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九間朝殿吾往矣
第1919章 魚頭和酥肉

郭朴的臉上浮起了一絲苦澀之色,指著那碟魚苦口婆心地道:「咱們真跟徐階相爭,就如同強取此魚頭般,當真沒有什麼勝利啊!」
高拱雖然將誰都不放在眼裡,但對郭朴還是有幾分尊敬,亦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端起酒杯跟著郭朴飲了一杯。
高拱的心思並不在菜肴上,雖然他有心想要問個終究,但郭朴剛剛明顯是沒有直接告訴他的意思,讓到他亦是不好開口詢問。
一念至此,高拱並沒有繼續追問到底,而是將屁股離開了椅板。
郭朴面對著高拱的問題,卻是沒有當即進行回應,而是抬起手指著飯廳的方向淡淡地道:「肅卿兄,裏面請!」
雖然外界的輿論已然是指向他,但他不敢輕易相信這個判斷,事情的結果還要這位老鄉向他親口給他證實。
郭朴沒能將整個魚頭夾過來,僅僅是夾了少許的頭骨肉到高拱的碗中道:「惜哉,此魚頭雖極好,然肅卿兄是無禍消受也!」
酒水還在肚子和_圖_書燃燒之時,他顯得好奇地詢問道:「他們要推薦的吏部尚書究竟是誰?」
咦?
他自然將高拱的反應看在眼裡,卻是不動聲色地享受著佳肴,突然指著桌面一角的煎扒青魚頭尾道:「肅靜兄,你將此魚夾到碗中獨享,如何?」
官場是一個講究利益的地方,雖然他們早前跟林晧然結盟,但他跟高拱才是自己人。若是在此次的較量中,他們能獲得更大的利益,自然會毫不猶豫地捨棄這種聯盟。
跟著很多陰險的政客不同,高拱顯得更加的光明磊落,並不掩遮自己想要謀取吏部尚書的心思。
郭朴微微一笑,便是用酒水在桌面上寫了一下字。
郭朴聽到高拱提及此事,顯得認真地分析道:「我當年一直給皇上寫青詞,可謂是皇上身邊的寵臣,且皇上那時喜歡採用平衡之術!我跟嚴嵩本身沒有什麼瓜葛,皇上當時有意削嚴嵩的權勢,故而才會破格將我扶上吏部尚書的位置!」和圖書
高拱一直裝著渾然不在意的模樣,只是事關到自己的前程,特別是關乎到吏部尚書的位置,卻又怎麼可能真的能漠不關心呢?
郭朴主動給高拱倒了一杯酒,面對著高拱的目光,亦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此言一出,令到周圍的氣氛都變得莫名地緊張起來。
郭朴看到高拱的這個舉止,卻是微笑著輕輕點頭道:「呵呵……確實無須捨近求遠,炸紫酥肉雖不如煎扒青魚頭尾名氣足,但亦為我河南名菜也!」頓了頓,卻是抬眼望著高拱詢問道:「肅卿,你以為憑你我二人想要謀得吏部尚書之位,勝算幾何?」
正是如此,筷子稍微用力,魚頭便散了架,根本夾不起那個魚頭。
華夏是一個農耕民族,每個地方的特色菜往往都離不開魚,而河南的「煎扒青魚頭尾」濃香鮮嫩,骨肉酥鬆,味道可謂是一絕。
高拱自然不會介懷,卻是指著面前的菜肴得意地回應道:「無妨,我面前的這道炸和圖書紫酥肉外焦里嫩,比魚頭味道不堪多讓也!」
他卻不能判斷郭朴是故意吊自己胃口,還是事情已然出現了變故。不過他相信憑著二人這麼多年的交情,特別郭朴已經無望于首輔的情況下,這個老鄉此次必定會相助於自己才對。
終究是詞臣出身的官員,不可能像鄉野村夫那般坐下來便划拳喝酒,更多還是秉承著官場的規矩,兩人分主賓彬彬有禮地坐下吃飯。
郭朴沒想到高拱會如此執拗,但還是耐著性子地分析道:「論寵信,咱們二人不及徐階十分之一;論制衡,皇上會用林若愚!」頓了頓,又是伸出筷子伸起一塊炸紫酥肉道:「與其強求這魚頭,倒不如吃下這炸紫酥肉。今日徐階主動找上我,他向我們提出了一個不錯的方案,我覺得跟徐階合作不失為上策!」
高拱知道事情已經來到了正題,於是放下筷子地道:「雖說不足兩成,但我以為事在人為,此番良機豈可坐失?」
郭朴呵m.hetubook.com.com呵一笑,這魚在他的右手邊,便是伸出一雙筷子夾向魚頭道:「呵呵……那麼你便獨享一個魚頭吧!」
高拱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卻是困惑地扭頭望向了郭朴。卻是不明白,作為吃魚的老手,為何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高拱亦是突然變得沉默了起來,雖然他很希望謀得吏部尚書的位置,但卻知道郭朴這個選擇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老哥是過來人,此次咱們便讓上一步,如何?」郭朴舉起了酒杯,顯得語重心長地詢問道。
「方案?質夫兄,你的意思是要跟徐階做一個交易,藉此給我謀一個好位置?」高拱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當即便是進行詢問道。
正是如此,他的言行舉止雖然顯得大大咧咧,但心裏其實一直處於緊張之中。
高拱的眉頭微微地蹙起,顯得疑惑地望了一眼郭朴。
飯廳中的燭火搖曳,令到這裏亮如白晝般。
說著,筷子便抄起那個魚頭。只是「煎扒青魚頭尾」的特點是火候十足,和*圖*書令到整條魚的骨肉酥鬆,魚肉和頭骨能夠自動分離。
在他看來,你郭質夫能夠辦成的事情,憑什麼我高拱就不行了。論資質和才能,他自認一點都不比當年的郭朴差。
「質夫兄,俺知道你最好此魚,又豈能跟你相爭,更別說獨享了!」高拱抬頭看著遠處的那條魚,卻是輕輕地搖頭道。
二人一前一後來到了飯廳,雖然僅是二人用餐,但這裏已經擺上了七八碟豐盛的菜肴,全都是河南的特色菜肴。
「我亦是一直給皇上遞送青詞,不試過又怎麼知道不可為呢?」高拱是一個心高氣傲之人,當即攥緊拳頭憤憤地道。
話到這裏,飯廳的氣氛驟然變得緊張起來,連同燭火都靜止了般。
郭朴其實比高拱大不了幾歲,但官場經歷遠超高拱,已然是看淡了官場的浮沉,故而整個人亦得比高拱老成不少。
「質夫兄,你當年不正是從吏部左侍郎升至吏部尚書的嗎?」高拱終於明白郭朴剛剛夾魚的深意,但臉上顯得不快地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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