的人，為什麼一定要跑到實地去看，他就是要把現場的一切都考慮到，不然，我都不用到這裏來，拿著你們的照片和平面圖就可以了。」
包天斌和張向北都笑了起來，張向北說：
包天斌打電話去張向北房間，讓他過來。
張向北也納悶了，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這些？」
張晨隨手畫著，在溪的另一邊，畫出一條蜿蜒的路，沿著那條溪，伸向了山谷裏面，他和包天斌說：
張向北過來，三個人在沙發上坐下，張晨拿出了一疊紙，手裡握著一支鉛筆，邊畫邊和包天斌說，也是在和張向北說。
不過張晨，還是看了看向南，在桌的人里，要是介意，向南應該是最介意的，好在她坐下來后，一直神情自若，只是抽了兩張抽紙，先幫張向北面前的桌子擦擦，然後擦著自己前面的桌子。
「紅城湖路那裡有一家，海南本地人去的多。」包天斌說。
張晨不禁暗暗點了點頭，這就是劇團出來的人的好處，碼頭跑多了，什麼世面都見過，就變得不再會一驚一乍，所有的嬌氣就都沒有了，這一點，向南很像是年輕時候的譚淑珍。
前面離開的那個婦女，端著一個托盤上來，托盤裡一隻不鏽鋼罐子里是什錦醬，另外一隻罐子里是蒜泥，還有一瓶海天醬油、一瓶瓊醬王的辣椒醬，一碗小青桔、一碗香菜https://m.hetubook.com.com末。
張晨回嗆：「你不是？」
「什麼鴨腸？」包天斌問。
張晨問包天斌，海城還有沒有什麼吃羊肉的地方，東門市場那裡還有嗎？
張晨笑笑，沒有言語，心裏在想的是，這裏要不是這樣，我還不想來了。
「厲害！」包天斌叫道。
包天斌說他，接著，兩個人就用海南話嘰里咕嚕說了起來。
「你知道什麼叫山穀風嗎？」張晨說，「像這樣的山谷，白天的時候，風是從山谷里往外面吹的，叫做穀風，因為外面溫度高，到了傍晚，因為外面散熱快，風是從外面向里吹的，這就是山風，這樣傍晚的時候，在外面的牛，是聞不到裏面的氣味的。」
大家各自開始調料，只有顧工坐在那裡不動，他說他要先看看上來的是什麼肉，再開始調。
「那你說說，羊肉火鍋哪裡好吃？本地人去的多的那種。」張晨問。
砂鍋開了，鍋里的羊肉已經好吃了，大家開吃，羊肉又嫩又鮮，不一會，他們就把砂鍋里的撈完，包天斌倒進了第二盆。
張晨說著的時候，就想到了那個加拿大人雅克，人家做設計，連一個地方的魂都要摸到，他要帶著睡袋，晚上睡在那地方。
張晨和劉立桿他們回來的時候，外面天都已經黑了，張向北和顧工他們還在酒店，等他們回來一起吃飯，張向北沒有問老爸去哪裡了，怎麼樣，他老爸也什麼都沒有和他說。
包天斌點點頭。
「露天的？」包天斌撓了撓頭，他說：「好像沒有吃羊肉的地方是露天的，原來明光海航邊上有一家，我記得是露天的，現在也沒有了。」
白切的羊肉是帶皮的，顧工在自己的小碗里倒了一點點醬油，夾了一塊羊肉蘸過醬油嘗嘗，羊肉一點膻味也沒有，羊肉已經酥爛，很美味，特別是那羊皮，有點脆，又有點韌性，吃上去口感又不像是豬蹄那樣軟滑，而是像加厚的魚皮。
顧工夾了一塊嘗嘗，不停地點頭。
馬路的對面，是還沒有入住的一個新小區。
菜還在不停地上，接著上來一盆羊雜，還有腐竹、蘿蔔等等，這些是羊肉吃完，繼續打火鍋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